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敢在飞龙堂的地盘上撒野?连竹春堂都没这个胆子了,八成是一些名不经传的小喽罗,想搜括她身上的钱。
可是,他们又好像是策画了很久。而且目标正是锁定她,这一点实在令她十分疑惑。
门外传来脚步声,庞绢赶紧躺回地面,假装昏睡。
木板门嘎啦地被打开,透过眼上的蒙布,她仍可以感应到一丝光线斜射过来。
绑架的人在她的周围转了几圈,还用脚尖轻轻踢她,想测试她的反应。其中一人蹲下来俯视着她,伸出一根手指轻戳她的胸部,就像是小孩子伸手指测试水杯的温度一样,然后他突然高兴的叫着。
“我就说吧!她是女的。你看她的胸部。”他又伸手在她的胸部四周戳着,这一次他连续点了十几下。
“现在的小孩真是奇怪,是女的还剪这么短的头发,若没有仔细看,还真分不出来是男是女。”
“我听说她在飞龙堂还满有地位的。”
“当然罗!堂主的妹妹要是没地位还得了。”
庞娟觉到一只手从她的小腿爬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放手。”摸她脚的那只手被另一个人用力地打掉。
“我只是想摸摸看她的身材怎么样?”触摸她的人委屈地说。
“你不想活啦!老大交代过,不能动她一根寒毛的,你想被阉了是吗?”
“这个任务真是无趣,我们明明都已经到家了,竟然还要在船上待三天,真是有够无聊的,不知道老大在想些什么?”那个人眼看没什么搞头,嘴里开始抱怨着。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照老大的吩咐,我们把她饿三天,不就得了。”
“你看……她会不会有事?她一直都没醒过来耶!”那人的声音透露着不安。
“老大晚上会来。到时再问问他吧!”
直到两人离开后,庞绢才又坐了起来,她没有浪费力气去和他们说话,反正不管再怎么央求,他们都不会拿食物给她。
她将屁股慢慢往后挪着,直到靠在木板墙上。她现在需要养精蓄锐,等待夜晚的来临。
也许,今天晚上她就会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当她的手触摸到一处碎裂的木条时,她得意地笑了。
铁杆磨成绣花针——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第七章
当术门再次发出响声时,庞绢的神志恢复得差不多了,而她手上的绳子也随时都可能断裂。
处在恶劣的环境下,她用尽意志力才能克服恐惧,有好几次,她都幻想着自己正躺在飞龙堂府邸的凉亭里,周遭全是满园的花朵,不久后,唐妈就会拿点心过来。
但身体的饥饿感却仍是控制不了,就算这位老大倒楣了!她肚子饿的时候,脾气特别坏,他可别怪她不懂得礼貌。
门慢慢合上,她听见了开灯的声音,接着有人走近她。
踏在木板上的足音是缓慢而沉稳的,不似一般男人走路时的莽撞。
庞绢屏息以待,维持着身体静止的状态,但暗地里,她偷偷蕴酿了爆发力,要等候最佳的反击时机。
他走到她的身旁,近到让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他慢慢蹲了下来,她可以感觉灯光正照映在她的脸上,他就这样透过光线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庞绢感觉到他正在轻抚着她的头发,从她的头顶摸到头侧,然后他的手指轻触着她的耳廓,爬上了她的脸颊。
这是一双很粗很粗的手,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粗糙的指腹,就在他的手指触及她的唇瓣时,她突然地跃起,使尽全力往他的方向用力撞过去。
由于疏于防备,他像绕沙包一样撞击到地板上,闷哼了一声。
从地板撞击的声音来判断,她发现他比一般男人的体型还要壮硕。
庞绢又朝他撞了过去,手肘用力地在他身上猛戮,他闷声不响,她欣喜地以为他已经昏过去了。但突然间,他却翻身上来,将她撂倒在身下,双脚紧紧地夹住她扭动不已的身体。
她使尽浑身的力气挣扎却毫无作用,挫败感已令她失去了控制,她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缩头乌龟,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有种就解开我的手脚。我们来比划一下。”
她听见了低沉的闷笑声,但他仍然不说话,还是将她固定在身下,却没让她感觉到重量,她发觉这姿势让她明显地居于弱势,如果再继续挣扎下去,只会对她更加不利。
她慢慢地深呼吸,试着心平气和地说:“你要什么?钱吗?给我一支电话,我马上和家人联络。”
他没有吭气。两只大手却像是秤斤论两似的在她的身上东摸西捏,她隐忍着不扭动身体,继续说话来吸引他的注意。
“我身上是没有多少钱,但是,我的家人很有钱,他们绝对会很慷慨。你想要多少?”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胸部——她全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比起其他瘦削的地方,她的胸部显然是较有吸引力,让他的手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这是继易霈之后,第一个摸到她胸部的男人。
