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见她挑眉皱鼻的不驯模样,他不由得咧深唇边笑痕,「一大早就这么凶,你的下床气满严重的。很可惜今天的工作仍旧不少,你的跷班提议,我无法批准。」
见鬼的谁有下床气,且跷班若需经过上司批准,还叫跷班吗?
「懒得理你。」
「淑女不会随便挂人电话。」彷佛洞悉她欲切断通话的意图,尹隽尧意有所指的抛给她这么一句。
文静气得咬住下唇,没办法果断按下结束通话键,不打自招的承认自己不是淑女。
可恶!「我刚出门,你到底想怎样?」她将脚边一颗小石子踢飞得老远。见过她严惩恶棍,他竟还敢挑衅她,这人的脑子铁定有问题。
「等会儿我要见一位客户,想带你去见习。你在巷口等,我去接……唔!」
话未说完,一句怪异的哼吟传入她耳里。
「喂,怎么突然没声音?」她将电话更贴近耳朵些。
「没什么,不好意思,麻烦你直接到我这儿来。」他停顿片刻,「就在我们认识的地方,一百六十八号五楼……呃,该死……」
通话到此中断。
文静错愕的盯著手机。那个斯文男刚才说了该死两个字吗?
「该死的我是哪里该死啊!」怔愣过後,她俏脸微鼓的嗔叱。打电话吵扰人,又对她下命令的是他耶!
不过,他唐突的闷哼声,以及之後细微的喘息声委实透著古怪。
略作犹豫,她迈开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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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人呢?」
推门而入却不见该在屋里头的人影,文静诧异的巡看简洁宁静的屋子。她按门铃时,明明听见尹隽尧在屋内喊「进来」的。
「在这里。」低沉磁性的声音乍起。
循声望去,她赫然惊见屋子的主人靠墙坐在地上。
「原来尹总在家都是这样吸地气练神功的。」文静淡讽,没见过有人如此迎接访客。
「你的想像力很丰富,可惜我是头痛呀,小姐。」睁开轻阖的双眼,尹隽尧将视线睨向她。他这个特助似乎对他特别有成见。
听他这一说,她才发现他的脸色有点苍白,额际布满细碎汗珠。
她心惊的走近他,「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
「不用,老毛病了。麻烦你进浴室帮我将毛巾分别沾热水跟冷水,让我做热敷和冷敷。」他伸手比指盥洗室的位置。
心里虽讶异他有何头疼的老毛病,但她没多问,放下背包进浴室取下吊勾上的毛巾,依他所言,分别沾热水与冷水,拧乾摺成方型,置於小脸盆端出来。
身著宽长亚麻裤装的她,很随性的跪坐他身旁,「黄色热的,蓝色冷的,你要先用哪一条?」
他取过黄毛巾往後脑勺压。
她见状眨下眼,「我以为你要敷额头。」
「我的後脑以前受过伤,偶尔会头疼,医生说用冷热交替贴敷的方式,能减缓不适。」
「无法根治?」见他额上薄汗仍在,她随手拿起另一条毛巾为他擦拭。
尹隽尧有些意外她的举动,发现这一刻好像是自两人相识以来,她对他最好的时候。他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看过几个医生,仍然是老样子。」
事实上他已经许久没再泛这种头疼,也许是受前阵子感冒影响,先前和她通话至一半,後脑突然抽疼,他只得打消去接她的计划,由屋内对讲机按开楼下大门,让她上楼找他。
「有没有比较好?」见他拿下毛巾,她问。
「托你的福,不疼了。」他理理微湿的浓密黑发,头是当真不痛了。
「是哦,托我的福。」她看似粗气,手劲却轻柔的把冷毛巾放至他头上,在他伸手接过後,站起身挑剔的说:「你要是够强壮,就不会不小心让头部受伤,你是男的,别跟人家抢当病西施。」
幽黑深眸微眯,他将两条毛巾放入脸盆,跟著站起来。
「我倒是头一次听见,强壮的人不会不小心受伤这种荒谬逻辑。我也不觉得自己看起来哪里弱。」
上回说他是变性的林黛玉,这次换成病西施,这小女人未免太藐视人。
「谁说我的逻辑荒谬,至少我一直很健康强壮,更遑论你连小混混都对付不了,哪里强来著?」文静昂著小脸辩驳。
「呵!你终於记起我们如何认识了。」他咬著她的话尾将她一军。尽管她依他所说住址来到他家,已然表示她不认得他的谎言不攻自破,但由她亲口道出,又是另一回事。
且这个个性倔强、身子削瘦的小女人,不懂女人通常会说自己娇柔纤细,没人会以代表粗壮魁梧的强壮形容自己吗?
