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油诗?」
「男人爱家也爱花,薪水养家,奖金养花;生病时回家,病好去看花;不忘回家看看,更不忘随时去浇浇花。」
「哇!这是什么打油诗,根本是在替男人找藉口。」
「唉~~恭喜表姊,你这样子结婚,会很痛苦喔!」李佳佳说。
「什么意思?」
「像欧阳浩那么英俊又多金的男人,就算他坐怀不乱,也会有女人想尽方法黏上他,你最好现在就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不,如果是这样,我会选择不跟他结婚。」
她也不明白,明明只是一场假结婚,自己怎么会这么认真?
「别闹了,现在多少人都在等著看你们这场婚礼,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可是我不要一个对我不忠的丈夫!」假的!别再计较了!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能豁达一点去看这件事?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阿姨说得对,你得了婚前恐惧症。你该去看医生。」
「我自己就是医生!」
「但是医生有时也医不好自己的病。」
「我没有病!」
「有,你有心病。你太爱欧阳浩了,怕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所以你就开始想逃避了,对不对?」李佳佳一语中的。
「哪……有……」嗯,她干么觉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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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现在成了她的避风港。
当然,那必须是他不出现的时候。
倪恭喜查看了一下停车场,没有看见他的跑车。
她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放松点,可是内心涌起的竟是莫名的失望。
她在乎他!非常在乎他!
如果一个人如此在乎另一个人,那就代表著爱的存在,而且是非常爱。
她爱上欧阳浩了!
这是非常糟糕的事,明知他不会回报她的爱,她怎么会爱上他呢?
但爱还是来临了,挡也挡不了。
她只能很明确的知道一件事,就是当他们结束这个荒谬的假婚姻后,她的心一定会留下一个大大的伤口。
她步入孤儿院,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听到孩子们的嬉戏或回荡在走廊的笑声,但今天很反常的,孤儿院静悄悄的。
就连办公室也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样?她满是困惑的继续往前走向院长办公室。
没有见到院长,倒见到了小杰。
他坐在桌边,头高抬著,眼睛里有种活泼的神采,看上去有点不同。
「小杰!」倪恭喜朝他走去。「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他稍稍耸了下肩。
他的沉默,她早习以为常了:但是他能对她的问话有回应,她已经很开心了。
「陪我到小教室去好吗?」她问。
他依然没有回答,但滑下椅子。
他虽然比以前合作多了,但他一直不开口说话,让倪恭喜感到有点沮丧。
上回欧阳浩在的时候,小杰不像现在这样……她有点希望今天欧阳浩能来。
唉!她又在想什么?
她才是医生,治疗小杰的心理障碍是她的专才,欧阳浩他只是来搞破坏而已。
「今天你看起来很开心。」她走在他身边,试著跟他聊天。「今天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吗?」
小杰再次耸了耸肩。
「我上回听院长告诉我,这个星期五有一对夫妇打算见见你,你是不是为这个开心?」
这次,小杰的耸肩有所不同了。
他的嘴角显然挂著一抹微笑,这更肯定了倪恭喜的想法。
其实她也很期望小杰可以找到一对爱他的父母来照顾他,她真的希望这次能成功。
「咦,我们走错方向了。」她这才发现小杰领著她走向大厅而不是小教室。
小杰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得更高。
「你想到大厅玩是吗?」
她不觉得大厅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因为大厅是院童们聚会的场所,但她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当她尾随小杰走进大厅时,好大的尖笑声让她吓了一大跳。
「SURPRISE!」
所有的孩子和老师都在大厅内,排成一排,鼓著掌。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讶极了。
「故意要给你吓一跳的。」小杰小声的说道。
「你也参与了吗?」她一手放在他的肩头。
他点了点头,然后咭咭笑了起来。
这个笑触及倪恭喜的内心深处。
然后,她看见了欧阳浩。
他靠著后墙站著,他的身边是他奶奶、他妈妈,还有李佳佳。
慢慢地,他朝前走来,朝她走来。
她的脉搏情不自禁地活跃起来。
「有没有吓一大跳?」他微笑的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是一头雾水。
院长夫人匆忙上前向她作一番解释。
「孩子们想为你举行一场祝福派对。」
「祝福派对?可是─」
欧阳浩严肃的眼神沉默了她的抗议,然后他一臂揽著她的腰。
「孩子们都很有心不是吗?」
他领著她朝一张放满气球和礼物的桌子走过去。
桌子中央是一个造型可爱的方形大蛋糕,上头缀满各式各样的奶油做的花。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跑著、互挤在一起,喧哗的声响让倪恭喜很疑惑他们刚刚是如何保持那么安静的。
「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做。」她低声和欧阳浩争执著,满脸急切的神情。
「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放心吧,我可以应付的。」他微笑著,捏了捏她的腰。
欧阳浩的态度令她光火。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们是孩子,纯真的孩子,如果让他们发现一切是个骗局,他们一定不会再去相信任何人。
他还说他能应付?见鬼了!他办不到,就像他永远不能治愈她破碎的心一样,有些事情甚至是用金钱也解决不了。
内疚感席卷著倪恭喜。
滚烫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她死后一定下地狱的!
