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好嘛!我不诅咒秦始皇死无全尸,虽然他长得很有型,是会让女人心动的那一型,可是脾气不好,让他的完美大打折扣,就像是提拉米苏蛋糕上多了一只死苍蝇,再好吃也没人敢动手。」
「嗯哼!」她的脾气又好到哪里去?!动不动就抡拳狮吼,好意思批评别人的不是。
「奇怪了,妳干么不说话?现在才来装淑女已经太迟了,我早就看穿了妳的真面目,妳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可怕女人,我不会再受骗了。」
她学聪明了,绝对绝对不重蹈覆辙,她休想一再的骗她,二十五岁、有自主能力的新时代女性,有着果决判断,能分辨黑白。
只是介于两种之间的灰色地带就有一点含糊了,她需要用到不灵光的大脑,所以就算了,偶尔被骗一次也没关系。
「说真的,秋千,我要怎么做才能摆脱那个讨厌鬼,他眼太利,嘴太贱,又非常瞧不起女人,我们找个地方把他谋杀掉如何?」一了百了,省得费心。
「杀人是有罪的,预谋杀人唯一死刑。」她还没本事杀人。
孟蔷妘的身子忽地一僵,脚步踉跄了一下。「妳……妳的声音变得好粗,妳要改行当配音员吗?」
奇怪,她为什么有不好的预感,好像霉运又再度找上她。
「如果妳停止抱怨,我们两个都会好过些。」他目前的职业尚可,不需变动。
「啊!这声音……」好熟。「你……你是秦时篁?!」
不会吧!她的运气背到这种程度。
冷沉的磁音压低的在她耳边响起,「建议妳不要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他是个男人,而且欲望非常强烈。
「我……我没有乱摸喔!你可别小人肚肠将我推下楼。」攸关生死,她可以暂时放下刀剑,学着谦卑。
呜……为什么会是他,老天嫌她日子过得太混了是吧?故意找她麻烦要她拿着量尺生活,一板一眼地有个女人样,不叫父母丢脸。
很想哭的孟蔷妘只能依靠适时出现的大老板带路,谁叫她脸上还蒙着一条黑色长布,心里忖度着等一下一到达一楼,她要马上骑着心爱的小蓝开溜,绝不能落在恐怖份子手上。
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啦!老用一种很想吃了她的眼神瞪她,好像她不该生得太可口,把他的品味搞坏了。
「那妳现在在干什么,妳不知道男人的下腹很敏感吗?」尤其她抓的位置正是他胯下往上移两寸的地方,接近男性的欲望中心点。
她哪晓得,她又不是荡妇淫娃。「秦先生,你忘了我眼睛看不见吗?多有错手你不会自己移开呀!」
对着她耳朵吹气很难受耶!她全身都热起来,像是吃了海鲜,过敏症发作了。
「那把黑布解开,有我抓着妳怕什么。」有惧高症的人还爬高,简直找死。
「不行、不行,你不怕我又吐了你一身。」光是昂贵的洗衣费她就负担不起。
什么特殊毛料难清洗,纯羊毛手工制作她不懂,她只知收费单上的数字根本是坑人,随便用手搓一搓根本花不到十块钱的洗衣粉好不好。
一提到那件事,脸色阴郁的秦时篁一把将她提起,「妳要敢再吐,我就把妳的嘴巴缝起来。」
「哇!你暴君呀!这是生理状态哪由人控制,跟吃饭拉屎一样正常,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除非他不是人。
「妳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暴君,妳要不听话,我就把妳吊在一○一大楼顶端,让妳欣赏台北市风光欣赏个够。」看她还敢不敢见了他就逃。
「一、一○一……大楼……」啊!头好昏,地在旋转。
「我想够高了,妳要嫌不够,还可以从飞机上垂吊而下……」唔,怎么回事?她全身在打颤。
「好……好高……我不要了……快放我下去……不要高……坏人……你是坏人……我要吐……」她在飘了,风好大。
孟蔷妘光凭想象脑中已经一片混沌,心理作用影响她以为自己正处于顶楼高处,底下蚂蚁似的车子穿梭其中,她吓得腿软走不动了,只想一棒把自己敲晕。
