面对雕刻精致的铁铝门,她深呼吸一口气,按下大门旁边的电铃。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铁铝门便在她眼前缓缓地打开——
“浑蛋,是谁好大的狗路,敢在我闭关的时候打扰。没看见我门外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吗?”
粗鲁的男音伴随着大门门锁打开的同时,传了出来。
“嗨!”
甄可柔笑容可掬地对面前的男人打招呼。打招呼的同时,还很不淑女地吹了一声口哨。
瞧瞧,这男人半裸的体格还真不是盖的。
明显有练过的胸肌与手臂的线条,充满“力”的美感。如果他去当牛郎的话,肯定会捞到不少钱!不过,这句话,甄可柔只敢放在自己心中,暗自嘀咕。
“是你,你这个鬼丫头来这里做什么?”赵焱眉头紧蹙,粗鲁的问。
“赵大哥,你别凶嘛!我是特地来探望你的啊!”她展露出一抹最自信、最甜美的笑容,希望能取信赵焱。
“探望?少来了。我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从没见你来探望我,铁定有鬼。”
“哎呀!赵大哥,别这样,我是真的来看你的。”
她瘪起嘴,灯亮的大眼露出无辜的神情。“听说你最近“呆”住了。我是来替你加油打气的。”
“哼!”赵焱不信任地看着她。
认识甄可柔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这个鬼灵精有什么伎俩,他会不清楚?只要她在的地方,就一定会发生大事,这是赵焱与她相处二十多年来的深刻体认。
“再过两个钟头,我就要截稿了,你来究竟有什么事,快说!我忙得很。”
“赵大哥,听说你今天去“相亲”了,我特地送来一份“大礼”给你。”见赵焱脸色稍缓,甄可柔小心翼翼的措词问道。
“我去“相亲”,关你什么事?”他斜睨了她一眼。
“话不能这么说,我算是你妹妹吧!做妹妹的关心哥哥的婚事也没错啊!我很好奇我未来的嫂子长得漂不漂亮。”
“不知道。”
“不知道?!”甄可柔故作惊讶。“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人没来,我怎么会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为什么呢?她为什么没来?”
“你今天是怎么了?专程跑到我这儿打扰,就是来问这事?”赵焱不耐烦地吼道:“告诉你,她离家出走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呃——”甄可柔没想到赵焱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她一时语塞。“赵大哥,难道你不生气——”
“生气?我是很生气。”
赵焱双手环抱胸前,恶狠狠地瞪着甄可柔。“我生气有个无知的人,竟然在我正忙的时候,跑来问些有的没的。”
“嘿嘿!赵大哥,别这样。我——”
“我数到三,你赶快给我离开,否则我不管你是不是韩炘的表妹,我会让你非常非常的难看。”
边说着,他双手紧握,将指关节弄得喀拉喀拉作响,鼓起的手臂肌肉,看起来随时能够置人于死。
看到这种情况,甄可柔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一个大大的铁板,如果不赶紧撤退,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她勉强露出笑容,对赵焱说道:“好好,那……那我回去就是了。”
活才刚说完,回答她的竟是一声砰咚巨响。他他他、赵焱竟然敢当她的面甩门?
甄可柔惊讶地看着紧闭的铁铝门。
本以为他会好心地请她进去坐坐,没想到,这大块头的男人,竟然这么小气,也不会请人家喝杯水。
据韩炘表哥说,赵焱的工作室从来不邀请任何人进去的,就连有着二十多年交情的韩炘与冷燮,都只能待在门外,望门兴叹。
所以,甄可柔一直对里头相当好奇,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甄可柔心中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整到赵焱,她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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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可柔气嘟嘟地回到,她帮唐可欣“强占”的住处。
这间房,原来也是赵焱承租下来的。
原来,赵焱为了能够安静地写稿,特地找到这幢大厦,并租下整层四楼,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当甄可柔找上房东时,还跟他拗了好一阵子,房东都不肯答应租给她。最后,还是以赵焱付给房东的租金双倍成交。
这笔钱对甄可柔来说,花的可是不痛不痒,反正到时她一定会向赵焱加倍讨回来。
“可柔,你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唐可欣惊讶地看着好友怒气冲冲的表情。
“哼,没、没什么。”甄可柔依旧嘟着嘴。“是刚才和别人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那有没有怎样?”
“没事,一切安好。”
她心中正在盘算,该怎么教训赵焱那个粗鲁的家伙。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问道;“对了可欣,我已经帮你安排好见‘他’的时间了。”
“真的?”唐可欣眼睛一亮,暂时将好友的不愉快抛在脑后,她忙问:“什么时候?要怎么去?你会陪我吗?”