隔着胸衣,他的手精确地触摸到她的乳头,他如同情人般若有似无的轻触与揉捏,仿佛想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唤醒她的身体。
她紧咬着牙想关闭身体传来的感受,但即使她再疲倦,身体仍然有了反应,她的乳头已在胸衣下缓缓的舒张呼吸,像一朵延迟绽放的花苞。
这么多年来,她又再一次感受到自己仍是个女人的事实。她苦涩地想,原来再怎么隐藏自己的女性特征,到头来都是枉然。
“求你不要这样……你要的不是这些,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让你去找你要的女人。”
但她得到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的身体反应。他抓住她的手朝他的胯下摸去,使她触模到正在膨胀的炙热物体。她知道那是他的男性特征,便急着想缩手,但他却又紧紧地压住她的手不放。
她的冷汗直流,害怕恐惧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死命地扭动着身体,和身上的庞然大物对抗。
他将她的手拉高至头顶上方,慢慢俯下头靠近她的头侧,呼吸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肌肤上,她的毛孔因恐慌而舒张着。
他的唇在她的耳垂轻轻地舔着。
“我要的就是你。”
听到他的声音,庞绢的身体顿时僵硬了。即使再小声、再细微,她还是可以认出他的声音。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只有他在她的耳边呢喃过,也只有他这么熟悉着她的身体。难怪他可以轻易的撩起她的女性知觉,因为,他太清楚她的身体了。
“是你!”她大声吼叫着。
“的确是我。”易霈沙哑地回答。
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她不应该这么惊讶的,他不是一直强调,他会来找她吗?
“放开我,如果让我哥哥知道,他会亲手杀了你的,你听到了吗?”
“等他找到我再说。”他不在乎的说。
“你这个蠢蛋,如果你还想活命,最好赶快躲起来,现在竹春堂和飞龙堂正在谈和解,你知道吗?”
“所以呢?”
庞绢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仍可以想像出他自大狂傲的样子。
“所以——”庞绢咬着牙说:“你别奢望竹春堂会来帮你,到时候他们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把你拱手送出去。”
“别替我担心了,我有的是时间。等到他们发现是我抓了你,还得先渡海或是搭飞机才能过来。”易霈一副从容自在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庞绢猛烈地摇晃着头,想要挣脱眼睛上的布条。“我到底在哪里?”
“欢迎来到台湾——我的地盘,大小姐。”
“我在台湾?”
她这下子可合不上嘴了,怎么才一晃眼的功夫,她已经离家这么远了?这下子可好,飞龙堂在台湾接应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想从易霈的手中救出来了。
“是的,在台湾的岸上。”即使他说的淡然,但她还是听出他的得意。
“你打算把我藏在这艘船上?我会晕船的。”
“大老远地捉你过来,若只让你躲在船上,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吗?你放心,我还为你安排了一大堆的计画哩!”
他又绑紧了她的手,这次,绳子紧紧的嵌入她细嫩的雪肤中。
“我得警告他们,不要对你太好心,根据我的经验,对你好心的人都会遭遇到悲惨的下场。当然——”他的手顺势从她的手臂内侧滑下,拂过她的腋窝,停留在她纤细的腰部。“和你上床除外。”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渣。”庞绢不断地挣扎,嘴里也不停地骂着。
“啧啧!女人真是善变,在床上耗尽了男人的体力后,把他一脚踹开不说,还要害他银当入狱。”
他的身体离开了她,她顿时感到惊慌。
“喂!不要走,你要去哪里?别把我留在这里。”
易霈低沉的笑着。“这么快就离不开我了吗?对不起,我对想和我上床的女人可是很挑剔的,你现在臭得像是从水沟里捞起来的鱼,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少臭美了,我警告你,如果你不好好善待我,等我告诉庞朔,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她希望抬出哥哥的名号,可以产生一点吓阻的作用。
只可惜,易霈并不是一般人,他对她的恐吓只是一笑置之。
“我说过了,我绝对会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次的台湾之旅。这可是特别为你量身订作的,好好享受吧!”
