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在胸前交叉,他也想表现得很轻松,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发现他此刻感受到压迫感,「妳能在这里待多久?」
「你相信吗?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妳的父母都不管妳吗?」
眼里闪过一瞬的落寞,她又若无其事的打起精神说:「我只要每天打电话向他们报平安,他们不会干涉我的生活方式,」
他抓到她想隐藏的心情,可是他随即抛到脑后,他们正在谈判,他可不能受到影响,「我就不相信妳可以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
「你想试试看吗?」她一副欢迎指教的架式。
「妳……」姚骆巍又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千万不能低估别人。
抿了抿嘴,她的口气缓和了下来,这一次带有那么点乞求的味道,「如果经过努力还是无法达到目的,我至少不会有遗憾,可以请你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吗?我这样的要求会太过份了吗?」
「……」
「还是说,你就是喜欢我对你死缠烂打?」
「时间到了,妳会不会反悔?」
「我不是这么卑劣的人。」
「我没办法给妳一个月,十天?」老实说,他有点担心自己会受到动摇,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影响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他忖度十天应该不足以产生任何变化。
「十天--太短了吧?」
「妳不要就算了。」现在终于轮到他摆出高姿态。
难得他愿意妥协了,她当然是要把握机会,「好啦好啦,十天就十天,不过这十天,你得完全听我的安排,我要你做什么事,你都不能有异议。」
这听起来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妳要我做坏事,我也不能反抗吗?」
「我只是想跟你重温旧梦,小时候我们就是做了什么坏事,也不可能是罪大恶极的事,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
「好吧,如果妳不会刻意刁难我,我会全力配合。」
「我们成交!」殷海蓝兴奋的抓起他的手打勾勾,以前,他最喜欢跟她打勾勾了,就是因为这小小的动作,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信赖感,她相信从他嘴巴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当两个人用拇指盖印,姚骆巍的心湖泛起一阵阵的涟漪,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某种漩涡,未来,他的心恐怕再也不能自由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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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争取到的十天,殷海蓝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拟了一份作战计划,说是作战计划,还不如说是重温旧梦之旅,如果失败了,十八年的等待真的是结束了。
老实说,她不想去预测结果,她不希望这十天变成一种煎熬,她宁可好好的珍惜这十天,她跟他一起怀念他们曾经共有的一切,这也将变成他们新的回忆。
今天是第一天,殷海蓝还没天亮就起床观察四周的环境,等到早餐过后,她拉着姚骆巍来到一棵橘子树下,叫他爬到树上。
「什么?妳要我爬到树上?」她把他当成小孩子吗?
「你那个时候是爬树高手,现在不行了吗?」她的确把他当成小孩子,因为他们现在是在重温十八年前的事情。
现在不行了吗?这是什么话,他的男性尊严怎么可能容许她如此质疑?不行也得行,赌上他男人的一口气!
踢掉鞋子,卷起衬衫的袖子,他抱着树干开始向上挺进,不到一分钟,他就体认到维护尊严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人类终究不是猴子,一段时问没爬树,他的身手是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利落,可是,他还是拚着老命爬到树上,真是累死他了!
喘了一口气,他终于摆出大男人的姿态,「我爬上来了!」
拍拍手,殷海蓝不吝啬的赞美他,「你真的很厉害。」
这下子他反而脸红了,她是在取笑他吗?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现在,你把树上的橘子摇下来。」
「妳说什么?」尾音上扬。
「你没把树上的橘子摇下来,我怎么捡橘子?」
姚骆巍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有没有搞错?「我千辛万苦爬到这上面,就是为了让妳捡橘子?」
「这是你答应我的事,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有异议。」
很好,他就知道这是个陷阱,可是,这个时候他能反驳吗?算了,他就认命的面对现实,不过是动动手,把树上的橘子摇下来。
摇啊摇……橘子一颗接着一颗向地面坠落,殷海蓝笑咯咯的跳过来又跳过去,她一边躲着砸向她的橘子,一边捡起地上的橘子,看着看着,姚骆巍被这幕景象给迷住了,他喜欢她的笑容,那么纯真无邪!
