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回没作声,却是启动车子在她身边跟著滑动。
李薇薇侧过身看了他一眼,“你别跟著我。”
童立根本也都没拾眼看她,只冷冷的回了句,“马路又不是你家开的。”
心裹一窒,薇薇火大的停住脚,转遇身两手擦在腰上,开口就骂了起来,“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没事车开那么慢干什么?你要搞清楚,这条是马路,不是牛车路。”
“我喜欢。”
童立的一句话,让她火气迅速窜升几度。薇薇伸手指著前头,“没事你为什么不快点把车开走,少在我面前出现?”
“你管我上哪儿?”
薇薇一听为之气结,和这个人真是有理说不清,更不用说她实在弄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嘴边叼著烟,童立眯著眼睛摇了摇头。
见他这般模样,薇薇无端的生起气来,刚刚还兴致高昂的逛街情绪马上烟消云散了。跺了跺脚,她快速的旋过身子,在童立还来不及反应前,往宿舍的方向街了回去。
“你不是要出去?”童立诧异的探出头来问著。
李薇薇头也不回地忿忿低喊:“没兴致了,所有的好心情都被你给破坏了。”
薇薇跑到了门口,回头见他已经掉转车头,正坐在驾驶座上静静的望著自己,她突然冲著他喊著:“你这个人实在是很讨人厌,你知不知道?”
说完,就用尽吃奶的力量在他眼前将门大力的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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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窗台前,看著窗外的夕阳即将隐逝在那栋大厦后面,童立无声的叹了口气,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留意到夕阳下山怎么那么的快。
“阿立,你真的打算收手了?”
德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再望向窗外最后一眼,夕阳已经整个沉到地平线下了,黑夜悄悄占领了这个世界。
回过头,德叔正向他走来。
“是的,德叔。”
那个被称为德叔的中年男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德叔是那种你绝对不会忽视他的人,尤其——如果你接触到他的眼睛。
他有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
如果你知道他的底细的话,就更加不会忽视他。
德叔是他们对他的简称,他的本名叫程嘉德,是国安局所培训出来,不管在外型或专业技术方面都非常出色的情报员。在过去一次任务中,因为消息走漏他失了手,差点被对方活活整死,聿好及时被救了出来,但已经被整得不成人形。伤愈后他自国安局申请退休,但并未真的自社会上完全消失,因为他知道这个混乱社会还需要自己贡献出一份心力。
他开了一家侦探社,但跟一般侦探社不同的是,他们专接一些非常棘手的案件。所以他专门吸收那些有专才、有实力的年轻人加以训练后,再派以艰困的工作,而他们所接的案子只有一个条件:委托人一经交付后,不准过问任何进行中的细节及内容。
“阿立,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买了一块地。”
程嘉德了解地不再说话,若想要完全在这个行业裹消失,便不能让人知道太多事。
童立是他社里最优秀的一个年轻人。
那年的童立正值年轻气盛,就在刚踏人黑社会不久,因为两个帮派寻仇斗殴中,他的大哥失手将对方砍成重伤,送到医院不久便宣告死亡,那时大哥的老婆才刚生下一个儿子,眼看就会成为没爹的孩子,童立知道后二话不说的替他扛下了这个罪名。
结果在看守所内等待宣判时,又因为有人故意找碴而与对方打了起来,被刚好去探望任职典狱长的好友而经过那儿的程嘉德,看到了整个事情的起始。
德叔和他谈了一整个晚上后,第二天便利用所有的关系,尽力将他的罪减到最轻。但是程嘉德的条件是:童立必须为他的侦探社效命。
他答应了。反正横竖这条命都算是捡回来的,往后怎么活不都是一样?!
但是多年后,童立的思想整个改变了。因为和程嘉德的一番谈话后,他重新对自己做了一番定位。
“你知道那年我为什么千方百计的将你保释出来吗?”
童立摇摇头,这也是他始终纳闷的一点,为什么那时德叔会这么做?
“因为那年我眼中所见的你还那么的年轻,尽管在盛怒中和对方交手,你的眼神仍是冷静的,我知道你是块料。”
“就只凭这一点?”
