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过了你,是吗?你太差劲了。”她看着他抹去血水,不是得意的快感,反而是些些的疼。
“下次不必你来告诉我谁适合我,我会挑的,”他的墨镜悄悄移到她的布鞋上。 “你只有带这只鞋子吗?衣服呢?”
干么突然转移话题?她瞅着他。 “衣服有,鞋子就这一双,问这做什么?想送我绫罗缎,你省点放银行吧。”
“别问了,怎么?舍不得我?”他以为她留在原地,是难舍他的吻。
“苹儿真的很不错……”话未说完,人又被他拉进怀里。
她连连闪躲他的纠缠,只听耳畔传来轻微声音。“456123,记住了。”
“什么嘛。”她捂着犹觉得痒痒的耳朵。
非凡留下她一个人,自己回到顶层层的办公室。
大铁门在她眼前开了又关上。
她用手一抹嘴唇,手背上赫然出现艳红血丝。
这是非凡的血……
该离他远一点,他太难缠了。
× × ×
清晨的风,微微偏凉,清晨的日,点点渺红。
盈盈在一片充满绿草、露水的气息中醒来。
又是美丽的有一天。
叩、叩,有人敲了门。
“苹儿也起得这么早。”她伸伸懒走去开门。“苹儿……”
“嗨,早安,天气很好。”一大早就挂着墨的非凡,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她的门外。
她不可思议地摸着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一脸疑问地打了招招呼。 “这么早?”
“不早了,小鸟都吃过虫,公鸡都啼过了。”深深的笑意藏在他乌黑的眸子,可惜隔着墨镜,她没能看见。
“做什么。”她倚着门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开始卟能卟能地跳个不停,她为这个新发现感到不可思议,她怎么能像苹儿,像一个渴单心爱的人能多看她一眼的女人……
他从没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女人,瞧她一脸清新自然,脸上犹留昨晚的睡意,头发乱糟糟的,竟让他别有股幸福的感觉。他多想日看见她醒来的样子……
这样一个越来越令他挂念的女人,就是眼前睡容乍醒的盈盈。如果可能,他想让她永远陪在他身旁,虽然相识只不过一个多月,他却渴望至深。
“这个给你,待会儿穿上。”他拿出藏在背后的盒子。
“什么东西?”不哕嗦,盈盈马上打开来。
是一双适合她尺寸的黑色高跟鞋。
“你应该可以穿。”他观察过她脚的尺寸,差不多少的。
“问题是,为什么送我这个,我又为什么要穿?”她看着鞋子,好纳闷。
“待会儿我父母会来和我们共用早餐,我希望你能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她倔强不服输的自尊开始蠢蠢欲动,她淡漠地看着她。 “我不需要陪你演这场秀吧!我不用加入你那个可笑的相亲会,你说过的。”
“既然不在乎,你又何必怕?只是吃顿早餐。”他激起她不服输、不投降的斗志。
“说好哦!就‘只是’吃顿早餐。”该如何说不呢!就只是一顿早餐,很平常的事,她着实难再说些什么。
“很简单的。”他相信她被动摇了。 “我希望你能出席。”
他离开前,留下“我希望你能出席”这一句话。
多动听的一句话,也多引人想人非非啊!盈盈不禁流连着他的背影。
× × ×
盈盈克制了高张飞舞的自傲,依约出席了“挂羊卖狗肉”的早餐聚会。而她,固执地让非凡送来的高跟鞋原封不动地躺在鞋盒里,依旧穿上她的白布鞋;不过衣服倒成了舅舅送她的那一套记级小洋装。
洋装虽然比T恤牛仔裤称头,但是众位佳人特意挑选的各式华服马上将她的洋装给比了下去。
好悲惨。
盈盈封闭骄傲的心灵,将朝她投来一接着一波的不屑、鄙视、同情的眼光,全排除在眼睛之外。
她一定要克服被嘲笑的难堪,忍过了,她一样能变成玫瑰、牡丹中一朵出水娇媚的清莲。
一反常态的,盈盈安静沉默地吃着早餐。
为了迎接昨天深夜突然到来的卓老太爷、卓老夫人, ‘千重月’的工作人员也因此忙得人仰马翻。
坐在长桌主位的老太爷和坐在他右手边的老夫人,面容和谒,看来都是好人。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们打滚商场多年,是否早变成奸诈狡猾的狐狸公和狐狸婆了?
