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等他?她该等他的……
“喂,醒醒好吗?你已经昏迷一阵子了,拜托醒一下吧!”
一道柔柔嗓音登时窜入耳际,灰色影像顿时变成白蒙蒙一片……
“唔——”平躺在地板上的人影终於有了反应,一直守在一旁的甄芹立即俯身采看。
“醒了是吗?喂——”小手轻拍著男人的脸颊,甄芹等著他清醒过来。
拜托,好不容易有转醒的迹象,他可千万别再睡著了,要是再让他这样昏睡下去,她就真的得叫救护车来搬人了。
那人没有应话,只见那扇眼睫缓缓眨动,虽然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依那纠结的眉心来看,甄芹确信他已经清醒过来。
“我知道你很难过,伤成那样想不痛也难,不过我还是要拜托你别再昏下去了,再昏我可就真的要送你去医院了。”说真的,她不想在自个儿家里闹出人命!
他身上有一两处不深的刀伤及割伤,那些细细的伤口看来不像是被利器所伤,所以应该是坠下山崖时被树枝所刮伤的。
不过,可千万别小看那种伤口,真要痛起来可也很不好受。
“好吵!”终於,男人张开了眼。
他恼怒的瞪人,心下的不快并非来自身上的刺痛。虽然,是她将他拉出了那不愉快的梦境,但他还是不喜欢她的吵闹。
“啊?”惊讶并非来自於男人的无礼,而是……老天,她是眼花还是怎地,那男人的眼睛竟然是银色的?
眨眨眼,再用力的眨了好几次,但怎么看都改变不了眼前所见,甄芹终於相信自己真的没看错。那个躺在她客厅里的男人,真的有一双诡谲却相当美丽慑人的银色眼瞳。
“这是哪?你是谁?”男人撑坐起身,身上的伤因而被牵动,但他丝毫不在意那些疼痛,只是用那双银色眼瞳直瞪住眼前人。
“我是甄芹,这是我家。”对於他人的问题,她向来有问必答,所以一时也没想到对方实在无礼的太过。
“真情?”眉挑半边高,男人直觉那名字相当可笑。
“好啦,你问完了,那该我问了。你是谁?怎么会掉到我家後院?还有,你是被仇家追杀,还是你其实是通缉犯?”没发觉对方语调里的讽意,甄芹只想著自己的问题。
老实说,她有想过要打119,可是又怕他是被仇家追杀,那送他出去不就等於是害死他?但,她也担心他是通缉犯,那到时倒楣的就会是她自己。
唉,真是两面为难!
眼半眯,银色眼瞳登时射出冷冽的光。
她的问题太多,他只觉得可笑又无聊,所以他不打算回应她的问题。
迳自俯下首,他是想查看身上的伤处,却只看到一团杂乱绷带,银眸不禁一黯,脸色也变得灰暗。
第二章
“你的杰作?”指著身上那坨裹得乱七八糟的绷带,银色眼瞳直射向她。
“呃?呵,呵呵。”耸耸肩,摊摊手,甄芹笑得很尴尬。
不能怪她手拙,她是读中文系的,又不是学护理的,哪有可能会包得很漂亮?
再说,她从来分不清红黄药水跟碘酒的作用,有把血止住也没有因处理不当而害他挂点,他实在该感到庆幸了才是。
“不及格的女人。”连摇头叹气都懒他直接把绑得不串的绷带扯下。
结果,绷带才一扯掉,他不禁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整个胸膛活似调色盘似的。
“你是什么意思?”没看到他怪异的神色,甄芹讨的是他刚才那句话的解释。
哼!他好过分,竟敢说她是个不及格的女人?就算那是事实,他也该懂得说话的艺术啊!做人是不能太直接的,他不知道吗?
“你拿我做人体彩绘?”银眸一闪,他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Shit!这女人是头猪吗?不会上药就不要乱涂,何必把他搞得这般可笑?该死,这笨手笨脚的蠢女人是谁找来的?男人相当不快的拧紧了浓眉。
“呃?呵,呵呵。”给他这么一问,甄芹不禁低头看向他的胸膛,然後再度露出尴尬的笑声。
“蠢女人!要是什么都不会,就不要随便多事!”还敢笑给他看?真是白目到极点!
