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若非知道不可能,他们这些做下属的都要怀疑起主子是不是教人给易容顶替了?
“属下这就去探个明白。”一名大汉主动挺身回覆,眨眼间已没入人群中探查去了。
马车内,邪魅黑眸隐讳难测。“有小姐消息吗?”
另一名负责留守金陵城附近寻人的大汉向前恭敬道:“爷,前些日子当有两位妇人来报,说是见过貌似小姐画像的姑娘在金陵城内走动,不过……”顿了顿,他有点迟疑,心下难免惊惶,毕竟他们今日才和南下的少爷一伙人会合,一时尚未能适应变异后的主子。再说耗费这么些时日,唯一称得上线索的消息,其实也不大可靠,这怎不叫他们心虚呢?
“不过?”微沉不带半分怒责的嗓音,却叫众汉子几乎要软了腿。
“是……”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硬着头皮续道:“不过妇人描述的姑娘在脸上有着大片青黑胎记,恐怕应非是小姐本人才是……”
“胎记?”沉沉低笑显得讥讽异常。“小姐并非是傻子,只要稍稍巧手易容,要十个八个胎记又有何难。”
大汉一窒,无语回答。
是啊!大伙儿找人找昏头了,怎么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呢?不过令人纳闷的是,向来温顺和气的小姐怎会好端端地说失踪就失踪,若说是被歹人给绑了去,却也不见有人来要求付赎款。而当日客栈房间内亦无挣扎抵抗的痕迹,整齐干净得就像是没人睡过似的,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小姐自己悄悄离去。
再说听主子言下之意,好似早已知晓小姐是特意抛下众人隐匿行迹的。可是小姐没道理要这么做啊!疑惑地搔搔头,大汉百思不得其解。
似乎受够了下属的无能,魅惑音调转为犀利无情。“传下去,用尽一切方法、人力也要将那名姑娘找出来。”
“是!”大汉汗涔涔地退下。
精巧、奢华的马车内,沉思的脸庞扬起了剑眉,阴闇黑眸流转着异彩。冷凝的心开始躁动,冰凉的血渐渐沸腾,他知道心中牵挂的人儿就在附近、就在这金陵城内。相连的血脉,自幼相依扶持的情感使得两人的心灵有着玄妙的牵引,向来只有她才能引发他心潮的波动啊!
轻轻地,一抹难以形容言明的笑纹在薄唇间漾开,魔性眼眸缓缓合上……
素心啊!为兄寻你来了,可别再躲着我……
正当妖魅脸庞益发惑人时,尖锐扰人的吵杂怒骂声却越来越近,引得男人再次睁开魔性黑眸,透过特制的竹帘朝车窗外淡淡一扫,而这不经心的一瞥却让他勾起危险诱人的轻笑。
虽说只有眉梢间那么一丁点儿的微不足道的相似,但就当作打发无聊时的劣质替代品来玩玩好了。以指轻触薄唇,他淡漠瞧着怒冲冲从马车旁急行而去的女子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内。
未久,他懒洋洋地轻缓说道:“可有人知道方才那名气冲冲离去的姑娘是何人?”
恰巧前去探问发生何事而引起骚动的护卫正好回来,听闻主子的问话,马上给了回覆。“是名满金陵、号称第一花魁的‘寻芳阁’李红月姑娘。”
“原来是勾栏院的姑娘,这倒省了我不少事。”若有所思的诡谲一笑,他垂下眼睑,巧妙遮蔽了眸底乍现的炽亮魔邪之气,下了道令人错愕的命令。“今晚夜宿‘寻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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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觑了眼被紧握在蒲扇大掌中的素白小手,宫素心低垂的粉脸早已羞红一片,胸口如小鹿乱窜般怦怦地跳个不停,芳心深处更有股被人温柔呵护的感动,让她忍不住想哭又想笑……
记忆中,只有那有着血缘至亲的兄长这般待她、保护她,只是……只是那都将成为往事,再也追不回了……
“怎么了?”瞧她怔忡出神,舒仲不禁探问。
“没、没什么!”从层层叠叠的回忆中回神,一抬脸就对上他关心的眼神,宫素心不禁眼眶微红,岑寂了许久,最终却只能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闻言,舒仲脚下步伐顿止,隐含深意地凝睇着她。“谢什么?”
