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突兀的掌声,顿时刺耳地打断了白姬冰的弹奏。所有的人皆愕然地望向那门前的一群宾客。
"紫玉庐的于桑德!"梅步樵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来干什么?"弯弯的问题,大家都想知道。
"喂!你们懂不懂规矩啊?敢扰了大爷我的好兴致!"一位虎威镖局的人站了起来,不客气地朝于桑德斥著。
"唰唰。"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回旋转,只见那于桑德袖子挥了两下,那位大汉就应声倒下,恐怕连招式都见著呢!
顿时,全室一片哗然!纷纷对眼前那位出手极狠的不速之客,露出了挑战及猜测的眼光。
"这位客倌……如果你想见姬冰仙子的话,请按规矩来,怎可如此蛮横?"另一位清山派的弟子,不以为然地出言指责。
"哈哈!笑话!我从小到大,从来不知道\'规矩\'这字怎么写!"于桑德一身男子装扮,缓步地走向白姬冰的方向,露出心怀不轨的笑意,"素闻姬冰仙子美若天仙,谁道……我刚刚露的那一手绝活,还不够资格?"
"小子,凡事有先来后到,你既然不懂规矩怎么写,老子就好心地教教你。"说罢,清山派的那位仁兄一刀挥过去。
虽然,他的手脚也挺俐落有劲,但是,于桑德却在几回,就完全破了他的攻击,并且赏他一掌,让他当场气绝。
"哼!清山派也不过如此嘛!还有谁要出来的?"于桑德拍拍手掌,骄傲地环视著周遭的名门大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啊!可恶!你竟然下毒!"有人发现了异样,却已来不及了。
"哈哈哈!没错!我早在你们的酒里下了苗疆第一的无色无味百步穿肠散,只要乖乖坐著不动,是不会有事的。不过,要是想跑出去的话……可就会穿肠而死喔!"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些中毒的人问著。
"你这不是废话吗?来这里不就是想看看姬冰姑娘的庐山真面目吗?"
"姬冰小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独孤无畏站出来,软剑已出了鞘。
"是吗?那我倒要试试看!"于桑德又一挥袖,与独孤无畏的软剑交起锋来。
"糟了!他不是她的对手!"尽管独孤无畏的悟性高。这几年来也背了不少武学经典,但毕竟,他的内力尚浅,再加上没有名师的指点,因此,在梅步樵看来,只是剑势逼人,却暗藏弱点,根本招架不住于桑德的毒功夫。
梅步樵才打算要跳出去出手相助之时,白姬冰却先他一步出去了。
"无畏,用雪花飞剑!"她一跃,闪到了一旁的桌边,借了一把别人的剑,就与独孤无畏配合起来,那招式又美又轻盈,是当年白仙令自创的一套双人剑法。
"好个雪花飞剑!"梅步樵一眼就知晓,因为,当年他也承白仙令的教导,共同与白姬冰练过这套剑。"不行!这剑法是给情人或夫妻练的,她跟无畏使不出剑法的精髓。"说罢,梅步樵潇洒地跳了出去,也借了一旁的剑,大声地喊道:"无畏,你不能跟冰儿练雪花飞剑!"
"梅大哥!"独孤无畏愣了一下,立刻识趣地退出战局。
"是你!"于桑德自然识得他,只不过,她没料到会在此处遇见他。再听见他那一声"冰儿"喊得是亲匿熟稔,她神色一愠,更非得见见白姬冰是何等的妖媚了。
不过,梅步樵的功夫可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他体内的毒大都消退了,前仇加旧恨,他对于桑德根本毫不留情,更别提什么怜香惜玉了。
"你这个人有病啊?明明是个女人,却穿成这样不男不女的!"梅步樵故意嘲讽著于桑德。
但他的话听在弯弯的耳中,却是心虚的怅然。
"要你管!总比妓女强。"于桑德分明是冲著白姬冰说的。
"谁都不许污辱她。"梅步樵一个生气,剑光凌厉地划过了于桑德的袖口,顿时,碎片飘满地。
"好剑法!梅大哥,你还记得一清二楚?"白姬冰闪了过来,与他背贴背,眼光与语气,皆是赞叹与感动。
"何需记?我从来都没忘过。"他是一语双关,听得于桑德是暗藏妒火,听得柳弯弯是酸涩难掩。
"好个卿卿我我啊!不过,我找到了你的弱点。"于桑德所说的弱点,就是白姬冰,她和无畏一样,都只是外招强悍,但内功尚浅。于桑德看准了这一点,把全副精力拿来对付白姬冰,再唤著其余属下缠住梅步樵,-声混站打得是昏天暗地的。
"嘶"地一声,白姬冰一个飞身,却被于桑德成功地撕下了地脸上的白纱。
"啊!"果然,白姬冰的美不是普通人能想像的,她一面纱上立刻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于桑德,她显得相当的惊讶。
"看掌!"趁著当儿,气急的白姬冰用力地击出一掌,就击上了于桑德的左胸。
"你?"于桑德没料到自己遭到暗算,一个激怒之下,她又使出了她的独门绝活九转千蛛爪,狠狠地朝著白姬冰的胸口处一抓,再将她一甩而出。
"小心!"梅步樵与弯弯同时尖叫。
"啊,呕!"太迟了,白姬冰从嘴里喷出血块,在她就要坠落于地的那一刹那,梅步樵飞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抱著她脆坐在地上。
"冰儿、冰儿。"梅步樵摇著她,一脸的惊慌。
"你这个妖女!"他气愤地瞪著于桑德,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断。
"是啊!我就是妖女,所以,我也不客气地给了你心上人一些百步穿肠散。"于桑德心一横,干脆把话清楚。"让她跟这些人一样,要想走出这里,就得交出你们的镇山信物,并且发誓,从今以后,全依我们紫玉庐的命令行事,奉我于桑德为当今的武林盟主!"