男人霍地起身,闪亮银眸一扫,很快便找到了浴室的所在,旋即朝那方大跨步而去。
“喂!你干嘛?你受伤了耶,不要乱走动啦,要什么我拿给你就是了嘛……”追上前,甄芹拉著他的手臂想制止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是被他拖著走。
对他而言,这点伤不算什么,疼痛是可以靠意志力克服的,而他从小就一直这么训练自己。所以,没理会她,他继续大步往前走。
“不要逞强啦,你身上有很多伤口耶!”两脚顿地,两手使力,甄芹拚了命的想阻止他。
“放手!”她根本没什么重量,感觉只像多了个布偶挂在手臂上而已。
“不要!除非你回去躺好!”就算自己正被拖行,甄芹还是把两眼瞪得大大,非要表现出她的坚持不可。
“我不躺回去,你又能怎样?”可笑!个儿小小一个,她能拿他怎样?以往,敢阻止他的人,坟上的草都不知长乡长了,她真够不知死活!不过,也算是勇敢吧?虽然是愚蠢的勇敢,倒也教他另眼相看就是。
“我……”下巴抬高高,甄芹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老天,他有这么高?要命,看得她脖子好酸!下意识的松掉一手,悄悄抚向发疼的後颈。
“嗯哼?”打鼻间哼出气,他等著她的下文。
“你就回去躺嘛!伤患要合作点啊,你这样……万一等会又流血了怎么办?”虽然这样跟他讲话很累人,不过甄芹觉得自己还是要坚持。一来,她不想有人陈尸在她家中;二来,她是真的担心他身上的伤。
“不把这些彩绘洗掉,会更看不清伤口。”眼一瞟,那双带有讽意的银眸直直落在她脸上。
“呃?”被看得颇为尴尬,甄芹最後只好放手。“可是万一你把药水洗掉了,血又冒出来了怎么办?”她实在很担心他会挂在她家。
“放心,我处理伤口的能力绝对比你强上数百倍。”扔下话,他进入浴室。
“喂!你真的很过分耶,讲话干嘛要这样带刺?我就是不会清伤口嘛,那又怎样?”倚在门边,她小心翼翼的望著他,深怕他会把自己搞得再度出血。
“是不怎样!手残不是你的错。”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他沾水往自己身上拭去。
“喂!你给我等一……”“下”字还没出口,她的“Pucca'’就被毁了。
“……”银眼淡淡一瞟,看尽她白痴的嘴脸後,随即把视线调回自己的伤处,打定主意不理会她这只麻雀。
“你好过分,竞然谋杀了人家的Pucca!”呜呜,她可爱的洗脸巾,她可爱的Pucca啊!哀怨的眼直瞪住那只抓著毛巾的大掌,甄芹直觉心痛欲死。
“什么?”眉半挑,她的话太有趣,让他忍不住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我的毛巾啦!那是人家用来洗脸的,你竟然给我拿去擦身体?”呜,真的好想哭!那条毛巾是新的耶,人家都还没用过几次说。
“洗洗就能用了,你鬼叫什么?”眼一翻,赏了个大白眼给她後,他才忍不住的撇唇相应。
真受不了这蠢女人!一张嘴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还长得一脸又蠢又呆的样子,再加上那双很拙的笨手……Shit!真是愈看就愈觉得不顺眼。
男人心底有许多的不满,但却没有说出口,只是一迳的擦拭著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身上的七彩终於弄掉了,接下来就是……侧过首,他冷眼看她。
“出去!”双手放在西裤的扣子上,他在等她自动消失。
“啊?”突然被驱赶,她有些傻眼。
“你要留下?看我洗澡?”眉峰高高挑起,他斜睨著她。
“我……谁要看啊?”他的问话是很邪恶的,甄芹的脸不禁烧红了起来。
哼!她是担心他才会站在那的,他干嘛说得像是她很爱看他啊?他真是……真是下流又思想邪恶!
“随便你啦!等会要是又流血了,我才不要管你!就让你流到乾、流到死算了!”转身,她气呼呼的跑走。
流到乾还流到死?哈,她那张嘴可真甜!摇摇头,关上门,他不由自主的笑开来。
哼!可恶的臭家伙!也不想想是她救了他耶!他不懂得感激就算了,
竟然还敢这么用力的嫌她?
“哼哼哼……”连声重哼,甄芹很生气的在厨房里东忙西忙。
没良心的烂人!为了照顾他,她可是费心又费力,他怎么这么不懂感恩为何物啊?虽说施恩不望报,但他也不应该摆出那副嚣张的嘴脸啊!
拜托,这里是她家耶!他是什么东西啊他……呃?对哦,他是什么东西?
眼神一飘,她眯眼看向厨房外。
打头至尾,她的问题都被他闪掉,而且他还一直用力的嫌弃她,现在还当这是自个儿家一样的自由走动?
“啊——”两眼瞠大,甄芹终於发现事情很大条了!
她怎么会这么白痴,救了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就算了,她竟然还放任他在屋里自由走动?天呐,她的脑子是秀逗了不成?
“女人,你在哪?”
“啊?”男人的声音拉回她飘远的意识,接着看见的便是裸著上身的他老天,这男人……这男人竟然只围著下身就走了出来?而且更过分的
是,他围的还是她的Pucca浴巾!
双眼直瞪著他下身,甄芹觉得自己快哭了。
哦——她恨死他了!这个可恶的臭男人,怎么都不懂得先问再取的道理?
