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剑轩!”妤凤惊呼,为这突来的一切感到措手不及。
她没要他救的!她不见得会输给慕容奕!他何苦白白挨这一剑……
刹那间,她仿佛有些明白。他对自己、自己对他……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
妤凤僵直着身体,从不曾体会过何为感动,何为心酸,那竟是两相伴随而来,教她一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楞立在原处,第一次,五味杂陈的情绪似溃了堤,全都向她而来……
“剑轩!”
“我说了不许你伤她!”耿剑轩的目光中带着固执与责怪。
慕容奕也知道自己违背了对他的承诺,迟迟不回话。
“谁敢伤了她,就是与我昆仑派作对!”他的话无疑是替妤凤未来的生命做担保。
妤凤难以置信地望着脸色苍白的他。
难道自己真是错怪了他?他根本只想保护自己免于灾难,心思再单纯不过!
但是……为什么?
“奕,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耿剑轩盯着他。
“剑轩,但愿日后你不会后悔曾经拚死保护这个妖女。”
“未来的事我管不着了,你给我保证现在就好。”耿剑轩强撑着一口气,就是在等他的承诺。
“好吧!我保证她‘暂时’没事。”
得到慕容奕的承诺之后,耿剑轩随即昏倒在地上。
“耿剑轩!”
“剑轩!”
事情来得突然,两人在对看一跟后,立刻不约而同的上前扶起耿剑轩。
“你走开!”慕容奕推开她。
“我为什么要走?该走的是你。”妤凤也不相让。
“要不是你伤到他的伤日,他也不会这么虚弱。”
“所以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若再坚持什么高傲、什么自尊,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难堪,因此,她选择控制自己的脾气。
无端为他让步数次,她真是变了!
“让我为他做些什么,让我补偿他。”
慕容奕凝视着她,“看来你还挺有良心的嘛!好吧!就罚你照顾他直到他痊愈为止。”最后,他终于妥协。
妤凤没搭理他,反正,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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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浮现这样的疑虑之后,他不信地再次出掌,掌风劈开了巨大的石头,却无法劈开下一个石头。
他的内力依然没有精进。
该死!那本天竺秘笈中明明写着采阴补阳是可以连连攻击对方而立于不败之地,可为什么不行?究竟是何处出了错,让他的功力依旧停在原处?
他怀疑着、思索着每个环节……
这些天来,他抓来的妇女更多了,有时甚至一天五个,几个月来从未曾间断,为什么还是不行?
难道是因为抓来的妇女不是纯洁的处女,所以才会效果不彰?霍地,这个想法窜进脑海。
原来是这样!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忽然觉得,要连连打碎那些巨大的石头并没有那么困难了。
哈哈哈~~他得意地笑了,为自己即将的成功提前庆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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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甚浓的午后降下了湿凉的水气,四周被一层薄薄的灰蒙给覆上,雨珠在屋檐下顽皮地玩着滴落的游戏——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个雨滴滴落地面,化成了水摊,与大地合而为一,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景象。
耿剑轩是被滴滴答答的雨滴坠落声给吵醒的,他睁开眼,发觉床沿有人,只见妤凤一手支着额,一手放在他的被子上,睡颜如此安详平静。
他从未看过她这样一面,像是挖到宝似的,他抬起手抚着她无瑕的脸庞——
“谁?”
妤凤防备地站起,下意识地就要反击,一见是他,便松了口气。
“不要随便摸我!”她斥道。
像做坏事被逮到的耿剑轩登时脸红,见她充满敌意地望着他,不知怎地,他的心莫名的感到沉重。
“对不起!”他的声调冷了下来。
“算了!你饿不饿?我去替你盛碗粥来。”她向道。
他一愕,“我们是在角色互换吗?前几天我也是这样问你的。”
两人脑中同时浮现那天的情景,然后相视而笑,一扫方才的阴曩。
“这算默契吗?”耿剑轩定定地看着她,眸中含着深情。
“只是巧合罢了!”她别开眼,语气矜淡。“我去端粥过来。”
“不必了,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你已经三天三夜不曾进食了。”她难得温柔地说。若他有心,必能察觉到她这些日子来的改变。
“三天三夜不吃算得了什么?以前师父逼我们练功的时候,七天不吃不喝是常有的事。”他告诉她从前的经历。
“是吗?你也会被逼练功?我以为你一向很听话的。”
“那你就错了,在昆仑派弟子中,我是最不听话的!”