“苏小姐,令堂的身体好些了吗?”问是翊场场电机的苏家千金。
“好多了,谢谢伯母关心。”苏小姐放下刀叉,甜美地美着回答。
“李小姐,据说你刚从法国留学回来,学什么呢?”问的是一身法国风情的李部长的女儿。
“叫我梅琳就可以了,伯母,我在法国学服装设计。”
卓政豪和何文轮流和每一位佳人话家常,藉以拉近彼此情感的距离,而盈盈一直没有被问到话。
这样也好,省得麻烦。盈盈赌气,三、两下吃光了早餐,哪像其他女孩的盘子内还剩下一大半的食物,然后例推说吃饱了。
“我们家非凡之前很少回来台湾,就算回来,也没机会和你们认识做做朋友,你们条件都这么好又这么漂亮,不知道非凡有没有福气和你们做朋友……”何文笑纹一直扩大,叨叨絮絮地替儿子说好话。
盈盈受尽冷落,不情不愿的沉默看在非凡眼中,他可是又急又心疼,急打断母亲的介绍话。 “妈,我想你还没有见过盈盈吧!曲盈盈。”
“哪一位啊?”在桌政豪印象中,他好像没有寄邀请帖给这位小姐。
大家的焦点全部集中在喝果汁的盈盈身上。她不好意思地放下果汁,举起顺手开口。“是我。”
卓政豪的眼神从原本温和转成锐利,他先严厉地打量坐在最角落的盈盈后,再毫不留情地把疑惑及不解的眼神瞪向非凡。
非凡一点也以为意,昂首面对他父亲严厉的质疑。
“曲小姐,你是哪一家的小姐?”何文出来打圆场。
“我父亲是曲光中。”她说出父亲的名字时,神情骄傲得很。
“谁?”一阵窃窃私语及笑场让她好难堪。
“曲光中,他在小学当训道主任,我在安舒公司上班。”她干脆自己招认比较快。
“安舒?在做什么的?”卓政豪开口问。
“做马桶的。”她出语又惊人了。“他做其他卫浴设备,还做设计的工作。像我有时候就要依客户所需设计马桶。”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什么好丢脸的,希望她们偷笑到牙齿断掉、嘴角抽筋。
“‘安舒’的老板是……”
“王立威,我舅舅。”不忘替舅舅套交情。
“喔……”长长的一个感叹字,不知代表什么意思。是了解还是不屑,看来卓政豪也没打算为此做解释。
盈盈难堪极了,只觉脸被羞得磨掉一层皮。
“爸……”非凡急着想让父母多了解盈盈一点,和她多相处久些,他们也会爱上她的,这一点,他可以证明。
然而卓越政豪挥挥手,推开椅子站起来,脸上僵直的表情很快地转为柔和,笑容满面地道: “很高兴能和各位一道享用早餐,希望你们会喜欢‘千重月’美丽的风光,也喜欢我们非凡。”他拉着妻子的手走向门口。
众人跟起立,在门口欢送卓氏夫妇。
这一来,盈盈更加尴尬了。
一起立,她那双不合时宜的白布鞋便无所遁形,活生生地现形在众人面前。除了非凡,众卓政豪到守在一旁的服务人员,全以惊讶的眼光盯着她的布鞋。
愿以为藏在桌子底下,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她的布鞋,而现在……
她只想到了卓越非凡的骨头,都是他叫她出席害的。
第四章
朵朵看来好柔好软好轻的白云,浮在蔚蓝的天空,仿佛在对着这个啷着嘴的女孩展起笑颜。
生气死绷的脸丑不拉叽的,她知道,可是盈盈怎样想好笑的笑话,都没法哄自己,她额问那股凶煞恶气就是化散不去。
一串紧促的敲门声响起。
烦死人了,来敲门的人最好有天快塌了、地快裂了,这种重要的事让她开门。
门打开了,出现的是戴着墨镜的非凡。 “盈盈……”
她二话没说,当着他的面甩上门。她将门甩得又重又响,差点儿砸掉他的墨镜,砸扁他高挺的鼻梁。
“盈盈,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她们会如此盛装,这只是一顿早餐而已……”
非凡敲着门扉,拚命解释,务心要让她开门。
“你存心要我下不了台。”她在门内吼着。
“我没有这个意思。”天哪!他放下待会儿就要回台北的老父老母,拉下脸跑听到她这儿来,可不是来挨骂的。
“你有,我父亲不是董事长,不是总裁,我只是个卖马桶的。又怎样,是你要到我来的,我可不是自愿的。”她靠在门扉,伤心地说。
“我父母绝没看轻你的意思。”这句话,他猜她一定听不下。
“你睁眼说瞎话。”果然。
“你自己也该负点责任,谁叫你不听话,不换上我送你的高跟鞋。”
反怪罪到她身上来了。她眼中眨出丝丝的愤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开了门。 “换了高跟鞋,我也不会变成一百六十公分。”说罢,她又重重地甩上门。
这次,他即时闪开了门扉的痛击,也失去和她面对面的机会。“你个子小是事实,没人要你变成像中国小姐那样高眺性感。”
“你又笑我。没关系,反正对你的选后秀,我是一点也不在乎,你有那些多女人等着你的家门,我在乎什么,根本就不干我的事。”她气急败坏地吼完,才发现非凡并没有马上接话。
门的那一边,是无声的静默,非凡沉痛地将手按在门扉上,为她的出言刺伤而心痛无语。
盈盈将头靠在门扉上,静静听门外的动静,犹存一丝希望地说:“喂,你还在吗?”
