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同情心啊!”岚如瞪他。
结果,他们还是上街去买礼物:虽然,岚如仍拿不定主意该送些什么东西。
她并不了解乐美的喜好,她们认识甚浅,没机会深交,即使在同一场所工作,却也 难得见面,乐美位于三楼的办公室,有座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进进出出不需出入大厅 ,岚如多半久久才会遇上她一次。
送什么好呢?岚如人都在百货公司了,还犹豫不决。
“礼轻情意重,有心就好,何必考虑这么多?”史帝文提醒她。“乐美那样的女人 ,什么都不缺,只缺一颗求婚戒指。”
求婚--他指的是怕亦?岚如想起史帝文意外见到柏亦来找她那一晚,翌日便不停 追问:“我没看错吧!昨晚那男人是沈柏亦,乐美的男朋友,对不对?”
“你一共问三遍了。”岚如颇不耐烦的。“要是我告诉你,他是沈柏亦的孪生兄弟 ,你会不会就此罢休?”
“但是,他--他怎么跟你?我是说--你们什么关系?”史帝文都口齿不清了。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不会吃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很正常的。
但不该是沈柏亦,他等于是乐美未注册的老公--至少全饭店同事都这么认定。
“朋友,听见没?朋友关系。早在乐美之前,我们就认识,当年是同学,现在是朋 友。
请问你还有什么疑问?限你一口气问完。”岚加快被他烦死了。
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斩钉截铁,史帝文反倒不好意思了。
朋友就是朋友吧!史帝文也只能相信。
逛了大半圈百货公司,他可比岚如干脆多了,三两下就解决--想不到他买什么吧 !竟是各式各样的进口糖果。
“你送乐美这么多糖果?”岚如又惊又笑。满满一大竹篮的糖果,包装精致鲜艳, 有红、有黄、有蓝、有线,再加上粉嫩色的缎饰点缀,模样可爱讨喜。
“你不是想害她蛀牙吧!”她糗他。说真的,这礼物光是复杂细腻的包装手法,就 足够吸引人了,换成是自己,她也会十分喜爱。
“除非对我有特殊意义的女孩子,否则我一律送同一种东西,省得花脑筋。”他解 释。
哦?他不是有很多异性朋友?都送同样的--他可真舍得呢,这么大一篮进口糖, 标价可不便宜,要三千元。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又不是凯子,没事和自己钞票过不去。”他笑,揩指橱窗较 小、也较廉价的盒装糖果。“通常我会买这个,但我喜欢乐美,漂亮的女人可享特权。 ”
他的喜欢自然不是爱,同事里没人不喜欢乐美。
最后,在史帝文的指导下,岚如选择了一对水晶杯。
“祝她和沈怕亦早日共饮交杯酒,包她笑得合不栊嘴。”
经史帝文这么一说,她突然冲口:“我不想送这个。”
“为什么?这封水晶杯很好啊!”
“那--唉,算了,随便吧!”她用力摔头。什么古怪的意念?真是。
匆匆走出百货公司,已六点多了,当初为免于车位难求、浪费时间,他们搭计程车 去,如今,他们却还是陷在车阵当中,动弹不得。
“前面路口发生车祸。”司机说明。
唉,真倒楣,一晃眼都七点钟啦,怎么办?
车子卡在快车道正中央,前后都有障碍,想掉头绕道也不可能,似乎只能傻傻的等 了。
“没关系,会有很多人去的,少了我们两个没人会注意。”史帝文很是悠哉,一点 也不著急。
“我还要换衣服呢!”她指指身上的便装。
“你不是早上就放在更衣室了?换件衣服顶多五分钟。”
“总得补个妆吧!”一整天下来,她的淡妆已脱落得差不多了。
“小姐,你够美啦,抢了寿星风采,是一件极失礼的事,要记住。”他大笑。
终于抵达酒店了,他们各白跑步去更衣,待一切整理稳当,差不多快八点钟。
“天,不行,你这样不行,快去换回刚才的衣服。”怎料,史帝文一见甫出更衣室 的妯,竟怪里怪气的叫。
“我--我哪里不对劲了?”她当场一愣。
“你--你--你太美、太迷人,就是不对劲的地方,小心把乐美给比下去了。” 他还故作口吃。
“我被你气死了,你刚才那一叫,我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史帝文,都几点 了你还闹,快走吧!”
