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你这只猪。」周念芷气得把枕头砸了过去。
一个枕头不够用,周念芷跳到另一张床上,把另外一个枕头也砸了过去。「沈先生,我请问你撒这种谎做什么?这样很好玩吗?」
沈建泓接下她砸过来的枕头,直勾勾地看著她。「这样不好玩,我也没撒谎。 」
听他这么一说,周念芷愣了一愣,呆呆地看著他。心跳怦怦地加快,他……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他干么没看到她,就会睡不好?
她眼睛张大的模样,好可爱。他的眼眸蓄满温柔的笑意。「你闷了一天,我担心你心情不好,所以想来陪你。」
讨厌!她气极了他这种自作主张的温柔,这会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一笑,把枕头轻抛了回去。「你可以继续用枕头砸我,砸到你高兴为止。」
她接住枕头,狠狠地瞪著他。「说得这么好听,惹我火大的还不是你。就是受你的拖累,我现在才会没有朋友。你白天还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去玩呢!晚上还说要陪我,哼,我才不相信哩!」他前後的举动,太让人错乱。
「我才不是丢下你一个人去玩。」他喊冤。「我是为了你,去陪其他同事玩,把他们逗开心了,我才敢回来。我保证,现在不会有人对你不满了。」
周念芷把枕头抱在怀里,眼巴巴地望著他。这个人真讨厌,她早上真的好气好气他,可知道他的用心之後,感动突然冒了出来,让心头发热、让眼睛潮润、让鼻头酸湿。
不行、不行,她不能这么容易感动。泛滥的感动,接下来,就只能更爱他了。不行啊,昨天他们假装是男女朋友的时候,他曾说过他也是很委屈的。
那摆明了,他就是不把她当女朋友吗?
周念芷只想到这一层,却没想到如果他真的不想把她当女朋友,怎么会始终一脸的笑,又怎么会如此卖力地扮演男朋友的角色。
周念芷眨了眨眼,故意硬下心肠说道:「什么叫做为我去陪同事玩,这是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的话,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好好,一句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讨好地说,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到床边,往她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停了话,特地看了看她。
「然後呢?」她觑了他一眼。
他探了探她的口风。「你觉得……」
她俐落地接口:「我觉得要想办法尽快澄清这件事情。」
啊!他一顿,愣了愣。
难得她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呆滞的表情,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好啦,算了,这个假期里,你就不要烦恼这件事情了。」
他苦笑,他要烦恼的可久得咧。她怎么会一口就说要澄清这件事情呢?为了让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可是费心布局,想著让她怎么生气、怎么感动,怎么在情绪的波折下,接受「弄假成真」的安排。
眼前就差了这么一步啊,怎么会哩?!
「哎呀,不要苦著一张脸嘛!」她捏了捏他的脸颊。「振作一点。」
他扯了扯嘴角。
她皱眉。怪了咧,他不是自诩聪明得很吗,怎么这点小事,就让他这么困扰?她又拍了拍他的胸口。「不要把这件事情挂在心里,这个假期我们还是要好好过啊!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看日出。」
沈建泓打起精神,看著她,然後咧嘴一笑。「看日出?你起得来吗?」
「当然起得来了!」她站了起来。
他也站了起来。「省省啦,人要认命,猪看到早起的太阳也没有意义啦!」
「你敢说我是猪?!」周念芷抡起拳头。
「你怎么可能是猪!」沈建泓嘿嘿地笑,一步一步地向後走。「猪是我,笨得要死,才敢跟你同一个房间。」
「沈建泓!」周念芷丢了枕头出去,狠狠地命中沈建泓的头。
「喂喂喂——」沈建泓抓著枕头。「猪也有猪的尊严喔。」
「好!」周念芷再抓起另一个枕头,露齿一笑。「我会让你有尊严地死去。」砰地一声,再度命中。
「啊……」沈建泓哀嚎。「你後来是练了铅球吗?」怎么又很又准啊。
「嘿嘿嘿。」周念芷步步逼近。「铅球没练,我倒练了跆拳。」周念芷挥拳。
「啊!」沈建泓佯装逃走。
「哪里走!」周念芷快步地追了出去。
沈建泓突然一个回头,反身把周念芷扑向床头。
「啊!」周念芷大叫,这时候才发现沈建泓的心机重哩,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抬脚一踢。
「啊!」沈建泓大叫,重要的地方受创。「呜呜呜,这里是床上耶!你会造成我男性的心理阴影。」
周念芷的脸一红,其实她没这么狠,那是不小心的。不过她嘴上还是说:「那刚好,这几天你可以休息。」
「我不要啦!」沈建泓大叫。
