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上十一点半，电话一响，赵菲燕的脸也跟着皱在一起。
这么准时打来，没有别人，一定是那块「姜」啦。
「你好，我找心心小姐。」
「姜先生，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里没有『猩猩』了，只有小燕子。」赵菲燕语气无奈的说着。
这个姜先生每晚十一点半一定会打来找纪晴，已经连打一个多星期了，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要怎么样才能再次联络上她呢？」
「你有话就跟我说，我比她更专业。」
第一次接到姜先生打来找纪晴的电话时，她用非常专业的ㄋㄞ声，告诉他纪晴只是临时代班，因此他可以继续和她聊天。
结果，他一点也不领情，无论怎么样，他就是要找纪晴。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是她的声音比较嗲的说，而且谈话的「尺度」也绝对比纪晴宽，但怎么会吸引不了这个有着低沉、性感嗓音的姜先生呢？
在挂上电话之后，赵菲燕立刻打电话给「猩猩」。
「晴晴，那个姜先生又打来了，我看你要不要干脆再接听一次他的电话，然后跟他说清楚讲明白呢？」
「我看还是不要好了，我想过几天他应该就不会打了。」纪晴不知道为河姜先生一直要找她，可是她已经决定不再跟他聊天了，相信在连续几次找不到她的情况下，他不久就会不再打电话给小燕子了。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不会这么快就放弃。」要放弃的话，打个几次就不会再打了，但他已经连打一个多星期了。「晴晴，说真的，姜先生那种超性感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大帅哥，难道你一点都不会想要见他本人吗？」
「你不是说电话聊天都是虚情假意，不能认真？而且就算见了对方，有可能对方也只是想跟你玩玩，不会是认真的。」
「基本上是这样，但也会有例外的，不是有很多人在网路上认识，然后结婚的吗？所以你要不要跟他见面？」
赵菲燕回想自己第一次听到姜先生的声音，差点尖叫出来，因为那是她有始以来听过最好听的男人声音，字正腔圆的低沉嗓音，让人听了就着迷。
「就算见了面又能怎么样？」其实她不想接听姜先生的电话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怕他开口说要见她，而她一定会无法拒绝他的。
只是，一想到要和他见面，她内心就有着莫名的害怕，甚至担心，万一他见到她，发现她和他所想像的不一样，那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与其这样，她宁可选择记忆停留在他们曾经有过的那段快乐聊天的时光。
「当然会怎么样，如果对方真的是个超级大帅哥，你不是赚到一个帅哥男友吗？」而且是不用找自己硬送上门的。
「算了，与其担心见面后可能产生的结果，我选择不再联络。」纪晴觉得这样对他们都好。
「你确定吗？姜先生的声音真的很迷人，给人的感觉不错……」
「小燕子，你不用再说了，我确定，而且我现在很忙，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当人家的听众了。」纪晴没有说谎，她这阵子真的很忙。
「好吧，这种事也不能勉强。」两个人会不会在一起，是要看缘分的。「对了，晴晴，后天下午两点你就要去NA找丁筑芸面试了，紧不紧张？」
「当然紧张。」其实她打从初选通过后，便开始紧张了。
梦想能不能成真，全看这次面试的结果了，这阵子她也一直很努力的设计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而且是连同小燕子的份一起努力。
「我觉得你根本就不需要紧张，你的实力很好，比那些被杂志选出来什么设计新秀、未来之星要好得太多了，看看他们设计的东西，那哪能叫设计，根本就不能跟你比。」
晴晴只是机运差了点，而且就是因为认同好友的实力，她才会常常收留她，也算是挺她继续走这条路。
听到好友的鼓励，纪晴笑了。「谢谢你，小燕子。」
「跟我客气什么，不过要是你真的成为名设计师，进入上流社会，实现了我们的另一个梦想，嫁入豪门当少奶奶的话，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喔。」
「小燕子，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小燕子向来说话都很搞笑，「只会说我，那你呢？你已经放弃当名设计师的梦，难道连嫁入豪门当少奶奶的梦想也要放弃吗？」
「不放弃行吗？你想想，我们家阿成那么爱我，我要是甩了他，他一定会活不下去的，所以我也只好继续做好人了。」赵菲燕甜蜜的开玩笑。
「说了那么多，你就是想告诉我，你很爱你男友就是了。」小燕子个性很豪爽，谈起恋爱也是一样，对于爱总是大剌剌的说出来。
「记住呀，你若嫁进豪门，别忘了我。」
