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妳说没有嘛!」
厚,这个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将他童大少爷放在眼里的人了。除了抚养他长大的外公和亲如手足的表哥之外,还没有人胆敢当面质疑他咧!而且,虽然他说的不是实话,可是她也应该秉持着不怀疑、不质问的原则,相信他啊!
「妳究竟要不要出门?不去的话,我要回房补眠了。」反正都已经看过童光宇的白眼,再销假回去上班,那就太委屈自己了。
而三分钟后,他被她揪着衬衫走出门。
仔细想一想,他想在她面前拿乔装难搞不只一两回了,可是……真糟糕,好像还没有成功过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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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他不知道武弘文竟然病得这么重。
坐在回程的公车上,童德帷和武俏君都没有开口。向来能言善道、言词犀利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则是处于难以平抚的悲伤之中,久久无法平复。
刚刚在疗养院,武弘文居然当着他的面这么介绍自己的女儿──
「这位小姐是中科院研究专员,去年我委托她替我分析整理一些市场调查的资料,今天妳应该是来向我报告调查结果的吧!」
而更荒谬的还在后头,「小姐,我来替妳引见一下,他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还清晰记得她当时强忍心痛的表情。
「爸,您没有儿子,您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
「是吗?」
武弘文的表情比她还震惊。
看见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他好心痛,那一瞬间,他真希望自己有魔法,那么他就能完成她的心愿──
一整个下午,童德帷看着苍老的武弘文沉醉在自己的虚幻世界里,自导自演着自己的辉煌与成就。身上的西装已经脏了他还不肯脱,因为怕随时随地会有议员立委来找他谈合作开发案,而疗养院提供的水果餐点他也舍不得吃,担心若是客人来了没东西招待人家。
武俏君眼眸中闪烁的泪光没有消失过。
她像个女佣替武弘文擦背换衣、喂食削水果,可是整个下午武弘文不曾喊过她的名字,一次也没有。
有那么一剎那,童德帷冲动的想要抓住老人的肩膀用力摇晃,摇到他清醒为止──
你女儿在等你喊她,该死的,你究竟知不知道?
因为不忍看见她眼里强忍的悲伤,他只能撇开俊脸不看她,不让那哀戚愁郁的脸庞揪痛他的心。
在疗养院的几个小时,压抑不了心头烦躁的他,开始残佞地思索着今天武弘文的神志不清究竟该找谁负责?
只要让他揪出元凶,他保证那个人所承受的惩罚,绝对比武弘文还要痛苦上千万倍。
可令人沮丧的是,他想不到该由谁来负责。
武弘文这些年来极力扩展自己的事业版图,每个领域都想涉足,却忘了回头审视自己究竟拥有多少资产可以周转运用,埋下了日后企业倒闭的种子。利息是最可怕的无形杀手,他早就调查过了,弘文企业后来几乎是过着挖东墙补西墙的日子,所以严格来说,它是被利息拖垮的。
武弘文一时间承受不了打击,疯了。
而完全不谙经营之道的武俏君则在兵荒马乱的一刻,被推到最痛苦难堪的第一线。
回想起当初她所承受的压力跟挫折,童德帷便心疼得想要冲上前紧紧拥住她,为她挡风挡灾,挡去所有的悲哀。
他能,他自诩有这个本事,他也一定要做到!
收拾情绪,抬头看了看车窗外,童德帷伸手按下车铃。「到了。」
蒲扇大手习惯性的伸向武俏君的手肘想搀扶她,却被她巧妙地退开。他微皱了皱眉,双手插放在口袋随着她身后下车走回家。
一回到小套房,武俏君没说半句话就直接走进房间,关上房门不再出来。
他以为她需要时间平复武弘文带给她的悲伤,等他连络好美国的精神科权威,以及将武弘文转往纽约接受治疗的相关事情办妥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发现她仍没出房门,他去叫她,她不应,敲她门,她不理。
强迫自己又多忍耐了一分钟,耐心告罄的他长脚一踹……房门的锁立刻被踹坏,门板剧烈弹动之后逐渐恢复乎静。
侧卧在床上的武俏君立刻惊跳起来,愤怒的握拳大喊,「童、德、帷!」
童德帷好整以暇地走向她,「妳不肯替我开门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出去!」
他坐上床铺健臂一伸,不由分说的将她搂入怀中。
她在仅限的局促空间里抡拳用力搥打他,「我叫你出去,你听见没有?!」
结果是他将她抱得更紧,不留一丝空隙。
「妳在气我?这太没道理了吧!」
「我没有气你,只是顺应你的心意让你不用看见我。放、手!」
「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看见妳了?」
她不断扭着身子拚命想挣脱,最后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终于体认到他根本不可能放开她,她安静了下来,默默地任由自己偎在他壮阔的怀抱中。
突然间感觉到胸口的湿意,他的嗓音蓦然变得沙哑。「为什么哭了?」
她摇头,咬唇不语。
怎么能告诉他?
