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了一声。
「你睡着了吗?」她轻触他的脸庞.
「没。」他含糊咕哝着,一双蓝眼却仍合着。
她知道自己不该吵他睡觉,但不安却像一只无形的巨掌,紧紧的抓着她的心,教她难以忽略。
「你真的把之前的工作辞了吗?」
一开始,他并没有回答,然后他睁开了眼,看着她,抬手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嗯,我辞了。」
「喔。」他的笃定,让她小小松了口气,她缩到他怀里,抱着他道:「那没事了,你睡吧。」
他拥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上,重新闭上了眼。
如月听着他规律的心跳,杂乱的思绪,终于慢慢定了下来。
她数着他的心跳,没多久,终于再次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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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森,该死,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清早,莫森就接到海洋的一通电话,说桃花要找他,他虽然纳闷是什么事,还是过来了,谁知一进门,就被怒火冲天的桃花给吓了一跳。
「什么?」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求救的看向一旁的海洋,谁知那家伙却满脸阴郁的坐在沙发上,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些!」她伸手指着桌上的文件和照片,火大的问:「你搞什么?为什么要人跟踪如月?」
莫森见到桌上的东西,脸色一变,不禁再次看向海洋。
该死,这些东西是怎么到桃花手上的?
「你少看他,这家伙和你可是好兄弟,除了要我问你之外,一句话也不肯说!要不是昨天我意外撞见他在藏这些文件,我也不会晓得!」桃花瞪海洋一眼,咬牙讽刺他,气怒的质问道:「好,他要我问你,我就问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们是不是也派人跟踪我和晓夜?」
现在他知道海洋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
「没有。」他深吸了口气,看着她说:「他们没派人跟着妳们。」
「那如月呢?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信任她吗?」
「不是。」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照片和文件,「我之前让人跟着她,只是为了保护她。」
「保护她?你不是整天都和她在一起,她需要什么保护?还有,这些照片里有些是她还在北部时拍的,你不是在这里才认识她的吗?喔,天啊,别告诉我你娶她只是为了什么鬼任务,这太过分了!」桃花脸色苍白的脱口而出。
「不是,我娶她不是为了什么鬼任务!」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教莫森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为了任务是为了什么?
桃花忍住这句到嘴的质问,却仍是忍不住执意要得到答案,「你之前就知道她的存在了,对不对?」
莫森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手中如月的照片,疲倦的抹着脸承认道:「对,我之前就知道她了,我会派人跟着她,是因为她曾救了我一命。」
「什么?」桃花一呆。
「五年前,我出任务时遇到意外,她刚好也到那地方度假。」他抬起头,看着桃花说:「如果不是她硬把我从爆炸的地方拖出来,我当时早就死了。」
桃花听得傻眼,怎么样也想不到是因为这样。
站在楼梯口的如月也没想到,她是跟在他后面过来,因为忘记要他顺便拿她特别调好要给桃花用的乳液,才干脆自己拿来的,但她怎么样也没想到,竟会意外听到这件事。
她曾经救了他?她怎么一点印象也——
天啊,是那场爆炸!
猛然想起那件事,如月脸色一白,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瓶子。
虽然每到天气剧烈变化时,她的脚都会不断提醒她那场意外的存在,她却仍极力想忘记那场爆炸意外,谁知道……
他是哪一个?
她为什么对他完全没印象?
如月紧紧抓着楼梯扶手,脑海里一阵混乱。
「可是……」太过震惊的桃花坐到了沙发上,满脸疑惑的问:「如月说她来的那天,她是第一次见到你啊.她不记得你了吗?」
莫森摇摇头,回忆道:「当时情况很混乱,天又黑,她当时至少从爆炸现场拉出了十几个人,我是最后一个被她拖出来的,她为了救我,左脚还差点废掉。我请人跟着她,本来只是想确定她的脚伤真的完全好了。」
「结果你却娶了她。」桃花震惊的瞪着他,受不了的咒骂道:「该死,你是哪根筋不对?为报救命之恩,所以决定以身相许吗?就算你想这么做,也该让她有选择的机会啊,现在这算什么?白鹤报恩吗?」
如月倒抽口气,血色尽失的捂着嘴。
噢,天啊。
不要是这样,同情已经够糟了,结果他却是为了报答她才娶她的?!