「IVY医生,我们每个人都为你们感到开心。」院长夫人说道,边挥手示意孩子们安静下来。
「孩子们亲手做了好几样很特别的东西送你们当礼物。」
在院长夫人的鼓励下,倪恭喜一一拆开孩子们送她的礼物。
先是一幅画著新郎新娘的水彩画,虽然新郎和新娘表情很滑稽,但却很温馨。
「我很喜欢这幅画。」她用指尖揩去眼角的泪水。
欧阳浩则将她搂得更紧。
接著是一对由陶土捏成的泥偶,造型也十分可爱。
最后是一帧十字绣,绣满不同的喜字。
「噢,天哪!」她情不自禁地叫出声,心中充满了激动的情绪。「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容易。」院长夫人很骄傲的将一手放在心口道:「他们好几次都被针扎到手了,但他们还是很努力完成。」
「这真漂亮。」李佳佳也忍不住称赞。
「这将是你们要永远珍藏的东西。」老祖母也感动的说。
倪恭喜的心绞痛著,她怎么也还不了孩子们的这份情谊!
「有了孩子们的祝福,你们一定要幸福。」院长夫人真诚的说。
倪恭喜将视线调向欧阳浩,他马上紧紧锁定她的目光。
一抹激动荡漾在她心田。
她想像著欧阳浩抱著他们的孩子,他的眼中充满了爱意……
一个丈夫?一个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样的梦想有可能实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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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牧师从他的备忘录上抬起头来,那浓密而又灰白的眉头向上弯了起来。
「我很乐意。」欧阳浩笑了。
倪恭喜的脸沉了下来。
「一定要吻吗?」她问。
「这是练习。」牧师说。
跟欧阳浩在一起,根本不需要任何练习。
因为他的吻已经非常激情,非常撩人心田,非常……美妙。
欧阳浩捧住她的脸,慢慢低下头来。
「不要吻我!」她的手覆在他的嘴上。
「恭喜!」倪母惊呼。
倪恭喜看向座席上的老祖母,老人家的脸上充满了忐忑。
「恭喜是因为太害羞了才拒绝我的。」欧阳浩将心中的沮丧以僵硬的笑容掩饰住。
「哎呀,全是自己人,还害羞个什么劲!」李佳佳充满戏谴的口气化解有些僵硬的气氛。
牧师清清喉咙,将备忘录放入外套口袋中。
「最后我会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妇,欧阳浩先生和欧阳浩太太。」
「我是倪小姐!」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耶?」牧师一头雾水的看著她。「但明天我不能说欧阳先生和倪小姐夫妇,这很奇怪的不是吗?」
「可是我不想被称为欧阳太太,我只想当倪小姐。」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拗什么。
「恭喜!」倪母的声音提高八度。「结了婚就必须被称为太太。」
「我不要,而且我也不从夫姓。」假结婚嘛!干么要她委屈自己?
