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记 寄秋
我住院了。
住了将近一个月。
而且是加护病房……
啊!怎么有只苍蝇飞过去,等我去拿瓶喷效喷一喷,对于这种害虫尽管给他死,
没关系,留下来也是为害人间,造成社会动荡不安。
什么,离题了,没那么严重?
喂!那个谁谁谁呀!你没被汽车辗过吗?苍蝇的害处是一大萝筐,说也说不尽,道也道不完,现在在写序没空理你,等我哪天有空再好好地说给你听。
话说秋仔那一天到急诊室挂急诊,因为情形紧急召来两个医生共同急救,平时只有一个,而且爱理不理的,这次稍微长进。
哇!插管还要自费,一组气切管要两千多块,真是抢劫喔!那材质看来不超过五百块的价钱,心小小的疼了一下。
住院没什么好处,就是认识很多一同来住院的家属,有儿女不孝的阿婆,一心希望中风的阿公早点死,因为她年岁已高了,七十多岁,没办法照顾瘫痪的病人。
还有剖腹生产却差点挂掉的女人,她老公很帅喔!是个军官,有点腼腆,和丈母娘住在一起……喔!那个丈母娘也很好,以下省略。
而那女儿脑瘤开刀,娘家的妈来照顾,一边骂女婿无情,一边数落印佣不会做事,常骂得她躲在被里哭。
另一个印佣很可爱,才二十岁已有一个小孩,会说流利的国台语,很爱笑,老是用国台语交杂说她好可怜,然后说完就笑,让人觉得她一点都不可怜,只是爆笑。
不过一个月七千块真的太少了,她都做了八个多月,一些机票费和训练费早该扣光了,那中介的很黑心,专赚苦命人的钱!
咦!什么,住在加护病房的人怎么会认识病患家属?
那个谁谁谁呀!话听到一半很不道德,谁说我住在加护病房了,耳屎挖干净听清楚点,是住在加护病房旁的家属休息室,住院的是秋仔的阿爹啦!
喔!真累,跟这些愚人解释一大堆口都渴了,还是去喝点汽水吧!
啊!对了,这本书勉强也算过年出,那说这些医院的事会不会触霉头?
不管了,秋仔就是任性,你们忍耐着看序,我要去帮我阿爹抽痰了。
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拜年啦!
祝大家年年有余,多余的就乐捐给秋仔,秋仔很希望一夕致富,成为为富不仁的暴发户。
就这样子了,大家发财。
砰!自摸。
楔子
姻缘谱上划一笔,情牵三生三世情,
红男绿女不展颜,难为世间儿女。
鹊桥高搭,渡心,
一曲轻谱姻缘来,
琴瑟鸣,凤凰齐飞,
心同情结,缠一生,
不悔。
第一章
「该死的万子良,你这个混蛋加三级的老龟蛋,万年不朽的万恶淫棍,你一天不玩女人会萎缩成龟壳花呀!缩着三角脑袋尽摇尾巴,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给老娘劈腿,你死定了……」
气如力拔山河的宏亮嗓音一起,一块五公分厚的门板随即被一脚踹开,叩地声响撞击上嫩白色墙壁,一幅钉死的「蒙娜莉萨的微笑」仿画当场掉落。
可见那力气多惊人……呃,是怒气多惊人呀!光凭白白嫩嫩的脚底板就能将上锁的门板踹开,此姝若非魁梧有力的健美小姐,便是横行山林的女泰山,一出场便惊天动地、气势如虹,叫人一个屁也不敢乱放。
只见两个光着屁股……基于十八限的缘故,在此以正在进行鱼水之欢带过,两只黑白对比的人虫倏地分开,一脸惊慌地抢起被子遮掩赤身裸体。
这是捉奸,专捉奸夫淫妇,好让他们知道背叛婚姻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
呃……这话也有点言重了,因为这对偷情男女男未婚、女未嫁,根本没有破坏他人的婚姻,彼此看对眼决定找张床来躺躺看,应该没犯什么天条吧!
