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处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所以属下大胆查了少爷离台的行踪。”
“不错嘛!你还知道自己大胆。”柴崎英司倒不是真的想责备他,只是不想他被夏纱 看到,免得她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下,个性害羞的她会吓得跑比飞还快。
“不过你来得正好,这东西你替我送回去给老头子。”
柴崎英司把焦应桐准备的MO片和手提电脑一古脑都丢给莳拓,“这一周你顺便替我处理台北所有的业务讯息,片子送到总公司去,免得他们找我的碴。”
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却看得莳拓背脊发毛,“这段时间里,你这个影子要彻底从光的周围消失,还要帮我抹掉行踪,不准打扰我的生活。”
顿了顿,他威胁的撂下话,“你若是敢坏了我的计划,我就让你玩不完躲猫猫的游戏,永远疲于奔命。”
“少爷,请不要强人所难。”
莳拓无奈地看着柴崎英司,他那笑容可掬、文质彬彬的表象根本是骗人的,其实比鬼还精明难缠的性格,才是他的本质。
“随便你喽!你自己看着办。”
柴崎英司一点也不担心莳拓会违抗他的意思,因为他该死的遵从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所以反而容易打发他离开。
莳拓很听话地接过手提电脑和MO片,脚步却依然不动。
“还有事?”
“近来老爷子和武田都宝集团接触频繁,武田家正好有一位适婚的大小姐。”莳拓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那位大小姐如何?”
柴崎英司依旧不慌不忙地看他一眼,不大有兴趣地问道。
“长得貌美如花,身材窈窕曼妙,性格热情火辣,堪称人间尤物。”
“哈!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形容女人。”
柴崎英司以希罕的目光瞟他一眼,不信他说的是重点,“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问她什么。”
“性情骄纵狂妄、待人蛮横无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莳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入幕之宾蜿蜒数里,锋头之健,与某世家公子足堪比拟。”
“少卖弄口舌,别以为我不明白你指桑骂槐,当心我惩你一记蔑上之罪。”
柴崎英司当然不会真的为此罚他,只是捉弄老实人是件很快乐的事,致使嘴上常不轻饶他罢了。
“莳拓实话实说,如果少爷认为事实犯上,纵有严惩亦甘心受之。”
柴崎英司听得猛摇头,这家伙实在有够死板,弄得他连逗他玩玩的兴致都没有了,“你就不能改改呀!毕竟你也是柴崎家的一分子,何必把自己置身那么远?”
“少爷最好不要提这事,夫人会很生气的。”
莳拓向来冷漠如死海的双眼迅速闪过一丝异样,快得连精明若神的柴崎英司都差点错过。
那道光芒是无奈还是不甘,柴崎英司分不清楚,只是非常不忍心莳拓如此优秀卓越,在柴崎家却永远矮人一等。
莳拓借由伸手取物,避过柴崎英司过于关怀的眼神,他早已忠于自己的宿命,不想让过多的关爱扰了他的心。
“少爷既然不爱我跟着,就让它代替吧!”
一支类似日本Kyacwra公司刚刚推出的VisualphoneVP210附有LCD荧幕的行动电话,和一串造型特别的汽车钥匙同时出现在桌上。
“带着这东西,我还藏得了行踪吗?”
柴崎英司不悦地看了一眼,执意不要。
“这支是经过多次改良,独一无二,不但不会受限于系统不同的困扰,还有多项贴心的小设计。而您如果关机,就只有我能找得到。”莳拓的眼光瞥过浴室方向,不经意说道:“自由虽然重要,相信还有其他比自由更可贵的东西,少爷应该不希望珍宝受到一点点惊吓吧?”
柴崎英司当然知道夏纱 的存在是瞒不过莳拓的,只是没有料到他会一言道破,“算你行,就留下吧!”
没想到他竟会爽快答应,莳拓不禁对那个无能窥得一面的女子产生无限好奇,他原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未料结果竟是这等惊人。
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能获得这个游戏人间的花丛浪子宝贝若斯?他虽然有心想认识她,但是不必问也知道少爷必然不会应允的、见好就收是明哲保身的第一步,当然更是莳拓奉行不二的救命法则,他动作迅速地提着电脑准备闪人。
“等一下!”
随着柴崎英司的呼叫,那串造型特别的车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入莳拓的手心里,“你开着四处去亮相吧!最好和他们玩一玩捉迷藏的游戏。”
莳拓没有抗议,只是表情死板地对着他弯腰做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因为这是柴崎英司最不喜欢看到的动作。
“你敢故意跟我唱反调,看我饶得过你才怪。”
柴崎英司板着脸,正想再丢些差事折腾他,不意莳拓却对着他背后行礼,直觉让他以为夏纱 已从浴室出来,随即起身去迎。
谁知身后空无伊人,再迅速回头,眼前哪里还有莳拓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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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夏纱 不自在地拉拉身上价值不菲的“ゐかた”,虽然多年没穿过日式浴衣,但是衣襟左上右下的穿法她总还记得,应该不至于闹出穿反衣襟变成丧服的笑话呀!