「不许吐,妳站在一楼入口处了,一点高度也没有。」看到她脸色发白的揪着胸口,他竟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骗……骗人,你和秋千一样喜……喜欢骗人。」捂着嘴怕把吃下肚的好料全吐个精光,她语气虚弱的攀紧他的手臂。
「骗妳这头猪有什么好处,根本卖不到好价钱。」秦时篁气恼的扯下她蒙眼的黑布,气得在她嘴上咬一下好让她清醒。
只是那一下似乎过久了些,四唇碰触的滋味甜美得让他失去理智,以为正在品尝一道上好的佳肴,一个不小心整个人便投入了。
有一种食物外表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内馅饱含多种口味,叫人一尝就上瘾,欲罢不能,如吸毒者沉沦。
大概过了一辈子,其实只有五、六分钟,缺氧的孟蔷妘才连忙将他推开,身子一软,跌坐在地的猛吸空气。
说实在的,这已经不是尴尬两个字足以形容,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怪,一副你对不起我又说不出口的模样,好像会发生这种事都是对方的错。
「呃,妳有没有事,坐在地上很难看,还不给我爬起来。」她的脸好红,像新酿的水蜜桃甜酒。
让人想喝一口。
凶什么凶,他也不想想是谁造成的。「谁叫你要吓我,我腿软没力气啦!」
「妳这女人真的很麻烦,又怕高又贪吃,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优点,妳凭什么活得理直气壮。」叫人看不下去。
气她一堆毛病、毫无气质,脸色很臭的秦时篁弯下腰将她抱起,笔直地走向他停放路边的奔驰车。
「喂!你走错边了,我的小蓝在那边。」她还没昏头忘了她最佳战友。
他冷冷的瞪她,直接把她丢上车。「如果妳以为我会让妳骑着那可怕的小怪物满街蛇行,那妳一定是疯了,政府应该限制妳这种横行无道的疯子上马路,销毁这部破烂。」
「不,我心爱的小蓝……蓝--」
第六章
「吃相文雅点,不要用手抓,妳没瞧见摆在面前的刀叉吗?一定要表现得这么粗鲁才能彰显妳的没文化吗?」
他错了,不该指望母猪会上树。
「用餐的时候请安静,不要破坏我的好胃口,老师没教过你餐桌礼仪呀!」喋喋不休像老太婆,他不嫌烦也要顾虑别人有没有时间听他发牢骚。
满满的一桌菜要趁热享用,难道要等它凉了再吃吗?真是不懂事,有钱不会享受。
「原来妳知道什么叫餐桌礼仪,那么请妳看看四周,有谁像妳一样豪气地将整只龙虾拿在嘴边啃?」简直丢人现眼。
孟蔷妘伸出沾满油腻的食指在他眼前一摇,「不要嘲讽,那会让你的脸扭曲变形,非常丑陋。」
「我丑陋?」秦时篁冷哼一声地以餐巾拭去她嘴角的油渍,不是体贴而是刺眼。「妳该拿面镜子照照,相信你会吓得尖叫。」
他到底发了什么疯带她来吃饭,只因为她说了一句「法国料理看起来应该很好吃,没来贵一次肯定会终生遗憾」,因此他鬼迷心窍地一转方向盘,带她到最贵的法国餐厅开开眼界。
结果悔不当初的人是他,居然以为法式料理能改变她的气质,融入浪漫的环境中稍微显现优雅,焕然一新地像个女人。
可惜清水长不出荷花,腐木只适合种香菇,让一个建筑工地的监工踏入法国餐厅,是他作过最糟糕的决定。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可丢下一千元,让她自个去二九九吃到饱的火锅店吃个过瘾,起码里头的老饕都和她同一德行,不怕人讥笑。
「你要是请得不情愿大可说一声,现在离桌当不认识我也无所谓,我想我还吃得起这一顿。」只是她半个月的薪水没了。
秦时篁因她不在乎的神情而狠厉一瞪,「妳再给我说一句风凉话试试,明天我就让妳心爱的小蓝变成一堆废铁。」
他绝不是跟一部破机车吃味,他只是看不惯她把车子当人宝贝着,还用心爱的称呼,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人会比车子差吗?他随便谈成一笔生意就足以买下整座车厂,那部小蓝早该淘汰报废了,还跟人争什么宠,简直是笑话。
「不不不,你千万别动我的小蓝,我非常感谢你的盛宴款待,你的存在让我的世界充满光华。」孟蔷妘很勉强地改用刀叉进食,脸上也换上一副坐电椅的表情。
龙虾嘛!谁没吃过,人家结婚、拜拜的办桌都会煮上一道龙虾大餐,她打断奶后就会吃了,筷子一叉左右各一支,大人还赞她能干呢!
