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儿察觉到他突来的欲望,微皱眉头,两手抵着他胸膛,细声说道:“别……别啦,人家还在疼呢……”
他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和她合衣而睡,整晚只拥着她。
“那就快说!”他霸道地下达命令,再翻身让她俯卧在他身上。
盼儿轻叹口气,看来往后得找机会好好磨磨他霸道的脾气。盼儿不自觉的,已经开始想到他们的“往后”了……
她娓娓道来昨天早上在画舫上所发生的事。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可就糗大了。”盼儿回想起张天霸暗指她已非处子之身时的情况,她真的差点招架不住。
“还不都是你,没事做什么用那种怪香料薰香!”盼儿娇斥道,但想到自己因何沾染那香味,俏脸不禁漾起了羞色。
“我八岁的时候,被大我十岁的大哥关在房里薰了三天三夜的奇楠香。”
盼儿扬起头,以手支着小巧的下巴,侧起脸蛋儿问道:“你大哥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家里有两个婢女,为了我争风吃醋,一个上吊、一个拿刀割自己手腕。”
“吓,你才八岁就对人家做了什么啊?”盼儿直觉不可思议,一个小男孩哪有什么魅力啊?
“我什么都没做啊!”龙浩记得不过就是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吧?“可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大哥怕我将来会误了人家好女孩的清白,就把我抓去薰了奇楠香——”害他十几年来,碰女人总是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旦留下证据,日后可就麻烦了。
“你是我第一个碰的……”龙浩拉起她的身子,将脸埋在她颈间摩挲,汲取和他一样的清香,“处子”两个字已说得模糊不可闻。
颈侧的撩拨让盼儿抖瑟了下,她赶忙深吸了口气稳住。“那你的未婚妻呢?你逃婚叫她情何以堪?”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这般不服膺礼教,既订下亲事,她说不定已当龙浩是夫婿了。
“让我大哥去伤脑筋吧,谁叫他要订下这门亲事,我想娶的又不是她?”
“那你想娶谁?”盼儿的声音不自觉紧绷起来。但她还是倔强的问他:
“你怎么知道那个和你有相同香气的女人想嫁给你?”
“如果不愿意,她不会给我她的身子,而我——也绝对不会碰她。”龙浩说得一派自信,心里却不禁苦笑,心想盼儿若是不愿意,自己是真的是不会碰她,会就这么隐忍欲望下去,直到身体报销……但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好体魄啊!
龙浩轻咬她的粉颈,含糊说道:“和我有相同香气的女人。”
啊?他的话是再明白不过了。盼儿忽觉心头一热,没察觉双眸已沁雾,湿润润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叫盼儿吗?”她的声音好柔,不等龙浩回答便自己说起来:
“盼得一儿。”太多情绪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眼眶水气凝聚,盼儿有股想哭的冲动。
“但是不管我再怎么打扮成男孩子样,我永远不是爹爹盼的儿,可我也无法做爹爹所期待的女儿,我只想做我——你懂吗?”
龙浩捧起她的脸,深邃的黑眸直盯着她。他以低沉带磁性的嗓音缓缓道:“懂,这就是我要的乔盼儿。”
泪水终究还是不争气的滴落,滴在他的颊上。她眼中的黑眸愈来愈模糊……
龙浩以指腹轻拭她纷落的泪水,故意促狭道:“我只是说我要乔盼儿而已,有必要难过成这样吗?”
“笨蛋!”她啐了声,主动凑上樱唇,热情地吮吻他的唇瓣,与他交缠……
情欲渐由慢捻转炙,龙浩却低吼一声,轻捧起她泪痕斑斑的脸,咬着牙说:“不行,你身子还在疼——”
盼儿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治媚的笑容,眼眶底的泪珠闪烁着不寻常的神采,她回以似曾相识的霸道口吻。“那你就温柔点!”
……
“一定要这样吗?”盼儿爱娇道。
“就把它当成一纸婚约,不就成了?”
这张天霸果真是老奸巨滑,他要求盼儿签下允婚契约,白纸黑字,量盼儿不敢轻易毁约。
“你不信我?”盼儿轻蹙眉,一脸委屈。
“不、不,不是不信你。乔妹,你想想看,你爹爹那笔债几乎用尽我大半的财产,加上遣散那几名小妾,你又要求我给她们大半年的安家费,还有,手上几份借据,你要我退,我就退,我这都是为了你啊,难道你不能为了让我安个心,签下这一纸允婚约吗?”
盼儿抿咬着手指关节,犹豫着要不要签。“你帖子不是准备要发了吗?而且我也请人去接我爹爹了,我怎么可能会中途变卦呢?”
“乔妹,我从没为一个女人隐忍自己的——”张天霸怕吓着弱不禁风的盼儿,收住了原先想说的“欲望”二字,改说:
“我只想要你一个人,你若不成全我,那——”
盼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如果再推托下去,他会收回允诺她的一切。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你别误会哦,我……会羞……”盼儿垂下头,粉颈上已染一片瑰红。她在心里做了个鬼脸,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羞得太过火了,连签婚约都害羞?