她听见木门打开的声音,急着将他叫回来。
“我肚子饿了,赶快弄点吃的给我。”
“哦!我忘了介绍我们的行程。这是第一站——走私船的生活。在这一站你可以体会到什么叫挨饿。啊!差点忘了,还有——”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诡话的气氛。“人鼠大战。”
说完,他便扬声大笑,用力地合上木门。
庞绢赶紧从地上坐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深怕老鼠随时会从角落里跑出来咬她。
夜深了,每个声音在夜里都变得十分清晰,庞绢咬紧牙关,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每个声响,当一阵轻巧的窜跑声传到她的耳里时,她再也忍不住地叫了出声。
“救命呀!”她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地大吼。
“易霈,你不要让我逮着了,要不然我会把你丢到山上,让野狗咬你。”
门外制造声响的两个人,捂着嘴偷偷地窃笑。
他们原本以为绑架女人会是一件无聊透顶的工作,没想到,还满好玩的。他们又继续刮着木板。
“易霈……”
凄厉的叫声和一连串的脏话又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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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待了三天之后,庞绢觉得又倦又累,她只有白天才敢睡觉,一到晚上,就必须撑着眼皮与跑来窜去的老鼠对抗。只是,船上的老鼠似乎都吃得很好,从来都没有咬过她,夜晚的跑步对它们来说,就好像是做减肥操似的。
易霈的下属将她虚弱的身体放进一张大椅中,他们料定她没有体力可以逃走,便松开她的手脚,解开她眼睛上的蒙布,才转身离开。
庞绢试着睁开眼睛,但室内的光线对三天不见天日的她来说,显得太亮了,她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直到有人将灯光调暗之后,她才慢慢恢复了视线。
她眨着眼,模糊地看见前方站着一个高壮的人影,再一眨眼,发现噩梦里的主角正神气的看着她,活像是阿拉丁神灯里的巨人似的。
易霈发亮的眼神紧揪住她,下巴修整得没有一根胡碴,他稍微晒黑了点,嘴角虽然没有笑意,却仍帅得令人屏息。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谁会记得一个亡命之徒说过的话?”她撇着嘴回答,态度十分强硬,声音却轻若游丝。
“至少,亡命之徒的仇人应该要记得,不是吗?”他的眼眸中迸发出冷然的怒光,让她想起他俩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当时,他刚从牢里出来,一身的邋遢与她华丽的和服形成强烈的对比。
现在,她穿的是五天没换洗过的衣裤,而他则是全身名牌,淡淡的清香从他的身上传来。他如今有着名门豪族的帅气,而她却成了他的阶下囚。
即使刻意将他锁在记忆的箱子里,但是一看到他,许多淡忘的感觉又都回来了。她想起他的手、他的唇……还有,在饭店的那一夜……
她避开他灼热逼人的视线,不让回忆涌上来。
她慢慢地巡视这个房间,房内没有任何窗户,仅有一个空调的小窗口,右侧是一间小小的浴室,左侧则是一道往上的楼梯,直达一扇关紧的门。
除了她坐著的椅子外,房内只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小床。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任何现代的电器用品。
庞绢的心跳突然少了一拍。她知道这个房间像什么了!像是一个牢房,一个空间较大、有卫浴设备的牢房。
“我太失望了,原来你到台湾这么多年.只混到这间简陋的地下室?”她刻意地讽刺他。
“还喜欢吗?”他环顾着四周,不以为意地冷笑。“这是你在台湾的居所,是我特别为你设计的,希望你能看得出我的用心。”
“你别白费苦心,我哥哥可能已经在往这里的路上了,这个房间我连一个晚上都不会待下来,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事到如今,她还是骄做地面对他,若换成是别的女人,大概早就跪地求饶了,而她居然还敢和他耍嘴皮子?
易霈带着一丝愤怒看着在昏暗灯光下的她,已经三年了,但他看到她时,心情仍是激荡不已,他必须快点将这个复仇大计完成,之后,他就可以彻底忘掉她了。
她小小的脸上沾满了污泥,却掩不住她清秀的五官,破旧、过大的衣服虽然遮住她玲珑的曲线,但他还是可以清楚的描绘出衣物底下的窈窕身材。那晚在船上,他已经用双手验过她的身体,除了胸部变得更成熟浑圆之外,她连一块肉都没有多。
最大的改变是——她的头发短得像个男人,胆子也大得像个男人,那个曾经在他怀里颤抖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你把杜鹃藏到哪里去了?”他瞪着她的三分头短发,生气地质问她。
“从来就没有杜鹃这个人。”她试着不让话题回到错误发生的原点。
“我换句话问吧!你把以前的庞绢藏到哪里了?”他将双手搭在椅子两旁的扶把上,低头逼近她。“那个穿着和服、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子呢?”
他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搜寻着,想与记忆中的影像相对照。
“你认错人了,庞绢只有一个,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一个。”她毫不畏惧地抬高头,回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