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他带著女人想闯七险,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想死吗?」
「要是他想死,这不正合了大姊的心意?」
「二妹,你来做什麽?」眯起一眼,金家长女不悦地瞪著气焰嚣张的金家次女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里来。
「来跟大姊问候请安啊!我听说这个月每个人的月俸要减半,这是怎麽回事?即使你想趁著爹爹不在,将大家的俸金占为己有,也别做得太明显,凭什麽我们的月俸遭到苛扣,你自己却不以身作则?」
「那是你们几个太会花钱,开销太大了。学著省点用,金家并不是埋了座金山在脚底下,按照你花钱的方式,迟早会被你败光家产。」长女不齿地喷鼻说道。
「我养的咒兽都是食量庞大的动物,为了弄到能喂饲它们的「食物」,你知道我得花多少心思?所以比你多花点银子也是应该的。谁叫大姊养的都是些没用的小咒兽,还有一个更没用处,光是吃饱不干事的饭桶丈夫呢!」
穿得花枝招展的金家次女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加以还击,笑嘻嘻地说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我家良人是饭桶!」长女抖动著手指头,指著妹妹的鼻端说。「明明是你妒忌我们夫妻感情好,看不过我过幸福的日子,想去勾搭他,他不理你,你就恼羞成怒。」
「感情好?你整年留守在这神山之中,一年三节去见他几次,算哪门子感情好?他不过是在你面前作作戏,假装乖乖听话,背地里趁你不在,不知道沾惹了多少女人,只有你还傻傻地以为他为你守贞呢!」弹了弹指头,次女满不在乎地踩著姊姊最最疼的伤口。
为了不让任何人抢走继承金家的权利,即使在把唯一的弟弟赶走後,金家长女依旧夜夜不得安枕,非必要绝不敢离开金家半步,也因此与入赘的夫君聚少离多,她又何尝不知道男人是根本不值得信赖的动物,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夫君趁她不在时,可能会带女人回家。
可是——
她就是不许自家人说这种话,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里。
「白狐,去咬她!」
长女气得忘记绝不得自相残杀的家训。「黑虎,保护我。」
老神在在的次女,冷笑地弹指,身後出现一只比寻常老虎还要大上一圈的黑虎,朝著那头白狐威胁地咆哮著,白牙在鲜红虎口内闪闪发亮,虎牙上滴落的唾涎,看了令人不寒而栗。
眼见自己养的咒兽占不了上风,长女接著还想以「数量」取胜,正待召唤第二、第三只咒兽时,次女往前一步大喊著:「你别再闹了,大姊,要是我真心下令黑虎攻击你,即使你有再多的咒兽也无法保护你自己。我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只要你调回我的月俸,我才不想留在这乌烟瘴气之处。」
可恨,她知道自己实在太害怕那头邪恶的禽兽了。但就这麽白白地屈服,也太失长姊的面子。有什麽方法可以让自己扳回这一城呢?突然间,金家长女的脑海里晃过一个绝佳的点子,在保留自己颜面的同时!还可以解决步步逼近的敌人,简直是一石二鸟。
「好吧,我可以恢复你原来的月俸,但前提是你得为这个家做点事。」
「我为这个家做的还不够多吗?」金家次女眯起了眼,晓得这个心肠狠毒的姊姊不会那麽好说话,一定藏有诡计。
「这事不一样。这也和你有关,你们难道会高兴见到雅彦那小子回金家来吗?他回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抢走爹爹的注意力,再来就是抢金家的钱和权。别的不说,现在咱们大夥儿分得的月俸,要是多他一人,我们就都得少分一些。这样你们也甘愿?」长女得意洋洋地挑拨著。
「我可不像大姊一样,将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依我看,那家伙根本构不成威胁。不过你说得也是,要是为了他而少分一点月俸,我可会大伤脑筋的。我已经习惯每个月花那麽多钱,钱都不够用了,还要分给他?别说笑了!」次女可有可无地耸耸肩。「那你想怎麽样?」
「七险,你去那里拦下他吧!用你自豪的这头黑虎,将他永远打入地狱的深渊吧!」闪烁著狠毒光芒的小眼,预想到黑虎扑上金雅彦的那幕情景,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可不成。爹爹会知道我对自己人动手,犯了门规。」双手抱胸、摇著头的次女说道。「只是姊弟之间的吵架罢了,我不会叫黑虎去攻击他,但要一让他吃点苦头,别再回神山来,这点小事,我还办得到。」
不打紧。金家长女也早料到她会这麽说,已经想到该怎麽应付。「好哇!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只要他不回来,我也不是真那麽狠心,一定要他的命。」