可是站在门口,怒目如箭的圆润身躯却让情火正炽的两人为之一栗,顾不得前一刻还在床上打得火热,下一秒如同被捉奸在床的罪人赶紧桥归桥、路归路的撇清,佯装不熟。
其实他们熟得可以葬在同一座山头当梁山伯和祝英台,学人家死后化做彩蝶,比翼双双飞,就算马文才变成癞虾蟆要一口吞了他们也无妨,男欢女爱本是常事,谁敢说孔老夫子的「食色,性也」是谬语。
但面对他们同样惧怕的那个人,装死是不得不的下策,要不然真的会死得无人哭坟,子孙还来不及不孝就得先挖好坑把自己埋了。
「……我在外头拚死拚活晒得像个黄脸婆,为了就是让我们有好日子过,希望有屋住、有车开,有闲钱摆阔当大亨拿钞票砖砸人,结果你居然背着我快活……」厚!呼伊死。
啊!我不敢了,我知错了,下回不会再选这间烂宾馆让妳活逮,超贵又不保险,还没准备套子,害他做得战战兢兢怕精子大队入侵成功。
羞愧不已的俊逸男子不忘和女伴抢遮蔽物,手一摸到一件三角裤连忙往两腿一套,管它紧不紧会不会伤到宝贝,先遮住重点再说。
三点不露是花心男的原则,因为门外的观众实在太踊跃,他要不把身体遮一遮以防万一,哪天冒出个女人抱着小孩指出他某种特征要他负责到底,那他不就日日是阴天,不能哭也哭不出来。
「你风流快活的时候有没有为我着想过,我流的每滴汗都是为了你,吃得不多,顶多一顿三个便当还怕你破产,省吃俭用地舍不得买部车代步,而你……」
两眼发红的女子气得连指着他的食指都直发抖,巴不得戳瞎他的双目,剥皮抽筋外加挫骨扬灰,好叫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得到应得的报应。
「冷、冷静点呀!孟姜女,千万不要太冲动,有话……好好说……」别瞪得他像死过一万次,虽生犹死,冷汗直流。
「别叫我孟姜女,你真是以为你是秦朝的万杞良不成,这种『背叛』的狼心做法叫我怎么冷静,你说,你说呀!」她不冲动,只不过想宰了他而已。
「孟姜……呃,蔷妘,我知道错了,这次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对不起妳,我会安份守己的守着妳,不生二心。」万子良信誓旦旦的举起三根指头发誓,表示他有心悔过。
「下一次……」孟蔷妘冷笑的手一挥,啪地一声,门板上的握把立刻与门板分家。「你这句话能轻易说服我吗?说得好像有数不清的下一次让我的心非常受伤,你确定我这次应该原谅你吗?」
一听她火气十足的吼声,他背脊一颤的笑得讪讪然,拚命地想扣好扣子却老是扣不好,扣错洞又重扣的不住干笑。
他晓得自己的不良纪录多得不知从何数起,他也有心要改正烂桃花的性格,不要见一个爱一个的以下半身思考,堂堂正正地做个专情男子。
可是身边的诱惑太多,上帝的考验敌不过撒旦的炼狱,派来一个又一个千娇百媚的魔鬼引诱他堕落,实在非他之过呀!
虽然他真的有点犯贱,爱自找苦吃,看到漂亮妹妹不把会浑身发痒,食不知味的犹如废人。
「小心肝,小甜心,我最爱的小宝贝,不管外面的诱惑有多么不可抗拒,唯一能占据我心的只有妳,妳一定要相信我的赤胆忠心。」他不能失去她,这一点是绝对的。
她对他而言太重要了,胜于自身的小小贱命。
「相信你?」冷哼一声,孟蔷妘半瞇的眼瞳中射出万道冷光。「一只下流的禽兽有诚信吗?」
禽……禽兽?用不着说得那么狠吧!「我改,我一定改,妳千万不要放弃我。」
否则他真的会死得很难看,万劫不复,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我有什么理由要执着你一人,你色欲熏心,满脑子女人、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发春,就地解决一逞兽欲……」
「等等,我没那么猴急地就地解决,起码我会先搭讪再调情,然后找个气氛佳、灯光美的汽车旅馆来个鸳鸯浴,再来就……嘿嘿!」
不知死活的万子良一脸淫笑地回想适才的水乳交融,神魂出窍幻想左拥金发波霸,右抱意大利小野猫,徜徉在蔚蓝海岸边做爱做的事。
人要及时行乐,莫等两鬓斑白,趁还能动的时候尽情享乐,把金钱当身外物挥霍,反正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转眼即逝,何必拘泥道德的小框框自寻苦恼。
开心就好,得过且过,这是他奉之为圭臬的座右铭。
「嘿你的死人头,看到黄河心还不死,啊达--」死到临头还敢流口水。
气到头顶冒烟的孟蔷妘没给他作梦的机会,一只肥嫩的小腿肚抬高一百二十度角,往他最引以为傲的俊脸踹去,顺便在他肚皮上留下到此一游的足迹。
当然她没让他这么好过,左手一擒来个过肩摔,右腿一踩要他当龟爬,啊哈两声免费背部穴道按摩,拳如雨下地毫不留情。
身为国术馆馆主的女儿,功夫要是不行岂不是笑掉人家大牙,每年大笔捧金前来请益的学生可不是嫌钱太多放着生霉,光看她三两下身手就是金子打造的活招牌。
「救……救命呀!会死……啊!我的胃……不要再来了,我吐血给妳看……」呜……他的胃快被她一拳打出咽喉了。
「好呀!你吐给我看,好手好脚的大男人敢喊救命,你在玩女人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也需要你。」这个孬种死不足惜。
不想不气,越想越气,扳过他的手臂往后压又是一击,喀答喀答的骨头交错声仍然不能使她消气。
纵容是所有罪恶的开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无三不成礼,无四不成义,无五……一次又一次的偷腥倒成了习惯。
哼!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一次不学乖她就揍他一次,两次不乖加倍伺候,三次、四次、五次……他只有等死的份,她不痛下杀手他永远也学不会教训。
「别……别……我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下一次,给我留点面子……」万子良哇哇大叫的抱着肚子缩成一团。
「面子?」蔑视的视线在补上一脚后落下。「我让你连里子都没有,上个礼拜你才答应我什么?」
「上个礼拜……」完了、完了,他完全想不起答应她什么事,这下子不死也剩下半条命了。
「敢情你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你对得起我吗?」孟蔷妘眼睛睁得如牛眼一般大,似要用她的牛脚踩扁他,省得他遗害万年。
「我……呵呵……没忘、没忘,就是那件事嘛!我记得牢牢的。」他要知道哪件事才有鬼。
被狠狠痛殴过一顿的他强做若无其事的起身,神情潇洒把散落一地的衣物穿回身上,彷佛没事人的谄媚一笑。
三折肱成良医,挨打次数一多也被打出心得,即使嘴角流血,眼圈黑了一圈,他还是可以摆出最帅的姿势维持所剩无几的男性自尊。
而他的职业和古代哭倒万里长城的孟姜女之夫万杞良有几分类似,是名小有名气的建筑师。
「喔,那是哪件事呀!说来听听,也许我会让你留条腿爬出去。」他要记得住就用不着劳动她出马。
「这个……呃,那个……不就妳知,我知,大家知……啊!别再来了,真会被妳打死……」出拳还是一样强而有力,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呀!