树上没有动静了,她停下来仰头望去,「你怎么不摇了?」
甩头挥去那片刻的迷惑,他清了清喉咙不怀好意的说:「我有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逐渐接近。
「我丢妳捡。」他伸手摘了一颗橘子迅速向她展开攻击。
一时来不及反应,她被橘子砸中了额头,不禁哇哇大叫,「喂,很痛勒!」
「谁教妳笨笨的站在那里让我砸。」
「你这是犯规。」
伸手再度抓了一颗橘子向她进攻,他得意扬扬的哈哈大笑,「妳要求我遵从妳的指示,但是没有说我不能犯规哦!」
咚!她又来不及闪躲的被砸个正着,这一次她又挺又俏的鼻子中奖,好痛哦!「姚骆巍,你想害我毁容是不是?」
「妳有本事把橘子砸回来,我会乖乖坐在这里当妳的箭靶。」他挑衅的说。
「你等着!」
她立刻捡起一颗橘子回敬他,不过到了半空中就阵亡了,他马上大笑嘲讽她,她当然不服气,又捡起一颗橘子向他抛去,还是没有击中目标,那就再接再厉,看她如此卖命,他也忍不住加入战局,两个人就这样互不相让,你丢过来,我扔过去,直到累得无法动弹。
坐在地上,殷海蓝像在撒娇又像在控诉的瞪着姚骆巍,明明是在重温旧梦,怎么到后来全走了样?以前,他绝不会这么可恶拿橘子砸她,人长大了,也跟着变坏了……不过,她好喜欢这种亲近他的感觉,因为他的存在,生命充满了喜悦,因为他的存在,她不再孤独没有依靠,她多么希望这一刻可以化成永恒……
「我可以下去了吗?」
「你当然要下来,你还要剥橘子喂我吃。」
「什么?」
「我想吃橘子了,快一点下来啊!」这一次换她得意扬扬了,她像在叫小狗似的对他勾勾手,回想他喂她吃橘子的体贴和细心,那种幸福的滋味可以让酸溜溜的橘子变得甜蜜蜜的。
龇牙咧嘴了半晌,姚骆巍还是乖乖的顺着树干滑了下来,其实,看到她那么开心,他的心情也很愉快,他已经告诉自己,要好好的跟她度过这十天,或许是出于心疼她的固执,他真的想为她做点事情,至于十天后会如何,时候到了再说吧!
第七章
看到殷海蓝今天为他准备的节目,姚骆巍两颗眼珠子差一点掉下来,这又在玩什么把戏了?「妳去哪里弄来这部脚踏车?」
嘻!她很神气的宣布,「我请Agapanthus帮我找来的。」
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妳,要我骑这部脚踏车?」
「对啊,你还要载我。」她的心情已经兴奋得快要飞起来了。
「什么?」他几乎是用吼的。
轻轻的摀住耳朵,她一副受到惊吓似的道:「你干么叫那么大声?」
「妳有没有搞错?妳要我用这部脚踏车载妳?」别怪他太激动了,这部脚踏车看起来旧旧的一点也不耐撞,他们两个不摔个头破血流才怪!
「你别看这部脚踏车破破烂燸的样子,我试过了,它还满好骑的,而且你的技术那么好,我也不是很重,我想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
小事?他可不觉得,「我已经N年没有骑脚踏车了,现在我连自己会不会摔车都没有把握,还要载妳……厚,妳饶了我吧!」
「你一定办得到,我对你有信心。」
天啊!他对自己的信心竟然远远不及她,这是什么歪理?不管了,他必须先警告她,「我们一定会摔车。」
「不会。」他们又不是要赛车。
「万一摔车了怎么办?」
「你不要那么好笑,脚踏车不会摔死人,顶多擦伤,那就擦药咩!」摔倒了就爬起来,受伤了就抹药,这些都是基本常识嘛!
「妳说得可真轻松。」
「因为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担心。」
瞪着她,他实在很难理解她的信心从哪里生出来的,「妳真的很固执!」
「我知道,你很快就会习惯了。」
她真的很难缠哦!叹了声气,他还是面对现实吧。「我可以载妳,不过我们先说好,如果妳摔伤破相了,我可不会负责任哦!」
「如果我摔伤破相了,我会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见人,谁要你负责任。」
瞧她答得那么爽快,姚骆巍觉得有点闷闷的,「问题是,我会过意不去。」
微微噘着嘴,她要抗议,「你会不会太夸张了?好像真的会发生这种事。」
「我们要有危机意识,再说,丑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
摇着头,殷海蓝忍不住取笑他,「你以为我们要去飚车吗?拜托,你又不是属老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呢?」
呃……他的反应好像真的太过头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她干么老是叫他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她不能安排正常一点的活动吗?
