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伊娃。」萧楚德深深叹口气,「我们在前几天的监视画面中,发现她半夜在公司里逗留,不久便见到她偷取我开启机密档案库的IC芯片,然后到档案库将设计蓝图取出影印,这一张是她印坏的,可是还来不及处理掉,刚好巡逻到那里的警卫就要她立刻离开办公室,所以她才顺手扔到垃圾桶,最后被我们发现。」
「伊娃没理由影印这份设计蓝图吧?跟在我身边当了好几年的助理,不可能会是其它车厂的商业间谍。」兰亚诺不信伊娃是那种人。
「她的确不是间谍,」萧楚德无奈的说:「她的男人才是要你命的人。」
「她的男人?」伊娃什么时候交新男友他怎么不知道?该不会是他最近看见的那位东方男子?
「傅迪是伊娃推荐进车队的,不巧他负责的就是这次出事的部分,」欧布瑞叹口气,「我们没证据也不会乱指控,就因为楚德手里掌握十足的证据,我们才会希望你放弃明天的赛事。」
「你们该不会把这件事,和当年恋恋被绑架的事件串连在一块儿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未免太荒谬。
「更进一步的确认,台湾那里还在做调查,但是我们不能冒着出事的危险让你继续上场。」萧楚德口气很坚持。
「既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是恶意的人为因素,那么我明天还是会继续出赛,拜托,你们又不是门外汉,这种事我见多了,绝对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兰亚诺还是不认为这件事与其它人为因素有关,只当作是一场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意外。
「你为何不听我们的劝告?假如恋恋知道的话,她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劝你。」萧楚德气恼的咆哮。
「这件事与恋恋无关。」他的态度异常坚定,「身为职业车手,对于生死我看得比谁都重,倘若我明天不能出赛,对车队、对赞助商,甚至对车迷都是一种损失。」
「如果你明天真的又出事,对任何人才是难以估计的损失!」萧楚德恨不得狠狠摇醒眼前固执的男人。「难道你真的要让恋恋知道这件事,让她亲自阻止你?」
「谁都不准跟恋恋说这件事,」兰亚诺以同样愤怒的语气道:「今天就算是恋恋也阻止不了我的决定。」
「亚诺,是不是因为你担心车手宝座被超越?」欧布瑞突然想到的问。
因为发生今天的意外,迫使兰亚诺不得不放弃接下来的赛程,而目前暂列第二位的车手只差他四个积分,只要那个人明天的赛事表现正常,抢到前五名便能反超前,而偏偏年度赛事只剩下两场,因此他若放弃明天的比赛,就等于失去冠军。
他的话让兰亚诺沉默了好一会,须臾,才叹气的点头。
「我想以世界冠军作为求婚礼物。」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点遥远。
「你……」面对如此深爱自己妹妹的男人,萧楚德责备的话顿时说不出口。「我相信对恋恋而言,你的健康平安才是她要的幸福。」
「让我考虑考虑,等会恋恋回来,谁都不许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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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梳洗过的兰亚诺出现在记者会上,而乖乖待在他身旁的萧恋恋,脸上表情复杂得让人猜不出情绪。
面对记者,面对摄影机,他谈笑风生的解释早先出事的状况,并向关心他的大众表示自己十分平安,身体并无大碍,当记者亲切的笑问他明天是否能正常出赛,萧恋恋抢先他一步开口。
「亚诺他明天可能无法出赛。」她紧张的挤出一抹微笑,对摄影机的生疏及害怕明显写在脸上。
兰亚诺讶异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抢话。
「看样子,亚诺的女友相当担心。」记者可以理解萧恋恋的心情。
她努力的朝兰亚诺扯出大大的笑容,并且握住他的手,毫不避讳在摄影机前与他十指交扣。
「我希望你能再做一次检查,」她的笑容转为担忧,眼睛里甚至闪现泪光。「你才刚出过事,我怕……」
「乖,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他认为她不可能听到病房里的对话,只是很单纯的担心他罢了。
他吻吻她冰冷的脸颊安抚,这才重新面对记者。
「我明天肯定会出赛,请各位放心。」他非常坚定的宣告。
相对于他的沉稳坚定,萧恋恋明显的陷入某种恐惧当中,却又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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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萧恋恋翻来覆去无法成眠,她抱着枕头坐在床角,思绪混乱的想着下午不小心偷听到的话,整个心都纠结在一块。
她知道错的不是自己,但她却是最主要的原因,现在就算自己再怎么爱他,都得放手,不是吗?