“呃……谢谢你方才所作的一切。”她说错啥么了吗?为何舒掌柜要这般古怪地瞅着她瞧?被他顿止的身形骇了一跳,宫素心不得不也停下脚步,神色中净是疑惑。
静默无语,一双利眼勾魂也似直觑着她,瞅得她脸红心跳、手足无措,舒仲这才暗自叹了口气,唇畔却仍噙着轻浅笑意,打哑谜地道:“这谢字我先暂且收下了,不过我期待咱两人之间不需言谢的那天到来。”
这话是啥意思?她是真心感激的,为何舒掌柜好似有些儿不大欢喜?以为自己惹他不悦,宫素心神情显得局促不安。
这妮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光瞧她神色,舒仲便知她又不知钻到哪个牛角尖去了,心下不免好笑,宠溺意味甚重地揉乱她一头乌发。
“晚了,该回去了。”话落,迳自转身走人。
无法跟上他情绪上的快速转换,宫素心傻愣傻愣地瞧那斯文、飘逸的的背影渐走渐远。
“怎么了?”走了好一段路,发觉她没跟上来,舒仲回身笑问,白牙灿灿。
“没、没事!”远远瞧他悠然笑脸,在渐形昏暗的暮色下更显耀眼夺目,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口不自禁的漏跳了好几拍,直到看见他剑眉斜挑,似乎在问:没事还杵着发呆干么?她这才转醒发觉自己出神了许久,搞不好方才毫无姑娘家矜持地直盯着人瞧的景象,都落入他眼底了。
想到这里,她尴尬地酡红着娇颜迈开纤足……蓦地,一阵不属于盛夏的刺骨冷风莫名卷起,刮得她不得不缓下步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怪风忽来即去,霎那间又消失无踪,除了散乱的乌发可证明它曾唐突佳人外,几乎要让人怀疑方才它不曾莅临过这条小巷道。
“冷吗?”快步来到她跟前,舒仲脱下外衫为她披上,摇头纳闷不已。“好生古怪的寒风,就偏要来扰人……”
感受到衣衫里属于他的温暖体温,宫素心无意识地抓紧襟口,正想道谢,不经意抬眼却瞧见位于他身后、那片原本还泼洒着金黄色彩的苍穹,不知何时已被向晚的第一抹深浓黑蓝给悄悄染指。
一股莫名的惊惶与不安无来由地袭上心头,总觉得似乎有啥事要发生似的,这让她不自觉地微蹙起两道形状美好的柳眉,心下揣测难宁……
这妮子当真不对劲!瞧她,又出神了!舒仲放不下心地出手探向雪白额际,深怕她被自己感染到风寒……咦!没发烧啊!
“啊?”被那掌心内所传来的温热所唤回神,宫素心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即对上他隐含担忧的瞳眸,体贴细腻的她立刻明白他心中所思,连忙温婉轻声道:“我没事的,只是一时失神罢了。”
“嗯。”轻轻应了声,舒仲并不相信她的藉口,嘴上却也不追问,反正他早就发觉这妮子不如表面般单纯,不过这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呵呵……有些珍宝是得慢慢地敲开一层层保护壳,才能一窥其真面目的,而他将会是最有耐心的开凿工。
以为自己成功瞒过他,宫素心佯装无事轻笑。“咱们该回家去了,管大厨他们肯定准备了一桌酒菜等着咱们回去用呢!”话声未完,她已急急的迈出步伐先行,有种想逃避他探索目光的心虚。
回家?她已经把“返璞楼”当家了吗?
