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少麒始终不发一语,程天宇不知道他相不相信自己的话,但他还是尽力的取得秦少麒的信任。
“为了寻找失踪近半个月的你,不仅秦伯父病了,秦府上下也全乱成一团,连身为你多年好友的我,也吃了不少苦头!”程天宇说到此,不禁浮上一丝苦笑。“这些话全是肺腑之言,绝对没有半点欺骗,信不信就全由你了。但是你若愿意,我希望你马上随我回秦府一趟,一来证实我所言不假,二来回去看望重病的老父,以免‘子欲养而亲不待’啊,”程天字故意夸大了秦启川的病情,装作非常遗憾的样子。
他心中想着,婚期只剩三天,务必先让秦少麒离开何家回到秦府,所谓“触景生情”,或许能让他记起一切;而不管他有没有恢复记忆,接着再利用秦启川的病情来迫使秦少麒乖乖成亲,而等到成婚之日他发现这种种的一切……
程天宇极力地压下想狂笑的冲动,而且惊异的发现自己的演技如此炉火纯青,明明心中乐不可支,却要装作泣然欲泣的模样,他愈来愈佩服自己了。
秦少麒根据脑海中种种的印象来做判断,对程天宇已有了七八分的信任,于是他迅速的在混乱中整理出一丝头绪并做出决定,“好!我马上跟你去秦府一趟!”
直觉告诉他,程天宇所说的一切,以及他残存的记忆都是正确的,更何况他实在想不出程天宇欺骗他能有什么好处?
在程天宇寻上何家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着着何语梅嫁给别人,而现在又知道自己可能已有未婚妻了,既然两人都各自有了婚约,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吧!那又何必逆天而行呢!只能说彼此有缘无分了。
他又怕再看到何语梅,自己会情感失控,又是一阵纠葛,那就长痛不如短痛吧!于是他决定快刀斩乱昧,狠下心来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心想待日后再向何文甫请罪了。
程天宇听到秦少麒这么快就决定跟他回秦府,心中既忧且喜,喜的是秦少麒居然愿意跟他走;忧的是他说的“马上”是否还要等到何家父女返家时再走?他怕何文甫父女的出现,会让目前顺利的计划产生变化。
而就在此时秦少麒又出声了,“我想留书一封给我义父,请稍待!”说罢,他便走进内室。
程天宇点了点头,心中又是一喜,看来秦少麒打算不告而别,这太顺利了!但是这也带来些许的愕然与不解,照理说秦少麒应该向何家父女当面辞行,为何他只是留书一封?
就在程天宇还觉得事有蹊跷、疑惑不已时,只见秦少麒手执信封而出,并将信封慎重地放置桌上,停顿了一会儿,便朝着程天宇简单的说了一句:“走吧!”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连袂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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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忆哥哥……子忆哥哥,你快来,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点心回来了!”满脸欣喜的何语梅一进家门,便迫不及待地唤着秦少麒;出门透透气,已让她郁闷的心情稍获舒解。“咦?子忆哥哥怎么没出来?”何语梅心想,他可能在书房里没听到,便拿着她特别为秦少麒买回来的点心,直往书房去了。
随后回来的何文甫看着女儿一副莽撞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的直摇头,正想倒杯热茶趋趋寒意时,却发现桌上有着一封置名“何文甫亲启”的书信。他疑惑的抽出信纸,待看清信中内容时。不禁神色一变,连忙叫道:“小梅!小梅!你快来啊!”
四处找寻不到秦少麒身影的何语梅一听到何文甫的呼唤,心中突然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急急忙忙的奔至前厅。“爹,发生什么事了?”
“子忆留书说他已有了解开他身世的线索,离开了!”何文甫有些恼怒于秦少麒的无情,天大的事也该大家一起商量再做决定,怎能说走就走呢?真是枉费他们两父女对他这么照顾啊!
何语梅闻言倏地苍白了小脸,整个人就这么呆住了,浑然不知手中的点心已然掉落在地,她只觉得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已碎成了千片、万片……
顾不得老父关心的叫唤,何语梅借口累了便回房了。
她如行尸走肉般,一脸木然的回到闺房里,脑中一片空白的跌坐在床沿,手中依旧拿着秦少麒所留下来的书信。忽地,她又拿起读了一遍又一遍,想从寥寥无几的字句中猜测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他怎能不告而别?而就在她表白后,他怎能如此狠心、走得如此潇洒?心中疑云有谁能为她解答?