"原来……你就是于桑德。"四下的人恍然大悟开始议论纷纷。
"解药拿来。"梅步樵抱著白姬冰发冷的身子,知道她身中剧毒,怕是熬不过一时半刻了。"她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要她活命很简单,只要她交出白琉灵芝与白琉箴言,我自然会放过她。"于桑德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白姬冰是白琉居仅剩的血脉,她猜想,当年失踪的灵芝与箴言一定还在她的手上。
"喂!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专抢别人家的东西,还要害死这么多人!"弯弯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出来"助"梅步樵一臂之力。
"弯弯!"梅步樵一看,差一点没晕过去。
于桑德瞅著眼前的美少年,这才想起,他就是梅步樵的一位难兄难弟。"哈哈!我当是哪位大侠光临呢,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我是傻没错,可是,我傻得有骨气,不像你们这样蛮横不讲理,先害人家中了毒,再逼人家交出东西,我常听大哥说,江湖上的人最重义气了,但是,像你们这样的小人,还配当什么武林盟主?当武林山猪还差不多咧!"
"哈哈哈,小兄弟,你这话说得好啊!"顿时,弯弯的话引起了一阵共鸣。
"你……哼!你懂什么?没听说过胜者为王、败者不寇吗?好,为了让你们对紫玉庐心悦诚服,我再给你们一条路。"于桑德一使眼,一旁的侍从立刻端上了几杯酒到她的身边。"这是我们紫玉庐百年来的规矩,谁能喝下本门最富盛名的七种毒酒之一,而没有立刻暴毙的话,我们自会奉上穿肠散的解药,并马上退出这里。"于桑德冷笑著,她早胸有成竹,无人敢尝试。
"哼!谁不知道你们紫玉庐的七种毒酒,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毒酒,只消一滴,便函会立刻暴毙,而且无药可医!"梅步樵早听过这门奇毒的厉害了。
"所以罗!只要每个门派有一位自愿牺牲的人,那就有机会拯救同门罗!"
顿时,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整座楼全冷了起来,没人有勇气豁出去。
"啊,呕!"突然,白姬冰情况危急,眼看著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我喝!拿酒来!"梅步樵脸色一凛,夺下了一旁的一只酒杯,再说:"希望你言而有信!"
"不要啊!"白姬冰大叫一句。
而谁都没发现,于桑德也惨白著脸,张著嘴,两眼瞪得老大,她虽气他,却不想他死。
眼看著梅步樵张著嘴,仰著头,就这么气势磅地打算一饮而尽时!
"大哥。"柳弯弯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抢下了手中的杯子,二话不说地就朝嘴里灌了下去。灼灼热热的酒入愁肠,化作她无言的相思泪滴。
"弯弯,不行!"待梅步樵回过神,惊慌地抢回那时,一切已然太迟了。
"解药!"弯弯伸出手,向于桑德讨时,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一双手全黑了,那毒酒果然真是要得。
"你!好,姓梅的,你果然交了个好兄弟。"不知怎地,于桑德突然对弯弯起了敬佩之心,当然,也为著她的突来之举,及时阻止了梅步樵的舍命而放下一颗忐忑的心。
"柳弯弯,你这个笨蛋,谁要你抢我的酒喝?你知不知道那会死人的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笨啊!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当兄弟了……"梅步樵太守惊愕,内心的冲击像巨浪狂风,将他的理智与情感瞬间淹没。
"大哥,对不起啦!我不想你死,你死了,弯弯就没大哥疼了,而姬冰姑娘也不能死,她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我没别的法子,我也不见得会死,呕!"弯弯一阵痉挛,吐了一摊黑血在地上。
"好!既然连个小兄弟都这么有义气,我就替我们蝴蝶谷的所有弟子,来喝这一杯酒!"一位面貌敦厚的中年男子站了起身,神色凝重地说著。
"蝴蝶谷?难不成,你就是蝴蝶煞李阡的儿子?"