「那也要嫁得成再来说，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她现在的心思全放在后天NA的复选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NA位在东区黄金地段上，公司外观是一栋白色的豪华大楼，一、二、三楼为店面，其余皆为办公的地方。
NA最初只是公司名号，是全宇企业跨行投资时装业，在三年前于纽约创立的，公司刚开始的业务是服装代理商，半年后在台湾设立子公司，除了代理世界名牌服饰外，也正式成立NA这个服饰品牌。
虽然NA是台湾自行创立的品牌，但高贵优雅的风格，广受女明星与上流名媛的喜爱，因此很快便在台湾打开了知名度，在国际时尚界，也渐渐闯出名堂来。
NA现任的总监是丁筑芸，英文名字蜜雪儿的她，今年三十三岁。她是在一年多前受聘回来台湾接任总监一职，她早年于法国学习服装设计，曾在知名品牌GUCCI当过两年的设计师，是在国际时尚界小有知名度的华人设计师。
下午一点半左右，纪晴站在NA白色大楼前，手上提着自己的作品，深吸了口气后，走了进去。
她拿着面试通知单，搭电梯直上七楼。
里面的员工知道她是来参加复试，请她坐在一旁稍待。
纪晴虽然有点困惑今天来复试的，怎么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想想或许因为了总监忙，一天只排一个人面试吧。
「你是纪晴小姐？」
纪晴看着跟她说话的女人，对方年约二十七、八岁，秀丽的脸上带着笑容地看着她。
「嗯，你好，请问你是……」纪晴有点困惑。她好像不认识她吧？
「我是NA设计部主任，我姓汪，我看过你的履历表和作品，是我寄通知单要你来复试的，因为我觉得你的作品很不错，活泼而且新颖。」汪主任觉得在所有寄来的作品里，纪晴的创作最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谢谢你的称赞。」纪晴很高兴自己的作品被认同。
她说话的同时，有人叫着汪主任。
「抱歉，不能跟你多聊了，我有事要出去，希望你一切顺利，如果不小心失败的话，我希望你继续加油，因为你的作品很出色。」汪主任语带玄机地说着。
这次NA招募新设计师，其实另是有内幕的，但纪晴的作品真的不错，因此尽管她被录取的机率很小，但她仍希望她会有机会进来NA。
「谢谢你，汪主任。」纪晴感谢她对自己的鼓励，让她减去不少的紧张。
结束了与汪主任的对谈，纪晴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直到快四点时，终于出现别的复试者，是两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打扮非常时髦，而丁总监此时也有空面试她们了。
在两个女孩进入总监办公室之后，纪晴在外面一等又是一个小时，在两个女孩笑的离开后，才由总监秘书请她进入。
当纪晴进入精致典雅的办公室，看到将长发挽上，脸上画着浓妆的丁筑芸时，觉得她本人比杂志上还要漂亮，不过看起来也更为干练强势。
她坐下，然后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纪晴……」
「纪小姐，我看过你之前的作品。」丁筑芸将她之前的作品放在桌上，「我只能说你的设计风格不是NA想要的，所以请你将你的作品拿回去。」
纪晴心一沉，难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丁总监，我今天又带来许多新的作品，你要不要看一下，和之前……」
「纪小姐，请你出去，我还有事要做。」丁筑芸表情严厉的赶人。
「可是，你要不要先看一下……」看到她一脸怒色，纪晴也说不下去了，只好拿着自己的作品离开。
她微垂着脸走出总监办公室，因为情绪太低落了，她没有搭电梯，反而走进一旁的逃生门，然后身体靠着墙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刚刚，她还以为自己会哭出来哩。
她现在不能走出去，她得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至少脸部表情不要太难看。
忽地，她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才注意在楼梯间，刚刚与她一同等待面试的那两个女孩，正背对着她，面向窗外抽烟。
「真不知道了老师在想什么，直接宣布我们五个人当选就好了，干嘛要这么浪费时间，搞什么面试、复试的。」
「这你不懂吗？就是要搞宣传嘛，目的就是要让媒体的报导多一点，如此不仅可以趁机替NA打打广告，老师的知名度也会提升。」
「说真的，丁老师是很有才气啦，可是个性却很烂，老是自以为是，动不动就骂人，真教人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我们抱她大腿奉承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可以去纽约了，一切都值得。」
没有再听下去，她悄悄地走出去。
走出NA大楼，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而且也不再难过了。
