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崴,你不用替我操心,我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反正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知何时,浣玢已经把焦点转到他们身上,并体贴地插嘴道。
“二哥,你听到了,邢小姐她不介意一个人待在家里,你可以放心了吧!”
一脸不太确定的模样,凯崴问道:“浣玢,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去?”
浣玢还没表示意见,灵儿已经等不及地抢着道:“二哥,邢小姐去公司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坐在那里等你,她会很难受。”
“是啊,我什么都不懂,去你公司,帮不上你的忙,还得让你分心来照顾我,我还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好了。”
“好吧!”轻轻将浣玢耳边的发丝往后一拨,凯崴像个温柔的恋人道:“浣玢,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会尽早回来。”
“嗯!”
“大家都在。”一走进客厅,便看到凯崴亲昵的小动作,继崴心里不禁翻过一阵醋意,他是怎么了?明知是假的,干么还这么不是滋味?
看到平日绝少走进客厅的继崴竟然出现在此,凯崴开心地招呼道:“哥,你来得正好,我还想找你喝一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雅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兄弟相处的时间却屈指可数,说来还真令人感慨。
“好啊!”以一种难得轻松的态度,继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来,灵儿却站起身来,“大哥,我明天一早要跟二哥去公司,所以我想早一点休息,我就不陪你们了。”
点了点头,继崴目送着灵儿离开,然后瞄了浣玢一眼,对着凯崴询问道:“灵儿明天要跟你去公司?”
“是啊,她说画画学得没什么心情,还不如跟我去公司学点实务的东西。”起身走到吧台,凯崴拿了瓶葡萄酒,还有三只杯子。
“浣玢不去?”继崴嘴巴是问着凯崴,眼睛却盯着浣玢。
听到“浣玢”这两个字,凯崴顿时愣在原地,答不出话来,这么快,哥竟然已经直呼浣玢的名字?
没听见凯崴的声音,浣玢很自然地代为回答,“凯崴是去上班,又不是去玩,我跟着去只能坐在那里发呆,倒不如留在家里。”在继崴直视的目光下,浣玢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身体,接着干脆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聊,我先去睡觉了,晚安。”用遥控器关掉电视,她有些落荒而逃地跑离客厅。
望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继崴心里忽然觉得若有所失,他不应该割舍不掉对她愈来愈深刻的恋栈,可是,虽然他不愿意如此,但是只要浣玢还待在唐家,他就无法压抑自己。
明天她一定会趁着灵儿不在的时候,彻底搜查灵儿的房间,再下来,就是她离开唐家的日子,他能够跟她相处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而他们之间的一切,将随时间的前进而淡忘、消逝,过不了多久之后,他们谁也不会记得谁,有的只是淡淡的影子,只是,他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安排吗?
放回一只杯子,凯崴清了清喉咙,唤醒沉思中的继崴,然后佯装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地走回沙发坐了下来,说道:“哥,看来只有我们两兄弟彼此对饮。”哥和浣玢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他得找个机会问一下浣玢,但愿事情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严重,希望她记得他的告诫,没让自己沉陷下去。
回过神来,继崴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也好,你回国之后,都还没有机会跟你单独聊聊。”
“就是啊,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我们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哪有时间聊?”说得有些感叹,凯崴为彼此倒了杯酒,接着问道:“哥,工作还好吗?”
“还不是老样子……”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慢慢地聊了起来。
☆☆☆
合上灵儿的房门,浣玢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抱着雄心壮志,希望可以从这次的搜索行动找到直接资料,指认灵儿的身分,结果,除了一本存折、一张土地所有权状,而所有人是“林雅晴”之外,什么也没有。
现在惟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林雅晴跟灵儿一定有关,要不然,林雅晴的东西不可能落在灵儿的手上,只是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心不在焉地往着楼梯走去,浣玢心里不断地思索着,难道这个灵儿真的是林雅晴?
“砰!”抱住浣玢差一点跌下楼梯的身子,继崴跟着她一起跌倒在楼梯前方的地板上。看着身下的她,想到前一刻心脏差一点跳出胸口的恐惧,继崴蹙起眉头,略带责备地训道:“你走路都不看前面吗?”如果不是他刚好上楼,反应够快,这会儿她大概摔成轻微的脑震荡!
也没想到自己还被继崴压倒在地板上,浣玢大大地喘了口气,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吓了我一跳!”