她注意到他今天下午在疗养院时,一直回避着不看她的脸。他是在嫌弃吗?嫌弃她有这样的爸爸,嫌弃她现在艰困的处境。
这个念头让她又心碎又心伤,却倔强的不肯让他察觉。
好啊!她无所谓,他瞧不起她又如何?
她没关系的!才不管他对她有什么看法,她发誓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她却流泪了……
倏地感觉到他的唇不断落在她的发顶,她僵了下,无法置信他此刻流露出来的眷宠和怜爱。
「别哭了。」
童德帷的低沉嗓音莫名地唤出她更多的泪水。
大掌极其温柔的拨弄她凌乱的发丝,粗长拇指轻划过她细致的脸庞,拭去滴滴落下的泪珠,薄抿的唇跟随在指尖之后落在她脸颊上。
他的亲吻轻柔如薄翼,款款划过她的额头和娇俏的鼻尖,最后停留在离嫣唇几公分远的距离,他没有开口说话,却无声地对她吹吐着性感的诱惑……
武俏君禁不起等候,懊恼的轻吟一声,藕臂主动攀上他的颈项,拉近彼此的距离。
童德帷咽下笑意,吻没她热情献上的红唇……
不过,这个女人究竟在气恼他什么?
嗯,或许晚一点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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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崇家等了又等,不敢相信童德帷竟然没有和他连络。
那小子把他的警告当成马耳东风了吗?
是呵,童德帷一定不相信,他真的会把他隐瞒的身分告诉武俏君,肯定是这样,否则道熹集团现在应该打电话给他,跟他商谈代理权的事!
想到这,他点燃一根烟努力平复愤怒的情绪。
该死,他已经跟老板夸口一定会拿下道熹在台湾的代理权,现在公司上下都在看他的表现,不仅如此,因为预料即将有一笔丰厚的奖金,他跟武玉津早就先去大肆吃喝玩乐一番,若是奖金再不入袋,他这个月庞大的信用卡费就要缴不出来了。
看样子,他得再给童德帷一些压力才对,是的,他一定这么做。
哼!才不管那小子在商场上的名声有多响亮,也不管他手中掌控着多大的经济大权,他要的不多,只是童德帷旗下的一小块甜头而已。
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得到的!
恶修罗又怎么样?有仇必报、下手狠准又如何,管他什么罗,只要碰上爱情,大罗神仙也会变成凡夫俗子。
第七章
有人会在气氛严谨的国际会议上哼歌吗?
这种行径实在有够怪异,有脑袋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童德帷做了,而且他还是这场跨国会议的主席。
所有人一时间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响应。
美方代表嘴巴几乎阖不上,捏着报表犹豫。自己应该报告下去吗?主席的哼唱声越来越大声了呀。
法国和澳洲的与会人员也停止争辩,这种和乐的气氛太诡异让他们无所适从。
而副主席童光宇,则绝望地叹气,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副德行!
他曾在桌面下踢童德帷的脚,没用。气愤指数逐渐攀升,他改踢他的脚踝想要痛死他,结果,居然被躲开。
咬牙切齿的童光宇再也忍不住,用尽吃奶之力想往他的小腿肚狠狠踹下去……噢,该死,没踢中目标却踢到会议桌的桌脚……
气派的会议桌为之震动,把所有人给吓了一跳──
「地震!」
「老天,又地震了!」
一干外国人快吓死了,纷纷跑了出去。
看着瞬间空荡荡的会议室,童光宇揉了揉作疼的额头。最近犯头疼的次数有越来越频繁的迹象,妈的,如果他不幸英年早逝,绝对要人在墓碑上刻下「童光宇临表涕泣,童德帷谋害忠良」的字句以昭世人。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哦,他头痛脚也痛……
童德帷这时才如梦初醒,望了望四周,「几时散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根本连什么时候开始开会都不晓得。」童光宇讥嘲一声,又爆出一声诅咒。
「干么,你的心情不好啊?哎呀,别这样,你应该要像我一样开开心心的才对嘛!」
这家伙居然还有脸说,也不看看谁是激怒他的始作俑者。
丝毫没将他阴郁的脸色看在眼里,童德帷今天的心情实在有够High,「嗳,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讲,不过别一直拍我的肩膀。」会痛的好吗。
童德帷依旧兴奋的不断拍打他的肩,童光宇开始怀疑乐透的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谋杀表亲。
「这件事你要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你再这样趁机揍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拿扩音器把你的秘密到处放送。」
童德帷根本不理会他的警告,径自说着,「就是啊,我跟俏君,昨晚我们两个人……哎!真糟糕,不知道怎么跟你讲耶,好像每个细节都不方便说……总而言之,就是你赶快去找一个女朋友就能体会我现在的感觉啦!」他得意扬扬的猛拍童生光宇的胸膛,没说完的话里充满强烈的暧昧及浓浓的炫耀意味。
童光宇闻言嘴角抽了抽,懒得理他。
童德帷还真能扯啊,从他跟武俏君之间的事情,可以牵拖到催促他交女朋友上头。「所以你们现在到底进展到哪里了?全垒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有做防护措施吧!」
童光宇此话一出,立刻换来一记更用力的拍打,害他重心一个不稳,整张脸差点黏在桌面上。「你这个邪恶的家伙,我们昨晚只有拥吻而已,色胚,你的脑子怎么这么邪恶啊?」
一听,童光宇的嘴角抽搐得更严重。只是抱在一起吻几下,竟可以让商场闻名的恶修罗爽成这样,看样子童德帷的好战邪恶也仅限于商场上而已,真是没看头!
