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话还挂在嘴边,洛克已很有默契的也往右边开去,颠簸中,他们互望了一眼,“再往左。”她指着前方一小段有草丛盖过路面高喊。
与隔壁柏油路仍是平行的情况下,能够摆脱掉追兵,又能诱追兵往前再直驶的方法。
“不错,征信社的老板没有白当。”洛克称赞着。
第十章
总算摆脱欧纯蓉与她的手下们之后,洛克让出了驾驶座,两人交换座位,予琴踩下油门,往新店的方向,沿着北势溪旁的产业道路开去。
时差还没有调整、又经过一夜的无眠,此时的洛克虽是疲惫,但精神还算是有,尤其这个磨人精又在旁边,不提点心是不行的。
“欧纯蓉说你昨天去美国找我,那为什么你深夜能够出现在她的别墅门口?”是与他那么有默契了吗?知道他要来台北找她了,就取消去美国找他的计划?
正专心看路与偷空喝水的予琴,放下了矿泉水后,抹了嘴上的水渍,“喔,飞机起飞后,我一直忍着莫名其妙的恐惧而引起的心跳紊乱,直到飞机到了关岛附近,再也忍不住,机上的空服人员就不让我搭乘了,在关岛放我下来以后,航空公司又安排我回台湾,经过就是这样。”
也是创伤后压力症侯群发作,洛克了解的点点头。
“医生没开药给你吗?”洛克也喝了两口予琴给他的矿泉水后问。
她想了一想,“什么药?喔,有啊!在关岛停留的时候,我有请医生开给我……”
“什么?在关岛停留你才吃药?”洛克倒抽了一大口的凉气,“从桃园起飞后,你没有吃镇定剂?”
“干嘛那么大声?”
予琴白了他一眼,“就是啊!没事好好的,我干嘛吃啥镇不镇定剂啊?”
她的吊儿郎当,让他满肚子的火,“没事的话,你又干嘛在关岛迫降?”
她没有听出洛克的话中已经隐含了怒意,翻了个白眼后,她又再回答:“就是,就是无法忍下去了,才会在关岛要求下机的嘛,啊?你干嘛……”
在无人的产业道路上,洛克猛地拉起手煞车杆,轮胎发出了刺耳至极的煞车声,他扳转她的肩,二话不说,就立刻吻住了那说话漫不经心的小口……
台湾到关岛的这一路,她所承受的惊惧、心跳紊乱,而可能引发的头晕、呕心,听来叫叫人胆战心惊,万一忍不过去的话呢?喔,老天!他真是不敢想像。
予琴忍不住拍打了洛克依旧结实的胸膛,洛克放开她,却盯着她,“‘创伤后压力症侯群’会跟着我们这种经历过大灾难的人很久,这期间,适当的运动及饮食作息,可以稍加改善,如果有必要搭机,就一定要请心理医师开处方了,不能用忍的,你懂吗?”
噘着嘴,她不满的望着他,“人家还不是担心你,你看你,腿都还没有复健好就跑来找我。”要真的比较起谁不听话,他还比她恶劣呢,“跛成这样,你都没有感觉吗?”
“别把话题绕开,腿跛了,正好如我的愿。”洛克眯起眼警告的睨她,“倒是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将我从荒岛上送回美国?”
“腿跛了如你的愿?还不能把你送回美国?”哈,这是什么鬼逻辑? ”你当时伤的那么重,晚点送你回去的话,你就要真的截肢了耶!我在萨国的军舰上,哭着求医生不要把你截肢的,尽量用其他的方式救你这条腿,才求回来的,你懂不懂?”
“哭着求?”想到那画面不禁让他的心陡地一揪,但为什么要那样求呢?是巴不得他赶快好起来,然后她就对他没有任何亏欠了吗?
“我不懂!荒岛不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人,来干扰我们啊。”脸色再一敛,他冷冷的提醒着她,当初在荒岛,两个人是如何的相爱。
“好是好,可是你的腿不跛了吗?”她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怪她求救,“为什么健康的腿你不要,难不成你还后悔医生没将你截肢?”
说到激动处,她终究还是无法像他那般冷静。红着眼眶,她简直要气炸了,说起话来也格外的不经大脑。
“别哭,予‘情’!”他低叹了一口气后,将她搂进怀中,“我爱你啊,这腿跛了也好,截了也罢,全都是因为爱你,我才会这么不顾一切,你相信吗?”
相信!他的爱意仍旧是那样浓烈,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淌着泪,她怦然的抬起头来望着他……
“我可以用生命来爱你,而且不用你付出些什么的,这份心意……”他抓起她的手,贴近他的心脏,规律沉稳的让她感受着,“只希望你能感受得出来。”
予琴继续的哭,“我又不是石头做的,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也爱你!看着你跟着欧纯蓉进别墅时,我几乎要抓狂的想要杀了她和阉了你,我绕着别墅好几圈,又急又气,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真的让她‘表演’了?”没想到这棵小辣椒吃起醋来也是这样恐怖?
