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补偿?那么准来补偿我?”她瞪着眼反问他,被他眼里进出的原始而炙人的火花吓着了,本能的想往后退,可是却被他拉得更近,“我会补偿你。”
最后几个字是贴着她的唇说的,掩住她还卡在喉咙的惊叫,他的吻热烈得让她无法动弹,她晕茫茫的推拒着,不想和他一起陷入炙热中。
李采华走来,边走边问:
“姐姐,我大哥来了吗?”
他的手松得那么突然,让她差点往后摔倒,她摇晃的走到床边坐下,眼神迷离而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
李采华先看到站:庄另一边屏风旁的王雅兰,她指了指挡着床的大屏风。李采华正要往那边走,李世衡已走出来,对着李采华说:“把这位姑娘一起带走,我要和雅云说一下话。”
李采华看他的脸色郑重,她也早感觉到他和何雅云之间不太对劲,于是一句话都不敢问,忙拉着王雅兰就往外走,“走,我们去找李大婶。”
此时王妈正好端了茶来,李世衡对她说:“把茶放桌上就好,你也和她们一起出去。”
李采华担心的问:“哥,你不会打姐姐吧?她一个人来到这里已经很可怜了,你要多疼她。”她真的很喜欢这位未来的嫂嫂,同为女人,更能感同身受独自一人嫁到这里的心情。
李世衡脸一沉,坚决的说:“我不会打她。”
王妈推着她们往外走,细心的将房门带上,年轻爱侣之间闹别扭,她看多了,闹一闹、抱一抱就没事,外人加入反而多添麻烦。
“雅云!”李世衡坐到她身边,低声叫着。
她突然啐道:“忘恩负义!”
她看见他手上肌肉愤起,闭起眼睛等着他一巴掌打下,然而他的手掌只拍在她身边的床柱上,接着站起来,低头瞪她。
他击打着床柱,喃喃低语:“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的勇气又回来了,“随你怎么办,大公子。”她激烈的叫道,“反正你可以为所欲为,我的死活算什么?你可以毒打我,把我关起来,吊死我,我不在乎!”
“不准你说死说活的。”他语带威胁的说,心中更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我活着你不放我走,跟死了又有什么两样?”她吸力的忍住眼泪。“我就不相信,你管得了我的生死?”
“不准你说死!”他变得非常的危险,让他的威胁更令人感到害怕。“若你死了,我就带人去杀了你舅舅全家,我想……”他停顿下来,让她的脑袋来得及消化他所说的严重性。“你不会要他们陪着你一起死吧?”
何雅云倒抽几口凉气,不敢置信的说:“你真是不择手段!”
他知道她对他的误会更深,但他宁愿让她误会而好好的活着,也不让她伤害到自己的生命。
他再次坐到她身边,口气变得低沉而温柔,“雅云,后天我们就要拜堂成婚了,我答应你,最晚在等你帮我生一个儿子以后,我就带你回家探亲——只要你不反抗我。”
他怎么可以既温柔又危险,既仁慈又冷酷,既坚强又软弱呢?他真的让她好迷惑,他可以让她感受到爱与光明,却也同时能带给她恐惧与死亡。
“这算是条件吗?”她看着他点头,怒愤的说:“这算是什么条件?生了儿子后,就算有人要我,我也不能接受,我又怎能抛下我的儿子离去?”
“你能这样想最好,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他一点都不认为她的问题有什么严重,完全的轻描淡写,认为他们的问题已经谈好了,他改变话题,“今晚我陪你一起吃饭,饭后我带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她目前是逃不了,小女子要能屈能伸,她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好意?让自己好过些,她聪明的发现到,他的情绪似乎是被她所牵引。
※ ※ ※
今晚是个夜游的好时机,李世衡带着何雅云趁着月色,走到绿庄的摘门楼,这是一座用木头搭建的六层高楼,像个宝塔一样,由下而上渐渐缩小。
何雅云惊讶的看着,这个绿庄到底有多大?还有多少美丽的建筑?还有多少她不曾涉足的美丽地方?
上楼梯时,他让她走前面,他在后面护着,没想到她爬上最高层时,里面已有一位做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坐在凭栏的木椅上了。
李世衡一看到他,就打招呼,“欧先生不愧是风雅之人,如此清风明月已捷足先登。”
欧先生见了他们,立刻站起来,拱手道:“不敢,不敢,我们是有志一同。”又对李世衡称赞何雅云,“此女只应天上有,人生难得儿回见,疑是月里嫦娥下凡来。”
何雅云对欧先生点头一笑,走近栏杆,望着天上的明月,顺口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梦中女子世间寻,月里嫦娥不下凡。”
跟着上来的李采华拍手叫好,很得意的挽着她的手说:“姐姐,你来之后,我相信欧先生再也不敢说:‘在绿庄里,若我自称第二,就没入敢自称第一。”
欧先生连声说着,“不敢,不敢。”
何雅云拉着李采华一起坐到椅子上,说起一个故事,“五台山上有一种奇异的鸟,叫寒号虫,长着四只脚,生有肉翅,但却不能飞,它的粪便就是中药里的‘五灵脂’。
“每当到了炎热的夏天,身上的羽毛长得五彩缤纷,漂亮极了,于是,它就自鸣得意的唱道: ‘凤凰不如我啊!”