她不禁脸红了,但也有些高兴。坦白说,赞美总是令人欣喜的,就算只是不切实际 的恭维。
然而,史帝文真的不是恭维,他虽表达得夸张,却句句属实。
岚如身著一袭米白色洋装,两边袖子是半透明的薄纱,更显轻盈飘逸;尽管样式十 分简单朴素,却不失优雅、娟秀清新的气质,将她原本已相当美貌的面庞,烘托出独特 的韵味。
放下上班时总绾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柔亮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泻在背后,无形中 为她增添几分灵性,不知有多么教人怜爱。
“我知道时间不对,但我非问不可--”史帝文半途中说:“你前夫是瞎了眼、还 是脑袋烧掉?他居然舍得离婚?我若是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那你就当他瞎眼好了。”岚如笑说。
来到地下一楼的夜总会,迎面而来的是如雷贯耳的热门舞曲,明快、狂野的节奏, 简直震得人心跳频率大乱,仿佛一波波汹涌澎湃的热浪,吞没了冷静,取而代之的是每 位在场男男女女的颠与疯。
七彩缤纷的投射灯,够炫,却亮度不佳,岚如只见满场照压压的头颅,却不见寿星 。
“史帝文,这么晚来?上哪去了?”靠近走道三三两两的男女打著招呼。“你们一 起啊!--咦?你倒挺面熟的,不会也是同事吧!”
“丁岚如,有印象没?柜台的新人。”史帝文说。
酒店部门多,岚如不可能全都认识,有些甚至连看也没看过,陌生得很。
“我还以为是你最近泡上的--小妞。”一个毛躁小伙子,嘿嘿的笑。“少胡说八 道,她会翻脸的。”史帝文故做正色警告,却又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不过,她今晚 是我的舞伴。”
谁是你舞伴?岚如瞪大眼,旋即动工动肩膀,意图甩开他的手。
“给点面子,好不好?”史帝文一脸的乞求。
“这下罩不住了吧!史帝文,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买你的帐,你已经不行啦!”小伙 子和其他人见状,毫不留情的消遣他。
“我们才刚开始,谈恋爱也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来--”
“你玩够了没?一进门就满口胡言乱语。”岚如皱眉打断他。“你继续闹吧!我要 去找乐美了。”
“等等我。”史帝文连忙追上。“我保证不开你玩笑了。”
“这还差不多。”她点点头--总觉得,似乎有道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东张西望 却又一无所获。
“大姊姊,既然没人订下你,我待会能不能请你跳舞。”背后传来那些人的大叫声 。
“漂亮的姊姊,等你甩掉史帝文再来找我。”又是一阵爆笑,但不论他们多大声, 只有附近的人听得见,音乐喧嚣的怒吼,足以盖过一切。
“你干的好事。”岚如狠狠瞪史帝文一眼,她会成了笑柄,全拜他所赐。
史帝文又是赔罪、又是求饶,真让那几个ROOMBOY给害死了。
那道视线仍隐约存在--错觉吗?
岚如仍不放弃的搜寻。不,不是错觉,肯定有人从她一进门便注意著--岚如猛然 一震,终于让她给找到了。
柏亦正驻立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直勾勾地凝望著她。
柏亦的目光无比冷峻,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她的心不由得一颤--他为何这 么看就在她不知该上前成留步的同时,乐美突然从柏亦呀后冒了出来。
“岚如,我们一直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乐美亲热的握住它的手叫。
“怎么不来?瞧,澧物都准备了。”她笑,眼角余光悄悄瞄著--柏亦已慢条斯理 的走近,停在乐美身旁。
“我们去买礼物,遇上塞车,才会迟到的。”史帝文递过手中的大竹篮。“生日快 乐。”
乐美接过竹篮,笑得很开心。“好可爱啊!史帝文,谢谢你。”
岚如也送上白己的那一份,唉,怎么柏亦还是冷冷的望著她呢?
“其实,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不一定非得破费买礼物嘛!”乐美笑说。
乐美今晚美得几乎教人屏息。银白色小礼服,紧紧裹住曲线玲珑的曼妙身材,白皙 丰泽的肌肤,在灯光的反射之下,彷似吹弹即破。
史帝文真傻,自己怎有可能抢去乐美的风采?艳光四射、婀娜多姿的乐美,无论在 任何场合当中,都会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和形之下,岚如显得平凡多了。
“乐美,你真的好漂亮呢!”她忍不住赞美。
“谢谢,你今晚也美极了。”乐美打量她一番,进而朝向柏亦说:“多像个清秀佳 人,对不对?”
她自然是问柏亦,但他却面无表情。
在场三人全愣了一下--柏亦是不是有些失礼?基于客套、基于礼貌,他最起码也 该点点头,像根木头似的算什么?
“我--唉,别说我了,我又不是主角。”岚如尴尬的。
“去拿东西吃吧!快饿扁了。”史帝文说:“乐美,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来就行 了。”
“你们今晚不会真的是一对吧!克凡也来了--咦,柏亦,克凡呢?”乐美问。
“他怎可能安安分分待著?”柏亦总算开口了。“他在舞池。”
除了岚如,乐美和史帝文已没有再将刚才的事放心上。
“我去找人叫他。”乐美说。
“不必了,他玩得正起劲,何必扫兴?而且我也想先吃点东四。”岚如推辞。
“她都自己带伴来了,哪用的著我们为她胀罗?看来克凡今晚是无用武之地。”柏 亦嗍弄的。
岚如看他一眼,想捝什么却忍住。
“那--史帝文,算便宜你了,好好陪著岚如吧!”乐美笑。
“求之不得。”史帝文拉了岚如就走。
“哇,我饿的肠子快打给了。”史帝文将餐盘递绐岚如。“先补充能量,一会儿才 有力气跳舞。”
随便挑选几样菜式,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岚如下意识眺望舞池,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岂有柏亦的身影--找他做什么?他今 晚阴阳怪气的,和平日完全不同,她甚至没见他笑过。
史帝文吃的津津有味,岚如却觉得难以下咽,好像心里闷闷的,很不舒坦。
因为吵杂的音乐?污浊的空气?