“发什么傻?肚子好饿,弄点东西来吃吃。”双手环胸,他率性的倚在门上。一双银眼直瞪住她。
“什么?”前一波的怒火还未消,这一刻却又听见可笑的话,甄芹的反应是震惊且愕然。
“你听见了。”有型的剑眉一扬,他懒得重复相同的话。
看著他那副嚣张跋扈又自以为是的态势,甄芹觉得自己快疯了。
老天,他不感激她,还嫌弃她就算了,但是他凭什么指使她啊?
“你!”纤手一扬,食指颤抖的指向他,甄芹已经被气到全身都在发抖。
“你给我滚出去!”
啊——气死她了!早知道就不要当烂好人,早知道就直接打119叫救护车来搬人,早知道……烦,要真有那么多早知道,她也不会被气到吐血了。
啧,说来说去,该怪的是自己的鸡婆!
“嗯?”眉峰再一挑,男人冷眼睇看著她。
有趣!她竟然赶他?这小个儿竟敢大声的叫他滚?
“看你能轻快的走来走去,想必是已经没事了,所以——”踏步往外走。晃过客厅走到大门。“请离开!”
“嗯哼?”银眸里布满了兴味,伊凡。金开始欣赏起她了。
“没对你见死不救,我已经算是很伟大了,你不会以为我还会继续收容你吧?”一手拉开大门,一手比著“请”的姿势,甄芹赶人的意志很坚决。
“你要我这样出去?”还是没移动步伐,银眸定定望住她。
“呃?”顿住,她怔了。
“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可得想清楚。”耸肩,他往前跨了几步,不一会已来到她跟前,且就立定在大开的门户正中央。
银眸一闪,伊凡。金双手环胸的望著门外的光景。
大门外,一处绿色草坪,绿地尽头是矮木桩圈围成的栅栏,踩出栅栏门就能走到空旷的马路。
呵,此际,微亮天光中,几名成群结队晨跑的老人家刚巧经过,然後刚巧有人转头向後方的人说话,也刚巧就对上门户大开的甄家大门。
当然啦,率先看到的人先是吃惊的顿住脚步,跟著就愈来愈多人也停住了步子,然後就一夥人端出惊诧脸孔呆立在栅门外罗。
“想清楚?我要想什么?”皱起眉头,甄芹不懂他的意思。
“哪。”刚毅的下巴往外一努,他要她自己看。
“什么……啊——”眼神一调,她看向外头,而後脸色刷白的尖声叫出,并且用力而迅速的甩上大门。
“完了!这下完了!脸全丢尽了……”背靠在门上,甄斤满脸的羞惭。
“不要我出去了?”她的反应可真激烈,而且也好笑得可爱。
可恶!他是故意的!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能肯定他是故意整她!
啊啊啊——她怎么会捡这种烂人回家?随便捡只阿猫阿狗都比他可爱多了。
“你的衣服呢?”她从来不爱生气,但他却让她真的好生气!
“浴室。”连比都懒得比,他直接说出答案。
“哼!”她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衣服洗乾、晾乾,然後要他穿著它们滚出她家。
“喂!”看她一路往浴室冲,他凉凉的出声唤人。
“……”没回话,只是侧首回瞪。
“我肚子饿了,拿点能吃的东西出来。”移动身形,他大大方方的落坐在客厅那张大沙发椅上,而後更是自动自发的打开电视看新闻去。
他他他……他到底以为他是谁啊!从天而降的大老爷吗?甄芹不敢相信直瞪着他的背景,完全无法理解他怎能嚣张得如此彻底!
而且,他那颐指气使的态度是这么的埋所当然,埋所当然到……她竟然真的乖乖去做饭!?
哦——天呐!她是被鬼附身了不成?这疑问不停地在她脑子里跑,但她却是得不到半个答案。
一个小时後,她洗好了他的衣服,甚至还拿去烘乾机烘了半乾,才拿去後院接受阳光的洗礼。
等她搞定所有的事时,那位无名的大老爷也已经吃得饱饱的坐回原位,而她只能看得满肚子火且额上数条黑线。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捡他进门、帮他疗伤,现在还要为他洗衣煮饭?
天呐,她怎么会这么悲情?
闷闷的走过客厅,就在经过他身後时,他却丢了一句——“你不只包扎的功夫差,手艺也有待改进。”
顿住步伐,她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就像是五脏六腑都要爆开来。因为,她就快要被气炸了。“你什么意思?”双拳紧握,背後有数把鬼火在狂烧。
“就字面上的意思。”银眸定在报纸上,他连回头看她都懒。
“这位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一把扯掉他手上的报纸,甄芹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
侧首看她,银眸闪动,他只是静静看著她发飙。“我救你,你不感激!我做事,你东嫌西嫌!现在是怎样?你当这是你
家啊!”双手直抚住额际,甄芹气得浑身都在冒火。
“我家?”银眸一闪,他笑了。“这种小民房,我可看不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