虽然身下的娇躯诱人,让全身不自觉地爬满燥热,继崴还是压抑下那一阵阵袭击而来的欲念,关心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乍然发现自己和继崴引人遐想的暧昧姿态,浣玢羞涩得双颊翻红,急忙推开他,蹒跚地爬起身来,“你……没事吧?”
跟着站直身子,继崴从容地说道:“我很好。”有这么柔软的身体可以垫着,他舒服得很,会有什么事?
“谢谢你。”真丢脸,每次出状况都会碰到他,这下子他一定会认为她这个人又笨、又拙,一点照顾自己的能力也没有。
瞅着浣玢,像是在思考该拿她如何是好,最后,他冲口问道:“想不想去烤肉?”话一出口,他心里不觉自我嘲笑一番,人真的很爱折磨自己,挣扎了一夜,辗转难眠,就是不知道是否该放任自己,拥有浣玢留在唐家的接下来这几天,结果,烦恼只是多余,他的心早已拿定了主意,一切根本由不得他。
“烤肉?”由兀全搞不清楚状况,浣玢傻呼呼地看着他。
“对,烤肉。”没等她进一步表示意见,他拉起她的手,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唐继崴,外面正在下雨……”
“我带你去的地方,即使是刮大风下大雨,还是可以烤肉。”
“可是,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我们等一下先去超市。”
“可是……”
“相信我,你会根喜欢那里,现在可以请你闭上嘴巴了吧!”
算了,反正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了,唐大哥应该不介意她跟唐继崴出去才对,不过……“等一下,我留张纸条给唐大哥,今天是星期六,他中午就下班了,我得让他知道我去哪里。”
点了点头,继崴说道:“也好,让他知道我们要去山上,会晚一点回来,省得他以为你失踪了。”其实他并不认为浣玢应该跟凯崴报告行踪,然而她毕竟是凯崴带回来的客人,没有通报一声是有些失礼。
第四章
抬起手,凯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皱起眉头,时间不早了,哥和浣玢怎么还没回来?这会儿外头又是强风又是豪雨,想必山上的雨势会更猛,他们会不会被困在山上?虽然哥位在三峡山上的那片私人土地不是地处深山野岭,但是,那儿绝大多数的土地都属农林厅所有,并未建设,因此前往山上的路径相当不便,而现在天气又这么恶劣,他们很可能被困在山上。
该死!那天哥带浣玢出游,他就应该明白的警告浣玢——不要轻易地将感情放在他哥的身上,而不是含糊其辞,不敢把事情挑明。现在可好了,万一他们两个真的被困在山上,在那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浣玢的心更加柔弱,在面对哥这么需要爱灌注的男人时,她一定会不由自主地爱上哥!
“二哥,不是我爱说你女朋友的是非,她真的太不应该了,明明是你女朋友,为什么她还跟大哥出去?”看着凯崴为继崴和浣玢的迟迟未归,烦恼地走过来又走过去,灵儿忍不住发出不平之呜。
不表示任何意见,凯崴心浮气躁地在沙发坐了下来,如果浣玢的善良可以攻破哥的心房,他倒满高兴他们两个可以配成一对佳偶,问题是,浣玢太过单纯,哥的心思却太过复杂,他们两个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二哥,不要等了,如果她一个晚上不回来,你难道也要等她一个晚上吗?”灵儿真的搞不懂,邢浣玢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除了长相可以、手艺不错,她那个人笨笨、呆呆的,像个小孩子,她到底哪一点吸引人?
“灵儿,你不用待在这里陪我,我一个人等就可以了,你先上搂休息。”顾左右而言他,凯崴似乎一点也不想跟灵儿讨论此事。
凯崴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灵儿心里更感不悦,干脆直接挑明,“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不可能等到现在!”说她自私也好,不过,她真的希望他们两个今晚不要回来,那么,凯崴对邢浣玢就会死心。
“不过九点而已,还早呢。”
再也受不了凯崴袒护的态度,灵儿气急败坏地叫道:“二哥,你的眼睛睁大一点,是那个女人不甘寂寞,跟别的男人出去,你怎么还那么护她?难道,你非要她当着你的面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才肯承认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叹了口气,凯崴终于忍不住表示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没有资格批评浣玢!”
“是,我是没资格,因为我不是你,可是,我有说错吗?邢浣玢也不过才来唐家一个礼拜,就三番两次地跟大哥出去,她这不是随便,是什么?”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盲目的人,事实都摆在眼前,还不当一回事!
