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白姊姊……"打从失火的那一刻起,弯弯一直在寻找梅剑书与白姬冰的踪影。但是,火光四起,再加上浓烟茂密,大家皆忙著逃窜,整座山庄乱成一团。
弯弯跑著、跑著,脑海中闪过了一丝丝片断的影像……同样的大火、同样的危急暄闹,而她也同样地跑著,只不过,有人牵著她的手,而且是个小女孩,就这么一路牵著她,进了一处地窖,再上了一个有潭的山丘……
"哎呀!我的头好痛啊!白姊姊、爹!你们在哪儿呀?"弯弯不死心,拚命地朝厅处走,但是,那里已让火舌吞没,一时间,她进退不得,却愕然发现,有位蒙面人从她的眼前飞过,那身形……她似曾见过。
"少夫人,快走啊!快啊!"外头的人眼见弯弯陷了危险中,急得大叫。
"咳咳!咳咳……"但是,弯弯走不出去,还让浓烟呛得猛咳不已。
"抓住我,走!"突然,于桑德闯了进来,拎起弯弯,朝一旁飞去。
"怎么样了?我爹呢?"梅步樵四处寻不到人,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少爷,银灿夜光珠给人抢走了,还打死了几位守卫!"梅步樵一看,发现守卫的背上、胸口,都有一道掌痕。而那掌痕居然类似弯弯背上的掌痕?
"我爹呢?他……"他惊觉大事不妙了。
"老爷不见了!我们赶到时,就什么都没了。对了,少爷,少夫人也被掳走了,是一位蒙著头巾的姑娘……"
"于桑德。"梅步樵气得咬牙切齿,他发誓,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
在树林的另外一头,于桑德拎著弯弯,跟踪那黑人的脚步,来到一处黑黝黝的山洞口。
"脚步到这里就没了耶!"弯弯蹲下身,仔细地搜著。
"这个人轻功不差,照理说,不该会留下脚印的,除非,他是故意引我们来此?"于桑德毕竟是江湖中人,懂得其中的奸险。
"是这样吗?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山庄的?"弯弯这时才想到。
"枉做小人哪!反正,我说的话也没人会相信的。"她生气地回答。
"喂!你看!这洞里有声音传出来!"弯弯听见什么,便与于桑德小心地走近著,整颗心思全放在洞里的怪声音上。
突然,于桑德脚下像是踩到什么,她一个警觉,才出声喊:"小心!"
"啊。"一声尖叫,她与弯弯同时让人从背后推了一记,就这样掉人了坑里。
黑幽幽、冷冰冰的坑,让人毛骨悚然。还好,坑底全长满了杂草,才让她们免于摔成肉泥。
"是谁推我们哪?哎哟!痛死了!"弯弯痛得掉出泪滴。"难道是那个黑衣人?"
"哼!凭他的身手,要杀我们太容易,何必要如此大周章呢?"她想著无解谜,一时间,地坑中一片死寂。
"喂!你怕不怕啊?"弯弯先出声音。
"哼!我打从接任紫玉庐以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怕什么?"她冷哼一声。
"我是指老鼠,你不怕老鼠啊?"
"老鼠?啊!"于桑德像是变了个人似地,有些失色地跳了起来,不过,在一阵惊慌失措后,她却像想起什么似的。"这么深的坑,老鼠怎么可能跑下来?"
"就是啊!难不成它们也懂轻功?还得是超级轻功呢!"弯弯仰著头,往上探去,灰心地认为,要出去简直难如登天哪!
"你看,这是什么?"于桑德突然从幽暗的石壁上,发现了一个让杂草遮了大半的小洞口。
"老鼠洞?"弯弯低下身子,用手就在墙上抠了抠。结果,石壁上的土就这么被抠下来。
她俩愈挖愈起劲,最后,把一个老鼠洞给挖出了一个大洞。
"原来,这里本来就有一个洞?只是!这洞通往哪里呢?"于桑德说道。
"管他的!试试再说,来,我先在前头,对付坏人你有办法,可是对付老鼠,还是看我的吧!"于是,弯弯豪气十足地一头钻进去,而于桑德尾随其后,两个人就这样沿著一条窄窄的小隧道走著,直到出了洞口。
不过,她们还来不及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就让眼前的残破,给楞得说不话。
"怎么……怎么会这样?"弯弯看见了远处的银灿山庄,此刻竟然只剩下一堆灰砾,那片美得让人眼花撩的梅林,只剩烧焦的枯枝还冒著白烟……而那座富丽江南名苑,倾颓在脏污的泥地里,什么风华都没了、什人声都停了……糟了?