“等到天寒地冻时节,羽毛全陪脱落,光秃秃的像只初生的小鸟,丑陋不堪,寒风吹来,冻得直打哆嗦,此时,它便无可奈何的哀鸣:‘得过且过,得过且过’。”
她意有所指的说:“妹妹,很多时候,就该像那只鸟所说的一样,‘得过且过,得过且过’,不要计较太多。”
欧先生也语带惮机的说起一个小故事——
“有一个翰林学士,有一天皇上的诏书很多,他构思良久,写得筋疲力尽,便走出书房,在庭院散心,忽然看见一个老卫兵,四肢舒展很舒服的睡在太阳底下,翰林学士羡慕地说‘多畅快啊’,又问他‘你识字吗’,对方回答‘不识字’,翰林学士长叹一声说‘更快活了’。”
李世衡看着何雅云,有所感慨的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中戴不动许多愁。”
李采华不服气的说:“哥,你这样说好像不太对,好像多识字多忧愁似的。”
何雅云拍拍她的手,“你再大一点就会懂得这个道理。”
李采华不服的问她,“姐姐,你也才大我几个月而已,为什么讲话的口气就老很多?”
“因为你一直生活在绿庄,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一直保持着你的单纯、善良,所以不会有这种感觉。”
她宠爱的对她说,猛然想起若有机会,她实在很想把她介绍给大表哥,活泼开朗的李采华和成熟稳重的高凯南将会是幸福的一对。
想到这里,何雅云不禁又想到,虽然她和表哥们相处得融洽,但可就从来没有把哪一个当成自己的对象……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李采华推推她,“姐姐,你在想什么?”
何雅云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我在想,你也该找个对像嫁人了,这里有你中意的人选吗?”
站在她耳边,李采华脸红的小声说:“绿庄里没有一个我喜欢的。”
看来她这个红娘非帮她牵线不可,“我有几个表哥长得都是一表人才,尤其是大表哥更是出类拔萃,介绍给你好不好?”
李采华脸红红的,心头的小鹿乱撞,不知如何回答,最近看着绿庄上下为着婚礼忙碌着,看着一群与她年龄相近的女子,喜洋洋的等着结婚,让她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何尝不想有个如意郎君共度一生。
尤其在听了她们描述的外头世界后,让她的心中充满好奇,更想离开绿庄出去一探究竞。
何雅云催着她问:
“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
“随便啦!”李采华害羞的说。
“这种事怎么可以随便?”何雅云故意逗她, “据我所知,西安城里喜欢我大表哥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们可都想掳获我大表哥的心,若你只是,随便’的话,可会被‘不随便’的人抢走哦。”
李采华羞窘得站起来,跺着脚跑下楼去,何雅云笑看着她的背影,也不阻挡她,毕竟这会儿,并不是和她说贴心话的适当的机。
欧先生和李世衡看着两个女人小声的交头接耳,不知道她们在谈什么,又看到李采华满脸通红的跑下楼,李世衡好奇的问:“你们在说什么?采华为什么跑走了?”