门外传进声音。 “你希望我在吗?”听来被伤得不轻。
“你晕了,我还得向人求救呢。”他还在,她松了口气。
“这算情人间的口角吗?”他故意激她,他知道她会开门的。
一、二、三,开。
“你说的是什么疯话……”忽然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盈盈使劲甩上门,还是来不及了。
门压着他伸进来的手,他的手乘着门缝捉住她的手腕,死也不放。
一只手被他控制住了,她用另一只手和整个身体死命压住门扉。“喂,你的手会受伤的。”
“你在乎吗?”
“当然不。”她继续伪装自己的关心。
既然如此,他就不打算让他的手被压断,他猛地放开手,撞开门,将她撞倒在地每次有他在场,她都很容易就摔得屁股疼,煞星。
她跌坐在地,眼见他逼近却无处可逃。“喂,卓非凡,别乘人之危。”
二话不说,他蹲下身子,双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以唇摄住他渴望思念已久的殷红唇瓣。
久久地,她的双眸蒙上一层柔柔的、似水似雾的朦胧。
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用手指抚弄被他凌虐而微肿的红唇。 “你弄伤我的手,我来讨点医药费。”
他走出她的房间,也带走她跳跃不住的心情。
她依然茫茫然地坐在地上,她最担心的事似乎快发生了。
为了他,她的心会陷落在“千重月”。
这………该怎么办?
× × ×
雨停了,终于停了。
独坐在落地窗前,盈盈傻呼呼地凝视着这场午后雷雨。霹雳叭啦的雨击拍在绿树枝梢、洒落于绿得可人的草地。
迷迷蒙蒙的雨丝,从天际垂挂成了一面雨帘,自然天籁雨声流泻于她的心中;捂起耳朵,雨声依然溜进她心中;闭上眼睛,雨帘仍然垂挂在她心头——就像非凡的样貌、声音、举止,她拒绝去想,他却依然很有本事地困扰她的心。
喔,不!
应该相想苹儿那张害羞娇俏的脸,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祸害。
双眸被牵引到远方的天边,一道美得如梦似幻的彩虹挂在被雨水刷得清滑如绸的蓝色天际,远远山峦上冒出隐约红光。
眼中带着迷惘,盈盈呆呆地凝视落地窗外那一片晶莹又有点迷蒙的雨后风光,连有人敲她也没听见。
敲门声从细微到重响,她从沉思中惊醒。
是他吗?
一股雀喜让她不由得笑得酒涡更深,忙不迭地冲去开门。“嗨,你……”
“盈盈,你干么锁门,你本来都不锁门的。”进门的却是一脸兴奋的苹儿。 “我尽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盈盈仍让她进来。“苹儿,找我有什么事?”
原本不怎么满意她的回答,经她提起重点,苹儿马上又眉开眼笑。“就是那个嘛。”
“什么那个啦。”她坐回刚才坐的椅子。
“就是刚才啊。”苹儿显得娇媚,像个躲在帘子后偷看未来相公的大闺女似的。 “卓伯伯、卓伯母找我去聊聊,他们问了我好多事,也问我对非凡哥有什么样感觉。”
“你怎么说?”刚才非凡有空跑到她房里道歉,原来就是卓老太爷、老夫人在“面试”儿媳妇候选人。她突然觉得心里头酸酸涩涩的。
“我就说老实话啊。非凡哥人很好,对员工客气,对我客气,虽然没看过他全部的脸,可是卓伯母一直说,非凡哥是个很帅的男人。”
哪个做妈妈的不夸自己儿子,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怎么不夸呢。让她不服气的是,非凡好像对她都不怎么客气,唉!应该觉得郁卒。
“他们好像很喜欢你。”
“好像吧!虽然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千重月’了,可是伯父和伯母还邀我去他们家作客。”
“你会去吗?”大势已定,他父母中意苹儿当他们的儿媳妇。
“会,我一定会去的,我对非凡哥的印象也很好,不希望以后就不再联络了。
我想再见到他,我不想让这个机会溜走。哎哟,丢死人了,我真不知道害臊。”苹儿捂着羞红的脸颊。
“你怎么说自己丢人呢!异性相吸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不知吞了多少口苦水,盈盈才能说出这句话。
苹儿的眼里发出明亮的光彩,她跑过去握住盈盈的手,真挚不伪的说:“盈盈,你一定要支持我,我只敢告诉你这些话,因为你不会笑我。”
“当然。”她咬住下唇,忍痛地回答。
“盈盈…”苹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 “你陪我去找非凡哥,好不好?”
“现在去那里找他?”明显的,她也在袒护自己的懦弱以及自私的心,她不想陪苹儿去找非凡,她没有那么大方。
“卓伯父、卓伯母离开了,刚才又下着倾盆大雨.所以他应该是待在办公室,拜托啦!盈盈,你陪我去找他,就只要偷看他一眼就好了。”苹儿百般地哀求着盈盈。
“苹儿……”请原谅她也是个自私的女人,她不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