不敢也不想再听下去,怕听到他说出让她更加可悲的字句。
她万分难堪、颤抖的转身逃离,谁知却撞到了楼梯的扶手,乳液的瓶身从手中滑出,她握不住它,就像她再怎么努力也握不住的幸福。
她眼睁睁的看着它摔落楼梯上,发出清脆声响。
带着梦幻香气的乳白色液体喷溅一地,玻璃的瓶身,破了一地,好似她虚假的婚姻。
她抚唇泪眼盈眶的看着它,一瞬间还试着想伸手去收拾,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了他,泪水就此滑落,想也没想,她仓皇回头就跑。
「如月!」
别追来、别追来,拜托,留给她最后一点尊严吧!
她冲下楼,狼狈的逃了出去。
「如月——」
听到他追下楼,她惊慌得抓了桃花的机车钥匙,冲出大门后立刻飞车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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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他简直不敢相信!
看着她为了逃离他,差点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出车祸,莫森吓得脸色发青,他不敢再喊她,才回身要去拿钥匙,海洋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将他的车钥匙抛给他。
但是,等他开车追上去时,她早已不见踪影了。
莫森不死心的开车在外头找了好几个小时,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急得快疯掉了,一边开车找她,一边每隔几分钟就打电话回去问,她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她没回家,也不在他所想得到的地方。
他甚至跑去他带她看月亮的海边,但那座崖上,除了强劲的海风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知道自己早该把话说清楚,却害怕她因为看清真实的他而转身离开——
手机铃声乍响,他慌忙接起。
「喂?如月?」
「抱歉。」
海洋低沉的声音响起,敲碎了他的希望,他颓然坐倒在地,一手爬着乱发,疲惫的问道:「她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你最好先回来一趟。」
他声音中的紧绷教莫森一怔,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恐惧,他视而不见的瞪着前方,有几秒钟完全无法开口。
天啊!不要,千万不要是她出了车祸——
他试着镇定下来,紧握着手机逼问:「出了什么事?你找到她了吗?」
「嗯。」
他闭上了眼,脸色灰白的颤声问:「她人呢?」
海洋沉默了一秒,才开口,「你先回来再说。」
「该死!」莫森咒骂出声,火大的对着手机咆哮:「屠夫,我现在就要知道!」
手机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才听到海洋说了一句话。
「她被绑架了。」
「什么?」
「如月回来时,刚好遇到孩子们放学,老大说,麦德罗的人在校门口强行绑走了老三,她阻止不成,就被一起带走了。」
听完海洋说的话,他有好一阵子无法动弹,只觉得毛骨悚然,胸腹一阵痉挛,一股恶寒直逼心头。
麦德罗?
那个拿人做实验的科学怪人?
「怎么确定是他?」他面无血色的脱口再问。
「老大说的。」
天啊!如月!
他抱住了头,俯身将脸埋在膝中,却仍是觉得一阵想吐。
经过这一年,他早不再怀疑那几个孩子的特殊能力,大的那个更有直接从物体上看到过去的异能,那孩子说麦德罗还活着,那他就一定还活着。
这一年多来,他们一直怀疑麦德罗没死,但因为一直没有更多的证据,也没人再来骚扰,所以他们才放松了戒心,怎样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时出现。
「莫森?」
一想到那变态的家伙曾做过的事,再想到她如今的处境,他就全身紧绷,几乎无法呼吸。
「莫森?」
他胸腹一阵痉挛,战栗遍布全身。
冷静下来!该死的,冷静下来!
他咬紧牙关,瞪着前方的汪洋大海,极力要自己镇定下来,却还是无法停止颤抖。他做了几次深呼吸,不断的重复告诉自己她需要他冷静下来,几次之后,好不容易,他终于有办法说话。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马上回去。」
第九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活了那么久,巴如月再没有比现在更加了解这句成语的意思。
一个人再惨也不过如此。
早上意外听到的真相,让她震惊得不能自己,她没有办法面对他,无法看着他而不痛哭失声,所以她逃走了。
落荒而逃。
她逃了,却没有地方可去,在这座城市里,她认识的人他全都认识,她的朋友也都是他的,等她发现时,她已经来到了海边,缩在堆放在沿岸的巨大消波块里哭泣。
她怎么样也没想到,他会娶她,竟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
他不爱她就算了,竟然是因为感激她?