“我只让她自导自‘演’,当观众的我在一旁,根本就没有‘参与演出’。”洛克笑着以拇指拭去她颊上的泪,“虽然你威胁要阉我,可是我还是很高兴你也会吃这种醋,啊……”
他的拇指停在她的唇上,予琴张口就狠狠的咬下……
“变态!居然有人会爱看人吃醋?”她赏他一记活白眼,“看你还敢不敢?哼!”放下手煞车后,她继续将车往前开。
洛克呆看着她的侧脸;虽然她威胁他若真的出轨就会阉掉他,虽然小腿还跛的厉害,也虽然拇指还有她的齿痕,但洛克全部甜蜜的接受了下来。
“予‘情’,我没有听错吧?你刚才说爱我?”他的心简直就要飞出车外了,这棵迷人的小辣椒……
“对啦,爱上你这个大变态,爱上你这个大秤锤!”偷了个空,她仰天翻了个大白眼。
啥?“大秤锤?什么大秤锤啊,予‘情’?”这又是那句台湾俚语了,他追问着。
“爱斤斤计较啦!”她没好气的解释着。
“爱”当然要斤斤计较,对于这点他也不否认,而且他还要跟她计较一辈子……
予琴没将车开回市区,找了一家汽车旅馆后,就将已经疲乏睡着了的洛克给载了进去。还好从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她的车窗早就有贴了一层隔热防视线的深色玻璃纸,因此没有人能发觉到她的车上就载着顶顶大名的车勒毓。
车停好后,她先拿了放在车上的反偷拍器,上了二楼的房间,检查汽车旅馆内,是否有被人安装针孔摄影机,在确定没有之后,才叫醒洛克,两人一起上了二楼。
“我先去冲个凉。”洛克半醒的往浴室走去。
望着他一跛一跛的脚步,予琴在心底下了个决定,谈到报答的话,他比欧纯蓉更需她报答,因此她也要用爱来报答洛克,回报这个能用性命来爱她的男人。
米洛克——她是绝不让给欧纯蓉!
将室内的空调打开,坐在床边等着洛克洗好澡出来,等着,等着之间,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予情,予情?”浴巾围住了腰部以下的重点部位后,洛克走出浴室,只见予琴一双小腿就悬在床沿,而整个人已经仰躺着入睡了。
这小妮子,三十几岁的女人了,还喜欢像个小孙猴爬上爬下着。擦拭着潮湿的头发,洛克走向了床铺。
欧纯蓉说,予琴在青少女阶段,曾被她哥哥的同学强暴过,因此她会是个有被害妄想症的女人,心理不正常,她劝他不要和她在一起。
果然,那部分的事实印证了他的猜测,但他也没急着去戳破欧纯蓉的道听涂说,毕竟无聊的娇娇女,会的也只是这些把戏。
刻意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洛克侧躺在她身边,她的小手不再伤痕累累与粗糙脱皮了,恢复的情况应该是她还没与他飘流到荒岛之前的模样,在荒岛的日子在她的心底可有留下些什么,望着她小麦色的熟睡脸孔,他不禁猜测着。
至于他,留下的并不多,因为他的心全被她娇小的倩影给占据得满满的。
“放,放开我,”突然,她皱眉呐喊,警告了起来,“我爸,妈和我哥就要回来啰……你,放开我啦……”
啊,予琴在做噩梦?梦到她哥哥的同学正要对她做什么吗?
“予琴,予琴,醒醒,予琴醒醒……”他动手唤醒她,可是她却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啪——”下一刻,闭着双眼的予琴居然举起自己的手,就往她的脸颊上打下,“你肮脏,下流!”
“予琴?予琴?”洛克呆了!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心痛的恶梦,这样的自己打自己?而且所用的力道更是惊人,因为就连他还差点握不住她,“醒醒,予琴醒来,快醒来!”不及细想,他连忙趴向她,好阻止她继续对自己施暴。
她好像又听到了,所有的人都在取笑她……
“不是,我没有……”她要叫那些人全都闭嘴,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能动,“放开我!”
“予琴醒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所有的浑沌不清,进入她的脑中,随即她张开眼。
洛克就在眼前,他细长的眼中写满了关心,不停地梭巡着。
“喔,洛克……”她眨巴着眼,抱住了他之后,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你做恶梦,别哭!”他心痛的将她搂人怀中,“我在这里,我陪着你,予琴别哭了……”
有洛克在,她觉得自己安心了不少,“那,那个人是我哥的同学……洛克,他来找我哥的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想太多就让,就让他……呜……进来了……”回想十七年前梦魇的源头,她还是颤栗个不停。
“进来后呢?”洛克对着她的耳轻问,“他长得跟我很像吗?”