“哦?说来听听。”
“你有兴趣?”耿剑轩挑着眉问,心中突然发现到一件事——其实要和她相处并不难。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师父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她也会有好奇的情绪?此言一出,连妤凤自已都觉得讶异。
他,似乎不是她该好奇之人……
“在你眼中,我是怎样的人?”耿剑轩问。
“急公好义、仁慈。”她杀的男人虽然多,却不曾真正去了解过一个男人,所以心里只有这几个字能够拿来形容他的不向。
“瞧你把我说得像个老头子一样。”他佯装不悦,实则喜悦。她终于注意到他了!
“你的个性的确像个老头子。”妤凤轻笑出声,笑声如铃,娇颜灿亮,就好象曙光般耀跟。
耿剑轩看得几乎痴了。以往她的脸上少有其它情绪,所以她一定不知道她笑起来有多美,美如朝阳,美到令世人醉之、倾之。
“好啊!你敢笑话我。”回过神后的他跟着笑了,愉悦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
半晌后,两人才止住笑声,凝视着对方。
“讲和了?”他有一丝顾虑,深怕她又生气。
“讲和了。”妤凤点头。
“不打我了?”
“‘暂时’不打。”
“就算打我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耿剑轩说道。
她睨看着他,缓缓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耸耸肩。“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是一种感觉吧?感觉有时候是个奇妙的东西。你呢?”
妤凤娇红了脸,嘴硬道:“我可没有对你好,要是你触怒了我,我还是会杀你的。”
“这么狠心?”
“这就是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又恢复矜淡的姿态。
耿剑轩见她的脸又沉下去,连忙道歉。“是我说错了。你的心肠最好了!现在我肚子饿了,好心肠的姑娘,麻烦你替我端碗粥来行吗?”
“当然行。”见他顺着自己,她也就不再刁难,转身替他端粥去。
走出房门,妤凤暗忖,其实,与一个男子相处并不是那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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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慕容奕特地趁妤凤还没有过来照顾耿剑轩时,推门走了进来。
“一大早就来说坏消息,你存心要我心情不好吗?”
“等你听完我的消息后,恐怕你会怪我说得太晚了。”慕容奕严肃地说道。
“你说吧!”耿剑轩背靠着床头,专注地刻着玉石。
“那妖女果然是禽啸宫的人,更重要的是,她是宫主。”慕容奕故意将话说得十分严重。
然而耿剑轩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淡淡的反问,“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她是杀人女魔,你还敢跟她在一起?”
“有何不敢?这只能说明她的个性为何如此偏执罢了!”耿剑轩继续刻着玉石,偶尔吹吐一口气,吹去玉上的屑石。
“她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耶!你竟然这么无所谓?你是脑袋糊了还是怎么着?”慕容奕忍不住提高音量。
“她是有苦衷的。”有好几次他想问出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短暂的友好关系。
“苦衷?这是她告诉你的?”慕容奕直觉地认为妤凤欺骗了耿剑轩。
“她什么也没说,亦不需要为她的行为解释什么。”
“剑轩,你没救了!”慕容奕瞪大眼睛瞧着他。
他是武林盟主啊!怎能坐在这里磨玉石,还视女魔头为好人!若不是他犯疯病,就是他慕容奕还在睡梦中未醒!
“你瞧,这玉笛好看吗?”耿剑轩拿着他做出来的成品问他。
慕容奕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用那种“他疯了”的眼神!
“玉笛?你竟然在做玉笛?你知不知道这是她拿来杀人的工具呀!”他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这玉笛绝对是剑轩要做给那妖女的!
“我是做给她防身用的。”耿剑轩不以为然的反驳。
她曾说过她只会吹笛和杀人,那时他便知道,没了玉笛,她就等于没有武功,他不能让她身历险境,不能!
“防身?你别作梦了,等她拿到玉笛,不先拿来杀人才怪!”慕容奕气得跳脚。
耿剑轩笑他太紧张了,“不会的!这么多天来,她也没杀人啊!这就表示她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你……你这算什么武林盟主?居然是非好坏不分!”
“我说你别还是那副怪性子,把邪气改改、多疑改教,会比较好些。”耿剑轩拍着他的肩劝道。
“你真是狗咬口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好心来告诉他,却反被教训了一顿,这还有什么天理?慕容奕一脸悻然。
“好了、好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快走吧!否则等会儿妤凤来了听到不好。”
妤凤?慕容奕用怪异的眼神看他,瞧他叫得这般亲热的模样,要是将来哪一天,各大六派上门要求他交出妖女,看他怎么办!