“还有我的直觉。”
童立狂傲不桀地嗤哼,“直觉?我从不信那玩意儿。”
“等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相信它。”
如今童立相信了,而且他的直觉救了他好几次。只是经过那么多年,虽然这份工作使他有相当优渥的收入,但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当他向程嘉德提出离开的要求时,程嘉德只是要他多考虑一个星期。
童立再次坚决的提出时,程嘉德很够意思的答应了,不过他希望童立再帮社裹办完三个案子,而这次见面就是要接最后一个案子。
“这次可能比较麻烦一点,他本身会一点功夫。”
德叔递了一份档案过来,童立不吭一声的接手,开始埋首研究裹面的资料,偶尔提出问题;等大致都了解后,他合上档案,“什么时候结案?”
“一个星期。”
童立点点头,站了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需要任何支援就通知我。对了,上次陈老大那件案子你曾露了脸,这一阵子要当心点,别被人盯上了。”
童立再次点点头,手才刚碰到门把,德叔又将他叫住了。
“喔……差点忘了,这是你上次要的资料。”德叔走到他的身边递了一份资料夹给他,“对她有兴趣?”
童立还是不置二言的耸了耸肩,将资料夹接了过来。
“阿立,偶尔放纵自己一下是有必要的,但是谈到感情的话,可是要谨慎处理才好。”
他微微牵动了嘴角,“谢谢德叔,我走了。”
门在程嘉德眼前带上时,他轻叹了口气。童立是个相当不错的年轻人,当年他确实没看走眼,待在社裹的十年来,他从没惹过什么大麻烦,而且交代他办的事也都做得令人十分满意,只是童立太压抑自己了,让心渐渐的枯萎。看在他眼裹,著实也令人心疼,虽然童立提出要离开时,他心裹相当的不舍……
想到那份资料上的女孩子,程嘉德紧皱的眉头不觉松了些,虽然没见过她,但相片中的女孩眉清目秀、相当慧黠的模样,希望她能带领童立的心重新走到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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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开收音机让轻柔的钢琴演奏曲旋律充斥整个屋裹,童立将自己的身体扔到沙发上斜躺著,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的想著……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一会儿,他动了动,不小心将刚刚顺手搁在茶几上的档案给拨到地上,一张相片滑了出来。
是那个女孩子的照片。
童立不由自主的倾身捡起照片端详著,第一个浮上来的想法是:这个女孩好像很喜欢笑。
她正跟旁边的女孩不知道聊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好愉快,连眼睛都在笑,微微咧张的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他著魔似的伸出食指,顺著照片中的那张脸庞勾画著。
阳光女孩,你和我是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但为什么你会那么地蛊惑著我的心呢?
你这个人实在是很讨人厌,你知不知道?
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又浮了上来,他不禁自省著:我是否真的令她厌烦?
许久后童立才拾起其他的资料,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这份资料将她从出生一直到最近的生活都调查得非常仔细。十分钟后,他将资料收回档案夹,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将自己更放松的埋人沙发裹。
真是巧合?
他预备以后居住而买的那块地,就在她家的土地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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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立又将车子开向薇薇的宿舍。
他就是很想看她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很想。
而童立今天的运气也很好,车才在斜坡停好,就看见她们三、四个女孩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路笑闹的走了出来。薇薇走在最后头,看来应该是被硬拖去的,嘴里还不停的咕哝著。
大老远就听到打扮得最性感的那个女孩的大嗓门,“薇薇,你早就该跟我们一起去见见世面了,每次邀你都邀不动,反正你又不回新加坡,整天待在宿舍怎么行?”
他听不见薇薇回了些什么话,那个大嗓门又拉开来了——
“你放心,只要跟我们去疯一次,保证你会爱上那儿的。”
坐在车内的童立眉头皱在一起了,她们想带薇薇去哪儿?薇薇的好奇心那么强……心裹马上有个声音在喊著:不行,薇薇不能跟她们去!
好像有心电感应似的,薇薇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人都怔住了。
薇薇想著:他怎么还会来这儿?
童立想著:她是不是听到自己心裹的声音?
那个大嗓门的声浪又传了过来,童立很清楚的听到她提到一个PUB的店名。他知道那个地方,那裹环境既不单纯又杂乱。想到这裹,童立的眉头几乎都挤到一块了,心裹只想到薇薇去那儿的话,万一碰上什么坏分子开始学坏……
当薇薇故意落在很后面,避开她们的注意力,走到童立的车边低下头来时,他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理性,眼睛看著前面,冷冷的说了句:“别跟那群小太妹出去。”
顿时,热血整个往她的头顶冲去,李薇薇愤怒至极。他凭什么批判我的朋友?早知道她就不走过来了,她还以为他是来道歉的。
薇薇故意朝他咧嘴而笑,拨弄著自己的头发,娇声娇气的说:“哎啊,她们都是我的好姊妹,而我们正要出去寻欢作乐呢。对了,”她看了眼他的车,“你的车还满拉风的,我们这些小太妹可不可以搭你的便车?”
