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的阴森黑夜,山区某座细枝密布的小树林里寒气逼人,直窜人骨头深处的寒风叫人怀疑这是暑热的盛夏天,随风摇摆的树枝发出阵阵诡谲声响,让人听了忍不住打心底发毛。若仔细侧耳聆听,甚至可以隐约听到呼啸阴风传出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凄厉哭号……
林内某一隅小土堆上,一名年约八岁的小男孩浑身颤抖,蹲坐在土堆上,小头颅埋藏在紧紧环抱的细瘦双臂里,只能从蜷缩成一团的肉球里,隐隐约约地听到因害怕而断断续续的呜咽。
“……呜……别……别过来……走开……我好怕……走……”小男孩紧抱著自己,不敢睁开眼。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风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听了小男孩一番示弱的言语后,风势更形增大,在他四周围旋绕不休,恶意地要侵害他。
“不……不要……”似乎能感受到那阵阴风的邪恶意念,小男孩颤声抗议,小小的身子缩得更紧了。他知道那股邪气正要侵入自己的身体内,想取代他所有的……
“大哥哥,你在玩躲猫猫吗?”忽地,一只白白胖胖、肥肥嫩嫩的小手搭上他,小女孩童稚的声音天真地问道。
男孩一震,突然发现那令他惊恐的阴气倏然消失,一股宛若煦阳的温暖气流正透过那小手缓缓地流往自己的全身。
带著犹疑不安,他抬起异常俊秀却显得太过阴美的脸庞,苍白的脸颊泪痕未干,惊惶双目缓缓地睁开,映入眼底的就是一张特大号的苹果脸特写,憨憨的笑容非常可爱。
“大哥哥,你为什么在哭?”年约四岁小女孩一手拿著棒棒糖,一手抓著他的手摇晃,万分不解。“你是不是没糖吃,所以哭哭?不然不然我的给你舔‘一口’好了。”好心痛的将视若生命的棒棒糖贡献出来,那“一口”的两个字还特别加重音强调。
“我……我才没哭!谁要吃你的棒棒糖!”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瞧见自己害怕哭泣的模样,男孩霎时间自尊心严重受损,口气不免凶恶几分。
不料会被他大声凶回来,小女孩登时委屈大哭。“不吃就不吃,你干么对人家凶,我……我不理你了……”呜……这个大哥哥好讨厌,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哭叫著甩开他,小女孩迈开短短的小胖腿,就要往林子外走去。
呼──呼──
阴风再起,男孩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寒气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扑来……
“等、等一下!”连想也不用想,他快速地跳下土堆,一把攫住小女孩。说也奇怪,就在他一碰触女孩身体的瞬问,那股阴风再次瓦解无踪。
“你、你做什么?走开,我讨厌你……”小女孩被他猛然一抓,白胖的手臂痛得两泡泪滚了下来。“呜……好痛……你坏坏……”另一只拿著棒棒糖的手开始朝他攻击。
“对……对不起!”知道自己弄痛她,男孩总算懂得放松手劲,可是说什么就是不肯放手──不知为何,只要一碰到她,那令人害怕的东西就不敢近身来找他,只能在旁伺机而动,寻找机会。
是的!他可以很清楚看到那可怕的东西正躲在不远处的树干后,不怀好意地盯著自己,所以说什么,他也不能放手──至少要等他走出这片林子,脱离那东西的势力范围才行。
小女孩又哭了会儿,看他神色紧张苍白,这才渐渐止了哭声,抽噎问道:“大哥哥,我要回去找妈妈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我和你一起走!”小男孩哪有可能放开她,他正恨不得快快离开这片林子。
“你不玩躲猫猫了吗?”她很疑惑,一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为了玩躲猫猫才跑进这林子里的。
“我没玩躲猫猫。”拖著她拚命往外走,小男孩抿唇,神情有丝倔强,说不出口自己是被两个哥哥以训练胆量为由,将他硬拉进林内丢在这儿的。
“这样啊!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再舔一口棒棒糖──嗯,好吃!
“不关你的事!”恼怒叫道,他只想快快离开这鬼地方,偏偏她人矮腿短,拖拖拉拉的,老是走不快。“喂!你能不能快点?”真是的,只会吃吃吃!
“那你背我?”正好,反正她也走累了。
“你……”气得想一脚踹开她,偏偏……算了!那如影随形的寒气叫他不得不低头。“上来吧!”蹲下身子好让她能爬上来。
“耶!”小女孩乐得一跃而上,看不出胖嘟嘟的身体会有如此俐落的动作。“走吧!走吧!”双手双脚努力挥动著,还以为在玩骑马打仗。
“你别动来动去……”
“走!走!”
