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要不要紧?"原来,梅步樵也偷偷地循著她们的身影,悄悄地走来这洞里。
"快!他把我师父抓去了!"弯弯仍让白纱蒙住著她的脸,因为,她想成全白姬冰,在她知道白姬冰是她的姊姊后,她这样的想法更坚定了。
就这样,梅步樵抱起她,一路奔出洞外。
而洞外有一处平台,一边接著河岸的渡头,另一边则是万丈深渊。"糟了!他会不会渡河了?"他说道。
"不会的!我早让人烧了他的船,部署在岸边,他逃不掉的……"弯弯虚弱得快昏了。"大哥,你往另一边去,他可能会在那里……"
梅步樵一凛,他觉得奇怪,这女子唤他大哥的语气,怎么如此的熟悉?不过,他也没空再多想,他抱起有点神智不清的弯弯,直奔她指的那处地方。
"放开我,你这个恶贼!你这个无赖……"远远地,就听见了牟绿珠的叫骂声。
"够了!你总是把我看得如此不堪!我哪里比不上你的梅师哥?要不是你们今天来搅局,我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连白仙令他那笨女儿都自动送上门,嫁给我,还替我东方家生了一个宝贝女儿,而你呢?你连个屁都没有……"
"女儿不是你的!"突然,崖边的树林里,出现了人声。是白姬冰,她一身白。包括脸色,冷冷地站在那里。
"什么?你……你说什么?"东方宇像是受了不小的震撼,目瞪口呆地。
"我说女儿不是你的!我虽然有眼无珠的信了你,但是,也让你当了乌龟王八,你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白姬冰的腰间,不知绑了什么东西,厚厚的一圈,煞是诡异。
"可恶!你这个贱女人!"面对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大男人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东方宇不禁扔下手中的牟绿珠,扑向白姬冰那里。
"不!都是这个浑蛋,害得我家破人亡,还害得我变成今天这般!你还让我炸死了自己的妹妹啊!东方宇,我今天绝不让你苟活!"说毕,白姬冰便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死死地将他缠牢。而她脚边是万丈深渊,只要一不小心跌下去,肯定尸骨无存。
"白姬冰,你疯啦!你放手,放手啊!"东方宇这才发觉,她早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在大惊之下,东方宇一掌接一掌地击上了白姬冰的身子。不过,白姬冰依然紧抱著他不放,并且,用石子奋力地打了一个火星,点上了她腰间的布包。那是她当年炸死妹妹用的火雷,而今日,她要为她所犯的错误赎罪。
"住手!住手……"抱著弯弯的梅步樵,随即将弯弯放在树下,想试图跑近,阻止白姬冰的计划。
"你不要过来!这火雷威力惊人,你见识过的。"白姬冰大声说道。
"冰儿,不要这样!他恶贯满盈是该死,但,不需要你来陪葬啊!"
"你不是很恨我吗?你还阻止我做什么?我这一生,什么都没有了……我伤害了你对我的深情……我也伤透了蝶衣的心,你们本来该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呀!"
眼看著她腰间的火药已快烧到尽头,梅步樵却无能为力。
"不!冰儿,蝶衣没死!"突然间牟绿珠虚弱地出声。
只不过,白姬冰与梅步樵都站得太远听不见,而此刻的弯弯,才醒了地抬起头,想看看情况究竟怎样了。没想到,她一张眼,正好发现白姬冰缠著东方宇,站在崖边,生死就在一线间。
"姊,姊姊……"她想出声,却怎么也提不起气力来。
"冰儿,你不能死啊!你死了,那你的女儿怎么办?"梅步樵突然想到。
"女儿……是啊!我可怜的女儿……她本来不该这么苦命的……"白姬冰在提到女儿时,脸上的母爱油然可见:"都是我害的!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希望无畏能不负所托……"她仍没有勇气让梅步樵知道,她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轰轰隶!"几声惊天动地的巨晌!顿时间,将白姬冰与东方宇炸得飞起来,而东方宇连叫声都来不及喊,便摔落万丈深渊,连他一生的罪恶都一并掩埋。
而白姬冰却让身上的一条白绢缠住了树枝,整个人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冰儿,你等著,我来救你,你要撑住啊!"梅步樵想攀过去拉住她,却始终拉不著。