「没关系的,妈妈!」欧阳浩安抚著急得像墨西哥跳豆的倪母。「我尊重恭喜的决定。」
「这个……我看两位私下先商量一下。」牧师尴尬的笑了笑。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谁的手机没关?」倪母咕哝著。
「是我的。」倪恭喜跑向李佳佳,将她手上的皮包拿了过来,取出手机。
「恭喜!」倪母简直要气炸了。
「没关系,也许是急事。」欧阳浩很有风度的说。
「喂,我是IVY医生。」倪恭喜严肃的皱起眉心。「不要担心,我马上过去。」
她关上手机,欧阳浩马上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是小杰!」她-把捉过皮包,背在肩上。「他需要我。」
「我跟你一起去。」欧阳浩毫不考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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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恭喜很庆幸欧阳浩开车送她到孤儿院,他的开车技术绝对值得称赞,一路飞车却不违规。
不到十五分钟,他们就到达孤儿院大门。
闪烁的红灯,撕裂了倪恭喜的神经。
打开车门,她匆匆跑过消防车和救护车。
孩童们和院中的工作人员站在孩子们的房间门外。
「院长夫人,小杰怎么了?」她走向站在房门口的院长夫人。
「现在没事了。」院长夫人安抚她道:「我们都应该保持冷静。」
「小杰在哪里?」欧阳浩也担心的追问。
「医疗人员正在替他检查。」
「他受伤了吗?」倪恭喜的声调越来越急切。
「只是皮肉伤,但医生伯他有脑震荡,因为他从后围墙上跌了下来。」
「后围墙?那很高呀!」欧阳浩浓眉皱起来。「他不像那么顽皮的小孩。」
院长夫人同意的点点头。
「我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我能进去跟他说说话吗?」倪恭喜说。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打电话给你的。」院长夫人说:「今天他见了要收养他的那对夫妇。」
「他们拒绝了他吗?」
「他们想要办收养手续。」
「那怎么会这样?」倪恭喜太吃惊了。
她本以为是这对夫妇拒绝小杰,才让他失望得做出这么骇人的举动,没想到却是相反的。
「我本以为他会想要一个自己的家,」院长夫人也百思不解。「他在这儿并不开心。但我想错了,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对夫妇大概不会愿意收养他了,没有人会对爱惹祸的小孩感兴趣。」
「小杰才不是爱惹祸的小孩!」倪恭喜忍不住生气地说:「他只是一个需要被爱的小男孩。」
欧阳浩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保持镇定。
「也许小杰只想要一个他想要的家。」欧阳浩说。
「我要进去看看他。」倪恭喜轻敲了下门,才推门而入,欧阳浩也跟著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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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杰坐在他的床铺上,双臂交叉在陶前,嘴巴紧抿著。
蹲在他身旁的医疗人员正帮他包扎好伤口,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目光镇定地看著欧阳浩和倪恭喜。
「没事了,只要今天他不昏、不吐,就没有脑震荡之虞。」
「谢谢你,我是IVY医生。」倪恭喜礼貌的伸出手。
「你好。」对方也礼貌的与她握手。「小杰只是几处皮外伤而已。」
「这样我就放心了。」倪恭喜大大松了口气,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欧阳浩脸色不好看。
「再见了,小杰,下次不可以再顽皮了,知道吗?」医疗人员拿起他的器材步出房间。
「小杰,我相信你不是爱顽皮。」欧阳浩定到他身边。
小杰抬起头来,一脸感激的模样。
倪恭喜注意到小杰脸旁青青的瘀伤。
「疼吗?」她问。
小杰微微点了点头。
「要不要用冰袋敷一敷?」她问。
小杰摇了摇头。
欧阳浩在他床沿上坐了下来,像哥儿们似地轻轻拍了拍小杰的肩膀。
「你很勇敢的对不对?酷MAN?」他说。
小杰看了欧阳浩一会儿。「为什么你们会来?」
「我们担心你。」欧阳浩回答他。
「为什么?你们今天不是在练习结婚吗?」
倪恭喜为小杰的天真莞尔。
「是练习结婚的一些程序,但我们更关心你,所以我们赶过来了。」
小杰垂下头,仿佛在忏悔。
「告诉我,站在围墙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很好奇。」欧阳浩试著以轻松的口气说:「那围墙很高,要有很大的勇气才敢爬上去对吧?」
「我……很害怕。」小杰承认道。
「我能想像得到,那种害怕的感觉。」
他轻握住小杰的手。
他的每一个小小的动作倪恭喜都看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一个如此有耐心的男人。
他将来会是个好爸爸,一定的!
「你怎会知道我的感觉?你什么都不怕才对。」小杰看著他说。
「我也有害怕的东西。」
「是什么?」
「蟑螂!」
「蟑螂有什好怕的?」小杰笑了。
一旁的倪恭喜也笑了,没想到个子这么高大的他竟会怕蟑螂。
「尤其是会飞的,很恶,有一次它就飞到我脸上,吓死我了!」
「哇!」
「我还怕看牙医。」
「我也是!」小杰认同。
「我还怕孤独一个人。」他在说这句话时,双眸里有掩饰不住的落寞。
倪恭喜紧紧地盯著他。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惊讶,也总能激起她的好奇。
每一篇对他的报导都描述他多彩多姿的生活,但她却没有想过他也会孤独。
可是直觉告诉倪恭喜,欧阳浩说这话不是为了安慰小杰,而是他的真实情感。
「你还有怕的吗?」小杰问。
「有!绝对有」欧阳浩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所怕的不仅仅是孤独,他还害怕被拒绝。
他用自己的金钱在自己和别人,尤其是女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屏障。
他知道她们不会拒绝他,但是他却对她们不信任,所以他都先拒绝她们,说她们都只想要他的金钱。
这一招很有用,直到……
倪恭喜出现了。
终於再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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