呵呵呵,才怪!她打算要派人跟在二妹身後,等他们两人交手过後,趁著那家伙疲累之际暗算他,这样子就算金雅彦有个万一,还可把罪名推赖到二妹身上,岂不是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你这麽好说话,不会是背後有什麽诡计吧?」次女狐疑地看著姊姊冷笑的样子。
「不信我的话,那你就回去啊!月俸照样要减半。」
「可恶!虽然你不值得相信,但人为财死,我这次就勉强听你一次好了。」旋过腿正要走出房门的次女,突然被一群人给堵住了去路。「你……你们……」
「大姊、二姊,私底下做暗盘,太卑鄙了点吧?!」
金家的三女、四女、老五还有老六、老七双胞胎,外加最小才八岁、排行老八的嫩女娃儿,都站在门边。
「方才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这计划我们也要分杯羹。
「雅彦弟弟回来了,我们不去迎接怎麽行呢?」容貌最为秀丽的老六拍著手说。「我和七妹可是很想念他的,能去七险迎接他,顺便玩玩他,这种绝妙好事,我可是跃跃欲试啊——」
「赞同。」老七简约地说。
「我没见过雅彦哥哥耶,人家也好想见他。我要见、我要见!」含著手指头的么女是在金雅彦离家後才出生的,有著可爱娃娃面容的她,笑容甜孜孜地看著诸位姊姊说。
「行了,别吵,我知道了,你们有谁想做的就去做。只要成功的,我就维持她原有的月俸,其馀的人都不算。」
「什麽?」、「哪有这种事!」、「太独断了吧!」抱怨声四起,但金家长女一声喝令道:「要不拉倒,大家都等到爹爹回来再定夺。」
「……」
满意地看到妹妹们一声不吭的反应,金家长女才说:「那就这麽决定了。谁负责守哪一险,就用抽签的吧!这样才公平。」
等著瞧吧,雅彦,我这盛大的迎接场面,将会领你通往阎罗地狱,绝对使你无法逃出生天!
※ ※ ※
「七险指的是哪七险?到底是什麽样的地方呢?」从入山後,阵阵凉立息由林间内传来,令不习惯这种潮湿气候的多玛,不得不披上厚重的御寒袍子,只是手脚不免冻僵了。
「呃,书上说是依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所设下的天险外加人为的机关,我也不是非常清楚里面的机关是如何运作的。」阿金毕竟到过许多地方,即使气候产生急遽的变化,他也很快就能适应。尤其他还在神山的恶劣天候中住了十六年。
「咦?这麽说来你从不曾——」
「我不是说了,我下山时是使用专门的地道,那里是最快的捷径。不过我从以前就对七险很有兴趣,不晓得先人到底设下了什麽样的机关,能令成千上百个寻仇者无功而返,甚至命丧於此。要不是当时一心想尽快离开,我绝对会选择从七险下山的。」
「也许阿金公子还是回头去使用密道得好,毕竟珠樱姑娘此刻情况危急,亟需你带著药方子回去解救她……」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即使你没跟著来,我当时也知道要回神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七险。」
「这又是为什麽?明明有密道可走啊!」
「别小看金家的探子,他们无所不在,我想从咱们接近神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人上去通报了。要是我料得没错的话,恐怕密道已经被封闭了,以防我利用那条捷径直接找上门去。」想不到多年後,自己还有回来的一日,他虽然希望能顺利解决这件事,最好是不必动到一刀一枪,但只怕达成希望的可能性很低。
「原来如此。」
垂下双肩,多玛再次感受到阿金生长背景的不寻常,以及其中的艰辛、酸苦。而自己到底能为这样的他做些什麽呢?可以的话,她什麽都愿意为他做,可惜自己所见识过的事物远不及他,他的能力又远远超过她,她对他而言似乎一毫无帮助,只有一颗心还是不够的!
「你瞧,你又露出这种表情了。」他佯装不悦,抬起眉头。「你这没自信的表情实在很伤脑筋,我得想法子改善、改善,要不连我都会跟你一块儿沮丧下去了。我知道了,以後你只要做出这种表情,我就要罚你。」
他连给多玛回话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滔滔不绝地说完後,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脸颊,飞快地盗走了她的初吻。
「啊!」
多玛愣愣地看著他。
阿金温柔地一笑。「没错,就是这样痴傻也胜过你那种小老鼠的表情。很好,就这麽决定了,以後你只要犯错,我都这样惩罚你。」
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的唇,直到此刻还有点不敢相信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的多玛,脑海一片空白,根本谈不上什麽初吻的滋味,她就连初吻的过程都记不得了。
这、这不会是她在发白日梦吧?