「就算我承认在你住处巷子见过你又如何?你仍是我一推就倒的软脚虾。」事情既说破,她也没有再硬拗身分的必要。
尹隽尧好气也好笑。仅有她会说他是让她一推就倒的不中用家伙。
「别小看男人,即使是文弱书生,也有令女人难以招架的力量。」
「听你在盖……你、你做什么?」
他冷不防朝她欺近,眸中的斯文霎时教如鹰隼般的精锐取代,温文俊逸的神情骤然间变得狂狷傲霸,令她不自觉往後退步。
怎么回事,眼前的男人怎像变了个人?
「也许我该跟你上一课,让你了解男人与生俱来优於女性的力量,你才不会过於轻视男人,吃男人的亏。」
他逐步进逼,直至她背抵沙发椅背,仍向她靠近。
文静的心莫名跳快起来,直觉他的每一步靠近,皆夹带教她心慌的危险气息。
她不知哪里出了岔,骨子里不服输的因子却顽强抬头,双手握拳一摆,马步半蹲,一副悍然的备战姿态。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生,你再上前,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吗?」
回答方落,他邃眸顿凛,长臂一个勾拉,她架式十足的双手被反剪身後,纤柔娇躯整个落入他怀里,几乎与他问不容发的紧密相贴。
「你!放开我。」无暇惊愕自己连防备都来不及就教他箝制住,文静抬起右腿,想给他鼠蹊部致命一击。
怎料他有力修长的长腿巧妙下压、勾拐,她的双腿随即无用武之地的教他牢牢夹扣住。
「我说过别小看男人,这下你相信了吧!」尹隽尧似笑非笑的凝视她,那愠火灼亮的娇俏脸蛋分外迷人。
「才怪,我马上就让你知道女人的厉……唔……」
没让她将话说完,他不由分说的俯下头,封住她呛辣回驳的小嘴。
这又悍又恰的丫头!整个人已全受制他怀里,犹想让他知道女人的厉害,男人的厉害她又懂多少?
她的脑袋无法运转,只觉有股奇异的电流由他落下的唇瓣窜流她全身,引起她的微颤。
就在她恍惚间,他已霸气的进攻她口里的柔嫩。
这是个意外。他原欲给她点小处罚,岂知双唇一吻触到她柔软丰腴的唇瓣,一股甜美微醺的香气窜入他鼻息,他只想恣情品尝她倔傲的滋味。
「嗯……」低细的嘤咛逸出口,文静全身发软,难以言喻的虚浮感直达双脚,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瘫在他怀里。
搂紧她,尹隽尧像害怕吓到她似,轻柔的搅弄她怯涩的丁香小舌,放肆的索尝她每一寸的芬芳甜美……
第五章
她宝贵的初吻没了!
文静坐在沙发上娇喘著,不敢置信前半刻发生什么事。
「现在你晓得男人的力量,不可小觑了吧。」坐她身边的尹隽尧,嗓音低哑的说。他在两人方才唇舌相缠的亲昵里,与她一同紊乱呼吸步调。
「该死的你这只大色狼还敢说,看我怎么修理你……哎呀!」
忿忿的威胁犹在唇边,不搭轧的惊呼紧接著落下。文静气呼呼的扑向他,想以粉拳伺候他,怎料整个人无力的压在他身上,形成他下她上的暧昧姿势。
「怎么会这样。」她的力气呢?
「你刚刚被吻过。」轻揽著怀里的温香软玉,尹隽尧浅笑回答。由她先前的青涩反应,他明了那是她的初次深吻,初尝情欲的她浑身虚软很正常,刚才亦是他抱瘫软的她坐上沙发。
意思就是她的气力都是被他吻走的?
文静抬首狠狠瞅瞪他,「你这只大色狼……」
「我不是。」他坦荡荡地拦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旦激出男人天生的征服欲与掠夺感,再强悍的女人也有只能臣服的时候。千万别小看男人,这不是贬低你厉害的身手,而是提醒你,再弱的男人亦有其可怕的兽性,你要懂得自保,明白吗?」
他承认自己会失控的吻她,是一时心神荡漾所致,但这也不失是一次令她了解男人的机会教育。
「谁要明白你这个会胡乱吻人的可恶男人说的话。」
身子终於使得上力,她一骨碌撑按他的胸膛坐起来,逞强的不告诉他,她会记得男人再弱也会强吻女人,尤其是他这个前半刻仍头疼得直冒冷汗,下半刻却吻得她头晕脚软,完全反抗不了的男人!
尹隽尧知道她多少听进他的劝告,否则已起得来的她,不会没端出她超级霹雳霸王花的架式修理他,反而有所忌惮的退开他。
「你去哪儿?」见她拎起背包就要走,他连忙栘身挡住她。
「我要回家,不行吗?」小脸仰高四十五度瞋视他,文静在心里掂量自己的气力恢复几成,是否能一脚踢倒他。
「不行,我们马上要去见一位客户。」
「那是你的事。」
「你是我的特助,我希望你去见习,累积经验,以後若遇紧急状况,即使没有我的命令,也能自行做判断。」
「谁甩你……」
「你可以不甩我,但你最好别怀疑,我有能力直接扛你到我车上。」他毫不相让的打断她的话。其实她若真不想随他外出洽公,他不会勉强她,然她倔强不驯的态度无由的,就是挑起他体内的霸道专制,没有让步的打算。
文静发现斯文尔雅的他,神情间的狂狷霸气再现,就如同他吻她前的转变一样。难道他又想来吻得她像团烂泥那招?