梅大哥呢?弯弯这一想,立刻心急如焚,她拔腿朝前方奔著,然后,在一片焦黑中,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哥、大哥,你在哪儿?"
"这是谁干的好事?"于桑德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的景象自忖。
"说不定是你们紫玉庐干的。"弯弯气得口不择言。
"要真是我们做的,我救你干什么?你也不用脑想想,像你这么笨,难怪你讨不了你梅大哥的欢心!"桑德一气,说话也是刻薄得啥都不考虑。
她这话一出口,便挑起了弯弯心底的伤痛,她随即沮丧地垂下头,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语不发,心事重重。
看著弯弯的落寞,于桑德自知话说得太重了,心中有些歉疚。不知怎地,她向来对弯弯就没有丝毫的敌意,甚至,有时还会为她打抱不平呢!对自己如此反常行动,她自己也深感不解,或许,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情谊。
"喂!好啦、好啦,别这么窝囊嘛!走!我们去找你的梅大哥,我帮你把他抢过来给你。"于桑德拍著她的肩,再拉起她,朝著镇上的路走。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也喜欢梅大哥吗?"弯弯虽然笨,但是,同样是女儿家,这样的心事一看便懂。
"谁说我喜欢那个花花公子的?哼!他自以为是、高傲自大、到处拈花惹草……"一路上,就听于桑德把梅步樵骂得狗血淋头。
"好奇怪喔!你们苗疆的女孩,都是这样恭维自己的心上人啊?"这样的浓情蜜意,弯弯还是头一回听闻。
"喂!我可警告你,别再说他是我的心上人,否则,我就……"于桑德话还没说完,便眼尖地发现前方有艘船,船上站著梅步樵与白姬冰一行人。
"梅大哥,唔……"弯弯才想大叫,却被于桑德捂住了嘴,叫不出声。
"嘘,先别叫!"于桑德一直到船开了,才放开手。
"为什么?"弯弯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我觉得这次的意外,有点蹊跷,我们不妨暗中跟著,或许,可以先他们一步找出一些眉目也说不定。"于桑德心中早有些揣测。
就这样,她领弯弯租了一艘小船默默地跟随在后。而等船一出了大海,走了将近一天一夜之后,于桑德愕然发现,梅步樵等一行人,竟然是往紫玉庐在中原分坛之一 -月沉岛的方向而行。
"糟了!他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于桑德深知,在月沉岛上机关重重,再加上岛上种植了无数的奇花异草,一个不小心,便会身染剧毒。而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于桑德焦虑的心情没人知道,她看了一旁已经晕船晕得七荤八素的柳弯弯。这下子,又拖了一个傻蛋来,她长嘘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就快疯掉了。
第七章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航行,眼看著紫玉庐的巢穴--月沉岛,就在前方了。
"不知我爹跟弯弯现在怎样了?"梅步樵肯定地认为,他爹与弯弯还有银灿夜光珠,都是被紫玉庐的人给掳去的。
"放心!那个紫玉庐的妖女喜欢你,爱屋及乌嘛!她爹应该暂时不会动他,不过,你的少夫人,可能就不乐观了……"白姬冰在失火那天夜里,就是看见梅步樵跟桑德跑出庄去。
"紫玉庐的人心狠手辣,尤其,她们之中有位武功相当高的高手,竟然一掌就能置人于死地,而且,掌痕深入皮肤好几寸!"依梅步樵的判断,此人所用的功夫,与烙在弯弯背上的,是同一种阴毒掌功,只不过,他家守卫上的掌痕功力更深厚,没有十年,也得花上三、五年,才能积这么深厚的内功。
"九年了!现在才知道。当午杀害我全家的黑衣,原来是紫玉庐的高手!"白姬冰永远也忘不了那道烙地们家丁身上的掌痕,那成了她这几年来四处追寻武功秘笈的动力,她就是要找出是哪一门派,会使用这种阴毒的武功?
"可是,你还是不该坚持同行的!我怕我们都不是那人的对手!"
"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试一试,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黑衣人当著我的面,把我那才八岁的小妹给一掌击飞……"说到伤心处,她仍是禁不住泪流。
就因为这样,当她同样在银灿山庄守卫身上也发现掌痕时,她说什么也吵著跟出海,那是她含悲忍辱活下来的理由,她是非来不可!