甄可柔假意看了看时间,说道:“三十分钟后。”
“三十分钟?!”唐可欣惊叫:“天哪,怎么会这么赶!我要赶紧化妆、换衣服了。”
她急忙跳起,拉着甄可柔跑进卧室,打开衣柜,胡乱地抓了好几件衣服铺在床上。
“可柔,快帮我挑一件正式的服装,我不知道该穿哪一件才不算失礼。”
“哎呀!随便你穿哪一件都行,不用太正式啦!”
“这、这怎么可以!”
她是要去见她心目中的偶像呢!怎么可以胡乱穿着?
见甄可柔不帮她,唐可欣自己从一堆衣服中,挑出一件她最喜欢的翡翠色连身长裙穿上,然后快速地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刷上同色系眼影,涂上淡粉色口红。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在甄可柔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还可以吗?”“嗯,不错。”
“好,那我们走吧!”说着,她率先就往外走,但接下来甄可柔说的话,却让她煞住脚步。
“走?!我又不去。是你要见“他”,又不是我。”甄可柔想也不想的回绝。
开玩笑,如果她再出现在赵焱面前,铁定会被五雷轰顶。这种伤及性命的事,她才不干咧!
“不去?那我怎么知道她住哪?而且没有你陪着,我会怕……,“放心啦!‘他’人很好,况且我已经告诉‘他’说你要过去,‘他’也很期待哟!”
“可是……”
要她一个人去面对偶像,还最有点害怕,唐可欣有点想打退堂鼓了。“我看今天还是算了,等改天我们两个一起……”
“不行!‘他’今天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你不能反侮。如果你反悔了,以后要见‘他’就更难了。”甄可柔不断地在她耳边怂恿。
“是这样吗……那……好吧!”
唐可欣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我就一个人去好了。可是,我没有她的地址,不知道该怎么去。”
“来来来,我告诉你。”
甄可柔笑嘻嘻地牵起她的手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指着对面的铁铝门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就住在那儿。”
“什么?!”唐可欣惊呼一声,心口怦地一跳。“她她她……你是说,‘芜茗’她就住在对……对门?”
甄可柔得意地点了点头。
“天哪!我没想到,我居然和她住得这么近。
可柔,我……”
“哎呀,别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感动,再感动下去,你就见不到‘他’了。快去吧!”
甄可柔不由分说地把唐可欣推出大门。“快去,我在这里替你加油。”她对她眨了眨眼,以示鼓励。
等唐可欣一步步地朝对门前进,甄可柔也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大门后,借以观察那两人会面的情形。”
呵呵!一定好玩极了。
甄可柔迫不及待地等着欣赏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第三章
唐可欣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向目的地,眼看距离那雕工精细铁铝门愈来愈近,她心跳如擂鼓。
好不容易走到门前站定,她不时搓着冒汗的双手,撩撩额前的头发。从这些不断冒出的小动作看来,她的确相当紧张。
该跟她说些什么呢?唐可欣不安地回头望着好友。
“快啊!你还在磨菇什么?快按门铃啊!”
躲在门后偷看的甄可柔可就没这么好的耐性
了,但害怕被赵焱发现,又不能高声叫喊,她只得压低噪音,配合手势,要唐可欣按门铃。
经过好友的鼓励,唐可欣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按下大门旁的门铃。
门铃音乐开始大声作响,她和甄可柔都屏息以待接下来的发展,只是两人的心思迥异,一个是即将面对偶像的紧张;另一个则是期望看到好戏。
随着门铃声的消逝,不出甄可柔所料,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暴龙似的怒吼。
“该死的,距离截稿时间还有一个钟头,你穷紧张个什么劲儿?”
大门砰步一声的打开,赵焱也没看清来人,就恶声恶状的先咒骂一通。
真是该死,好不容易抓到灵感,正准备写下去,这该死的编辑居然就来催稿。难道忘了他订的规矩了吗?
写作时,他向最厌恶被人打断思绪,到时笔再写,已经写不出当初要的感觉了。所以他严格要求编辑,必须在他完稿后一个小时,才能与他联络。
没想到这个大胆的家伙,居然犯了他的大忌!唐可欣被眼前这高大粗鲁的男人吓到了。
看着他凶神恶煞般的脸孔,还有一副会打死人的体格,她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我……我……”
“你什么你……你……你是谁?”他双手环胸,狐疑的问。
等吼完之后,赵焱才看清楚,这个站在他面前,有如待宰羔羊般,不断发抖的女人,并不是他的编辑。
赵焱很快想到另一种假设。
这幢大厦警备森严,访客都必须先由管理员过滤,借以避免不必要的骚扰。他以“芜茗”身份,在这里租屋写作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
除了他那群死党与父母知道“芜茗”的真实身份之外,就连出版社、编辑也不知道他是“赵氏企业”的总裁继承人,他也从没带女伴到这里来,这里算是他私人独处的小天地。而冷燮他们除非有要事,几乎也很少在这儿出现。
既然没接到管理员打来的电话,表示她应该不是什么不明人士。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粗声地问:
“你是出版社派来的新编辑?”