走后门、靠关系这种事很稀松平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她没想到NA这么大的品牌，也是如此。
纪晴脸上有着苦笑，看来真的如小燕子所说的她的机运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不过今天还是有发生令她高兴的事，因为在NA里，她的作品至少还有人欣赏，现在想起来，难怪汪主任当时会那么跟她说。
她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这天下午，殷海拿着点心，来到全宇企业找她表哥。
她想了好久，虽然她之前并不反对殷洋那个什么情色电话的计谋，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妥。
据说现在的色情电话都是转接到中国大陆，那要是她优秀的表哥一个不小心，爱上对方，娶了个大陆妹怎么办？
因此，她来找表哥探查一下。
她先在表哥的办公室外，问了秘书黄紫璇一些问题，在得知最近并没有任何女人打电话给表哥时，她才暗自松了口气。
或许她太过杞人忧天了，她表哥那么聪明，就算真的打了情色电话，应该不至于会跟对方说出自己真正的身分吧？
不过黄秘书告诉她，总经理这阵子表情怪怪的，前些日子她觉得总经理心情好像不错，可是这一个星期以来，她觉得他的表情比以前更严肃了。
之前心情好，现在心情不好，这是怎么一回事？殷海听得一脸困惑。
那她表哥现在对女人的感觉是不是有所改变了？
她请黄秘书替她先用电话通报一声，才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表哥，我刚好经过公司，想说这阵子你好像很忙，都抽不出空回家跟我们吃晚饭，我就带了些点心来给你！」殷海笑容灿烂的说着。
姜正宇只是看了眼表妹，淡淡地说：「谢谢，你先放着好了。」随即又埋头工作。
「表哥，先休息一下，吃个东西，这家的点心很好吃的。」殷海很明白表哥都是为了他们这一家人才会变成工作狂的，也因此他们才会想尽办法要让他结婚，让他的人生不再只有工作。
姜正宇一点也不为所动，注意力仍放在文件上。「你吃好了，我急着把手上这份工作结束，这原本在前天就该做完的。」
「表哥，反正公司是我们自己开的，延误一点不要紧的。」
表哥还是一样忙于工作，看来殷洋那什么从基本治疗的方法是失败了，说不定表哥根本就没有打色情电话和人聊天。
殷洋那个臭小子，老说她只会逛街买名牌服饰，他自己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下了班就只会开着跑车泡马子，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表哥不但性冷感没有治好，而且表情看起来比以前更为绷紧、僵硬，让殷海不禁感到担心。
这样下去还得了，话不多就算了，表情还变得这么骇人。
看来不只是她，老妈也得要勤劳些，多帮表哥物色好对象，一个不喜欢，十个不喜欢，一百个不喜欢，她们就继续找，反正一定要找到表哥喜欢的。
姜正宇忽地抬起脸看着殷海，「小海，若你想找一个人，可是一直找不到，而且对方是存心躲你，你会怎么做？」
「表哥，你要找谁？」没头没脑的，表哥这个问题让她有些讶异。
因为表哥可是放下他手上很忙的工作问她的，可见他要找的人，对他而言应该是很重要吧？
「这你不用知道，只要告诉我你的答案。」
「说到找人，我很少会找不到人。」殷海老实地说着。「因为就算狡兔有三窟，这里找不到，我可以到别处找，如果对方是存心躲我，那我一定会直捣兔穴去，杀个对方措手不及，呵呵呵。」
听着她的话后，姜正宇若有所思的低头暗忖。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他一直在找心心。
找她做什么？
是因为他以为他们两人在多日的谈心之后，已经是朋友了，所以她在结束代班时，至少要跟他知会一声，是吗？
还是想告诉她，他最近又失眠了，不管是喝酒或照她的方法去做，他还是失眠，不只如此，他最近的情绪也不好，甚至影响到他白天的工作进度。
这么多年来，他脑子里日夜所想的，全都是如何让全宇赚钱，而由于他不允许有任何投资失败的情形发生，因此他始终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
就算现在全宇已赚了不少钱，但他脑神经还是绷得紧紧的，特别是看到舅舅一家人过得这么快乐，他就更觉得守住全宇是自己的责任。
当年他住到舅舅家时，舅舅还很有钱，对于他的加入，他们全家人都持欢迎的态度，让他吃好的、穿好的上起分享快乐又幸福的日子。
就因为如此，他一直告诉自己要报答他们的恩惠，而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他忘了，因为很多年了，直到和心心聊天。
其实他们之间聊的话题，没有内容性可言，可是或许就是因为纯聊天吧，让他的心放松许多，连失眠的情况都改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