难怪当初她开口要求他娶她,他会一口答应……
天啊,他的感激比同情更让她觉得悲惨。
在他眼中,她一定看起来比她所知道的还要落魄可怜。
她既难堪又伤心,哭了好几个小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他,更糟的是,即使知道了他是因为要报救命之恩才娶她,她还是无法放弃他。
她真恨自己没有握住那瓶乳液,这样她至少还可以假装不知道,可以继续贪图他的好心。
可恶,她从来没有这么自私过,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知道自己要是够聪明,就应该放他走,不该用这强求来的虚假婚姻绑住他。
他并……不爱她……
这认知撕扯着她的心,教她疼痛不已,她泪流满面的紧抱着自己,心底深处十分清楚同情和感激是无法维持长久的婚姻的,总有一天,他会真的爱上一个值得他爱的女人,然后他就会开始恨她。
恨她。
泪水又奔流而出,她晈唇轻泣,抱着自己摇晃着。
可是她好爱他,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深、这么痛,痛到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她哭了好久好久,脸上的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一整天下来,她脑海里的思绪杂乱无章,她一下子觉得两人之间也许还有机会,他还是有可能爱上她,一下子又觉得那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到最后,她哭累了,呆滞茫然的看着大海好久,直到海风吹得她直发抖,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回去找他。
谁知道,她还没回到家,半路上等红绿灯时,却撞见有两个男人在学校门口强行抓了屠家的老三,那孩子脸色惨白,拚了命的挣扎,不断尖叫着。
「你们做什么?放开他!」她想也没想,立刻出声喝止。
对方没理会她,只是抓着那孩子,冲上一辆黑色的厢型车。
眼看他们要跑了,她急得油门一催就冲了过去,小机车撞上了厢型车的门,一阵混乱之后,她伸手抓住那男孩,趁乱抓着他就跑,但没跑几步她就被人给追上,硬是将她一起强架上了厢型车。
现在想起来,她还真是白痴。
他们人多势众,再怎么样,她也该先估量自己的能力,然后偷偷跟在他们车子后面才对,这样的话,她至少还有机会可以通知莫森他们。
可恶,都是她那天生冲动的个性惹的祸!
她脸色苍白的瞪着那些拿枪指着自己的男人,极力保持镇定地抱着屠家老三,他像无尾熊一样的紧紧攀着她,虽然没有哭,但血色尽失的小脸埋在她怀中,全身不停的颤抖。
该死,这孩子吓坏了。
屠家的几个孩子非常不喜欢人碰,最小的老三更是极力避免和人接触,除了桃花和海洋之外,她从来没见过他让谁碰过,更别提是这样巴得像只无尾熊了。
她一边拍抚安慰着他,一边试图要搞清楚状况。
车上这几个男人全是外国人,有白人,有黑人,也有黄种人,他们用英文沟通,每个人都有枪,身手矫健,体格都很好,显然受过训练。
厢型车的玻璃全被罩上了黑布,连和前座之间都被遮挡住,她虽然能感觉到车子的行进和转弯,却看不到外面。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这男孩,但看这阵仗,她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绑架。
老天,她希望有人能记起这辆车的车号,或者他们连车号也盖起来了?
这念头才闪过,车子忽然就停了。
男人打开了车门,其中一位伸手要强行把男孩抱走,他立刻发出可怕的尖叫。
「住手!」如月紧紧抱着男孩,愤怒的以流利的英文开口骂道:「王八蛋!别拉他!」
男孩不断不断的尖叫,带头的男人受不了,开口咒骂了一句脏话,要手下松手,才拿枪指着她说:「叫他闭嘴!」
如月见他有意让步,立刻低声和屠家老三说:「嘘,阿震,安静,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男孩停止了尖叫,攀紧了她的脖子,埋首在她肩头发抖。
见他把话听进去了,她松了口气,冷着脸抬头看着那些王八蛋道:「他要去哪里我和他一起去。」
那男人脸一沉,但衡量过后,显然觉得她的存在有其必要性,便俯身以枪抵着她威胁。
「等一下出去后,妳最好不要搞鬼,只要他鬼叫一声,我就毙了妳。懂吗?」
男人的枪笔直的指着她的脑门,冰冷的双眼显示只要她有任何动作,他绝对会开枪。
乌黑的枪口冰冷无比,她压下心里的恐慌和嗯心感,点头同意。
他见状,才回身下了车,然后示意她也下车,另外两个男人则跟在她身后。
一下车,她就发现自己人在海边,除了接应他们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人迹,放眼望去,前面是大海,后面是整片的树林,离最近的住家也有好几百公尺,她抱着屠家老三绝对跑不赢他们。
平缓的海滩虽然延伸到很远,却只有一、两公里外才有人影,完全浇熄了她想找机会求救的希望。
「快走!」身后的男人粗鲁的用手枪戳刺她的背。
如月别无他法,只好抱着男孩,被强行押上了装有引擎的橡皮艇。
她不想上去,却知道反抗的后果绝对是当场毙命,他们会留下她,完全是不想因为孩子的尖叫和挣扎而引起麻烦和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