脆弱的树枝,再三地发出断裂前的撕裂声。白姬冰浑身是血,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平静与祥和。她看著梅步樵,深深地最后一次,将他看入心坎,她说:"自作孽不可活!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你了。"
"啪"地一声!树枝终于还是断了……白姬冰就这样坠下山崖,她绝色的容颜,衬在一身雪白色的衣衫里,像极了梅步樵当年认识的小女孩。他就这样无言地看著她,愈坠愈远、愈坠愈看不见……他什么感觉,都说不上来。
"不!不。"爬近了的弯弯,来不及叫喊,一片白姬冰碎了的衣角,飘上她的跟前来,她知道一切都已太晚。那失去姊姊的梅大哥该怎么办?就这样,她又昏过去了,她又梦见了当年,她那漂亮的姊姊,总爱牵著她的手,到山里采野莓去。
而她常跟她说"姐姐最爱蝶衣了,以后,就算姐姐嫁给了梅哥哥,也让蝶衣一起嫁过去,好不好?"是的,姐姐都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梅哥哥只要姊姊一个人,他从来就不要蝶衣呀……
尾声
一切终归平静!东方宇死了,绿珠洞也在各派英雄的抢救下,完整地保存下来了。而弯弯与牟绿珠,在随后赶来的接应中,被抬回了绿珠洞休息。
趁著弯弯还在房中休息的时刻,那一些掌门们都聚在大厅,偷偷地交头接耳著,像是在商议著什么大事,还不时露著诡谲的笑容。
"大家聊什么?聊得如此开心哪?"梅步樵早发现了,却仍不动声色。
"喔!我们在讨论两件大事!"莫青揪著小胡子,笑咪咪地对他说。
"可以说来听听吗?"
"第一件事,就是推选盟主之事,咱们本来想再请梅先生担任,不过,他辞意不肯,所以,我们有了另外一位人选,但就不知梅先生与梅少侠同不同意了?"
"嗯?但说无妨!"其实,梅步樵也猜出了七、八成。′
"就是绿珠洞的新掌门哪!白……"他差一点说漏嘴了。
"咳咳!嗯嗯!"还好一旁的人,全用各种声音来阻止他露馅。
不过,他们这一招是欲盖弥彰,梅步樵本来不觉怎样,这一提点,他反而疑窦丛生了。但,他还是假装没发现什么,轻松地再问著:"对了!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只听你们称她为主子,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与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关于这一点,还请梅少侠见谅!我们答应过姑娘,绝不泄漏她的身份,不信,你问他们好了。"莫青指向其他的掌门说著。
"喔!不说,嗯!不能说呀!"谁知,其他人个个夸张地捂著口、猛摇头,但却是一副急著想告诉他的面容。
"唉!对了,不能说用比的总成吧。"其实,这就是他们商议的第二件大事,他们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梅少侠,你看,这是什么?"清山派的掌门,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枝柳叶,在梅步樵的眼前晃著。
"不是柳叶吗?"梅步樵心想,这跟那女子有何相干?
"柳叶儿弯弯,小姑娘乖乖,哪家的少年不想爱哟……"真多亏了他,堂堂一派掌门,竟然甩著柳叶唱起小曲来了。
"柳叶儿弯弯柳……弯弯?是她?是她吗?"他无法置信地向他们要著答案,而他们不能回答,只是一迳的笑著,再用眼睛眨一眨。
"多谢大家,多谢大家。"梅步樵喜出望外地留下这话,然后,他就直奔向弯弯住著的那间房。
远远地梅步樵就看见了她,落寞地站在花园中,一语不发。而脸上依旧是蒙著纱,莫非,她真的存心不认他?他心中了泛起愁,心生一计。
"桂叶双眉久不描……何必珍珠慰寂寥。"他故意走到了另一侧的农舍外,大声地吟著这首词。
"嗯?是他?"果然,弯弯立刻让他引去了所有的心思,她缓缓地走过去,想去安慰那位看起来很忧伤的梅步樵。
"唉!唉。"他连叹气声都拉得好长、好长。
"你……你怎么了?"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喔!是你呀!姑娘,唉,我只是睹物思人。"
"啥?"弯弯望著眼前的农舍,心中一头雾水,姊姊跟农舍有啥关联?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梅步樵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故意转过身去,低著头,开始他的计谋:"就是那个时候啊!我那爱妻最喜欢唱这首曲子了,而且,她是天赋异禀,总把寂寥唱成鸡寮,来逗我开心。"
"哎呀!这么丢脸的事,你还提。"弯弯一急,脱口而出。
"不!这怎么是丢脸呢?只不过,就算我现在想听都没机会了,"他偷瞄了她一眼,再继续说著:"都是我不好,我太伤她的心了,所以,她不要我了,她一定很恨我……她根本不想再见我的面!"