隔壁房与萧楚德住在一块儿的郭品祺,本来只想趁着爱人在洗澡时到阳台透透气,没想到却见到好友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想起下午好友说要折回病房拿钱包却空手而回的诡异,于是想都没想的直接来到隔壁房间。
「恋恋,怎么还没睡?」她担心的望着多年好友,见到她那副失神的样子,她摇头叹气的说:「妳有心事对吧?别瞒我,我可是妳最好的朋友。」
「我想回台湾。」萧恋恋闷闷的回答,脸上写满忧虑。
「因为兰亚诺今天的意外?」郭品祺很明白的说出。
「嗯。」她轻轻的应答,语气里却含着浓浓的哭腔。
「我们都知道那只是赛车场上常见的意外啊。」郭品祺关心的揽住好友的肩膀安慰。
「不是的,妳不懂,」她慌乱又害怕的猛摇头,「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出事。」
她话说得含糊,郭品祺实在搞不懂她在讲啥。
萧恋恋推开好友,解下身上的浴袍,露出背上的天使羽翼刺青。
「妳曾问我,为何会在背上刺这对翅膀,现在我告诉妳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郭品祺从震撼到心疼,最后无助的抱着神情木然的好友痛哭。
「为什么到现在妳才告诉我……」她满心不舍的责怪问。
「对我来讲,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却没想到,直到现在,甚至我人来到了欧洲,事情都还没过去。」她茫然的望着前方:心里阵阵抽痛。「下午我才知道,亚诺会出事或许和那些坏人有关,我不该来缠他的,如果没有我,或许他就不会出事。」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个定理可言,」郭品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满心的自责,但她知道好友的心里已有所打算。「现在妳想怎么做?」
「离开。我想回台湾,如果没有我,他会平安无事的。」萧恋恋眼底浮现沉稳的坚决。
「不和他说一声吗?」郭品祺不觉得这是个好决定。「你们是相爱的,相爱的人不是该坦然告诉对方自己的心事吗?」
「让亚诺知道,他就不会放我走。」她难过的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我知道什么才是对我和他最好的。」
「唉……」郭品祺知道自己无力阻止她,只能祈祷她的决定是对的。
然而,她却万万没想到,好友会凭空消失在机场。
第九章
没有人相信前一天才出意外的车手,最终的比赛还是勇夺第一,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中,然而同时间,有一个人默默的从机场贵宾室起身,缓缓走向登机闸口。
落寞写在萧恋恋眼里,她手里紧紧握住挂在胸口,今日早晨兰亚诺给她的项链,而这有对天使翅膀的炼坠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只有握住它,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还在跳动。
当飞机冲向天际时,强忍住的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那无声的啜泣引来空服员的关切。
她拒绝任何协助,只要来毛毯,并用毛毯从头到脚裹住自己,像只无法破茧而出的蝴蝶,让椎心的痛,狠狠刺进胸口。
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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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德,恋恋呢?」摘下头盔及防火面罩,兰亚诺四处找不到萧恋恋的身影,于是他前来询问萧楚德。
萧楚德回给他一记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一旁的郭品祺却紧张的站起身,直觉的想逃离现场。
「祺祺,妳知道恋恋在哪里,对吧?」萧楚德拉住她的手问。
「呃……」郭品祺的目光四处飘移,就是不敢与男友或兰亚诺的视线接触。「我记得她去……」
「祺祺,说实话,恋恋在哪里?」萧楚德厉声低斥,迅速引出她的眼泪。
「恋恋她……」
她的迟疑让兰亚诺担心是下是萧恋恋出了什么事,他忍不住激动的握住郭品祺的肩膀摇晃。
「她人呢?她在哪里?」
「恋恋她回台湾了啦!」郭品祺一说完便「哇」的哭出来,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被捏皱的信封。「她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兰亚诺焦急的打开来看,粉蓝色的信纸上只有几个字--
对不起……我不爱你……
「不,不可能,妳说谎,妳怎么可能不爱我!」他崩溃的低语,不敢相信早上还到他房里温柔吻醒他的女孩,现在居然留下一封信说她不爱他?