理智告诉她,算了吧!他走了也好!这一切或许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从此她不用再矛盾挣扎、陷入两难;但是一想到以后没有他陪伴的日子,却又教她心如刀割。
她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两人相遇、相处的画面,其中有欢乐也有泪水,历历在目。望着窗前的梅树,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初尝情为何物的她,那份不识愁滋味的纯与真,怕是唤不回来了!虽然如此,她不后悔,那记忆是那么的甜美,即使从今尔后她只能黯然失魂地独忆往事,她也甘之如饴,毕竟她爱过了也就无悔了。
何语梅知道应该将这段美好的回忆深藏心底,去面对她接下来的日子,可是……今天才与他分离,她却已经开始怀念他的模样、他的笑语、他拥着她的感觉……
脸上一阵的冰凉,她才惊觉不知何时泪水已溢满眼眶,悄然滑过了脸庞。刹那间,一阵悲恸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让她招架不住,只能双手捂着口的泪流不止,就怕哭声惊动了父亲。
打从知道他走了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红了眼睛,但是她不敢让父亲发现,一直隐忍着,不断地安慰自己,直至这时,她终于忍不住,任由心中的痛楚宣泄,诚实的面对自己、不再自欺欺人。
子忆哥哥,你到底去了哪儿?你自己可要多加珍重啊!何语梅心中呐喊着,而泪水依旧不断夺眶而出,柔肠寸断的她也只能泪眼模糊的无声啜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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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少爷,大少爷回……回来了!”门房小厮打开大门,定睛一瞧,发现是秦少麒时,马上惊喜的大呼小叫。
一时之间,正在大厅为秦府目前困境发愁的刘管家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连忙奔向大门处,一眼就瞧见正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的秦少麒,心中一热、大喊了一声——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刘管家仰不住冲动,霎时老泪纵横、情难自己。
秦少麒被这情景给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于身后的程天宇。
程天宇笑着摇摇头,只得说道:“刘管家,你冷静些,先让你家少爷休息一会儿,我再随你去向秦伯父禀明一切,你这就赶紧带路吧!”
刘管家闻言,也觉得自己失态,老脸一红,借着擦拭泪水,定了定心神,连忙点头称是。
安顿好秦少麒后,程天宇随着刘管家来到了秦启川的门前,一进门,刘管家忍不住兴奋,马上开口了:“老爷,程公子将少爷找回来了!”
秦启川原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听到这个好消息,马上挣扎着要起床了解详情。刘管家见状,连忙奔至床前,将秦启川扶起,而秦启川一坐定,便看到一旁的程天宇。
“程公子,这……这是真的吗?”他急忙向程天宇求证。
“秦伯父,这是千真万确的啊!”程天宇看到秦启川舒展了眉眼,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也感到高兴不已。“但是,在下有一事相告……”他边说边看着刘管家。
秦启川马上意会,“没关系,刘管家是自己人,程公子但说无妨。”
程天宇闻言也就接着说:“少麒兄失去记忆了!”
“什么?!失忆?”秦启川以为自己听错,不禁又问了一声。
“没错!”程天宇将他寻获秦少麒的经过巨细靡遗的述说一遍。
这一番话让秦启川惊讶不已,自己的儿子会让未来的媳妇所救,这也实在太巧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但是一想到儿子失去了记忆,欣喜的心情又掺人了些许的担忧,这让秦启川久久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刘管家亦听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程天宇打破了沉默,“伯父,您不用太忧心了,据我的观察,少麒的病症应是相当轻微才是,我发现他对我并不排拒,而刚刚进入秦府时,他更有如识途老马并不陌生啊!”
在回到秦府的一路上,程天宇就觉得秦少麒相当信任他,于是他刺探了许多他在何家的情形,秦少麒虽意兴阑珊却也有问必答,可见得他对自己还是有些印象的。不过言谈中,程天宇发现,每当他提起何语梅时,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与暖昧,脸上表情非常的复杂……若他猜测得没错,这小子必定喜欢上何语梅了,这个意外的发现让程天宇心中又是一阵暗喜,直觉这件事愈来愈有趣了!
“是啊!老爷,刚刚一开始是我在前面领路,但是后来几乎是少爷自己走到凌霄楼的;若不是听到程公子说起少爷失忆,我可是没有感觉到少爷有任何异样呢!”刘管家附和地说。
秦启川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程天宇又开口了,“所以,一方面请个高明的大夫来医治,一方面让他多多接触以往的人事物,他要恢复记忆应该不难。但是他恢复了记忆以后,如何让他点头答应成亲呢?!”
一句话让秦启川回到了现实,“我如今已是六神无主了,不知贤侄有何高见?”