“叫你别动……”
小男孩背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方面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朝林外跑去,一方面又要维持两人的平衡,脚下步伐显得跟枪。但他却从没停下脚步过,因为他知道唯有走出这片林子,自己才能安全。
过不了多久,两个小小的身影已渐渐脱离森冷的树林,不远处还可以瞧见几处屋舍所透露出来的温暖灯火,直至此时,再也感受不到那邪气,小男孩知道自己安全了。
“到了,你可以下来了。”喘著气,忙不迭地将她放下来。
“喔。”白嫩嫩的脸蛋布满失望,还以为可以让他背更久一点呢!“大哥哥,你家到了吗?”
“嗯。”
“在哪儿?”
“那间就是。”
顺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小女孩睁大眼,欣羡不已。“哇!你家好大喔!好像公主住的地方,你一直住在那里吗?”
不远处,一幢有著占地宽广、外型如中古世纪城堡的别墅静静地耸立在黑夜里,被高高的围墙给护卫著。
“没有!那是我家的别墅,这几天我爸爸带我和哥哥们来这儿度假。”男孩面无表情说著,不觉得那房子有何特别。
“喔。”轻应了声,她踢踢小腿。“我要回去了,不然妈妈会担心。”话完,她就要跑开。
“等、等一下!”拉住她,小男孩有些别扭。“你明天来找我?”她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很舒服、安心的人,他想再见到她。
“好……”小女孩高兴的正要满口答应,但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下,嘟起樱红小嘴。“不行啦!明天爸爸妈妈要带我回家了。”
“你不是住这儿的吗?”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失望。
“不是啊!我们是来玩的,明天就要回去了……”舔著棒棒糖解释,小女孩突然笑著转身跑走,不时还回头挥手叫笑。“大哥哥,再见了!以后别躲在那里偷哭喔……”
“我、我才没哭!”小男孩胀红脸辩驳,瞧著那渐跑渐远的小小身影,心中有丝寂寞。
一阵夏夜里凉爽的夜风吹来,他静静地望著那道娇小的黑影,直到消失不见……
第一章
本报讯:
北市惊传凶杀桌,暗夜的小巷杖人弃置一具女尸,心口被人以利刃划开,心脏被挖,现场附近找不到那颗消失的心职,研判是被凶手给带走,案发现场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迹证与指纹……
“嗟!怎么最近这么多凶案……”翻看著今天各大报的头条新闻,刑事警察办公室里,一名年轻但态度却有些油条的便衣刑警哇哇大叫。
“小沈,你甭叫,为了那案子,昨晚我就被人挖了起来,到现在还没合眼呢!”另一名稍有年纪、有著啤酒肚的中年刑警大吐苦水。“你们侦查六队有那阴森森的队长,什么狗屁倒灶,别人破不了的悬案,交到他手中还不是轻轻松松地就能查个水落石出,哪像我们追查半天还在原地绕圈子……”
小沈闻言禁不住大笑。侦查六队在局里可是大大有名,甚至被戏称为“灵异六队”,原因就出在他们队长身上。
这侦查六队的队长在局里可是人人皆知的阴沉孤僻,私下并不大与人往来。然而最令人啧啧称奇、大呼邪门的是,任何极难破的凶杀悬案,只要由他接手,破案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至于为什么呢?据说他本人好像有能和死人沟通、询问案情的本事。
当然──这件事没经过证实,他本人也没承认,但只要晚上与他一起办案的同事,总会被他突如其来的自言自语吓得浑身发毛,隔天马上就指证历历、大呼确有其事。有这么个诡异队长,他们“灵异六队”的戏称也就不胫而走了。
“说真的,小沈你们那个队长当真能日审阳、夜审阴?”长舌公开始八卦探问,此乃人之天性也。
“这你可问倒我了,老大从没承认过,我哪会清楚。”伸个大懒腰,小沈起身准备回自己六队的办公室去。来这里哈拉够久了,可别让队长抓到自己混水摸鱼,不然被他那双冷眼一瞪,准吃不完兜著走。
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中年刑警只是耸耸肩,并不在意,因为大伙儿都知道六队的人口风都挺紧的。
至于某个人是否真能日审阳、夜审阴?嘿嘿……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用挑明讲也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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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别来烦我!”突兀的阴冷斥喝声乍然响起,为这无人寂静的街道增添一抹鬼魅色彩。
邵允人不明白自己是哪条神经搭错线了,在这深夜里埋伏了许久,才刚逮到一名追踪许久的通缉犯,让队员们将人犯扭送回警局后,他自己先搭计程车回住处。可却没依照惯例让车送到家门口,反而在还离住家两、三条街之处就下车,想一路散步,吹吹夜风走回去。
如今可好了,还没走两步路,从小看到大的烦人东西就又来缠上他了,真令他烦不胜烦!
