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的动作了。
“不要动我的床。”他急忙的想冲过去拨开冯季苹忙碌的手,却力不从心的又扑倒在地。
看他又跌倒,冯季苹胸口一紧,却忍住不去关心他,因为她知道自己伸出去的手铁定又会被拒绝。
“我叫你别动我的床、我的被。”陆放辰不顾身体上的疼痛,硬要阻止冯季苹动他的东西。冯季苹又火了。“我只是要帮你整理床铺。”
“我的事不用你鸡婆。”
“我是你的看护,你的杂事就是我份内的工作,我可不想拿你的薪水却不做事,像是占你便宜似的。”
“我不在乎。”
“但我却怕人家在背后说我的是非、说我领干薪。”
“如果你怕是非、流言,那我可以现在就解雇你。”
冯季苹张口结舌,难以置信他说的话。
“你竟然为了我的尽忠职守而想要解雇我!你有没有搞错?”
“没有搞错,我要你现在就走,远离我的视线范围。”他的手指着房门,下了逐客令。
有那么一瞬间,冯季苹还真想甩门就离开,但……
她偏不!她就是不让他得逞。
他不让她碰他的东西是吗?那她就偏偏要碰。
冯季苹深吸口气,继续完成她未做完的工作,完全把陆放辰的咆哮当成耳边风。
她掀开被子,打算将其摺叠起来,却发现被子中央的颜色明显的不一样。
她用手去碰,触手所及是湿冷一片。
冯季苹把手缩了回来,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是尿。
陆放辰行动不便,为了方便他小解的问题,所以她早在他伸手可及的床底下放了一个尿壶,因此床上那一片湿冷绝不可能是失禁下的产物。
不是失禁,那就是……
冯季苹的脸蓦然泛起两朵红云。
她终于知道陆放辰为什么小题大做的想解雇她,死也不肯她动他的床;知道他为什么急急的想找刘嫂,却不要她的帮忙。
这个大男人是怕她看到他的窘境啊!
了解陆放辰之所以发怒、之所以脾气大的原因之后,对于陆放辰的坏脾气,她突然变得不是那么的在意。
“其实我从事的是护理工作,有些事情的‘情非得已’我比刘嫂还明白。发生这种事,没什么好窘的。”她动手准备把他的床单、被单换下来。
冯季苹背对着陆放辰,要自己稳住别发抖,毕竟她身为医护人员,就该明白一个壮年男子的生理需求。
满则溢的道理她懂,她不该大惊小怪的;但……
唉,说真的,要她面不改色的处理这种东西,她真的做不到,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处理男人的体液。
冯季苹飞快的扯下床单,把被单整个褪下。
陆放辰冷眼看着冯季苹忙碌的身影。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他的眼神追着她的背影跑。
看着冯季苹将脏的被单、床单放在一旁,又去衣橱拿出他的换洗衣裤折回他身边蹲下。
“你可以自己换吗?”
“如果我说不行,那你会帮我换吗?”他是故意在挑衅,脸上还有一抹嘲笑。
深吸一口气,冯季苹决定迎战,点点头说:“身为你的看护,帮你换衣裤是份内的工作,只是……”她回以同样的挑衅目光。“你不方便的是双脚,怎么连穿衣也需要别人代劳?”
“我以为这是你份内的工作。”激将法对他没用,陆放辰只拿冯季苹的话来反击就可以轰得她哑口无言。
冯季苹抿紧唇,心里慌得很。
她真的要帮陆放辰换衣裤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应该把陆放辰当成一般的病人看待的;问题是,陆放辰不是一般的病人,他曾经是她在心底偷偷爱慕的白马王子,她曾经幻想过有一天她会像麻雀变凤凰那样得到梦中情人的青睐,她曾偷偷的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妻子……
“怎么,不敢!?”他冷冷的嘲笑声尖酸的扬起,言语中有明显的嗤之以鼻,像是将人击败、自己得到短暂的痛快便是他最得意的快乐。
冯季苹告诉自己,不可以输给一个对自己已完全放弃的男人。
如果连她都输给了他,那日后陆放辰岂不是要更堕落。
挺起胸膛、鼓足勇气,冯季苹说:“我可以,我办得到。”她决定摒除心里的障碍。
对于她的答案,陆放辰明显的感到讶异。
他不是看不出来她内心的恐慌,因为这脾气倨傲的小护士连迎视他的勇气都得靠着咬紧嘴唇才能办得到,说她不怕他这才有鬼。
他只是不明白,她的工作理念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病人不合理的要求,她都能忍气吞声的承受!
陆放辰的鹰似眼眸瞅着冯季苹瞧。
冯季苹得花好大的力气才能制止自己想逃的欲望。她站得挺挺的迎视他的目光,可惜的是,她不知道她的脚在发抖。
陆放辰看见了,却打算视而不见。
“既然可以办到,那就扶我进浴室。”
冯季苹一听,顿时两眼圆瞠。
“你换衣服进浴室做什么?”