天杀的他休想!
「要我跟你去谈公事可以,不过得条件交换。」下意识退後一步,她挪出安全距离,跟他谈判起来。
「条件交换?」尹隽尧惑然。
「如果你有能力当大三生的家教老师,保证教会我弟财务管理学这门课,我就去见习你谈生意。」她答应文谚帮他找家教,与其要她求他,不如藉此机会让他自动允诺——假使他有能力的话。
「没问题,我答应你。」
她皱眉,「答应得这么快,你是真的行还是假的行?」
他淡笑,「放心,做不到的事我不会信口开河。」
是哟,说得自信满满。可没道理的,为啥他的自信毫无令人讨厌的骄傲味道?
她不甘心的努下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楼下等你。」
他身上仍穿著闲适、却该死的令他有著说不出潇洒味的家居服。
「在这等就好,我换个衣服而已,很快。」
「你动作笨拙的换一天也不关我的事,我就是高兴到楼下等。十分钟後你没下来,我就当今天放假,回家睡大头觉。」
砰一声响亮甩门声,随著她迭串的字串後头,在厅里回响。
尹隽尧望著仿佛在震动的大门,性感唇畔勾起没辙的弯弧。
造反了吗现在?他的特助竟然对他下命令耶!不过他又是哪根筋出错,一迳纵容他恰北北的小特助跟他谈条件,又差点甩坏他家的门,而没开除她。
笑意不减的摇头进卧房,他没去深思这个问题。还是赶快换好衣服下楼,免得那个明显在生气的小女人真跑回家睡觉,他得再到她家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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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科技董事长室里,许宗霖著实意外尹隽尧的到访。
「真是稀客,尹总,我正打算晚点到贵公司找你,问问委托你的案子,结果如何呢?」
「许董的案子比较特殊,因此我亲自来知会你委托案的审核结果。」
随心所欲扩大经营後,比较平常的谘询案或没啥大问题的评估案子,通常是请委托者自己到随心所欲领取相关整合报告与检讨资料,没特别需要的话,便由左繁交予对方。除非棘手、特殊的大案子,他这个负责人才会与委托者当面商论结果。
许宗霖年近半百的脸上罩上迷惑,「怎么说我的案子较特殊?」
「只要许董卸任,不再管事,贵公司停滞不前的经营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闻言,被迫一道前来,始终坐在旁边的文静惊愕的倒抽冷气。他居然来别人的地盘,叫人家董事长下位滚蛋?
他这叫谈生意?有没有搞错?
「笑话!」许宗霖顿觉面子挂不住的拍桌子,「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尹总是这样胡乱给荒唐建议。外传你能让经营有问题的公司企业,在最短时间内起死回生,根本是唬人的,我还不顾争议的找上你。」
文静颇有同感的睇向尹隽尧,很怀疑这个胆敢随便叫人下台的男人,真是传言中那位执行不可能任务的厉害角色。
怎料尹隽尧一脸不在意,拿过由他住处带出来,她搁放腿上的卷宗,沉稳的摊至许宗霖面前——
「贵公司各项财务报表没什么问题,但在人力的分配上,有缺失。」
「赫!你连人家的人力分配都管?」她惊异。她原来公司老板唐庆德,就从不插手委托公司的行政支配。
尹隽尧转头看她,「管理范畴本就广泛,一般的请托案子大都和成本控制舆财务弊端有关,假使问题不在这上头,人力资源的追踪亦是重点。」
专业冷静的眸光接著调向许宗霖,「我调查过贵公司各方面的营运情形,这两年公司利润不增反减,许董裹足不前的决策,以及延用过多守旧的幕僚人员,是最大主因。」
许宗霖心中诧然颤动。他说的最後两项,自个小儿子也曾当面批评过他。
「科技资讯这行业,是块有丰厚利润可图的大饼。相对的,领导人必须有时时创新的经营理念与冲劲,方能在一干竞争对手中,拥有属於自己的一片天。
「我仔细研究过你们的人事资料,倘若许董愿放下掌事的重担,贵公司的副总许昱,会是接棒的最佳人选。」
聆听至此,许宗霖对尹隽尧的不服全数消散。
「许昱是我的小儿子,对科技这行很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公司一些较资深的元老总质疑他的点子而予以否决。」
尹隽尧了然一笑,「保守有它可取的考量,然而该创新却守旧,即成为故步自封。许董若希望公司蓬勃发展,替换新血是值得参考的方针。」
文静此际的震撼,不下他要许董下台当时。才片刻时间,他竟让原本大有掀桌子之势的许董,一面倒的静听他的建议,甚至出现认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