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她还没遇见过他那种男人,高兴的时候跟她称兄道弟;不高兴的时候就劈头训她一顿,如果是有道理的,她也就认了,偏偏她根本就搞不懂他到底是为何动怒?
“真是霸气的家伙!我跟二师兄玩闹一下又没犯堂规,有必要骂得人狗血淋头吗?不准让其他男人贴近我……难道就只准他一个人碰我呀?那可怪了,他又不是我丈--”
“夫”字尚未出口,她便突然当街呆住。
“难不成……是月老庙那一拜,拜出毛病来啦?”
这一想,害她浑身全冒起了鸡皮疙瘩。
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倘若那无心一拜让原本已有心仪女子的古淮天突然染上“断袖之癖”,喜欢起男人来,那她怎么对得起他们古家的列祖列宗呀?
“老天保佑,希望全是我想太多而已……”
她唉声长叹,脑中思绪纷乱,以至于遭人跟踪都没有察觉,才走进暗巷就挨了一闷棍,被人用麻袋一套就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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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冰冷井水朝昏躺在悬崖边的蓝钰脸上浇下,一个哆嗦后,昏迷许久的她终于在一阵刺骨冰寒与后脑不断传来的阵阵抽癌中清醒。
“你可醒啦?”
“啊!”
蓝钰痛叫一声,却没忘了睁大眼瞧清一脚踩在她肚子上的人是谁。
“是你?”
明亮月光下,她看清了提著灯笼以狰狞笑容由上俯视她的,竟是当初在青楼挨了她一记重拳的老色鬼,而且他身旁还跟著两个看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布衣粗汉,全都不怀好意地盯视著她。
“你还记得我啊?”陈员外说著又蹋了她一脚。“很好,那就不用我多费唇舌告诉你我干嘛非要你死不可了。”
他脸上布满邪恶笑容,故意提著灯笼照亮她周遭。
“本大爷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动过我一根寒毛,你竟敢揍我,还坏我好事,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我现在把你一脚踢下悬崖,教你粉身碎骨!”
“慢著!”手脚都被牢牢绑著麻绳的她连忙叫停,已看清身处何地,她可不想拿命开玩笑。“你最好再想清楚一点,我可是天威堂的人,你要是敢--”
“哈……”陈员外放声大笑。“天威堂又怎样?我绑你来是神不知鬼不觉,你葬身悬崖底更是无尸可寻,古家那爷孙俩又能奈我何?你认命吧!”
“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吗?”
陈员外才准备抬脚将她踢下悬崖,背后却传来冷得令人打从心底发寒的森冷嗓音。
就在陈员外转身向后察看的一瞬间,两颗龙眼大小的石子分别击中他两个为虎作伥的家奴穴位,两人当场僵如石柱,动也不动。
“少堂主!”
-见古淮天自林间浓荫中现身,蓝钰全忘了两人闹意气之事,欣喜全显露在脸上。
古淮天手握剑柄,盛怒使他眸射豹光,颜寒胜雪,浑身杀气腾腾,每逼近一步都让陈员外背脊上的冷汗多冒一颗。
“你……你别再靠近!”陈员外吓得结巴,扔掉灯笼,两手抬起她双脚威胁说:“你敢再靠近一步,我立刻把他扔下悬崖!”
“咻--”地一声,古淮天拔出佩剑。
“你扔看看!”他锐利的眸光射向浑身发抖的陈员外。“我们就试试是我飞剑砍断你的双手快,还是你扔人快!”
“碰”地一声,陈员外放开了蓝钰双脚,胆怯地跪地求饶。
“古少堂主,我知道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时的--”
懒得听他啰嗦,古淮天一走近便先点了他的穴,再用剑割断蓝钰手脚上的麻绳。
“你没事吧?”古淮天扶起她,眼眸中充满担忧。
“当然有事!”
一挣扎绳索,她头一件事就是忍著痛,飞腿先将陈员外和他两个家奴踢倒,再拿他们三人当软床又踩又跳,从这个肚子跳到那个肚子,踹得三人全快口吐白沫。
“蓝钰--”
古淮天才要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重踩他们三人的“子孙根”,不消说,他们当场全痛得晕死过去。
“哼!竟然敢偷袭我!”她气鼓双腮,边骂边挽起两手衣袖,像是还打算抡拳揍人。“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欺负我,你们这三个没长眼的混蛋--”
她还气冲冲地骂著,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让她身子一软便往后摊倒,还好古淮天眼尖,飞快前来接住她。
“好痛喱……”
一落入他怀中,蓝钰又惊又怕又气的所有情绪全化为满腔酸楚泪水,顷刻间全涌上眼眶。
“你再慢一步来,我就死定了……”她边哭边告状:“他们拿棍子砸我脑袋,还踩我踢我,好痛喔……我的头和肚子都好疼喔……我好像快死了……”
“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去敷药,忍著点,有我在,就算是阎王,我也绝不准他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一定会保护你!”