呼──呼──诡异的寒风像在回应他似的,发出呼呼风响,依旧是围绕在他周围不散。
“滚!”拐过一个转角,邵允人没注意另一头迎面而来一条人影,依然冷叱。
对面娇小的人影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朝四周看了看,确定除了自己与对方外,街道上实在没半个鬼影子,不由得又低下头疾速走著,只见两片红唇动了动,像在嘟囔些什么?
“叫你滚没听懂吗?”再次叱喝,这回声音中隐藏著狠戾。
小小的人影惊怒地又抬起头来,眼底火花乱窜。
“Shit!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你闭嘴啦!”朱暖暖气红了眼尖叫,她今天已经够倒楣了,做了两年的工作无缘无故被裁员,连遣散费也没得拿,心情已经够糟了,所以才去找朋友吐苦水,没想到要回自己那破旧、租金便宜的小套房路上,竟又碰上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渣。“马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再说我又没碍著你,你凭什么叫我滚?”
邵允人愣了下,这才发现眼前站著一名个儿娇小、身高只及他胸口,有张圆嘟嘟的小脸,不是时下流行的骨感美人,而是拥有丰腴白嫩身材的女孩。
“看什么看?本姑娘今天已经很不爽了,你还来惹我!”不被他阴冷的气质所骇著,朱暖暖踮起脚尖,揪住邵允人的领口往下一拉,让两人面对面、鼻尖对鼻尖,差距仅只两公分的距离。“咦?长得还不赖嘛!”正面瞧清长相后,她有些讶异对方的俊美。
一股温暖气流透过白嫩小手流往自己全身,这……这种感觉好熟悉……邵允人难得的恍神了。
“算了!”见他不答话,神情有些古怪,朱暖暖这才想到深夜里只有她与这个莫名其妙、不知是好是坏的男人在街上,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看、看你是个帅哥,就放你一马吧!”
话完,她忙不迭地放开他,急忙忙地走人,深怕自己一时的急怒莽撞而被什么XX之狼盯上。这年头治安不好,还是保护自己要紧。
“你……”对那感觉有种怀念,他才出声唤人,却见那女孩像是被鬼追赶似地拔腿狂奔,没多久就不见踪影了。
邵允人苦笑,当然明白她怕些什么,带著怅然若失的心情,他悄然转身离去,同时也赫然发觉方才紧缠著他的那缕孤魂已然消失,不知躲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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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可可,人家好惨喔……”一听就知作假的哀泣从枕头内传出。
杜可人,绰号“可可”,身材高跳、艳丽的女子此刻正伸出她修长、优美的五指,动作俐落、毫不留情、狠狠地将那个试图要弄脏她雪白枕头的小人一把揪起来。
“朱暖暖,我警告你,别把你恶心的口水留在上面!”
“呜……可可,你真没良心,人家失业已经够可怜了,你还只顾著你那无关紧要的枕头……”朱暖暖见诡计不得逞,干脆转移目标,将圆圆的脸蛋一古脑儿地埋入对方“波涛汹涌”的胸前磨蹭。
“要死了,你这小色女!”被蹭得发痒,连忙笑著跳开。“老想吃我豆腐,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有什么关系!你的豆腐我从高中就吃到现在了。”呵呵笑著,她抱著枕头翻身坐起,打量房间四周,忍不住又叹气。“可可,你家那口子对你还真好,花下钜资买了这间豪华公寓金屋藏娇,你干么不嫁他算了?”
两人从高中时便是死党,好到考大学也填同一所学校,毕业后更是一起离乡背井来到台北这个大都会工作,一同租屋而居、一同吃喝玩乐,直到一年前才因她与某个青年才俊陷入热恋,在男友半哄半骗下搬出两人共居的猪窝,在这儿双宿双飞。
“我为什么要嫁他?”斜瞅著她,杜可人笑嘻嘻。“现在这种生活挺好的啊!”
好友多年,朱暖暖当然清楚她的不婚主义,不由得眨眼黠笑。“小心啊!你家那口子可是上等肥肉,不赶紧吞下肚,光叼在嘴边晃呀晃的,当心外边的野狐狸见猎心喜,硬生生从你嘴边给抢走。”
“没关系!到时我再回去找你,实现我们以前说过要组黄金女郎俱乐部的愿望。”
“嗟!”不屑冷嗤。“就怕你到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有什么好哭的?失去我是那臭男人的损失!”挺狂傲的自信。
“是、是、是!”懒得与她斗嘴,朱暖暖有气无力地回应。
“怎么了?”察觉出好友的意兴阑珊,杜可人关心不已。
苦著脸,朱暖暖好生颓丧。“人家这几日去找工作却连连碰壁,真让我自尊心大受伤害……”论工作能力,她自认表现不差;论应征面试,她也很得体,所以怎么也想不通裁员名单有她一份,应征工作却没下文。
“哎呀!那些公司不用你是他们的损失。”又是老话一句安慰。
“那为什么以前那间公司要裁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