所以面对柴崎英司目不转睛的注视,止不住的阵阵羞意直往上冒,尤其想到他连贴身衣物的尺寸都捏得丝毫不差,替她准备齐全,就让她浑身发烫,绯红的双颊更像涂抹了粉彩般娇艳欲滴。
柴崎英司像遭电流冲击过似地傻在当场,眼前身穿浴衣、秀发松松绾成发髻,露出雪白无瑕颈项的夏纱 让他有种如坠梦境的错觉。
梦里梅花树下的精灵原来只是一团朦胧的影像,看不清的容貌刹那间仿佛清晰了起来,脑海里蠢蠢欲动的记忆,像要冲出重重的迷雾渴望自由。
夏纱 再次确定她的穿着无误以后,抬手对柴崎英司一挥,扰乱他专注的视线,羞恼斥道:“喂、你不觉得这样看人很失礼吗?”
猛然被打断思绪的柴崎英司有些遗憾未能及时唤醒那段记忆,不过他并不着急,只要有她在身旁,相信会有很多机会让他想起来的。
他不慌不忙露出赞赏的笑容迎上夏纱 ,“明珠仙品落寰尘,忍罪凡夫惊失魂……”
“你……”
随着柴崎英司的赞美,夏纱 脸上的红晕从双颊一直蔓延到脖子,含羞带怯的大眼睛四处飘晃,不敢和他四目对望。
“三分姿色四分赞是常情,五分才貌夸十分就显得轻佻、虚伪了。”她别扭地走远几步,还是避不开他紧追不放的目光。
“你真的是上天给我的无限惊喜。”
柴崎英司朗笑着拦住夏纱 ,“我从来没有碰过反应像你这么敏捷的女人,你怎么就不会像她们一样,高高兴兴地接受我的赞许呢?”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只是前尘往事难以轻易忘怀而已。
“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下都藏有不良企图,待女人听得晕头转向,就看不到绵羊表象下的狼形本色了。”
“哎哟!大小姐,你的话真伤人哪!”
柴崎英司玩笑地捧心惨叫,逗得夏纱 羞红的脸上露出一抹忍不住的笑容。
他一副失望的表情挨到她的身边,“瞧你这么了解男人的思维,那我岂不是连点偷香窃玉的机会也没了吗?”
他贼贼的双眼缠绕着她雪白颈项,蠢蠢欲动的情思恨不得能一亲芳泽,却又怕吓坏了芳颜,可真是难为了他这个情场常胜将军。
“看看你那翩翩风采、气宇不凡的相貌,只怕自动投怀送抱的人间绝色都让你应接不暇了,又何需‘偷香窃玉’呢?”
“只可惜你却不会是那应接不暇里的一名呀!”
夏纱 有些意外地偏头注视他,颇讶异他对她的了解。
“我说对了是吧?”
柴崎英司潇洒一笑,轻轻贴着她的背,将她引往落地窗前的矮桌,“其实你错了,中国人不是有句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所以你独特的美丽只有我这个情人最清楚。”
“你不要故意寻我开心。”她根本不信,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
“不信?”他突然双手一圈,将她困在怀里,头一低,对着她的红唇作势要亲下去。
“别闹了,你不要吓我。”夏纱 被吓得面色翻白,双手猛用力当胸一推,头一偏,让他的吻落在甩动的发丝上。
“算了,真话还没人信。”柴崎英司突然冷眼撇头,一甩手把她丢在桌旁,“扫兴!”径自往矮桌的另一边坐下。
夏纱 没想到一路上温文有礼的他会突然用强,幸好猝然停手,不过还是吓得她柳眉紧蹙不知所措。
柴崎英司故意不看她,自顾点起纸锅锅底的火弄起宵夜,心底却暗自偷笑她还真藏不住心事,喜怒哀乐一眼就叫人看透了。
“对不起,我……”
夏纱 心有余悸地看着突然变得疏离冷漠的他,惊觉自己太一厢情愿地转嫁了对故人的信任。尤其见他半晌不搭腔、不理人,她头一低嗫嚅说道:“你别生气,我换了衣服马上走,你就当从没有遇到我。”说罢转身往和室更衣去。
“谁准你走了?”
迈不到两步路,夏纱 只觉得腰差点被折成两段,整个人被柴崎英司从背后重重搂入怀中。“你敢走看看。”他浓浓的气息将她包围,急促的话语在她的头顶响起。
“我们本来就是陌路偶遇,既然惹你不高兴,我不走还留下来做什么?”
“你少呕我了,别再提素不相识,你要是真走,我才会被你气死呢!”
柴崎英司一把将夏纱 扳回身面对面,见她委屈又惊吓的模样,心里兀自多了几分懊恼与怜惜,他终是忍不住轻轻吻吻她的粉颊,“方才是逗你玩的,你该不是当真了?”