欧布瑞与萧楚德见状赶紧连手将兰亚诺推进休息室中,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骚动。
「亚诺你镇定点,」欧布瑞咆哮,他有瞥见信上写了什么。「恋恋一定有她的理由才会离开你。」
「让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现在的兰亚诺不是傲气的赛车手,他只是一个失去心爱女孩的男人。
「来不及了,恋恋她搭下午三点半的飞机离开。」郭品祺后悔的站在门旁低语。
她不该放任好友让她单独离去,她应该强迫恋恋与亚诺谈谈,一起决定两人的未来。
「亚诺,你有你的责任得完成,」欧布瑞纵然不想这么说,但他还是无奈的提醒。「现在你得收拾好情绪到记者会现场。」
稳居年度冠军车手的兰亚诺的确没有理由缺席庆功记者会。
「打起精神,我会帮你好好追问恋恋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萧楚德拍拍他视为未来妹婿的兰亚诺肩膀,隐约中,他觉得这件事与昨天的意外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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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落寞的情绪踏上熟悉的土地,除了好友品祺以外,没人知道她回台湾,包括父母及在台湾的其它兄长。萧恋恋提着简单的行李,默默的在机场巴士候车室,翻着刚买的英文报纸。
长指眷恋的画过上头刊登的一张照片,那是兰亚诺夺冠的镜头,她淡淡的笑了。
突然她身旁出现一道阴影,紧接而来的问话让她抬起头来。
「萧小姐?」一个看似和蔼的男人微笑的问。
萧恋恋很直觉的点头。
「妳父亲萧大山要我接妳回家。」男人如此说道。
「接我回家?」她困惑的蹙起眉,记忆深处,她似乎听过这个声音。
按理说除了品祺外,没人知道她搭哪班飞机,不过想到老爸眼线那么多,她突然消失悄悄回来台湾,或许神通广大的老爸早就接到国外那边传来的通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请跟我走。」男人突然倾身压低声音附耳道:「如果妳要兰亚诺平安无事,最好乖乖听话。」
闻言,她完全呆愣了住,突地察觉到腰间有把疑似枪枝的东西顶住。
萧恋恋知道自己也只能乖乖听话的跟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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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绑架,萧恋恋不像童稚时镇日哭闹,她只祈求歹徒不要去找兰亚诺,不过这次他们除了囚禁她以外并未凌虐她,每到用餐时间,就会送来一盒便利商店的微波便当,而她也细细记下自己用过几餐。
大约过了四天,一向安静的门外突然传来剧烈争吵,吵醒除了吃和睡之外,就没其它活动能做的她。她脚步轻缓的贴近门板,想听清楚外头的争吵内容。
「你们究竟还要干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肯罢手?」一道模糊却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萧恋恋紧紧皱起眉,试图想认出声音的主人。
「我们也是为你父亲报仇雪恨,他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你不想替他报仇?」她听出这是绑架她的男人在说话。
「我父亲是罪有应得,你们也是,」男人愤怒的咆哮,「有权要求报仇雪恨的是里头的萧恋恋,不是你们,更不是我或我父亲!」
「只要萧大山或是兰亚诺愿意给我们当年没到手的钱,我们就会放走那丫头。」
「荒谬,人我要带走,谁也不许阻拦我。」
「如果你要带走她,就表示你背叛我们,背叛你父亲,你觉得他在九泉之下会瞑目吗?」
「他早就化成一坛骨灰,人世间的事他管不着。」
这时,一阵脚步声朝萧恋恋被囚禁的房间移动,她赶紧后退数步准备躲回床上假睡。
「你敢!要是你再靠近那个房间半步,不仅她走不出这间屋子,就连你我也不会放过。」
接下来是一阵静默,然后又是脚步移动的声音。
萧恋恋害怕的朝后退了几步,没留意到床边放置的椅子,一个不小心整个人撞了上去,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外头的人听见声响立刻进入房间察看,当他瞧见瘫软在地上的萧恋恋,彷佛是一具失去灵魂的娃娃时,他发出一声盛怒的嘶吼,狠狠地揪住尾随而入的男人领口。
萧恋恋即将陷入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一个极度恼火的男人,怒吼他们居然害她变成这样,接着一开始痛打绑架她到这儿来的家伙。
打……得好。她心想。
接下来陷入昏迷的她错过了枪枝在互殴中走火,造成巨响引进大批早已布署在外头的警力,也没看见萧楚仁疯狂的冲进房间以为她死了时,激动流下男人泪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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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万万没想到,一趟欧洲行后回到他们怀抱的,是一具行尸走肉、宛如失去灵魂的萧恋恋。
虽然二度绑架对她没造成任何伤害,那些歹徒也已被绳之以法,且这回罪证确凿,那些歹徒已无可抵赖,萧家长期的梦魇终于得以落幕。
但是回家后的萧恋恋却益发的郁郁寡欢,这不禁让他们更加担忧:心理医师发现她现在的情绪低落不是绑架所造成的后遗症,而是另有让她心烦的问题,这让所有人着急的为她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帮她,让她重拾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