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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苏醒  第6页    作者:绿痕

  「放手!」她忙不迭地想挣扎下地,但成效不彰,他也不痛不痒,只是一路将她扛向停靠在岸边的大船。

  跟在他俩后头的沧海,一头冷汗地瞧着对待所有女人,向来都怜香惜玉的北海,此时不仅动作粗鲁,脸上的表情更像是怒火中烧,一路将涟漪给挟持上船后,便在所有船员面前,一脚踹开船舱舱门,再将她给一把扔进里头并反锁上舱门。

  「起航!」在路过沧海身边时他顺口扔下一句。

  沧海百思不解地搔搔发,先是去吩咐大副返航回玄武岛后,再慢吞吞地踱向北海的身后,直在想着那个和观澜与波臣皆不同,反而像是水做的涟漪,一身细皮嫩肉的,是否能禁得起北海粗蛮的对待。

  他晃呀晃地来到北海的身后,小心地观察完北海此刻还算是平和的表情后,冒着触怒他的危险开口。

  「为何你对每个女人都温柔体贴,独独就是对她毫不客气?」真怪,这小子怎不一视同仁?这女人说什么都比他岛上的女人美上十来倍,照理说这小子应该会狼心大动,或是与他对其他女人一样百般呵护才是啊。

  「我爱她呀。」北海不正经地应着,自顾自地靠坐在船舱旁的船缘上。

  沧海晾着白眼,「只要是女人你都爱不是吗?」他不是完全不忌口?

  他微微勾起唇角,「她不是其他的女人。」

  风儿拍打船帆的声响,令沧海几乎漏听了他的这句话,虽然他嘴上在笑,但沧海却感觉不到他半点真心的笑意,带着夏日气息的海风将北海的长发吹得迎风飘扬,船帆制造的阴影半遮在他的脸上,就像是被分割的日与夜,各据一端……不知为何,沧海突然觉得他望向海洋的那一双眼眸,在阳光下显得很寂寞。

  向来就只是将事事看在眼里而不开口说出的沧海,总觉得这阵子观察下来,这个叫海皇的小子,外表虽年纪轻轻,也总爱流连花丛,可是只要在那个叫涟漪的女人面前,他在人前表现出来的定性和耐性,就显得像是个伪装,在她面前,他会动怒、也会心急,而脸上的笑意,也不会像此时的那么假。

  或许他也只是个寂寞的神。

  一望无际的海水反射着耀眼的金光,微热的风儿拂上人面,沧海抬起一手遮着日光,边想边看向像是快睡着的北海。

  「当年你怎会想要创造海道?」供他白吃白住这么久了,身为岛主,再不从他身上套出点消息,只怕观澜又会讥笑他无能。

  北海想了想,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突地将面色一换,毫不客气地朝他摊摊两掌。

  「当年还不就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娲没事创造了什么地藏,结果那个吃饱撑着的天孙,也输神不输阵的跟着创造了个天宫,于是在他俩的激励下,闲闲没事做的我,为了不让他们看扁,也就顺手弄出了个海道。」交友不慎的下场,就是闲事做太多。

  很是后海问了这个问题的沧海,一脸呆滞地瞪向脸上表情显得很多余的北海。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海道……就只是无聊的意气用事之下的产物?」怎么和长老们所说的都不一样?

  「嗯……」北海若无其事地搔搔发,「大致上是这样。」比起弄出地藏和天宫之后,就一死了之的那两个神,他显得有责任心多了,不然他也不必辛辛苦苦地睡了个百年,还要起床来管这些神子神孙辈的小事。

  什么寂寞的神?这小子八成是吃饱了撑着!前言统统撤回!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何睡了百年?」早就看透他心思的北海,咧笑着嘴,一手撑着下颔悠悠哉哉地问。

  生性正经八百的沧海直咬着牙,「可为我这凡人开悟吗?」

  「嗯……我约了神。」北海皱皱鼻尖,「不过我醒得太早了,离赴约的日子还有段时间。」若不是那个波臣没事扰醒了涟漪,本还打算再睡一阵的他,也不必急急忙忙的起床,搞得他现在还得寄人篱下杀杀时间。

  「……你只是睡着等神?」不是为了光复海道,也不是为了让他们重返以往那个光辉的时代,当然更不是想打败人子拿回失去的失土,而只是因为……他老兄约了神?

  觉得莫名其妙的北海反睨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在海底做什么大事大业?」这家伙到底把海皇想得多伟大呀?他怎从不记得他曾做过哪桩值得海道神子们念念不忘的事?