呜呜呜,他这几天都要跟她「睡」耶,怎么可以啦!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假期结束了,周念芷和沈建泓回到工作岗位上,旁人已经将两个人视为男女朋友,沈建泓不只会和周念芷一同吃饭,也会送她回去。
冬末,晚上回去的时候,还冷得让人打哆嗦。
周念芷下了楼梯後,手插在口袋里,哀呼著。「天气好冷喔!呜,真让人想念巴里岛。」
沈建泓拉出周念芷的一只手,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周念芷心跳一快,睁大著眼睛,看了看他。
「你不是喊冷?」沈建泓一笑,不理会她错愕的表情,迳自把自己的大手包覆著她的小手,窝缩在同一个口袋之中。
周念芷嘟嘴。本来她是想抗议的,但是……他的手还真的挺暖和的,那就……算了吧。
沈建泓愉快地牵起了嘴角,和她并肩走著。他笑道:「巴里岛的确很好玩,只可惜,我们还是没有一起看到日出。」
说到这件事情,周念芷忍不住横了他一眼。「那还不是怪你,谁叫你每天晚上都闹我闹得这么晚,早上才会爬不起来看日出。」
他一笑。「你可以讲得大声一点,看看同事们会怎么解读你的话。」
周念芷脸红了起来,抿嘴不说话。
沈建泓这人真讨人厌,每次都故意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或者是做些让人误会的事。
沈建泓偷偷地觑瞄著周念芷,她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他真想就这么一直和她走下去。
「我们去公园逛逛,好不好?」他提议。
「很冷耶。」周念芷皱了一下眉头。
沈建泓想了下,放开她的手,整个人兜转到她的身後,从後面抱著她,手暖暖地握著她。
那样亲密的小举动,让周念芷的脸烧红,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碎声地说:「这样不能走啦。」
「可以。」沈建泓笑笑地说。「只要你往前一步,我就跟著往前一步,不管多辛苦,我都跟著你。」
周念芷心跳加快。是这男人有问题,还是她自己有问题?她怎么觉得他说出来的话,动人得像是情话一样?
她试著往前走一步,他真的笨拙地跟上。那种感觉很奇妙,她几乎忘了天有多冷。她稍微加快步伐,他也加快。除了公事,她很少看到他这样认真或执著地做什么,有种奇异的感动,轻轻地涌上。
她故意碎步跑,他还是执意地跟上。他跑起来的感觉很笨重,她轻笑,突然之间煞车,他整个人从背後撞上来,两个人之间,撞开了笑声。
简单,而且有点傻气的动作,让两个人心情莫名地好。
「好累喔。」突然,他赖皮地靠上了她的肩膀。
他的呼吸就这么吹呵在她的耳边。
她的脸泛起一片好看的红,心慌乱地催快。
之前,还要听到他说些像是情话的话,才会让她迷乱。现在他只是低低地呼吸著,她就觉得甜蜜而晕眩。
她的身子不住地发烫,她咽了口口水,小声地说:「喂,会给同事们看到。」
他注意到她说的话并不是把他赶走,只是介意同事的目光。
他笑了,要赖地说:「他们本来就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没关系的。」
「啊,我们又不是。」她的声音又小又细。
他突然心念一动。「如果是呢?」如果是的话,他就可以这样一直抱著她,嗅著她甜蜜的气息,抵著她的肩头,让她软柔的发丝轻轻撩著。
她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呐呐地说:「什么……什么……什么……」
「你好像唱片跳针。」她结巴的可爱模样,让他的笑意加深。
她嘟啧著:「谁知道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他想解释、他想告白,但是话就这么没用地吞吐起来。
哈,他也像是唱片跳针。
因为这个样子,让两个人同声笑了出来。
笑声中,他抱紧了她,苦笑。「哈,这样好呆喔。」
他本来一直计划著要在风光明媚的巴里岛跟她告白的,谁知道,并没有成功,却在他回到台北街头时,那种喜欢的情绪突然汹涌泛滥,他就这么管不住想跟她告白的意念。
「我的意思是说,我很想跟你做真的男女朋友。」
「什……什么……」她愣著,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爆出来一样,她本能地侧转过身子,想看他的表情。
「不要转过头。」他突然腼腆了。「我不敢看你的表情,这样我可能没有勇气告白。」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我喜欢你,很早之前,就发现自己喜欢你了,我真的希望你是我的女朋友。」
老天,她的全身发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甜蜜几乎要将她吞没,怎么可能!喔,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你可以答应吗?」他的双臂不自觉地收拢著她,声音颤动著。
她转过头,靠上他的脸颊,轻轻地吻上。
风吹来,但是两个人都不再冷了。甜蜜在街头放肆,让春意提早暖暖甜甜地漾开。
第七章
第二天,周念芷因为发烧,请了病假。
早上十点多,有人按著电铃,因为家人都去上班了,所以周念芷只好从温暖的被窝里痛苦地挣扎起来。