他睨了她一眼。“我以为你身为医护人员,你会懂什么叫生理反应;知道满则溢之后,那些浓稠的体液会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他的冷言冷语中夹带着黄色废料,根本就无视她女性的身份。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而且她也知道陆放辰这么做,只是为了要激怒她,要令她拂袖离去。不,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冯季苹走近他,双手擦在他的腋下,想扶他进浴室。
陆放辰就放任她动手动脚,一点力气都不出。
冯季苹试了几回,却无法移动他半分。
“你可以帮帮忙使出一点力气来吗?”冯季苹汗流浃背,双颊涨红的发出抗议声。
陆放辰理直气壮的撇下一句:“不可以!”
“你这么重,我抬不动你。”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刚刚不知道是谁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说,只要刘嫂能做的,她都办得到。”
再一次的,陆放辰又拿冯季苹刚刚说过的话来堵她的嘴。
冯季苹知道陆放辰是存心找她的碴,如果她够聪明就不该陪他玩下去;因为过了这一关,他铁定还会出别的难题来为难她。
但她的好胜心却禁不起他的挑衅。陆放辰愈瞧不起她,她就愈要试试看。
冯季苹再度把手擦进陆放辰的腋下,先是想要抱起他,但他那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跟七十五公斤左右的体重差点把她压死。
不行,得换个方法。
这次冯季苹跑到他的左边,肩膀穿过他的腋下,想把陆放辰给撑起来,结果她还是差点被压死,除此之外,她真的搬不动他。
搬不动他?
对啊,既然搬不动,那她可以拉看看啊!
冯季苹放弃刚才的方法,跑到陆放辰的身后,从后头抱住他的胸膛,双手交握,死命的拖。对于她的努力,陆放辰感到有点啼笑皆非。她真的像誓死不倒的勇士一样,不扳倒他就绝不罢休。
他任由冯季苹摆布,等她累了又试,试了又累,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受挫、却愈挫愈勇时脸上的发亮表情。
悄悄的,他使了力帮她。
冯季苹不知道有人相助,还以为自己用对了方法……这一次她企图以脸贴着他的肚子扛起他。
她才一百六十九公分耶,竟然可以扛起一个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大巨人!冯季苹高兴归高兴,却也没忘记肩头上沉重的负担。
一个脚步一脚印,像龟似的慢慢往浴室走去。
还好陆放辰的房间是套房式的,浴室就在咫尺不远处,走几步就到了。
到了之后,冯季苹让陆放辰坐在马桶盖上,她靠着墙壁拼命喘气。
呼呼……她快没气了。
呼呼……从来没想到洗手间的空气是这么迷人。
呼呼……她又大大的吸了一口。
她的表情、她的动作都让陆放辰放软了心。
“喘够了没?”他心口不一的冷漠发问。
冯季苹是很想顶嘴回去啦,但她真的没力气跟他斗嘴、吵架,等她喘够气、腰能伸直之后,她会想办法再反驳回去,现在……
现在不行,因为她要呼吸。
呼……吸……
呼……吸……
冯季苹的胸脯随着呼吸的动作而起伏,令陆放辰的眼神转为暗沉,冲动的生理机能竟起了变化。
“好了。”她喘够气,可以帮他洗澡了。
冯季苹完全不知道陆放辰已对她兴起欲望,还傻傻的转过身去帮他解衣扣。
解开一颗又一颗的扣子,她慢慢看到他小麦色的胸膛……冯季苹面红耳热的,像是得了热病似的,全身变得好热。
不行,身为一个优秀的护理人员,对一个双腿不方便的病人,她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呢?
她该摒除一切邪念,把陆放辰当成一个需要她的病患看待。
冯季苹在心中念起佛号,摒除心中杂念,然而目光随着扣子到达衣服下摆,她除去他的衬衫,目光却定在腰际处。
就在他的肚脐眼下有一络卷曲的毛发蜿蜒而下,性感的藏在她看不见的深处……冯季苹舌干口燥,双手不由自主的发抖……
再下去就是他的禁区了!
第三章
她愣愣的看着,不再动手。
陆放辰知道她的迟疑,却不开口除去她的窘困。
这是她自己硬要逞一时之勇,替自己招来的麻烦,他没必要心软。于是,他就坐在那儿等着她发窘。
冯季苹的手攀上陆放辰的腰际,将他的休闲长裤给脱下,紧绷的黑色内裤包住他的昂藏男性。
他的男性欲望因她的目光起了化学变化,在小小的方寸间撑起一方天地。
冯季苹看得吓住,直想要跑。
陆放辰的动作比她还快,长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臂,不许她逃。
“在这个时候怕,你不嫌太迟了吗?是谁说身为一个护理人员,帮病人洗澡是份内工作?是谁说她可以将病人与护士间的关系拿捏恰当?”