眼裹冒著快喷出的怒火,童立将油门快速的踩到底,抛下一句:“随你。”便朝山下疾驶而去。
童立一走,薇薇整个人都傻在那儿。
她在做什么?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脾气那么大?
“薇薇,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薇薇没回头看阿美,只是摇摇头,她的思绪还是停留在那个人的反应上。他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而且,他也不认识我,凭什么干涉我的行动。
阿美赞赏的望著山下远去的车影,“好酷的帅哥啊,那辆车真棒!可惜你不认识他。那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他只是问路。”她随便搪塞著回答阿美,心裹意气用事的想著:我今天偏偏就要去那儿见见世面气死你!想到这,她突然急切的想火速赶到那家PUB去好好的疯狂一次。“阿美,走吧,你们不是要带我去见见世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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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立开著车到处疯狂的飙著车;突然,他在一个电话亭旁紧急煞车,下车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德叔,可不可以陪我去个地方。”
“现在?”
“对,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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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第四杯威士忌时,薇薇已经有点头昏了。当她又再拿起一杯酒时,碧媛压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喝。
“薇薇,别再喝了,你已经快醉了。”
骗人……谁说喝了酒的感觉很好?她的感觉就不好。她好想哭哦,好想痛快的哭一场。将碧媛的手拨开,李薇薇说出口的声音却是无力而慵懒的,完全没有自己想像中的粗暴味道。
“不要管我,我今天要喝个痛快。”
“喝个痛快?薇薇,你现在喝的是威士忌,不是白开水吔。”
她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将杯子晃来晃去的想举到眼前,“原来不是白开水啊?难怪味道好奇怪。”
阿美将薇薇手中的杯子夺过来,示意碧媛去结帐,然后和美华一人一边的架著薇薇往门口走去,但还没到门口就被三、四个年轻人拦了下来。
“小姐们,还早嘛,干嘛急著回去呢?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大伙一起乐一乐,我有些好东西。”
凶悍地用眼光瞪著这几个年轻人,阿美沉着声音说:“对不起,下次吧。请你们让一让,我们要回去了。”
那几个人反而慢慢的形成个小圈圈,将她们三个人围在中央,其中一个还伸出手想将薇薇拉过去,嘴裹油腔滑调地怪声嚷著:“这位小姐喝醉了,我来扶著她。”
阿美一把将他的手拨开,大声嚷著:“你想做什么?少来惹我们!”
几个人喧哗地怪叫出声,那个男人的笑脸更邪恶了,“怎么办?我今天就是想惹你们,你说怎么办好?”说著又将手伸了过来。
“住手。”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过来,那个不良少年的手僵住了。仗著自己人多,他猛地回过头,嘴里很江湖的吐出几个字,“老子的事你少管。”
当看到两个魁梧的人板著脸站在自己面前,他有点退缩了。但兄弟们都在一边注视著,自己可不能孬种被人看扁了。
重新挂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笑,他嘲弄著站在他眼前一脸面无表情的童立和程嘉德,“年纪那么大了还来泡马子,也不知道靠边站,敢管老子的事!”
德叔看了冷著一张脸站著不动的阿立一眼,心里暗暗的替眼前这个小子捏把冷汗,谁不好欺负,在阿立面前胆敢对薇薇不轨?
童立的手悄悄地握了起来。
看见童立越来越冷的脸,德叔很快地对著眼前这个还不知道危险的不良少年说:“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立刻自动消失在我们眼前——”
见眼前那个较年轻的都没什么表情,那个不良少年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原来也只是个充场面见不得底的。
他语气不屑的打断德叔的话,“老小子,你旁边那个长得那么高大的‘女人’都不吭声了,你在这里穷嚷嚷什么?有好东西大家分享嘛!”说著,还手伸到童立脸上挑衅地拍拍他的脸,童立一把将他的手扣住扭转,那个不良少年的一张脸马上跟手一样扭曲、变形著,他猛地高声呼喊:“好痛……好痛,你快放手,我的手快断掉了!”
他的同伙见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抢救,每个人都僵在那儿。童立冷冷的眼神投向那个不良少年脸上,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
“滚。”
童立轻轻说出这个字不到三秒钟,四个人赶紧连滚带爬的闪开,一旁的阿美她们以崇拜的眼光注视著眼前走向这边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