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充满揶抡的说:「你放心,骑脚踏车还得看你的脚力,如果你踩不动了,我们连人家慢跑的速度都比不上。」
「好啦,我载妳。」他终于面对现实的跨上脚踏车,他真的有点紧张,他已经忘了自己最后一次骑脚踏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反正很久很久了,久到让他怀疑自己曾经骑过这玩意儿。
「我会在后面帮你加油。」她也跟着跨上后座,还好她算娇小,否则这位子实在不太舒服,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怀念。
白眼一翻,姚骆巍相信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妳还是不要吵我比较安全。」
「我不说话,你会觉得很无聊。」以前,说个不停的人是他,他还会故意放开双手吓她,逗得她鬼叫个不停,他就会笑得很开心。
「是吗?好啦,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举起双手,殷海蓝大声的吆喝道:「出发喽!」
不知道为什么,她兴奋的叫声似乎有一种魔力,他的心情也随之飞扬,踩动双脚,他载着她迎风而去,这种滋味其实挺不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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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过了,他们一定摔车,现在,他的话应验了吧!不过,为什么他必须表现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其实造成这种后果的人又不是他,若非后面的人一直吵得他心神不宁,他们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说起来,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偏偏……
看到殷海蓝血肉模糊的伤口,姚骆馨两道柳眉不禁向中间聚拢,矛头立刻指向姚骆巍,「你怎么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因为下坡冲太快了。」如果他身上也有伤口,他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处境。
「你不知道下坡骑脚踏车很危险吗?」
「当时冲太快了,没注意到下坡。」
「你是小孩子吗?」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违心之论,他再也不容许下一次了,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再多玩个几次,他一定会活活吓死……他显然已经忘了刚刚骑脚踏车的时候,他还乐在其中。
「下次海蓝也不敢当你的乘客。」
「不会……Agapanthus,其实这是我的错,因为我一直叫他往前冲。」殷海蓝识相的转个弯,姚骆馨看起来好像她胆敢偏袒姚骆巍,她就翻脸的模样。
「妳不用替他的粗心找借口,他骑的是脚踏车,他又长得那么高大,两只脚往地上一撑就可以煞车了,不应该害妳摔得一层皮都掉下来了!」
「没有这么严重啦。」老实说,还真是掉了一层皮,只是这块皮不大,麻烦的是伤处位在膝盖,这种不能弯曲膝盖的滋味真是痛苦。
「这还不够严重吗?」
「普通……好痛,轻一点!」眼泪枫到眼眶边打转,她第一次发现Agapanthus也会有母老虎发威的一面,这么用力在伤口处抹药,存心痛死她!
「现在,妳还会说不严重吗?」姚骆馨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不过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一点温度也没有,她没见过这么痴傻的女人,如果Gentiana载着她冲进大海,她是不是也很快乐?
「……还好不是摔破头。」
「如果摔破头,妳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吗?」姚骆馨不能不对她甘拜下风,受了伤还笑得嘴巴阖不拢,如果不是清楚她的心思,恐怕会以为她是个傻子。
闭紧双唇,殷海蓝无辜的眨着眼睛,她心情愉快,忍不住就笑得那么开心嘛!
「Gentiana,从今天开始,你要负责抱海蓝上下楼。」
「我……我知道了。」他还是认命的负起责任吧!
「还有,现在开始禁止你们做太激烈的活动,直到海蓝的伤好了为止。」
斜眼瞪着殷海蓝,他无声的告诉她:妳听见了吧!
她却朝他挤眉弄眼,她是在告诉他:我们干么那么听话呢?
「你们两个不要只顾着眉目传情,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有。」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们哪有眉目传情?
「好了啦,晚一点我再帮妳上一次药,今天妳就安安份份的待在屋里,无聊的话,请Gentiana陪妳下西洋棋。」
「我不会下西洋棋。」
「Gentiana是下西洋棋的高手,他可以教妳。」
「可以吗?」殷海蓝眼巴巴的看着姚骆巍。
「我……没问题。」他已经答应给殷海蓝十天的时间,虽然她现在不能自由行动,他还是不能撇下她不管啊!
看他们两个互动的情况,姚骆馨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也许十天不能帮Gentiana想起孩提时代的承诺,然而应该可以在他心里种下新的情愫,他们想开花结果应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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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姚骆巍就神经紧绷,不知道殷海蓝今天又有什么新把戏,虽然Agapanthus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能做太激烈的活动,可是,他不认为她会放在心上,这个女人的固执是无药可救的,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她只是拉着他躺在草皮上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