“我……是我说的,但,我没想到……没想到……”冯季苹吞了吞口水,说不出自己看到他的欲望,她……她甚至连目光都不好意思对上。
“哼。”他嗤了声冷笑。“我以为我这样叫做正常反应,叫做正常的生理需求,凭你冯小姐的专业素养,你大可以把这种反应看得很淡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惊小怪。”他字里行间都夹带着讽刺。
冯季苹听得出来。
她知道男人的生理变化受到外在刺激便可以轻易的被撩拨,也知道她一个专业的护理人员不用像惊弓之鸟似的看到这情景就节节败退,这些事她都知道、都清楚,但……知道是一回事,碰到又是另一回事。
男人的欲望让女人敬畏,更何况……他曾是她爱慕的对象。她是个正常的女人,他陆放辰随随便便一个挑逗都可以让她心猿意马、面红耳熟,她根本没办法单纯的只当陆放辰是个病患,简而言之,也就是看见他的裸体,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放开我,如果你单纯的只想让我知难而退,那我承认输了。”她承认她敌不过他的男性魅力,就算他现在半身不遂,他依然充满吸引力。
“你可以自己洗澡的是不是?”她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她知道陆放辰可以,因为在今天之前,他的一切琐事全由他自己张罗,是她,是她强行介入,想帮他忙,所以她替自己招来难堪,这是咎由自取,是她自找难堪,怨不得别人的。
看她充满挫败沮丧的表情,陆放辰知道他赢了一回,也明白的让小护士知道男人不单单只是雄性动物,他们拥有的最原始兽性是不受理智管制的,她不该天真的以为只要内心坚定就可以控制动情激素。
“出去吧,我的确是可以自己洗。”他冷淡的放她走。
冯季苹得到解脱,可是却不快乐,因为她待在陆放辰身边的动机早就不单纯,现在当着他的面出这种糗,她以后还能抬头挺胸的面对他吗?
不,她做不到!冯季苹的手握住门把,想退出陆放辰的世界。
他锐利的目光从冯季苹若有所思的怆然中读出她的企图。
“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他极威严的下达命令。
冯季苹惊愕的回过身,抬起眼迎视他的目光。
他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知道她要走,所以他开口留了她……他是开口留她没错吧?
至少他说了“不可以”三个字。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不可以?
“我有不当你看护的权利。”她呕气似的开口,不具有威胁性,倒像是小朋友在耍脾气。
他冷哼一声。“输不起就想逃,完全不顾我这个病人,你当初进护校的时候就是这副不负责任的模样吗?”
“我没有不负责任。”
“你丢下我不管,想逃回你的避风港,这就是不负责任。”
“要不是你存心戏弄我,我根本就不用逃。”她大声的反驳。
陆放辰愤怒看着冯季苹。
“我存心戏弄你?真是欲加之罪啊,”他根本就不认帐。“你倒是说来听听,看我是怎么存心戏弄你的!”
“你起了生理变化,这对我而言是一种污辱、一种性骚扰,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厚颜无耻的否认。“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有专业素养的医护人员,那你就该清楚男人在没有性欲的时候也会有生理反应,就连小婴儿遇冷都会勃起,而我是个成年男人,有这样的反应是属正常,这怎会变成你的屈辱?我不懂。”
他懂,其实他懂的。在他恶意的笑容里,冯季苹明白其实他是懂的,他之所以不承认只是想让她难堪。
“我不想跟一个不讲理的人讨论这个问题。”她觉得没必要再让陆放辰耍着玩。
转过身,扭开门把,她就要离开。
陆放辰的嘲笑声从她身后传过来。“输不起又要逃了,你就这么想当鸵鸟是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我说白一点好了,你喜欢我。”陆放辰坏坏的揭露冯季苹的心事。
他的话像颗地雷般在她心中炸开,令她握紧门把的手微微的发抖。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的心事,
而他既然都知道了,还要耍着她玩!?
怎么……他在程竹音那儿受到打击,便硬要把那些失意的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他才得意是吗?
如果是,那他算计错了,因为她冯季苹绝对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强迫自己回过身,她勇敢的面对那不可一世的暴君。
“你脾气坏,待人不和善,凭什么让我喜欢?”冯季苹稳住狂乱的心跳,抬头挺胸的反击回去。
陆放辰嘴角扬起轻佻的笑,“你不喜欢我,却在见到我赤身裸体之后脸红心跳,这代表着什么?”他轻声取笑。
原来他早把她的行为举止全看在眼底了。
好吧!冯季苹承认:“是的,我承认你对我有吸引力,但仅止于你的身体、你的容貌;不可讳言的,你陆大老板有着极好的表相,体格强健更引人遐思,这是你先天的优势,我会垂涎你的美色这也叫‘人之常情’,毕竟你真的非常有本钱让一个女人对你产生遐念;但是,如果陆先生打算把这样的垂涎称之为‘喜欢’,那我想陆先生是不懂‘喜欢’这两个字的涵义,才会亵渎‘喜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