  备受打击的沧海张大了嘴沉默了一会,接着突地板起脸孔转过身子。

  「我什么都不想问了。」不管了,反正他只是个水里游和地上走的小小凡人,跟那些天上飞的、海底睡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也不想再去弄清楚那些仙神在百年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沧海。」北海懒懒地叫住他。

  「嗯?」

  「不许再让我知道她出海。」他微笑地扳扳十指,危险地瞇细了蓝眸,「这回就算了,她要是再离开玄武岛半步,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被那双写满威胁瞪得头皮发麻的沧海,咽了咽口水,一点也下觉得他的样子像在说笑。

  「你是认真的?」他抖抖身子,突地觉得海风有些冷,而北海的眼神则是冷得像是雪日里浮在海面的冰山。

  「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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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耐性是有限的。

  也不知那两个行为总是难以用常理来看待的二相,日月二相,是待在宫内清闲得太过,或就只是专程想找他麻烦而已,这阵子来,无论他是上朝或是下朝,那两个家伙总是缠着他不放,更甚者,那个天生就跟他有过节的月相,究竟是看他太过不顺眼或是想一清旧仇,那女人居然自太后那里寻来了本人名写得密密麻麻的点芳录,接着,她便一日一千金地将朝中大臣所有未出阁的千金安排至他的府上,要他在其中挑出一名适合当紫荆王王妃的女人。

  为此已经忍受那个女人够久的破浪,在翻脸到很想拆房子后,只好随意逮着借口离京,以躲避那个专拿着圣谕逼得他与飞帘失和的月渡者,再次登门找他麻烦。

  被他拖着一块离京的石中玉,边在林间走着,边一脸不痛快地看着那名把他硬是从爱染身边,拖来这处靠近天宫迷陀域里的同僚。

  「能不能告诉我,你拖我下水的理由是什么?」他干啥舒舒服服的将军府不待,反而要陪这个小王爷来这找人?他只是传讯,又不是被指名要见的人!

  破浪冷冷扬眉横他一眼,「本王既过得不痛快,为何要让你独自快活?」

  「总有天我要叫陛下治治你任性的毛病……」石中玉臭着脸,边拨开横在前头的树枝边在嘴边咕哝。

  「她人呢?」来到指定地点后,破浪两手环着胸问。

  「在这。」未待石中玉开口,一道清冷的女声即自树林的那一头传来。

  见着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庞,破浪头一个反应即是沉着一张脸,火力全开地问。

  「妳可知孔雀死了?」打从孔雀死后至今,也没见这女人捎过什么口讯或书信,或是找个人关心一下孔雀的身后事,枉费孔雀生前一心苦苦惦着她,而她呢?完完全全的不闻不问!

  「我知道。」特意找他们来此的夜色,面无表情地低声应着。

  他额上青筋直跳地问:「就这样?」

  不甘示弱的夜色,也一脸不悦地将两道冷箭戳向破浪。

  「我没你想的那么冷血,我也只是人而已。」若不是因孔雀,她压根就不想再看到这个趾高气昂的嚣张小王爷。

  心情登时恶劣到极点的破浪,随即扭头就走,而专程来这负责缓颊的石中玉,先是伸出两掌要她缓一缓心火,再百般无奈地一手拖住某位任性的大爷。

  「拜托你们别老是说不到三句话就翻脸好吗?」他还以为这两个同僚在分别了这么久后,见了面会收敛点呢,没想到水火还是水火,不管到了哪都还是一样的不容。

  「陛下作主让孔雀下葬了吗?」夜色别过脸,转而面向另一个比较好沟通的前任同僚。

  石中玉烦恼不已地两手捉着发,「提到这个我就头大……」

  「发生何事?」她眨眨眼,没想到就连一旁的破浪,在这个问题前,也同样摆出了面有难色的表情。

  「乐天说什么都不肯让孔雀入土。」石中玉哀叹再哀叹地摊着两掌,「前些天我才带着爱染去劝过她一回,谁知她隔天竟盗走了孔雀的尸首。」那女人名字不是叫乐天吗?以往看她也真是个快快乐乐的乐天派,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能接受孔雀已死的事实,还甘冒风险做出了那种事。

  「盗走?」夜色愕然地微张着嘴,「那孔雀现下在哪?」

  「谁晓得?」石中玉摇摇头,「总之,爱染已经派人去找乐天了,希望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才好。」为了找孔雀,他和破浪是整座京城翻都翻遍了,可最要命的是,乐天似乎是带着孔雀离京了,这下可好,有葬礼却没尸首,礼部现下是一天到晚都往离火宫问,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肯把孔雀交给礼部。

  那个女人究竟把人带到哪去了?现下只要一提到这问题,别说是他与破浪的眉头皱得深,礼部里大小官员的脸色也都臭得跟死人似的,全朝上下也都在猜,那具摆在离火宫里的尸首,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出城的。

  完全料不到竟会发生这事,夜色一手抚着额,好不容易才较为接受这消息后,她深吸了口气,开始在脑海里回想着,帝国四大巫女中,乐天最善长的巫术是哪种,而其他巫女又能够办到哪些。