一听见躺在地上那三个已经昏死过去的人还曾如此凌虐过他心爱女子,古淮天气得额冒青筋,抱著蓝钰要离开时还故意踩过他们三人,少不了又让他们再断上几根骨头“赎罪”。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蓝钰边哭边揉著眼问他,完全想不透。
“我追你来的路上遇到送柴的林伯,他说他看见陈员外和他两个家奴鬼鬼祟祟地扛著一个麻袋上山,我想到他跟你之间有过过节,这一路追来又都没看见你,就追上山来瞧瞧,没想到他竟想将你推落悬崖!”
提到这,他怒皱眉,满脸阴寒之色。
“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跟他善罢甘休,安置好你之后我立刻派人报官,我会要华兴将他们从重量刑,他们主仆三人在苦牢里有得蹲了!”
华兴是新上任不久的县太爷,也是他的结拜兄弟,这件事乌县里知晓的人并不多,但蓝钰可清楚。
“一定喔!”她双手攀著他颈项。“尤其是那个老色鬼,最好关他
一辈子,教他再也不能危害世人!”
“嗯。还好你没事,否则我一定要他以命抵命!”
一想到只差一步她便差点丧生万丈悬崖,古淮天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些,像是生怕她会在他怀中消失无踪一般,而他这份担忧连蓝钰都感受到了。
“少堂主,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她睁著无邪双眸,不解地噙泪问他。“你对天威堂每位弟子都是这么如父似兄吗?这样很辛苦吧?”
他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要不是爷爷嘱咐过他不可操之太急,又无奈地确定她尚未对他用情,他还真想挑明告之,他想当的可不是她父、兄,而是她“夫君”。
“我们堂里可不是每位弟子都如你这般灾难连连的,会让我如此‘辛苦’的也只有你了!”提到这,他不由得叨念她几句:“蓝钰,我们学武之人怀有有侠义之心是很好,但也得量力而为,尤其是你,老是莽撞行事又不留意自身安危--”
“啊,我头好疼,我要昏了!”
蓝钰打断他的训话,像个孩子似的装昏赖睡,闭眼窝进他怀里。
“你呀……”
她这憨傻模样教他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偏又不忍再多加苛责。
爱上这么一个古怪又淘气的女子,他还真是得自求多福喽!
第五章
明明只是些跌打伤,古淮天却十分慎重其事地要蓝钰暂住堂中几天,由他亲自照料、医治,对她另眼相待的程度让大家全不晓得这只会“惹是生非”的小师弟,为什么会成为少堂主眼前的大红人。
“一定是因为我跟少堂主一样英俊潇洒喽--哎哟……”
听完师兄们的疑问,蓝钰简单的脑袋里冒出的净是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方亢恒首先受不了,往她后脑勺尚未完全消肿的包一拍,当场痛得她惨叫连连。
“你报仇啊!”
不啰嗦,她当然也从被里伸脚一踢,没来得及逃开的方亢恒正好被她踢中臀部,回头立刻瞪了她一眼。
“你这小子什么不好学,偏学少堂主踢人屁股,亏我还特地跟益年他们来探望你,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嘻皮笑脸地咧咧嘴。“咦,先前二师兄你不是还说少堂主踢你是跟你感情好,不是什么人他都肯踢的;我跟你感情也不错,所以我才特别只踢你一个,三师兄他们我还不踢呢!”
“哈……”待在一旁的林益年听了忍不住呵呵大笑,就算明知道方亢恒正瞪著他也止不住。“二师兄,你说不过小师弟的,还是认栽吧!”
“去!”方亢恒偏不服气。“是啊,咱们师兄弟感情好嘛,你们两个也让我踢踢,联络联络感情好了!”
“你们在吵什么?”
不晓得何时走近的古淮天一出声,正一把揪住三师弟衣领抬脚要踢的方亢恒立刻松手,一副循规蹈矩模样和益年并排站好。
“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几个在嚷嚷。”古淮天拎著一个食盒走进房里,敛眉扫了他们一眼。“发生什么事了吗?”
瞧两个师兄一见古淮天使战战兢兢的恭敬模样,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他的蓝钰忍不住噗哧一笑。
“没什么,不过是二师兄他想踢我屁股嘛!”
“喂--”
来不及制止蓝钰这个大嘴巴,方亢恒马上遭到古淮天比一百枝箭齐射还更凌厉的眸光“瞄准”,想虚应笑容都笑不出来。
“闹著玩而已嘛……我去练功了!”二话不说,方亢恒立刻溜之大吉。
“那……”林益年干笑几声,手指著先逃的二师兄。“我也去练功了!”