“没有,只是我还不起你这份情。”
“你想得太多了,那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很高兴遇到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柴崎英司将她带到矮桌前的坐垫坐下,才走回另一面。
桌上的纸火锅正好沸腾,他殷勤的帮她装满碗,直催她吃。
“多吃点,飞机餐是最难下咽的东西,你一定饿坏了。”
夏纱 端着碗举箸不动,心里百思辗转,面对他不讳言的热烈追求,她的心充满两难。
“别只顾着看,快吃。”
柴崎英司不是不明白她心里的矛盾,她还放不下旧情,即使“他”已经死了。他说不介意是骗人的,但是在逼她太紧只会把她吓跑的情形下,他只能捺着性子慢慢磨她,相信感性如她,无需几日自然就会赢得她的心。
前提是千万不要让他等太久呀!
夏纱 视线扫过桌面上的菜,每一样都是京都料理的精品,连纸火锅里煮的都是当今最好的材料。
他?撬克挥傻煤闷娴匚实溃骸澳闫绞倍脊谜饷椿踊簦俊?
“哈哈哈!”柴崎英司被她问得哈哈大笑,赶紧放下手上的碗,免得汤汁溢出,“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认为我生活挥霍的人。
“我只是不亏待自己而已。”他指着落地窗外灯火辉煌的京都市区,居高临下望去,那一片灯海美得像人间仙境,“良辰美景,佳人在畔,人生所有的努力不正是等待这一刻吗?”
“你如何能确定,你的抉择是正确无误的?”夏纱 若有所指地问道。
“听从你的心,它会清楚地告诉你答案。”
“但是……”
柴崎英司伸出手覆上她滑润的手,“别想了,让脑袋瓜子休息一下吧,快吃,吃饱了我带你入灯海,体会一下日本平安夜的热闹如何?”
“嗯!好呀!”
夏纱 犹豫了一下才低头就碗动筷子,既然心情怎样也理不清,不如就暂抛一旁吧!
柴崎英司露出一抹浅笑,灿亮的眼眸中尽是宠溺的愉悦。
第五章
岁未的岚山,白茫茫的雪花像柳絮般飞舞空中,飘在翠竹的叶梢枝头,覆在山寺屋宅的青瓦墙面,撒落在清澈迤逦的保津川水面舟身,也停驻在坐船赏景的柴崎英司和夏纱 的衣襟上。
柴崎英司第一次没有开车游洛西,只因为夏纱 坚持要像观光客一样坐JR山阴本线到岚山,再搭嵯峨野登山观光小火车环山而上。山间幽静雅致,隐隐还能听到山壁下保津川潺潺的流水声。
寒意料峭的岚山虽然没有嫣红翠绿的风景可以游赏,但是薄雪掩映银光闪闪,空气中水分凝结成冰晶挂在树梢,形成独特的韵味,亦颇让人难以忘怀。
短短七公里,二十五分钟的トロシコ列车经过了八个隧道,在龟冈到站开回头。
柴崎英司偕同夏纱 下了列车,还意犹未尽的前往保津川的渡船码头,包下一艘长舟游赏保津峡的山光水色。
整艘船除了三个泛舟老船夫,就只有柴崎英司和离他一臂之遥的夏纱 ,小舟在船夫使力摇桨的摇橹声中,往渡月桥的方向顺流而下。
一路上寒风卷起雪花在空中飘飞回旋,点缀着单调的冬天变得多彩缤纷。
“冷不冷?”
柴崎英司体贴地替夏纱 拉拢松开的围巾,唯恐她被寒流冻着,“看你鼻子都红了,要不要把围巾围高一点?”
“不要,我不冷啦。”
夏纱 拍拍身上又轻又暖的长呢大衣,笑着说道:“看看你紧张的,我这身帽子、护耳、围巾、手套、长靴、大衣,更别提你藏在我衣服里的保暖袋,这全副装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到北海道札幌看雪祭呢,哪里只是出来赏赏小雪而已。”
“在台湾最冷也不过十度上下,你怕连雪也没有碰过,对冷完全没有免疫力,我可不希望你往后的假期全在感冒里度过。”
瞧她单薄的身子,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样子,柴崎英司自然就想多呵护她一些,不过,夏纱 独立的个性,反而不太习惯他的照顾。
“你放心,我没你想象的娇弱,在台北我一向自己照顾自己,里里外外打点得好好的,一年难得有点小病小痛,倒是遇到了你,反而像弱不禁风了。”
“还说会照顾自己、那你手心上的刀口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插花也能被花扎了那么大的伤口。”
“那只是个小意外不算数的,何况插花用花剪划破口子也是难免呀。”夏纱 下意识摸摸早已结疤的手心,想着那天和妙织的对话,如果她知道自己不但和个陌生人携手坐船游江,还夜宿同房,不知道会有多惊讶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我在你身旁,就要把你照顾好,就算是小意外也不容许发生。”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专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