实在懒得再理他,童光宇正想打内线叫秘书把那些「叛逃」的外国人叫回来开会,童德帷的手突然亲密的攀上他的肩膀,「喂,表哥。」
「干么?」这小子今天话真多!
「我说你啊,就别再跟男人厮混了,正正经经的找个女人吧!」童德帷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回头是岸啊!」
童光宇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气炸开来,直想上演一回谋杀表亲的戏码。
有没有搞错?竟然暗指他搞同性恋,拜托,他只不过是外表看起来比较斯文白净,难道这样也有错?
「哼,你尽管得意忘形吧!我倒要看看你跟武俏君能够甜蜜多久?」
童德帷仰头朗笑,又使劲拍打他的臂膀,「表哥,你这种善妒的个性若是不改,只会越来越没人缘啦!」
童光宇默然,已经气到没心情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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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坐在出租车里,武俏君不安地看着车窗外,几秒钟后转而望向身旁的江崇家,「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讲吗?」
「到了那里,不用我讲妳自然就会知道了。」
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武俏君悄悄将手伸进皮包里握住行动电话。
这只是预防万一,若是江崇家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她就能够马上打电话求救。
坦白说,她对他并没有太多好感,也曾经听过父亲私下对他的批评。在父亲眼里,他好大喜功又好高骛远,甚至怀疑和姑姑年龄相差近十岁的江崇家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完全是想从她身上贪得一些好处和利益。
「到了,下车吧!」
跟随在他身后步出车外,武俏君困惑地仰头,凝视眼前极具现代感的崭新办公大楼。她知道这里,记忆中它隶属于一个跨国大集团,在竣工之后已然成为台北盆地的最新地标。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江崇家回头对她露出诡谲微笑,「我来谈生意。」
「你谈生意为什么要找我一起来?」
「因为妳就是我的筹码。」
武俏君更加困惑了。
「进去吧,妳的疑问马上就会得到解答。」
江崇家推了她一把,两人走进豪华气派的大厅,身穿端庄套装的接待小姐,立刻微笑有礼的迎上前,「两位好,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武俏君转头凝视江崇家,看着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
「我和你们公司的副执行长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您和童先生预约时间了吗?」
童先生?感觉到江崇家倏地投射而来的兴味视线,武俏君不解地扬起眉睫迎视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抿起的笑容让她觉得有点诡异,而且不喜欢。
「我跟童先生不需要约时间,我相信他一定会拨空见我的。」
「可是……」
「不然这样吧,我当着妳的面打电话给他,如果他说要见我,妳就没有阻止我上楼的理由了吧!」说完,江崇家拿出行动电话拨了一串号码,不一会儿便接通了。「……对,我现在就在大厅里,你的员工不肯让我上楼,她叫什么名字?让我看看,」他刻意瞄了瞄女接待员胸前的名牌,「她叫许芸婷,女字旁的婷……不需要因为这样就开除人家吧!我看她也挺尽责的……」
女接待员吓死了,赶紧让开并替他们按下电梯。「两位请上楼,不好意思是我多事了。」
江崇家随即收起行动电话拉着武俏君进入电梯,等电梯门一关上,他仰起头发出一阵得意朗笑。「蠢女人!」
武俏君见状,开始怀疑刚刚那通电话的真实性。
电梯直达最顶楼,才步出,她皮包里的行动电话便响了起来,拿出看见上头显示的是疗养院的电话号码,她心头一紧赶紧接听,「喂?我是……妳说什么?我爸刚刚走到顶楼准备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