  「怎么,妳也会在乎?」破浪低声冷哼,又是一阵讥嘲。

  已经受够他的夜色,二话不说地以一记掌风朝那个今日看她特别不顺眼的男人招呼过去,而不把她这小伎俩看在眼里的破浪,则是直接扬起一枪往旁一挡。

  「喜天呢?」听完石中玉所说的话,紧紧捉住一线希望的她,一手抚着下颔问。

  「她一直留在北域里等妳。」石中玉纳闷地瞧着她盘算的模样,「妳找她有事?」

  她很快即作出决定,「你派人托个讯,叫喜天去找乐天。」他人或许找不到,但她的喜天本事可大了。

  「理由?」

  「这是我欠孔雀的。」她顿了顿,掩饰性地别过脸,不让他们看见她眼里的伤怀。

  「好吧。」石中玉大约也猜得到她想做什么,只是,他仍旧不敢抱有多大的期望。

  「你们叙完旧了没?」等得很不耐烦的破浪,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妳找我们来这做什么?」

  夜色睨他一眼,随即换上公事公办的口吻,「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既被流放至迷陀域,我就不会让地藏或海道的神子踏入迷陀域半步。」

  林中突有一阵寂静,两个不知该说是意外还是措手不及的男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再有志一同地把目光调至她的身上。

  「妳手中有兵吗?」破浪不屑地冷笑。

  夜色自信满满地反问:「我又不是你,我要招兵买马还会困难吗?」她只是懒得开口而已,要不然迷陀域里的各路人马老早就被她纳为麾下为她效命了。

  「妳方才只提到地藏与海道,那天宫呢?」破浪紧压着她的私人因素打。

  「我不能对付天宫。」

  石中玉直拢着两眉,「因妳娘是天宫的神子?」以往还认为她公正不偏的呢,没想到她的心居然偏得这么远,也不避嫌一下。

  「对。」夜色也不介意向他们承认这点。

  破浪问得很尖锐,「公与私,妳分得开?」

  「你还想要脑袋的话,就少质疑我的人格。」容不得人这么怀疑她的夜色,两眼直戳向破浪,「我警告你,现下我已无官职在身,别以为我会再对你客气。」以往她是看在浩瀚的面子上,不然她老早就想好好修理他一顿了。

  「你就少惹她一点行不行?」叹息连天的石中玉,再一次把没三两下又开始激动的破浪给拉至一边去。

  「你给我说清楚,为何本王还要忍受那个女人?」破浪一手指着她,索性把火气全都出到石中玉的身上。

  「你都说她是个女人了嘛。」石中玉僵笑着脸开始哄他,「来,学学我,女人这玩意,能让就让,所以你就让让让……」

  「我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夜色两手环着胸,没什么耐性地等他俩把私话说完。

  「是是是……那下文咧?」哄完这个,被迫当性子最好的一个的石中玉,赶紧再摆上男一张笑脸去哄另一个。

  夜色以不容他们反对的语气宣布。

  「听着,四域将军不能垮,四域将军是守卫帝国最重要的防线,为了陛下,咱们必须守住四域。」这些日子来,她始终惦念不下的,就是帝国与浩瀚,因此她决定,无论她是否遭帝国逐出中土,也无论她的娘亲是否是天宫之人,她就是她,帝国的夜色,这一点,在她被逐出帝国时不会变,现在也不会变。

  早就知道她死命效忠性子不会变的石中玉,得意地朝原本不看好她的破浪扬了扬眉,破浪看了,哼了一声后,不以为然地别过脸。

  「我只有一个问题。」石中玉慢吞吞地朝她抬起一掌,「阿尔泰呢?他信得过吗?」说到那个新同僚,别说是破浪不能接受了,就连他也对来自地藏的阿尔泰满是戒心。

  「你们不相信陛下的眼光?」完全信任浩瀚作为的夜色,根本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不……」被堵得没话说的两个男人,只能不情不愿地撇撇嘴。

  「破浪,由你来接掌北域,石中玉,你去接管东域。」觉得该交代的都差不多后,夜色再将她已拟好的部署向他俩宣布,「都听清楚了?」

  「清楚。」生性任劳任怨的石中玉没意见。

  「慢着。」破浪是愈想愈不平,「为何我们还要听这女人的命令?」她都已经不是他们的头子了,他干嘛还要对她言听计从?

  石中玉不客气地泼他一盆冷水,「你若打得过她,你可以不要听啊!」他又不是呆子,当然是恶势力比较伟大!

  一脸傲然的夜色,还捡在这当头刻意对破浪大剌剌地扬高了下颔,气得破浪直后悔当初干嘛要为了她被贬之事,只差没为她跑断了两条腿。

  「夜色,妳后悔过吗?」一直很想问她这句话的石中玉,犹豫了许久,总算把这件他们都不愿直说的事问出口。

  「没有。」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就好。」石中玉愣了愣,半晌笑笑地抚着胸坎。

  「喂!」对她的命令,显得不情不愿的破浪,报复性地向她警告,「待我到了北域后,我可不保证我不会杀了风破晓。」哼,那个天宫的男人就不要找他单挑,不然冲着夜色和孔雀的面子,他定会让风破晓死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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