「哟!好亲热啊!一回来就让姊姊我看见这麽养眼的事,真是感激无比。我说雅彦小子,你也长大了嘛!呵呵呵。」
「二姊?」
抽中「签王」——第一险的土险,金家次女笑容满面地站在诧异不已的两人面前。
第六章
「欢迎回来——」金家次女双手一摊,摇摇头说。「我是很想这麽说啦!不过很可惜,还是只能让你前进到这儿,再往前一步,你就会小命不保。所以你还是掉头回去吧!雅彦。」
「若是我拒绝呢?」从震惊中回复的阿金,也仿效著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道。
「那麽就算诉诸武力,也得把你『请』下山去吧!」摆出一副沈思状的金家次女,摸摸下巴说。「我可是个和平爱好者,非常不想使出这」招,但……这关系著我的荷包,实在无法让步。」
「荷包?」阿金恍然大悟。「你以为我是要回来分家产的吗?呵呵,我既然离开了金家,就不曾想过要家里的一分钱。」
「那你是为了什麽才回来的?」好奇地睁大眼,金家次女对他人的事向来漠不关心,当初这小子想离家,她也觉得爹爹和长姊都很小题大作,想走的人就让他走,反正金家既不多也不少人吃饭。
「我是来找犯人的。」阿金将发生在珠樱身上的事,对她述说了一遍,而後又道:「我知道二姊不会是犯人,因为你向来对弱小的咒兽没有兴趣。不是虎、熊、狮、豹之类的,根本没办法入你的眼。以前我还住在家中时,你虽然对我没有什麽好感,但也对我没有敌意。这种种都够我判断分辨你是不是犯人了。」
点著头,终於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金家次女,脸色没多大改变地说:「真是令人同情,那我就放你们上山吧!喔呵呵,你以为我会这麽爽快地说吗?遗憾啊!小雅彦,姊姊我的字典里没有『同情』这两个字。」
她一弹指,立刻从身後窜出一匹骇人的黑虎,接著她以树枝在地上画出一道界线,告诉阿金说:「你不许再踏过这条线,雅彦,要不我的小可爱就会去攻击你身边的女人了。她是你的女人吧?你不希望她受伤吧?」
听到自己被拿来作为对付阿金的筹码,多玛脸色刷地一白,她急切地说:「我不是阿金公子的女人,就算你这样威胁他也没有用,为了救珠樱姑娘的命,就算牺牲我也得达成这个任务,他和王上有约束在的。你、你要是还有一点身为姊姊的自觉,就该让我们过去!」
「雅彦,这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姑娘是哪儿找来的?」通常看到她手下的黑虎後,还没人有胆量对她出言不逊,这使得金家次女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姊姊,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但既然你要拿黑虎来威胁我,我也不再客气下去了。你就出手吧!我凭笛声与你一决胜负!」阿金早有准备,从腰间掏出一枝玉笛。
「笛子?雅彦,你是在侮辱姊姊我吗?光用一枝笛子就想与我的黑虎过招,我看你是急得疯了不成?」
「我是不是疯了,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作见证。」说著,阿金往前跨进一步,恰巧越过了那道界线。
「黑虎,不必客气,去……猛虎煞……攻击那个穿著土黄色衣裳的姑娘!」
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听从主人的命令,高高地跃起,扑向多玛——多玛浑身像是被冰冻住似的,双脚黏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明知道得快逃,绝对不能停在原地不动,但身子就是不听使唤。
看似短短的刹那,感受却犹如永恒,直到一声尖锐的笛音划破了宁静的天空。
黑虎敏锐的动作顿时变得迟缓,紧接著急促笛音所发出的不和谐曲调,更让它突然大吼一声,并且四肢颤抖,随著高亢拔尖与急转骤降的音韵交替,对它的影响更为明显,那庞大的身躯开始左右摇晃,跟著踏出有如昏醉的步伐,直到不支倒地,躺在地上悲呜。
「这……这是不可能的……」向来对於自己所驯养的巨型咒兽有著强烈自信的金家次女,几乎快要崩溃地大叫。「你、你到底对我的黑虎做了什麽?我不信,我的黑虎不会这麽轻易就被击倒的!」
「只是小小的伎俩而已。黑虎听音的范围比寻常人更来得宽广,要是猛攻它最脆弱敏感的音域,它就会因为脑筋错乱而无法再听从主人之命。」阿金止住了笛音,看著地上那头睁著黑黝大眼的猛兽,不住地颤抖,极端恐惧地望著他。
「音……」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枝笛子打败的金家次女,从树头上跳下,急忙跑到她的爱兽身边。「黑虎、黑虎,你不要紧吧?」
「吼!」错乱中的黑虎,弄不清楚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的主子,竟也对她龇牙咧嘴地叫著。
高傲的金家次女忍不住放声哭喊著。「黑虎,是我啊,我是你的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