"对了,无畏搬上船的一大箱,里头装得是什么?"梅步樵早就想问了。
"是我的秘密武器。"白姬冰卖弄玄虚地说道:"是我这几年,为了要对付那黑衣人,四处搜罗的秘密武器,我的武功或许不如他,但,我还是有办法叫他血债血偿……"
在一个日落西沉的傍晚,他们的船终于靠岸了。
月沉岛,顾名思义,就是这岛的地形像极了一弯明月,四周环海,就像是月儿沉到了海中央一般。而在这岛上,也不算人烟稀少,因为,紫玉庐只在岛的后半部建立山寨,而岛的前半部,依旧是岛民生活的地方,有市集、有街道,还有小酒楼与小客栈,供中途休憩的船上人员有舒服享乐的地方。
"喂,你看,他们进了那家客栈了。"好不容易下了船,弯弯胃里的东西早吐光,此刻已饿得咕噜噜地直响。
"别急,等他们安顿好,我们再进去,"于桑德虽然上了岛,但她没惊动紫玉庐的人,怕于邦富会把事情搞更糟。
而这一晚,弯弯依著于桑德的话,先饱餐一顿,然后睡觉。
当然,于桑德是怕她不小心暴露行踪,坏了她的计划。等弯弯睡著后,她便一身黑衣人的打扮,偷偷地潜到了梅步樵他们住的那一侧客房去瞧瞧。
"无畏,一切都没问题吧?"是白姬冰的声音。
"放心!西山派的迷魂散很有效,只是,无畏不懂,干嘛这么做呢?"
"别问那么多!我自有我的主张。"白姬冰语气阴沉地说。
"大师姊,无畏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独孤无畏看了她一下,才又讷讷地说:"梅夫人是无辜的,你要杀于桑德,无畏没话说,可是梅夫人……"
"不许你叫她梅夫人,哼!她也配?就算我不屑当梅夫人这个名号,也不准让给任何人,怎么?你也喜欢那个傻丫头?"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她……"
"好了!别说了,你回房去吧!免得梅大哥起疑。"
果然有问题!于桑德一悸,不小心地碰了门窗,弄出一点小声音。
"谁?"白姬冰一听,立刻一跃,朝著窗口处扑去。
于桑德走避不及,就这么当场跟她交手起来,她倏地发现,白姬冰竟然有如此的功力?
"嘶"地一声!白姬冰撕去了她脸上的布巾,脸色立刻一变,脱口而出说:"你竟然没死?"
于桑德见露了馅,二话不说地就立刻消失在她的眼前。不过,刚刚白姬冰的话,她是听进去了,她闪进了房间,咀嚼著那句话的意义。
"大师姊,我去追!"无畏提者剑,作势追去。
"别追了,是于桑德。想不到竟然给她逃出来了,不过,她是存心不给自己活路走,看我怎么对付她,我要让她为自己曾对我做的事后梅。"白姬冰心生一计,报仇嫉妒,她已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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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昨夜回来后,于桑德就特别注意著白姬冰的举一动。
而梅步樵的人暂时还没什么动作,只是在镇上各走走,暗地打听著紫玉庐的事。
这一晚于桑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似乎有事发生。
"你怎么还不睡?"弯弯早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了。
"我睡不著,我老觉得那位白姬冰有问题,我猜,是她把我们推到地坑里的。"
"唉!就说你多心嘛,白姊姊人可好咧!只会几招三脚猫的剑术,再说,她也没那样深厚的内劲。"弯弯打了个呵欠,压根就不相信。
"哼!你看这是什么?"突然,于桑德卷起袖子,露出了一道伤痕。"这是昨晚她留给我的!三脚猫的功夫有这本事吗?"
"这!不可能啊!"弯弯一时也看傻了,讷讷地说出话来了。
"你太单纯了!记住,那姓白的女人,你日后要多提防,否则啊!到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突然,有道黑影自窗口闪过,于桑德没有犹豫,立刻破窗而出,追著那黑影的方向。
追看、追著,她追到了岛上一处荒废的土地庙。
"人呢?"她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却愕然发现,失了踪的梅剑书,竟然倒在一堆干草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梅伯父、梅伯父!"她过去检视一下,却发现,梅剑书不但受了伤,还中了一种迷魂香。她想了想,正打算背他回客栈找梅步樵,不料,梅步樵却已经来到了她的眼前。
"爹!"梅步樵冲过去,一把推开她,将他爹拉在怀里。"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爹?看我饶不饶你!"
"不!不是我。"于桑德正想辩解,却让梅步樵突然刺来的剑给封了嘴。她忙著闪躲他那凌厉的剑式,也频频不断地为自己喊冤。"你爹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哼!妖女,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看剑!"梅步樵气愤得毫不留情。
"不信你可以问柳弯弯,她会证明我没骗你。"
"弯弯?"这一提,梅步樵停了手,急切地问道:"你把弯弯怎么了?她现在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