张天霸被盼儿的美色迷得团团转,哪会注意到那么多?他一脸色馋地说:“好、好、好,乔妹你好好想想,我就坐在外厅等你喔。”
恶,你快滚吧,色鬼!但盼儿还是朝他柔媚一笑,让他自己在一旁陶醉。
张天霸离去后,盼儿一个人颓坐在房里,怔望着桌上的笔墨、纸砚。签是不签?她在天人交战着。签,坏了她原定的计划,不签,就前功尽弃。
她抬起一手,细瞧自己的手心,自言自语:都走到这田地了,教我怎能放弃?
她拿起桌上的笔,沾了沾墨,写下一字一句约定。
盼儿进了厅堂,手里拿着一纸婚约。
“乔妹,你写好了吗?”张天霸兴奋地上前询问。
“嗯。”盼儿微点了头,同时伸出纤纤素手,“那你该给我的东西呢?”
“早就准备好,就等你、就等你签好婚约。”张天霸说得激动极了,想到眼前的美人只剩一步就是他的人,他竟不顾形象用手背抹起嘴来。
吼,真恶!
“喽,这是帮你爹还债的银票、这些是借据、这是……”张天霸一一和盼儿清点她要的东西。盼儿确认之后,递给他已签署好的婚约。
“乔妹,你终于是我的人了。”张天霸如饿虎般向盼儿扑来,盼儿一个闪身躲过了他的淫爪。
“唉,霸哥你急什么?三天后……我……”盼儿在直呼自己惊险躲过的同时,还得佯装怯懦地不知如何说下去的羞样。她急得跺脚,道:“哎呀,反正……就是三天后嘛……”
盼儿刻意朝张天霸娇俏一笑,在他仍处于因盼儿投向他一记媚眼而愣然之时,赶紧转身离去。
三天后。
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今天是张天霸“又”娶妻的大喜之日。
张天霸大摆宴席,但见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摆满席面。宴席周围,坐满了向友人延聘的乐伎,因原本府里的乐舞伎,全都叫盼儿给遣散了。
新郎官站在门口正等着迎娶花轿,都快过了吉时,怎么还没见新嫁娘的花轿队伍呢?
张天霸正在着急的同时,发觉涌进的宾客中,有许多他不曾见过,也不可能会认识的人。因为——这些人一身粗布葛衣,虽看得出是因今儿个有喜事,特地做了打扮前来的。
他张天霸是从不结交粗莽鄙夫、市井小民,这群人是打从哪来的?
“你过来!”他唤来一名仆从。“这些人是谁?是谁让他们进来的?”
“老爷,他们是您请来的宾客啊?他们手上都有您发的帖子呢!”仆从虽这么说,但心里也着实奇怪,老爷什么时候开始与人相交,不分贵贱了?
“胡说,我又不认识他们,请他们来作啥?”
张天霸顾及今天是他大喜之日,不愿动怒破坏了这喜气,勉强自己深吸了口气,说:“我来问问他们。”
“那个你、你、你、你还有你,对,就是你,你们过来一下。”这会儿进门的宾客,全被张天霸拦下。
“真是恭喜张大恩人、贺喜张大恩人——”这几个人忙不迭地向他道贺。
“好了、好了,”张天霸挥了挥手,有些不耐地对他们说:“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喜宴上?”
“大恩人,你真是个大好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为善不欲人知。”一名上了岁数的老头儿,嘴上念念有词。
“是啊,若不是今儿个是您成亲的大喜之日,我们都想向您叩头道谢呢!”另一名老妇感激涕零地说,眼角还泛着泪光。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一群疯子!去,别来坏了我的喜事!”张天霸作势想赶他们走。
“大恩人,怎么……怎么……”老头儿有点不明所以,颤巍巍地说:“是您要我们来参加您的喜宴的啊?”
“谁叫你们来的?瞧你们这什么样子!”张天霸一脸鄙夷,他的喜宴怎能让这么穷酸模样的人上座呢?
“可……可是这是您给我们的帖子啊?”老妇伸出手,递出那红艳艳的喜帖。
张天霸很不客气地从老妇手中抽出喜帖来看,这一看,他当场愣住!没错,这是他的喜帖啊!但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些人的手中?
“是谁给你们这帖子的?”张天霸有些浮躁了,他心底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一位小哥给我们的。他长得好可爱呀,唇红齿白的,要不是他一身男孩子样,我还真当他是个小美人呢!”老头儿提起那位小哥,不由自主拉高了声音,他从没见过生得这么标致的人儿啊!
张天霸从老头儿的话听不出任何重点,只当是他的喜帖莫名其妙被人拿去广为散发。但老头儿接下来的话,才是惊人——
“大恩人,若不是您及时伸出援手,咱们整个村恐怕都因虫灾全饿死光了!”