几个与史帝文熟识的人过来,他们聊得投入,岚如毫无参与的欲望,继续胡乱扰弄 著盘中菜肴,有一口、没一口的进食。
突然有个人拍了拍她肩膀,是克凡。
“嗨,你来啦!”克凡笑眯眯的说。
“来一阵子了。”她说,还是不怎么起劲的。
史帝文闻声别过头--这个英俊的男人是谁?
“同事?”克凡也朝史帝文微笑。
“他是史帝文。”岚如介绍。“高克凡,柏亦的好朋友。”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克凡却说:“刚才柏亦叫我别来,省得多余。”
“我和史帝文一起进场,不代表我就得一晚跟著他吧!”她不高兴了,这把火早该 之前就发作了。
“好啊!你们别再消遣她了,要不从明天开始,她大概连一句话都不敢跟我说啦! ”史帝文连忙道,他懂得察言观色,看来,岚如的忍耐已到极限,他应该适可而止。
“你们聊吧!我去运动一下。”史帝文随一群朋友进了舞池。
“喂,你到底还跳不跳嘛?”有个女孩子从人缝中钻出来,缠著克凡不放。“人家 等你好久了。”
“什么好久?我才讲没啊句话。”克凡说。
“你去吧!”岚如推她。
“不去。”克凡转向女孩。“你若等得不耐烦,就找别人吧!”
“什么?!你说陪我玩一整晚的,出尔反尔。”女孩大叫。
“我有说吗?”克凡自己都不记得了。
这女孩不是饭店的员工,大概是跟著谁来的。岚如猜她顶多十八岁,却活脱一副性 感小野猫。一头染成金黄的及腰长发、新潮时髦的中空装、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十足 “安室奈美惠”翻版。
这女孩可大胆了,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充满媚惑、煽情,她主动的接近克凡,两人 认识后,似乎也就更加露骨了。
克凡自然不会真心喜欢这种女孩,太惹火,但--玩玩也无妨,不是吗?
“再等我半小时,你不想等就别等,绝不勉强。”克凡一点也不在乎。
“你页可恶--哼,你先发誓不黄牛我才信。”女孩噘起红艳艳的小嘴嘟哝。
“我从不向女孩子发誓的,信不信随你。”克凡怪笑。他知道这女孩跑不掉的,她 已为他疯狂了。
女孩气得脸都泛红--为什么漂亮英俊的男人都这么难应付?左右逢源,没事又冒 出眼前这个女人,她到底和克凡什么关系?
刹那间,热门舞曲停止,数秒之后,耳畔响起的是轻轻柔柔的抒情音乐。
“我知道快舞你不行,慢舞就没问题了吧!”克凡迳自拉起岚如。“你的第一支舞 非我莫属。”
岚如还想推拒,已被克凡拖下舞池了,他居然就这么把那女孩给丢著不管,要不是 灯光太暗,岚如或许可以看见那女孩铁青的脸色吧!
“你真是的,招惹了人家,又不搭理。”岚如教训他。
“是她自己来招惹我的,不关我的专。”他还一脸无辜。
“既没那份心,你就该拒绝。”
“你以为小女生懂得什么叫拒绝吗?岚如,你思想落伍了!”克凡笑。“对那些青 少年而言,今宵有酒今朝醉,才是实际,细水长流的感情,是我们这一代的特有产物。 ”
“那也不会是你吧!否则,你怎和那女孩玩得起来?”
“我发誓,一开始我真的是乖乖等著你,但你又迟迟不出现,我等得挺无聊的,刚 好那女孩走来向我搭讪,就--就这样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有人说,他从不发誓的吗?”她取笑他。
“为你发誓一次无所谓,你是旧情人、又是好朋友,当然不一样。”他仍是贯有的 玩世不恭调调。
“真受不了你,没点正经。”她摇摇头。“什么不好变,变成一个花花公子,我记 得你以前没这么浪荡。”
“我浪荡?被你一说,我都汗颜了。”他假意的笑,他会真汗颜才怪。
“要是让我像柏亦一样,遇到乐美似的绝色美女,我就不花心了。”克凡的手指在 她臂膀点了点,脑袋又一偏--原来他在示意她看舞池里的另一对,柏亦和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