“算了!你有分寸是最好,不过我奉劝你,要是陷下去了,最好赶快爬出来。”说完,慕容奕便气呼呼地走了。
耿剑轩瞧着他的背影,摇摇头低喃道:“要是真陷下去了,哪里还爬得出来?”况且他也不愿啊!
第五章
又到了月圆的时候,秋天的月亮总是带有一抹凄凉的况味。
妤凤坐在屋顶上孤单地仰首望月,想拿起玉笛吹奏,却发觉玉笛已经吹奏不出她要的乐音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玉笛坏了可修,却无法恢复原状,那心呢?坏了修好后,是否也仍留着缺口,永远提醒着自己曾有的错误?
她,会有那么一天吗?会任人伤了她的心吗?
当然不!她绝不留下欲伤她心的人,而他——耿剑轩,亦不会是伤得了她的人,不会……
她告诉自己,若有这么一天,她会杀了他!
突地,一阵夜鹰初啼,令妤凤闪了神,想起她已许久不曾出门杀人了。
奇怪的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杀了这么多人,没想到她也终于有手软的一天。
想来好笑,以往从不曾想过没有杀人的夜,她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许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连心都变软了,她暗骂自己没用,一点也不像玉面罗刹。
玉面罗刹是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的心是冷硬的,玉面罗刹不会有情伤,玉面罗刹不会幽幽惨惨地数着日子多难过,因为玉面罗刹是没有情绪的……
尽管心里头是这样想的,可她现在仍坐在这里呆望着,还有——无所适从。
看来,她还不能称为真正的罗刹啊……
“在想什么?”
她的背后突然喃起低沉的嗓音。
“你不是休息了吗?”不需往后看,她也知道背后站的人是谁,只有耿剑轩能欺近她,而不被她反手制住。
对他的特殊情感,她不是不懂,而是选择避开。
“白在终日躲着,晚上就睡不着了,再说,月色这么美,怎好让你一人独享呢?”
妤凤不语,依旧仰望着天空。
“送你。”耿剑轩坐在她的身旁说道。
“什么?”
“送你的。”
“这是……玉笛?!”她的声音带着惊喜,那是无法掩去的愉悦。
“嗯!瞧瞧和以前的那支有什么不同?”
“这是你做的?”她再次惊呼,一股暖流迅速的窜过全身。
雕工虽然差强人意,可这玉的色泽清透,翠如初生的叶,笛身毫无瑕疵,握着玉笛良久,依旧是冰凉透心,看得出是上等的宝玉。
“是啊!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不知入不入了得你的眼?”
妤凤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玉笛,轻轻地吹了起来。
“怎么样?”耿剑轩急于知道答案,没等她吹完便连忙追问。
可她却置之不理,只因许久不曾吹管自娱,遂一曲奏完又一曲,青葱玉指在笛间起落,响亮的笛声仿佛穿透了月夜,破月而出,恣意在空气中流荡、浮动着……
叮咚作响的笛音时而冷然,时而热情;冷然时凄美,热情时绝艳,像极了她给人的感觉。
“好听吗?”末了,妤凤放下玉笛,笛音耍时在暗夜里消失无踪,就像作了场梦一般。
“好听!”耿剑轩忘了之前问她的问题,因为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如出尘的仙子,不像是真的……着着看着,他竟失了魂。
“谢谢!”这玉笛将会是她的收藏品了。
“你的笛吹得好极了,是谁教你的?”他问道,当是闲聊。
谁知她闻言脸色一变,不吭一声。
“怎么了?”
“你之所以做这支玉笛就是想套我的话??她的语气冷冰冰地。
“你想太多了!我做玉笛只是想替你解闷。”他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想法,若早知如此,他便不做了。一思及此,耿剑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你会这么好心?”
她又犯了猜忌的毛病,认为对她好的人都是有企图的。耿剑轩觉得他所有的努力在瞬间全付之一炬。
“是,我是不会这么好心的,笛子还我。”他决定跟她冷硬到底。
他要笛子,她偏不还,将笛子收到背后,她扬起下巴回道:“你说了送我。”
“我反悔了,反正我不是好心的人。”他拿她方才说的话来堵她的嘴。
“你出尔反尔?”
“你忘了,在你的世界里全是不堪的人,所有人的好心都会被你当成驴肝肺,我出尔反尔又算什么?拿来!”他伸手去抢,她不让,两人便在屋顶上夺了起来。
一闪一躲之间,妤凤一个不注意,脚下踩了个空,猛地由屋顶跌落——
“啊——”
耿剑轩快速跃下,赶在危急之际抱住她,这才没让她受伤。
“放开我!”她的腰被紧紧地箍着,双手被他压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