西方人规矩太多了,一堆限制绑手绑脚,吃饭皇帝大哪管得着用刀用叉,吃得尽兴最重要,宾主尽欢才是成功的宴席。
一向随性惯了的孟蔷妘辛苦的吃着,虽然她的礼节还算得体,可是少了先前看起来很美味可口的表情,活似正在嚼牛皮,难吃得让邻桌客人不敢点和她一样的料哩。
「算了、算了,妳高兴怎么吃就怎么吃,反正只丢这次脸,下次休想我再带妳进来。」他可不想看到一头边吃边哭的猪。
看不到她开心的神情,秦时篁心头纠成一团微微不舍,不太高兴一看到美食就欢天喜地的圆脸变成扁扁脸,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像在应付。
她生气的样子都比现在好看,中规中矩符合他的要求他反而不习惯,好像自己正将一块罕见美玉打碎,让它不再完整。
「真的?!随便我狼吞虎咽?」她得问明白点,免得心爱的小蓝遭殃。
「是让妳随性不是随便,这毕竟是一间高级餐厅,请维持它一定的格调。」妥协不是让步,她最好搞清楚这点。
秦时篁没发现他的退让其实是一种宠溺,看她展颜地啃起龙虾,他的心情莫名地愉快起来,面上含怒但心底有着纵容,一瞧她吃得开怀他胃口也开了。
以往和他同桌进餐的女伴若有她十分之一的毛病,他绝对会当场沉下脸起身离开,不会理会被留下的人多难堪,甚至是厉言喝斥让人掩面哭泣。
太容易得到手的风花雪月索然无味,女人贴着他不放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的身份和财富,即使明知会成为玩物依然前仆后继,当他是最便利的提款机。
「知道了,你别一直在我耳边念,影响我用餐的情绪。」随性和随便只差一个字,不用太计较。
睨了她一眼,秦时篁视线落在她腕上的坠饰。「小妘,妳的『水晶』最近有没有产生什么变化……」
「噗--」
一口汤就这么喷出,顿时鸡皮疙瘩直冒的孟蔷妘用惊惧的眼神轻瞧向他。
「妳有必要用这么激动的行为回答我吗?」抹抹脸,他的戾气已经被她磨得只剩下一点点渣渣。
对于一修道理讲不通,气焰比他高,而且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女人而言,对她发火跟石沉湖心没两样,她不痛不痒还会加以还击,架子摆得比他还大。
「呃,抱歉、抱歉,无心之过,你的话说得太惊悚了,害我一时惊吓过度才忍不住喷饭。」她悄悄地挪动椅子,保持安全距离。
他忍耐的握紧刀叉,避免脱手而出。「我到底说了哪句惊悚的话让妳惊恐不已?」
要是没有一个好理由,她等着看她心爱的小蓝解体。
「就是那句小妘嘛!我们的关系又不是很亲近,你干么肉麻兮兮地给我乱取小名。」听得她毛发都竖了起来。
她的解释令他不满地瞇起眼,「妳是说我不能叫妳小妘?」
「当然喽!我的朋友不是叫我小孟便是包子、肉饼,没人那么腻人的唤我小妘,感觉很别扭。」她在心里加上一句--而你连朋友都构不上。
「那妳的家人怎么称呼妳?」总不能包子、馒头的乱叫一通。
「就小妹喽!不然叫我妹妹。」他们大概也忘了她叫什么名字了。
「小妹?!妹妹?!」他的双眉拢得如小山高,不太满意地切开眼前的鲑鱼。
孟蔷妘洒脱的甩甩头,说得轻松,「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不叫妹妹叫什么,不过你别学万子良那风流鬼叫我孟姜女,我一定跟你翻脸。」
隔开桌与桌之间的巨型盆栽忽然动了一下,一道瑟缩的人影正极力隐藏自己。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妳没胆的男朋友,我还有一笔帐等着跟他算。」一说起那个人,他胃口顿失。
帐?「第一,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别贬低我的品味。第二,对他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必顾虑到我,我也很想剥他的皮。」
盆栽又动了一下,而且像是在颤抖。
「妳确定他不是妳的男朋友?」秦时篁下沉的心情莫名地上扬。
「百分之百确定。」要她斩鸡头发誓都成。
万杞良和孟姜女的故事真是害惨她了,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是一对的,从她念小学开始,好事者不断地凑合他们,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愿意。
所以她国中、高中,甚至是大学都没人敢追她,认定孟姜女最后会跟万杞良在一起,完成千古不朽的跨世情缘,从此幸福美满。
哼!都怪那两对任性的父母,故意取发音十分相近的名字好造成假相,看他们长大后会不会因为这层关系而更加亲密,如其所愿地走入规划好的圈圈里。
真是想得太美了,一把年纪还像怀春少女爱作梦,以为孩子长大会没有主见,乖乖地顺从长辈的安排。
「好,我们来谈谈妳腕上的红宝石。」这才是重点。
「是水晶。」她纠正。
「水晶就水晶,妳有没有发现它近来有何异样?」水晶或宝石他心知肚明,用不着跟她争辩。
孟蔷妘将手举高摇了两下,红艳的光芒顿时闪耀夺目地迷惑所有人。「你看呢?!」
对宝石没研究的她看什么都一样,除了觉得这几天它特别亮以外,实在没什么连傻瓜都看得出的变化。
「它有生命。」奇异的,他胸口的绿宝石开始发烫,似乎在呼唤她的红宝石。
「嗟!石头就是石头哪来的生命,你别突然变成哲学大师。」花草树木全成了灵精。
学土木工程的人很实际,不会把建筑的泥砖、木石当成有生命的物体,天马行空是文学系的专利,他们实实在在的盖房子就好。
「握着它,妳会感觉它和妳是一体的。」他捉住她的手反握红宝石。
「什么嘛!死的东西哪有反应……」蓦地,孟蔷妘圆亮的眼睛眨了一下。
咦,热热的耶!好像有什么流进她的身体。
「我猜想它和我的宝……水晶是一对的,不知因何原因而分处两地。」她的手背肌肤很细,滑滑的像没有毛细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