“我、我是……”这个男人好可怕喔!唐可欣还是不停的发抖。
“怎么?他们认为我会对新来的菜鸟客气,不会轰人是吧!”
赵焱截断她的话,冷哼了一声。“告诉你,做梦!管你是不是菜鸟,没照我的规矩来,我照轰!”
说罢,赵焱就要将大门关上。
唐可欣见状,顾不得害怕,立刻冲上前,用手挡着铁门,不让赵焱关上。
“对不起,请等一等。我……”
赵焱停下动作,脸色阴郁地瞅着她。“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再继续磨菇下去,我今天也不必工作了。”
唐可欣在他的怒视下,努力的深呼吸,尽量将声音持平。“我、我不是编……编辑。”
“你不是编辑?”
听到这话,赵焱僵直着身体,胸中的怒火跟着燃烧。“那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
该死!他的行踪怎么被泄露了?
“我、我叫唐可欣,是来找‘芜茗’的。”说完,她又飞快地补了一句。“我和她有约,她知道我要来。”
“你来找‘芜茗’?”赵焱怒声喝道:“胡扯,我又不认识你,什么时候跟你有约?”
“啊——”唐可欣被这个消息给吓愣住了。“你、你是‘芜茗’?”
她一直认为“芜茗”是女的,因为那样细腻的笔触、敏锐的文字,只有女人才会有这样纤细的心思,而甄可柔也从没纠正过她,所以她也就这样“以为”下去。
没想到,“她”居然是个男人,而且就是眼前这个凶暴粗鲁的恐怖男人!
“不然你想怎样!”
瞧这女人一副已经被吓呆的模样,赵焱缓缓压下怒气,声音听起来虽还是相当粗鲁,但已没有早先的恶形恶状。
“跟你说,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住这里。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别让我再看到你,也不许你把我住在这儿的消息散播出去,若被我知道,我一定要你好看。”
“对不起我……”
“你还不走,还是要我叫管理员把你赶走?”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朋友跟我说,她已经跟你约好时间,说可以跟我见一面,所以我才鼓起勇气来见你的。”
唐可欣顾不得赵焱的怒气,只想赶快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她鼓起勇气,将在心中已酝酿好久的话语倾吐而出。
只是,话匣子一打开,却再也停不住了。
“我一直很喜欢看你的书,因为你,我才有勇气面对自己,因为你,我才懂得人必须为自己而活,因为你,我才真正了解什么叫做“幸福”。所以,我才请我的朋友帮忙,希望能够见你一面,来表达我的感激……”
边说着,唐可欣开始悲从中来,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往下在坠“喂,你、你别哭啊!”
赵焱蹙眉看着眼前这个哭的莫名其妙的女人,这算什么?又不是他惹她哭的。
他向来最怕看见女人的眼泪,因为这会让他不知所措。况且,围绕在他身旁的那群女人,从没一个会像她哭得这么凄惨。
唐可欣的眼泪还是无法停止。离家后的惶恐与在外居住的不适应,让她神经绷到了极点。
就像是想把这些负面情绪宣泄殆尽,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疏通的管道,她当然要物尽其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泪水终于止息。不知从哪里递来一条手帕,她想也没想的直接拿来擦脸;“谢谢。”
“不客气。”熟悉的男音隐含着戏谑与嘲弄,唐可欣抬头,惊讶到忘了哭泣。
她发现他脸上凶恶的表情不再,虽然嘴唇仍紧抿成一条线,但比起之前凶狠的模样,实在是柔和多了,也……好看多了。唐可欣更发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急速加速。
下一秒,她脸羞红了起来。因为,她想起自己在他面前哭泣的丑态。
“你不要紧吧!好在这层楼没其他住家,否则被别人听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唐可欣摇摇头,将手帕还给赵焱。她的心愿已了,该满足了。
“谢谢你。很抱歉打扰到你写作的时间,我以后不会再犯了。要好好加油哟,我会永远支持你。”
说完,唐可欣对赵焱欠了欠身,准备离开。
“喂,你等一下。”
话才出口,赵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怎么会一时心软叫住她?
他虽然不讨厌女人,但也有自己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