抱头鼠窜的花心男没志气地躲在女伴身后,将刚刚风流快活的临时伴侣推出去送死。
「孟大姊小心呀!别一拳打到我,我可是无辜的路人甲。」早知道会遇到大白鲨出巡,她肯定不会跷班和他开房间。
「妳这只狐狸精给我闭嘴,要不是妳太会勾引人,他怎么会色心又犯,一再视我为无物的公然上宾馆召妓……」不需付费的那种。
「我不是妓女,我是……」她的话真难听,人身污辱。
「嘘!胡晶晶,妳不能反驳她的话,还是妳想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万子良指指满头包,以「殷鉴」为例加以告诫。
他的好意提醒可不是出自怜香惜玉,怕她也被扁成猪头见不得人,而是担心她措词不当拖累他,害他遭五扁六扁,扁得不成人形难再泡妞。
人吶!不自私怎成,不避一世只求避过一时,先度过眼前劫难再说。
不过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事,让他名义上的亲亲小女友怒火中烧,大开杀戒的欲置他于死地,这才是最糟糕的。
什么事都能云淡风清地当没这回事,装唬弄拢过去,唯牵扯到与她有关的鸡毛蒜皮事不能轻忽,他的大限面临倒数计时中,没折扣可打。
「呃,既然孟大姊亲自踹门来要人,我还是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商议『家务事』。」识时务者为俊杰,胡晶晶决定先溜为快。
熟知他们关系的会计小妹她拎起可爱的凉鞋,非常羞愧地低下头快步走过,以免受池鱼之殃。
她够聪明的选择明哲保身,逃命都来不及,哪有闲工夫应付身后频频招手的男人,一溜烟就溜得无影无踪,没本事管他死活。
「啊!晶晶宝贝,别走得太快,还有我……」没走。
「嗯,你还嫌不过瘾吗?想再来一回是吧?!」孟蔷妘白嫩的手指往他肩心一戳,他当场应声而倒。
因为痛呀!那儿刚被她胳臂肘顶了一下。
「不……不用了。」认命的万子良皮皮地往地上一坐,头一仰看向那团圆。「好吧!请妳温柔地告诉我到底忘了哪件事。」
「温柔?」横眉一挑,她比较像来讨债的大姊头。
「噢!我说错了,请见谅,是粗暴地将我的罪状一一罗列成册,小的甘愿受罚。」反正他已经挨了一顿打,小过可抵大过。
注销。
脾气不好的孟蔷妘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大吼,「图呢?你的建筑基本构图在哪里?没你万大建筑师的设计图我怎么开工,你要一群靠劳力吃饭的工人等你玩够了再来扛砖挖土不成?!」
「嗄?!对喔!今天动工日我怎会忘了,真是该打。」唉!他真的精虫上脑,把正事全放在一旁了。
「工钱照发,用你的薪水,一共三十七名工人十万元,你自己老实点不要我动手,乖乖掏出来别摆苦瓜脸,否则我再扁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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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呼呼的孟姜女……不,是孟蔷妘补上一记正宗佛山无影脚后,神气活现地拿看一张填上十万元的即期支票走出宾馆,怒气明显并未消退,犹带三分愤怒。
不爱读书的她一念完高中就跑去工地厮混,后来被逼上了夜校还是选择与建筑有关的科目,所以学有所成后当了少有的女性监工。
虽然她才只有二十五岁,但在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已有十年,她从国中三年级就开始打工,和这些出卖劳力的工人混得比自家人还熟,因此没有产生什么排挤现象,堂而皇之地管起他们大小事,鸡婆的个性发挥得相当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