“你说什么?”张天霸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大恩人,您不是差那小哥送了一大笔银子来救咱们村子吗?那小哥就说,您是为善不欲人知,所以特地派他来。他还给了我们贴子,说是您要我们一定要来参加您的婚宴,沾沾您的喜气。”
“鬼扯!”张天霸忍不住怒骂。“我什么时候会送银子给别人花?”
“可……可是,那小哥拿来的银票,是您开的啊?上头还有您的印押呢!大恩人,您救了咱们全村,这恩情我们永远记得,来日要是收成,定是为您盖间庙奉祀。”老头儿的话让除了张天霸以外的众人频频颔首,这份恩情他们村人永远记得。
张天霸哪管得了什么盖不盖庙的事?他心里想的是别的。银票?张天霸心头一惊,最近开出的银票只有一张啊!
“那小哥姓什么名什么?”
“嗯……好像是姓乔……”
啊——张天霸发出震天怒吼,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乔盼儿!原来是她干的好事!
然众村人却以为张大恩人是因做善事被公开而震惊不已呢!
“盼儿,你当真把那张天霸给你的银票,送到城北那闹虫灾的小村做赈灾之用?”小猜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惊讶于盼儿怎么会做出如此惊人的行径。
盼儿只是点点头,嘴里正忙着吃她最爱的枣子糕。
“万一那张天霸找上门,可怎么办才好?”小猜实在担心,虽说她阿爹的借据已拿了回来,但她害怕会因自己的事让盼儿受到伤害。
“唔……”盼儿满嘴都是枣子糕,仅能摇首以对。
“喝口水,再说话。”龙浩口气虽冲,却为盼儿倒了杯水,直接将茶杯拿到她嘴前,喂她喝下。
龙浩如此不避嫌的举动,让坐在一旁的小猜和严斌,不禁面面相觑,红了脸。
“若不是你,现在我和小猜早就各分东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若那恶霸敢来找麻烦,我一定不会让他动你一根寒毛。”
听到这话,盼儿赶在龙浩发飙之前,先开口对严斌说:
“他还没本事可以动我呢!”随即对龙浩使了眼色,要他别对严斌乱吼,会吓到小猜!
龙浩冷哼了一声,那意味道:有谁敢动他的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找麻烦的人来了。
张天霸带了几名衙门的官差,门也没敲就直接冲了进来。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就是她骗了我的钱,还毁了婚!”
张天霸气极败坏地叫嚷着,被这娘儿们骗了银两已经够他受了,她居然还敢毁婚,让他一个人面对满屋子的宾客,这种羞唇辱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官人,快押了她!”
“姑娘,张公子告你骗他钱又毁婚,麻烦你和我们到衙门一趟。”
房内四个人全站了起来,这下可好了,张天霸带官差来撑腰,一时之间也没法拿他。
龙浩将盼儿护在身侧,怒瞪着张天霸。盼儿却是莞尔一笑,朝官差说:“无凭无据,官人也无法拿人吧?”
“什么无凭无据!钱被你坑,我认了,可你签下的这一纸婚约,看你怎说?”张天霸拿着昔日盼儿签下的婚约,在众人面对挥舞着。
“你——”盼儿惊呼。“你——好可恶!”
“盼儿,那真是你答下的?”小猜被这场面吓得只能小声地问她。
“那不是我签的!”盼儿佯装一脸无辜地说。
“胡说!这分明就是你的字迹,你还敢抵赖!”张天霸吼得更大声,想借此壮壮自己的气势。
“如果我可以证明那不是我签的呢?”盼儿向官差询问道。
“那我们就没理由要姑娘走一趟衙门。”
“好,我就证明给你们看。”盼儿转头对严斌和小猜说:“你们去帮我向客栈掌柜借个纸砚笔墨,好吗?”
二人点头示意,旋即借来文房四宝。
“我当着你们的面,一字一句写下这婚约内容,若字迹相同,就是我签的;若不,请官人还我清白。”
官差点了点头。
盼儿拿起笔,沾了沾墨,写下婚约内容。所有的人皆摒息以待。
“好了,请官人比对。”
张天霸将原先盼儿签的婚约摊在桌上,一字一划比对字迹。
“不可能、不可能!当时屋里就你我二人,这份婚约除了你,不可能有旁人帮你签下啊?”
张天霸瞠大眼,不愿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张公子,事实摆在眼前,字迹明显不符,请您就此打消这件官司,我们还有别的差事,必须先走一步了。”
“麻烦官人顺便将这乱咬人的疯狗带走。”
“不可能、不可能啊!?”张天霸仍是念念有词,直觉自己一定是着了什么道,不然怎么会被人这样耍着玩呢?
官差见张天霸有些恍惚,二人各抓着他的两臂,将他押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