“天机不可泄漏。”何雅云神秘的卖着关子,“日后自会分晓。”
第六章
今天是举行婚礼的好日子,喜乐的声音充满整个绿庄,一大早,王妈和喜娘就捧了新娘要穿戴的凤冠霞帔进来,帮着何雅云梳妆打扮。
打扮好后,何雅云对着她们说:“你们能否到大厅去等,我想一个人在这里。”
王妈和喜娘立刻照她说的,来到大厅,直到新郎来迎接时,才到大屏风后将新娘扶出来。
新娘手拉着红绫彩带让新郎牵着走,所有的新人都陆陆续续的来到大厅集合。整个大厅除了特意空出来的中间位置外,到处挤得水泄不通,李世衡面对头盖红巾的新娘,突然感觉不太对劲,他顺着她握红绫彩带的手望去,整只;乒部被宽大的袖子盖住,他像是不经意的碰了一下她的袖子,一眼就注意列,新娘的手腕白皙细腻,一点疤痕都没有。
他不动声色的放开彩带,走到司仪旁边小声的说了一些话,将即将进行的婚礼停下来,又走回新娘身边,拉着红纹彩带低声说:“跟我走。”接着对跟过来的喜娘说:“你留在这里。”
他的脾气已濒于爆发的边缘,他没料到何雅云会在这节骨眼上玩这种把戏,幸亏他早发觉,不然一等拜完堂,事情就很难收拾。
他快步的往何雅云住的地方走,一点也不管背后的新娘追得气喘吁吁,他不能当众揭穿她的把戏,不然他早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找她了。
李世衡一看到何雅云住的地方,再也不管背后的新娘,推开门就冲进去大喊,“何雅云,你给我出来!不然我要别人为你付出代价。”
何雅云从屏风后走出来,—幅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样子,“干么啊?这么大呼小叫,的。办喜事又不是办丧事。”
穿着新娘喜服的王雅兰扯掉头上的头巾,气喘吁吁的追进来。
李世衡忍住要将她按下来打屁股的冲动。拉着追进来的王雅兰往她推去,“立刻换上她的衣服。”
何雅云倔强的说:“我偏不要!”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走近她,李世衡仲手一扯,将她穿在身上的外衣扯破成两半,坚决又急躁的说:“立刻换上,或者要光着身体拜堂,都由你自己决定,我对你已完全失去耐心。”
“我不换,也不和你拜堂!”何雅云生气了,不顾一切后果的说。
李世衡伸出手,又将她身上的衣服撕了一件,只剩下肚兜,“立刻换,或者立刻出去拜堂。”说完便走到屏风外。
何雅云看看自己无力反抗的狼狈样。明白她是斗不过一只受伤发狂的野兽,于是忍着泪,走回屏风后,换上王雅兰脱下来的新娘喜服。
枉费她想出来的好计,更获得王雅兰的全力配合代替她出嫁,谁知还是被李世衡发现了。
昨天她本想找王雅兰,王雅兰已先过来找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不让王妈听到,“我们出发的第一天,有两个姓高的年轻公子,带着衙门的捕快追上我们,要找一位何小姐,找不到后,那两个高公子还跟了我们的马车走了好K的一段路。何小姐,他们找的人是不是你啊?”
她的口气变得惋惜,“我看那高公子好像对那位何小姐情深义重的样子,可惜啊!月下老人太爱作弄人了。”
她相信外面不只是舅舅家的人急着找她,连爹爹也一定派人在找她,但她出不去,表哥他们进不来,又能如何?她哀叹一声,暂时不想这个问题.直接问王雅兰,“你昨天已看过李大公子了,觉得如何?”
王雅兰低着头,不回答。只用眼睛愉瞄着,等着听何雅云说话。
何雅云则等着听她的意见,等了一会儿,她又叹了一口气,好像放弃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做的事,也不能勉强别人做。”
其实王雅兰聪明透顶早就猜出何雅云间话的用意,只不过她不主动开口,要何雅云自己说,没想到何雅云竟然不说了。
王稚兰不知如何措词,迟疑一下才开口,“何小姐,不管你要我帮什么忙我都会帮。”
何雅云一点就透,将事情说出,“那太好了,明天就请你代我当新娘去和李大公子拜堂完婚。”
王雅兰表情不变,只是担心的问:“这行得通吗?”
“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何稚云只差没拍胸脯保证,“明天,你就趋人不注意时溜到我这里来,躲在床底下,我会想办法支开旁边的人,到时你换上新娘喜服,至身遮住,谁也看不出来里面的新娘是你。”何雅云得意的笑出来,“等到拜完堂,进了洞房才发现人不对时,已来不及了。”
言犹在耳,妙计却已被李世衡拆穿。何雅云皱眉思索。
王雅兰嫉妒的看着何雅云穿上喜服,她自认长相和才识并不比何雅云差,际遇却差别这么多?她想飞上枝头当上绿庄的少主夫人,李世衡却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何雅云,而绿庄之外更有人在为她牵肠挂肚,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李世衡不耐的敲着屏风,催着问:“好了吗?”一想到全大厅的人都在等着他们,他的心里不由得很着急,这个该死的何雅云,竟敢当众作弄他。
“快好了!”何雅云正在扣衣服上的布扣子。她的心情就像没有太阳的天空一样灰暗,一点都没有新嫁娘的喜悦,反而像只逃不掉的待宰羔羊。
李世衡不等了,他不客气的绕过屏风,检视她身上穿的衣服,帮她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将头巾往她头上一盖,捉着桌上的红绫彩带,一把抱起她往外飞奔,直到大厅前才放下她,两人共牵着彩带往里走。
李世衡对着满厅疑问的绿庄人,喜气洋洋笑着说:“人家新娘考新郎,都是从拜完堂入洞房前开始,我这个新娘最顽皮,竟然在还没拜堂就出考题考我了。”他宠溺的看着新娘,“她啊,也不担心误了吉时。”马上又X伺仪说: “现在婚礼可以开始了。”轻松喜气的几句话,让不少人发出会心微笑,化解人们的许多猜测。更保住他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