"不!不是的,嗯,说不定!她有她的苦衷啊!或许她认为,你娶她只不过是同情她而已,而她,不想你牺牲自己呀!"这也是弯弯真正的心意。
"说牺牲,那倒也是,"他突然接了下去,"我那妻子傻里傻气的!天冷不知道要加衣。身子虚不懂多补身体。睡觉时还会踢被子啊!我常常大半夜跑来替她盖被子,她还睡得不省人事呢!"
弯弯一听,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叉悄悄地蓄满她的眼眶底,只消一眨眼,立刻滚了下来。
"所以啦。"梅步樵再接下去说:"我一定得在她身边陪著,虽然是牺牲,但我却牺牲得好高兴呀!想想,这世上能有这么一人,可以让你牵肠挂肚的,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呀,可是,我却失去她了……"他故意哽咽地说著。
"梅大……侠!你别伤心,我……"她突然有一股冲动想卸下面具。
"姑娘,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姑娘是否能答应?"
"什么事?"
"可否清姑娘陪在下舞一段剑法?那是我心中最美的记忆,我曾与爱妻一同舞剑于月光下,由于姑娘的身形与吾妻极为相像,倘若能再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我梅步樵就算孤独以终,也不枉!"说罢,梅步樵就拔出剑,顺势绕到了弯弯的身后,再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开始著他温柔的情怀。
那是当年,他与弯弯常练的"劈柴"剑法,没料到,今日却帮了他一个大忙。他用熟稔又深切的胸膛,将弯弯揽住不放,随著剑式的舞弄,他与她相互浸浸在彼此的浓情蜜意中,久久无法自拔……
"你想,我妻子是不是还会这样想著我?"他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著,股股温暖的热气,哈得弯弯酥麻难耐,暗自呻吟。
"不是听说,你早休了她,她不再是你的妻了。"她不觉脱口道。
"那休书根本不是我写!她又没认得几个字,倘若真要休她,我觉得用画的还比较清楚。"梅步樵还有心思耍幽默。
"喔!那倒也是……"弯弯还傻傻地,随口附和著。,
"唉!她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份量有多重,没有她,我此生都将郁郁以终。"他说著,缓缓地将她转过身,与她对望著。他凝望著她,深情地问:"难道,你还是不想主动拆下面纱,让我看看你的面容?"
"这……"弯弯一时慌了手脚,她不是不感动他的深情告白,她只是一时无法完全接受。于是,她随口搪塞著,"拆了面纱,看过我的脸后,你就得娶我,这是我的规矩,怎么?你还想这么做?"她需要时间来思考清楚。
"那……就不必了,"梅步樵在沉思了半晌后,摇著头说:"我这一生,是谁都不娶了。我的心早给了我的妻子,就算她不要我,我依旧为她等候……"说毕,他就低下头,一脸忧伤地走了,他知道,自己真是伤她太深了,又怎能渴望她说回头就回头?
"大哥。"突然,在他走了几步路后,听见了背后传来的呼唤声。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见弯弯眼眶带泪地慢慢解下了她脸上的白纱。一时间,他与她,谁都没说话,他们只是深深地凝望著,像是从此天长地久。
"弯弯,我的傻弯弯哪!"梅步樵跑向她,一把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你瞒我瞒得好苦啊!不过,这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他的泪簌簌地落下,失而复得的爱,他心中的感激无法言喻。
"大哥,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瞒你的……我以为……"
"你以为我不爱你?说你傻你还不信!我要是不爱你,我以前干嘛每天夜里,都像小偷似地跑进新房看你睡著的样子?不过,我更蠢,明明早就爱上你了,却还把自己蒙在鼓里,直到……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再也活不下去了,我多想直接跳进海里去陪你……"
"哇塞!鸡皮疙瘩全掉满地了,喂,别挤呀!"原来那些好事者,早就躲在树丛里,想看看他们的忙帮成什么样子了。
"嘘,闭嘴!好戏上演啦!"
"大哥,你……你这话是真的?是真的吗?"弯弯激动得想大哭一场。
梅步樵没直接回答她的话,却拉起衣角,倏地单膝跪了下去,对著惊慌失措的她说道:"我梅步樵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否则……"
"不要……"弯弯没等他说完,扑通一个跪下,捂著他的嘴,再扑进他的怀里。
"哎呀!有好戏看啦!别挤呀!"一旁的人突然骚动了起来。
梅步樵与弯弯却不知情,因为,他俩早让满满的重逢喜悦给冲昏头了。于是,他与她默默地相互凝望不语,一鼓澎湃的热情,让他们不由自住地愈靠愈近、愈来愈接近对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