"没错!虽然,我们家传的轻采弯刀早已失去下落,但是,就算在我手中,我也绝不会把它交给你的,来吧!斟酒。"这汉子相当气魄地说。
"我替他喝吧!"弯弯开口了,因为,她想起来她受了老婆婆的托付,要将弯刀送还到她儿子的手中。而她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怎么能让他说死就死呢!反正已经喝了一杯,再多喝一点应该也无所谓吧!
"小兄弟,多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
不等人家说毕,弯弯又是头一仰,一饮而尽。既没有痛快、也没有豪情,她整个思绪,全是方才梅步樵为白姬冰舍身相救的情景。她不是自残,只是心碎而已。就这样,弯弯索性喝到底,喝完了蝴蝶谷的,再喝清山派、三笑门、铁掌旗……喝完了紫玉庐的七杯毒酒,喝到了整个人全变成了黑色的小黑人,却仍好端端地站著没倒地死去。
这不禁令在场的各大门派在惊愕之余,还感激涕零,更让以用毒为主的紫玉庐,颜面扫地,又气又急。
"可恶!居然会败在你这个二愣子的手里,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说罢,于桑德伸出手,就想朝她抓去。她给了解药,却给得非常不甘心。
"嗝!"弯弯是没死,却醉了,颠著脚步就不自觉地跳起舞来。刚好闪过了于桑德的那一抓,让一直躲在暗处的忘珠婆婆愣了一记。
"弯弯小心!"梅步樵立刻飞过来,接了于桑德几招。不过,于桑德心眼颇多,她突然射出一支银针,叮入白姬冰的手臂。"你若不想她死,就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她存心要牵制住梅步樵,不愿跟他正面交锋。
事出危急,不得已梅步樵只好先救白姬冰,但是,一颗心却悬在他那中了毒、又喝醉酒的小老弟身上。他恨不能有分身的本领,弯弯与姬冰,对他来说,一样要紧!
"小人儿,跳舞啊!刚刚的舞,你学会了没有?"忘珠婆婆突然这么喊著。
"早会了,可简单呢。"柳弯弯回应了一声,立刻迷迷糊糊地手足舞蹈起来,就如同比武招亲的情形一样,她的舞姿是挺怪的,不过,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闪过德凌厉的绝招。
"这是什么?"梅步樵也看傻了,突然,在弯弯只守不攻的拖延招式下,他脑中灵光一现,"弯弯,拿出你的弯刀,把那妖女当柴劈啊!"
"什么?"弯弯与于桑德同时愣了一下。
"大哥,要劈到什么程度?"弯弯打了个酒嗝,抽出了靴里的弯刀,照著梅步樵教她的劈柴招式耍起来。这一来,于桑德不但近不了她的身,还让她手上的刀光劈得有点吃力。
"弯弯,再用我教你的落叶追风剑法,把那妖女身上的衣服全劈光。"这是梅步樵故意夸张的话,他老爹自创的落叶追风剑法,连他都还学不好,怎么可能教会其他人呢?他不地是说来吓吓于桑德的。
"梅步樵,你不要脸!"于桑德早听闻了落叶追风剑法的威力,于是,她倏地脸色骤变,仇仇地甩了袖子,慌张地奔了出去。
"大哥,什么剑?嗝!"弯弯才一说毕,"咚"地一声已倒地不起了。
"弯弯,弯弯,你怎么了?"
"啊!"白姬冰因他一个分神,走岔了气,致使血脉逆流,顿时痛苦不已。
"冰儿,弯弯!"梅步樵从来没这么慌乱失措过,他一手贴著白姬冰的背,试著将她体内的真气调顺回去,而心思,却牵挂著他的小老弟。
"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此时,梅剑书闻风而至,却发现眼前一片狼藉。
"爹,呕!"由于耗散了太多的心力,梅步樵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步樵,姬冰!"梅剑书见情势危急,立刻号令说道:"来呀,备轿!将少爷与白姑娘马上抬回去。"
"弯弯!还有弯弯哪!"昏迷的梅步樵,仍有一丝细微的知觉。
不过,心急的梅剑书并没有听到。他不知道,他把他儿子的拜把兄弟兼媳妇,给遗落在惨不忍睹的酒楼中,孤零零的!还全身黑得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