看他们俩先后“逃命”,蓝钰不禁开怀大笑。
“好好玩喔,像老鼠遇到猫一样,太好笑了……”
关上门,古淮天拎著食盒来到她床边,深感头疼地望著她。
“好玩?我可一点也不觉得,你呀--”
“不是又要训我了吧?”她立刻垂眉装可怜。“我可是伤患呢!这里--”她指著自己头上的包包,还毫无顾忌地半掀衣摆,露出腰肚上的大片未褪瘀青。“还有这里。”
她一掀衣,他除了头疼还多了分心。
“蓝钰,你刚刚不会也这么掀衣给方亢恒他们看吧?”
“给他们看做什么?”她努努唇,直言直语:“你天天帮我用药酒推揉,不给看也不行,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他们身上练功留下的瘀青又不比我少,看他们自己的就行了。”
“你就会给我瞎扯一通!”
他屈指轻弹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无奈浅叹,她太“思无邪”,可害他平白无故多担了不少心呀!
“嗯……好香喔……”她微眯著眼,学狗皱皱鼻朝四方嗅了嗅。“你是不是带了什么要给我吃?”
“你呀,一嗅到食物的香味,精神就来了!”他掀开食盒。“是你爱吃的蜜栗馅蒸饼,其实你早闻出来了吧?”
她吐吐舌,表明了真被他猜中。
“你买的?”
他摇摇头。“江员外家的厨娘做的。”
“刚刚江小姐又来了?”她一脸幸福地边吃边说:“真希望她天天来找你,那我就天天有好吃的了!”
扛员外是不久前才从京师搬来乌县的富豪,听说跟古家原本有些世交关系,这阵子走得更是勤,尤其是江家大小姐几乎每隔一天就陪著也在天威堂学武的弟弟来访,还每回都带了糕点、甜品。大家都说她是为了古淮天而来,但蓝钰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只要甜点有她一份就开心了。
“瞧你嘴馋的!”他有些不是滋味。“她天天来找我,你心里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你们是世交嘛!”
“真是会被你气死!”
他不说了,起身去拿五斗柜中的药酒,沉着一张脸回到她床边。
“躺下。”
蓝钰把手上的糕饼吃完,乖乖躺下,小心翼翼掀起衣裳,留意不露出缚胸带的痕迹。
“你在生我的气吗?”
他轻柔地在她腰腹上推揉药酒,蓝钰这时才留心注意到他紧绷著一张脸。
“喂!”他凝眉不语,她便顽皮地伸指轻戳他眉心。“别绷著一张脸嘛!这样一脸凶相可是会把仰慕你的多姑娘们吓跑--”
她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他握住手猛力一拉,整个人就这么坐起弹入他怀中。
“少堂主?”
“这样比较好擦药。”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他除了用清凉的药酒推抹她后脑勺上的肿包,再也没什么古怪行为,蓝钰也就信了他,别扭地由他半拥怀中。
“蓝钰,老实说,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嗯……”她将头轻抵在他胸前,很认真地想。“很好啊,长得俊逸非凡、高大威猛,武功又出类拔萃,出身将门还是个武状元,算是没得挑剔了吧?”
“那么……假若你是个姑娘,你会愿意嫁给我为妻吗?”
“我才不是姑娘!我可是男--”
“我知道,你是男人嘛!”他松放她,以微笑卸去她的戒心。“我只是说‘假若’。”
“为什么这么问我?”
她的眼神充满防备,忽然想到会不会是他在替她疗伤之时看出了什么端倪,疑心她是女儿身?
“因为,你的性情跟我爱慕的那位姑娘有几分相似。”他故意露出为情所困的模样。“所以我想知道,倘若你是女儿身,会不会肯嫁我为妻?也许她的答案会跟你一样。”
“肯,当然肯呀!”
没半点心机的她马上上了当,还很讲义气地猛拍著他的肩鼓励。
“我要是女人一定嫁你为妻,绝对会嫁!你尽管放宽心怀去向那位姑娘吐露爱意吧,有必要时我还可以陪你去,帮你壮胆喔!”
“那倒不用,因为时机未到。”他神秘一笑,拍拍她的肩。“‘好兄弟”,你不是说来哄我的吧?你发誓你说的是实话,绝不反悔?”
“当然!”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的,我发誓,刚刚我说话时可是诚心诚意的,若有半句虚言就遭天打雷劈。你尽管放胆去追那位姑娘吧!”
“我会的,不过你也别忘记你今天说过的话、发下的誓。”
“没问题。”
她豪气地拍拍胸脯保证,一点也没察觉已经上了他的当,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
“那好。”
他笑笑说:“我就把你的话牢牢记住喽,不准反悔!”
“当然。”她愣头愣脑地回答。
古淮天想笑不敢笑,迟钝又直愣的她常让他伤透脑筋,老希望她机伶点,现在他可不这么想了。
这个傻丫头,亲口将自己许配给他了还不知道呢!
原来,喜欢上一个全无心机的女子也不是毫无好处的嘛!
“少堂主,你笑得很开心哦!”蓝钰全然不知他的心思,还傻气地笑说:“对嘛,你这样迷人多了,要是你喜欢的那位姑娘瞧见你这么温柔亲切的一面,肯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马上就答应跟你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