是谁啦?她埋怨地想,那个人最好有不带钥匙的好理由。
她开了门,来的是沈建泓,她愣大了眼睛。
「你不是在上班吗?我还以为是我家里的人回来呢。」
他突然不高兴地拉下脸。「是啊,我是外人,不是家人。」
周念芷眨了眨眼。他是怎样了,一早就阴阳怪气的?她的手覆上他的额头。「发烧的应该是我吧。」老天,这么说的时候,她的喉咙感觉到一阵乾热和疼痛。
「你的手好烫喔。」他握起了她的手,表情转为担忧。
「废话,不然我干么请假。」她笑睨著他。
他哀怨地说:「你请假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愣愣地皱了眉头。「我以前请假都是跟人事部报备的。嗯,难道公司有改规定吗?要跟直属上司请假吗?」
真是的!他无奈地轻敲著她的头。「你真不懂规矩啊。」
她嘟嘴。「什么时候改的啦?」
「我指的不是上班的规炬,是谈恋爱的规矩。为什么你人不舒服不告诉我?」他绷著脸训她。「还有为什么你不舒服的时候,不跟我撒娇、不跟我抱怨,不让我照顾、不让我担心?」
虽然他的口气很凶恶,但是她却忍不住地放开了笑容。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疼,会让人就算生病,也有幸福与甜蜜的感觉。她俏睨了他一眼,笑著说:「这样很逊啊。」
「那又怎么样?」他不由分说地抱著她。
她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明明知道自己需要新鲜的空气,否则头会更晕,但是他暖热的气息让她甘於溺沈著。
她的手悄悄地攀勾著他的腰,深深地嗅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她以前觉得这种味道让人想吐,但是现在却喜欢上这样的味道。
她赖靠在他的颈窝。好吧,她承认他是对的。她想跟他撒娇、想跟他抱怨,想让他照顾、想让他担心。
她的胸口贴熨著他。两颗心靠得这样的近,感觉幸福而不孤单。喜欢他啊,她好想跟他说。
「咳!咳!」突然的咳嗽声,惊吓了她。
她吓得推开他,原来是隔壁的阿桑买菜回来。
阿桑八卦地笑著说:「男朋友喔!」
周念芷红著脸,沈建泓倒是大方地说:「「思,我是她男朋友。」
周念芷跟阿桑点了个头後,仓皇地拉著沈建泓逃回屋里,重重地把门关上。「完蛋了!」她吐著舌头。「我爸妈还不知道我们两个在谈恋爱,现在隔壁的阿桑知道後,全社区都会知道的。」
「没关系。」沈建泓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就跟你爸妈说,我会负责的。」
「神经病啦!」她斜睨了他一眼。「你负什么责,我们又没有怎样?」说这话时,她的脸红红地,像苹果一样的可爱。
他笑起。「我们现在就可以怎么样了,然後我就可以负责了。」
「胡言乱语。」周念芷又羞又恼地槌打著他。
他轻握著她,目光深深地笑看著她。「我就是为了来跟你胡言乱语,所以请假的。」
她睨觑著他。这男人呀!她从小就爱跟这男人比,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彻底地败给了他。
他一下惹她生气,一下逗她开心,一下又让她感动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目光中的笑意加深,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猜出她的感动。
像是一种默契,不说话,也能互相明白,这让他对他们两个的感情,多了一分笃定。他笑著说:「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所以我一定要请假来陪你。」
她抓起他的袖子,垂低著头,手指无措地翻绞著。
他又笑了。「你要习惯,因为我以後会一直一直对你这么好。」说完,他摸了摸她的头。
她抬头看他,眼底微微潮湿。是感冒让人特别脆弱,还是他好得让她想哭?
「吃饭了没?」他笑嘻嘻地问她。
「还没。」他这么问,她才觉得有点饿了哩。
「要我买给你吃,还是要我煮给你吃?」说到煮给她吃的时候,他的神色间露出一种得意。男人有能力煮东西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吃,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你会煮东西?」她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你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爷。」
他一笑。「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当老爷的。」
「你等我,我去找一把虎头捌。」
「干么?」她突然冒出这话,他还不明白她的用意。
她笑嘻嘻地说:「小的竟然敢劳动老爷煮饭,真是不知死活,给我铡了。」她像演古装戏一样地比了个砍头的动作。
他被她逗出了笑。「你呦!」他摸了摸她的头。她天生反应快,就是生病胡言乱语都比别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