“灵儿,你不懂。”语重心长,凯崴显得非常无奈。
“我不懂?”冷冷一笑,灵儿轻哼一声,讽刺道:“对,我不懂,我不懂一个女人为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地游戏在两个男人之间?我也不懂,你为什么可以漠视她对你的不忠?”
摇摇头,凯崴温和地劝解道:“灵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浣玢有那么深的成见,不过,她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她温柔、善体人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我希望你能跟她好好相处。”
听到凯崴如此偏袒浣玢,灵儿心里一阵妒火翻腾,孩子气地吼叫道:“我讨厌她,我就是讨厌她,你要我跟她好好相处,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灵儿……”
“我说的全都是为你好,你不听就算了!”打断凯崴的话,灵儿强硬地表明立场。
烦躁地站起身来,凯崴走到了落地窗前,望着风雨交加的黑夜。他倒宁愿灵儿对浣玢的批评是真的,这样他就不用为她担心,只是……唉!
灰心地跟着站起身来,灵儿绝望地说道:“如果你坚持这么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说着,抬起心事重重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懊恼地爬了爬头发,凯崴沉重地叹了口气,眼前他顾不了灵儿的心情,他只担心浣玢……
☆☆☆
倾听着狂风暴雨肆虐山谷,奏出大自然的磅礴气势,浣玢原先被告知他们将困在山上的紧绷心情,已稍微缓和下来。其实,令人紧张的不是外头正在作威作福的强风豪雨,而是她即将跟唐继崴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过夜。
虽然这间平房有二十几坪大,但是它的格局相当简单——一个小厨房、一个客厅、一间书房,还有一间卧室。想到她得跟他共用一间房间,她整颗心就乱烘烘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对不起,我没想到雨势突然转得那么猛,害我们困在这里。”看着浣玢如坐针毡地在摇椅上动来动去,继崴表示道:“当然,如果你不放心待在这里,我们可以试着开车下山。”这件事确实不在他的计画中,然而,对于老天爷意外的安排,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一想起他们中午开车前来这里的那段路程——又窄又陡,而且路面不平,她不禁摇头道:“不好,现在开车下山太危险了。”
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若有所思地瞅着她看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心裹的骚动问道:“待在这里就不会危险吗?”
怔了一下,浣玢随即又甩了甩头,然后天真地说道:“不会吧,这房子是钢筋水泥建造的,应该不会塌下来才对。”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继崴淡然地说道:“这房子很坚固,它是不会塌下来。”真不知道是他看起来就像好人,还是她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他对她竟然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像是松了口气,她微微一笑,想当然耳地说道:“那么,我们就不用担心侍在这里会有什么危险。”如果让唐继崴知道她刚才差一点以为 他指的危险就是他自己,她就糗大了,还好,她脑筋马上转了过来。她的脑袋瓜愈来愈受胡思乱想了,特别是对他,好像恨不得人家非礼她。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世事难料,不是吗?”话中有话,继崴可一点也不敢把握自己能当个柳下惠,对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无动于衷。
“想那么多干么?反正只是过一夜而已。”不懂继崴真正的意思,浣玢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耸耸肩,他也不在意地说道:“如果你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就好了。”原本是替她着想,被她这么一说,倒变成是他在多虑。
站起身来,浣玢走到门槛前,隔着门廊,望着沉陷在风雨之中的山峦。
“很宁静的感觉,是不是?”跟着来到她的身旁,继崴轻声询问道。
“嗯!”点点头,浣玢闭上眼睛,感觉那冰凉的寒意。即使风雨声阵阵地回荡整个山谷,但那灌注在心里头的却是充满祥和的宁静。
侧看着她那张甜美的容颜,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无邪,继崴心里涨满了悸动,轻吐道:“每次休假,我都会跑到这里,在这里可以遗忘现实,生活不再充斥着人们虚伪的掩饰,我终于感受到,人世间原来还有真善美。”认识那么多人,他从来没想过跟别人分享他的心情,而她,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揭露自己的内心。
偏过头,注视着他那布满忧郁的睑庞,浣玢不觉一阵心痛,为什么他脸上会载满那么多的苦涩?他是一个难以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他可以创作那么富有情感的音乐?他心里是不是藏了什么痛苦的往事,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寂寞的心情?
有着心疼,也是有感而发,浣玢温柔地说道:“其实,现实的生活有很多的真善美,只不过,你不这么认为而已。”
没错,也许生活当中有许多的美好,但是从他的眼底、心里看去,所有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因为他老早对人失去了信心,对他来说,真实是不可以存在的幻想,每个人都按着属于自己角色的糖衣,悲哀却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