“以我所见,这件事还得请伯父配合。”程天宇故意卖了个关于。
“此话怎讲?”秦启川疑惑地问道。
“其实少麒兄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只要伯父假装病重,他必定不忍心拒绝伯父的要求而答应成亲,而且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知道他娶的对象就是何家小姐。”程天宇胸有成竹的说道。
“这又是为什么?”秦启川愈听愈迷惑。
“因为若让他知道他惹出这么多事,绕了一大圈却发现他要娶的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恐怕他会觉得脸上挂不住,老羞成怒地还是拒不成婚,那岂不是功败垂成吗?”
程天宇解释了一切,也让秦启川恍然大悟。
“况且若是我猜测得没错,少麒兄应是喜欢何家小姐的,等到他成亲后发现,那会是多大的惊喜啊!”而我也让秦少麒多受三天的折磨、报了一箭之仇。程天宇心中窃喜,他的一番话也说得秦启川和刘管家连连点头称是,笑逐颜开。
“好!就照贤侄所说办理。刘管家,这事你可不能泄漏牛句,明白吗?还有,你马上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府一趟,仔细的为少爷诊治一番。”
刘管家间言直道明白,就立刻告退了。
“好!我这就去请少麒兄过来,伯父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了吧?”程天宇善解人意的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贤侄,请留步!”秦启川却在此时叫住了他。
“伯父还有什么吩咐?”程天宇有点惊讶。
“吩咐不敢,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或许对少麒恢复记忆有帮助。”秦启川顿了顿,马上又说:“少麒原有个青梅竹马且订亲又退婚的表妹柳诗盈,这件事你知道吗?”
“在下有些耳闻。”程天宇交游广阔,在未与秦少麒结识前,就曾听闻此事,但是秦少麒从来不曾在他面前提起,他也不想探人私事,所以并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知道秦少麒在成亲之前不明原因地退了婚,现在想来,难道秦少麒有恐婚症?!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婚?!
“其实,在这之前,少麒待人愠和有礼,但是此事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我也不明就里,或许此事就是他的心结所在;你不妨就这件事试试他的反应。”秦启川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两父子不甚亲近,但父子连心,在某一部分,他还是能窥探出秦少麒的心事。
“我知道了!”程天宇说完就出了房门,往秦少麒居住的凌霄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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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麒环顾房内的摆设,这一桌一椅都是那么的熟悉,而从门口到这宏伟的楼宇,一景一物也都似曾相识,应该错不了,这就是他的家。只是为何脑海中的记忆却是断断续续、无法完整地呈现?尤其是他常梦见的那名女子的容貌至今还是想不起来,正在质疑不已时,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程天宇推门而’人。
“少麒,你可想起什么了?”程天宇含笑地问道。
“实不相瞒,这秦府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我都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有些画面拼凑不起来,我这会儿正在纳闷呢!”秦少麒连对程天宇说话的口气都像从前一般,见他似乎已想起七八分,程天宇喜形于色。
“这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看望你的父亲,或许你见了他,能完全的恢复记忆。”程天宇顿了顿,突然想起泰启川交代的话,便不露痕迹地又说:“如果你那青梅竹马的表妹也在这里那就更好了!”
“表妹?!”秦少麒不知为何心中一惊,连忙疑惑地问。
“柳诗盈啊!”他故作轻松地回答。
“柳诗盈?!”一听见这个名字,秦少麒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心中狂跳不已,接着一张艳若桃李、妩媚动人的容颜蓦地浮现在脑海中,那就是他常梦见的陌生女子——柳诗盈!
往事如浪潮般一波波涌上了心头,那心痛的、不堪的记忆……秦少麒不禁抱头呻吟了,脸上的痛楚让一旁仔细观察的程天宇看得心惊胆战……
“你怎么了?少麒,你哪里不舒服?”程天宇连忙上前关心,心中又惊又惧,深怕秦少麒有什么闪失,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着实令他意外。
“啊——”秦少麒抱着头,突然凄楚地狂喊了一声,随即昏倒在地。
“少麒!少麒……”
这一幕景象正好被推门而入的刘管家给撞个正着,也让他愣了半晌。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赶快过来帮忙啊!”程天宇大声的斥喝着,才让刘管家回过神来。
两人七手八脚地合力将秦少麒安放在床上。刘管家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子,他奉命去请大夫,而大夫也已随他来到了凌霄楼门口,他原想先通报一声,怎知才进门就遇到了这般光景,大夫见状也知情况危急,不等刘管家召唤,他已上前诊断起秦少麒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