他屏息的等待着她的下一刻,这太重要了,根据心理学的说法,如果此时还不能让她畅所欲言的话,那往后这种可怖的梦魇定会被她深埋了起来的。
“他,他应该比你要矮一些。”仔细想了一下那个恐怖的身影后,她回答,“但他全身都是肥肉,没有你结实。”
啊,老天!“那他进来后做了些什么?”虽然他很兴奋予琴已经成功的被他引导到能叙说事实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一丝的马虎。
“因为他要入伍当兵,女朋友和他分手,所以他喝醉了,本来要来找我哥诉苦的,可是我哥不在,于是他就在客厅里坐了一下,就当我要进厨房替他倒水的时候,他突然从我背后抱住我,把我甩向沙发,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来不及闪开,就被他扑倒在地,我开始尖叫,可是家里没有半个人。他撕破我的上衣,硬扯下我的短裤,这些都不要紧,其实我最害怕的就是他压在我身上……”
予琴停顿了下来,他随即警觉到了自己的姿势,他就正好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心惊肉跳了一下,随即他就翻身要离开她……
“不!”予琴用力的按着他的背,不让他动。
“可是你……”
她笑了一下,然后神秘的说,“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我们在荒岛的最后一个晚上,你的小腿骨折。当时,你整晚发着高烧,我原本趴在你身上抱住你,要替你取暖的,后来我也睡着了。醒来后,我竟然发现你就趴在我身上。像现在这样,而我却一点害怕也没有,安心的睡了一晚。”
“真的?”此时,洛克感觉到,他的心就在唱歌,他兴奋的望着她,“你不再害怕了吗?”那一晚他竟然烧昏头了,这么重要的过程,他居然都没有参与到?
“嗯。”点头的同时,她的小脸还瞬间的红了起来。
“还有什么我没参与到的?”洛克看着那满脸可爱的红霞,心中更是诡异的猜测了起来。
“有啦……”予琴含羞的瞪了他一眼,“当然有参与嘛……”
有参与?“我们有做爱?”洛克屏息的问。
“废话!”她轻声的啐了一下,“别懊恼,其实你该得意的。”
“哈,我当然得意。”给他两分颜色他就可以开染房了,“而且你应该也有高潮,对不对?”
厚,这个自大的男人!“谁说的?”冷哼一声,她噘嘴的别开视线。
“那不然你怎么会连回忆起来脸都还是红的?”洛克调整着他们的姿势,移到了床中央,“这证明我的功夫不赖,能力又好,才会让你喜滋滋的啰。”脱去她的鞋子以后,他回到她的身上。
“你太得意了吧?”她真是大开眼界了,虚怀若谷的大文豪车勒毓,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这么多读者迷你,祟拜你,你怎么就不会这么得意啊?”
“他们算什么?你才是最重要的!”吻着她噘高的红唇,他是心满意足的不得了,“想不想重温那一晚的缱绻?”解开他的浴巾后,他又问,“这个月的月事来过了吗?”
“有没有来关你啥事啊?”哼,她拒绝回答,怎么可以让他连这个都算得那么准?
洛克随手抛去他的浴巾后,接着又“进攻”着她的衣服,“当然关我的事啊!出版社给我的销售量报告和版税又抽多少,我向来都懒得去记那些,只有这个数字、日期我记得最清楚。”
予琴望着他越说越兴奋的样子,心理非常不平,“来过了,也完了,干净了!”挫挫他的锐气也好,省得他得意过了头。
“真的?”
果然洛克立即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哈!予琴在心底大笑三声,表面上却装得很可惜的样子,“没关系,别太失望。”摸摸他古铜色的脸颊,一副要安慰他的模样,“更何况那一晚,你都还伤重着呢!”
“所以啰……”
嘿,洛克在心底暗笑,还不知道是谁上了谁得当呢?“我要再接再厉,对不对?”
予琴不疑有诈,任凭着洛克摆好两个人的姿势,她天真的问,“再接再厉什么?”
“让你高潮,也让我当爸爸啊!”
“什么?!啊……你?噢……啊!”
“予情,予情,予情……”
尾声
任家两老这一天总算要替最小的幺女办婚事了,婚礼前,任母还是像头一次嫁女儿般地,哭哭啼啼着。
“呜,早不嫁晚不嫁,非要等到这一天才嫁。”任母泪眼汪的看着法国的婚纱设计师,又是蹲又是趴的。
“没关系啦,妈。”予韵很认份的当着设计助理,一下子递剪刀给真正的设计助理,一下子又得端水递毛巾着。
“明明是中国人,还兴洋鬼子那一套,不用看时辰?呜……”身在这间教堂旁副堂中的任母,从门缝里看到了米邓艾琳,穿梭在来观礼的亲戚朋友间,心里更不是滋味,“还在荒岛上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