听闻她那下意识的脱口之言,舒仲心情大好,以一种三分悠闲七分闲晃的姿态,不疾不徐地跟在她那略显匆忙的纤细背影后,轻松悠游地踏上回家之路……
第七章
“哎哟——我的红月姑奶奶,你怎还没梳妆打扮好……”尖锐刺耳的声音自门外飘入房内,随声而来的是名打扮得花枝招展、涂着厚厚一层粉的“寻芳阁”老鸨。她一面夸张地挥着手绢儿,一面难掩紧张兴奋地直嚷嚷。
“急什么?”意兴阑珊地让服侍自己的婢女绿荷梳理着云鬓,李红月慵懒瞧着铜镜里艳若桃李的脸庞,红唇不禁勾起。
“怎能不急?”见她还慢条斯理地拖着,老鸨可急了,忙着召来几个小丫头帮忙为她装扮,嘴上叨叨念着。“今儿个咱‘寻芳阁’可来了个不得了的贵客,一进门就指明要你呢!现下人正在大厅里等着……”
“贵客?是王大爷还是李老爷?”李红月直觉以为是金陵城里最捧她场的两位大恩客。
“呿!他们怎能与洛阳首富、生意产业遍布天下、一出手就黄金千两包下咱‘寻芳阁’的宫爷比!”老鸨那双眼可势利了,平日嘴里喊大爷的,今儿个落在她口里竟没一个够资格和这洛阳来的大财主相比。
“洛阳宫家?”李红月显得惊讶。妓坊里三教九流、啥么样的人都有,各种消息自然灵通,这洛阳宫家她早已久闻大名。据说宫家不仅富可敌国,主事的宫昊天还是个年仅不到三十的刚毅男子,行事手腕高明俐落、果决明快,面貌更是俊逸不俗,可说是各家闺女眼中的最佳夫婿人选。
“可不是!”老鸨既兴奋又紧张,一张嘴笑成血盆大口。“我说红月啊,人家宫爷可是专为着你来的,你可得好生招呼啊!”呵呵……人还没见着就洒下了黄金千两,这往后还愁没白花花的银子自动送上门吗?
媚眼中闪着精光算计,李红月心下暗喜。听说这宫昊天尚未娶亲,只要在他身上多下些功夫,伺候得他舒坦了,床第间再呢浓软语几句,让他欢心大悦下替她赎身带回宫家当侍妾,从此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说不得凭她的美貌与手腕,终有一日攀上主位、当上宫家大少奶奶,那可真叫作“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万般计量瞬间掠过,心下已有了定案。回神来却见绿荷还杵在一旁发呆,李红月不由得叫骂。“你发啥愣?还不快来帮我梳妆……嬷嬷,你得让人送上一桌酒菜来我房里,今晚咱们得好生款待,可别让宫爷久候了。”喝完那人又喊这人的,瞧得出来是真急了,再无半丝方才爱理不理的神态。
“说的是!说的是!”老鸨闻言,当真怕贵客久候不耐,也不管房里忙乱景况,一步当作两步地跨奔出门外,随便拉了个跑腿小厮要他去厨房吩咐一桌最豪华的酒席送上来后,人便以旋风之姿卷向楼下大厅,其速之快,就连拥有绝妙轻功的武林高手看了大概也会自叹弗如吧!
一阵手忙脚乱后,李红月总算把妆化好、展现出最美艳的妾容时,厨房方面也送上了满桌热腾腾的佳肴,此时房间外亦传来老鸨高亢刺耳的格格笑声,满含着讨好巴结。
“这边请啊,宫爷!”
来了!遣退一干小婢女,心跳快如擂鼓,李红月强压下紧张、雀跃的神情,垂下娇颜以着最柔媚、温驯的姿态在房门边恭候。
随着尖锐笑声渐行渐近,不多久,李红月只觉眼前一暗,映入低垂媚眼底的是一双绣工精巧、以上好质料裁缝作成的缎面男屦。
“宫爷,咱‘寻芳阁’最有名的花魁——红月姑娘,早在这儿候着呢!瞧她对您多有心……”
老鸨那张嘴一张一合,唠叨个没完,却依然得不到跟前这个高深莫测、深沉得让人打寒颤的男人任何回应。终于,她讷讷地住了口,道了几句礼貌性言辞便尴尬地退了出去,免得留在这儿却始终被这可怕的男子视若无物。
直到听到老鸨出去时,顺手带上的关门声,这穿着白缎鞋面的男人依然未言一语却也未曾退开,似乎这么生根似的定在她身前。纵然见识过大风大浪,应付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客人,李红月倒也第一次碰上这种人,心下不免嘀咕。艳丽脸庞却堆满媚得酥人魂骨的魅惑笑容,主动出击地缓缓抬起螓首……
“啊……”一双充满神秘魔性的惑人黑瞳不期然地狠狠撞入她眸底,散发着勾人心魄的诡邪魅力,引得她不禁轻呼娇喘。
这男人身上危险、魔魅的气息会引得所有女子明知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地朝他飞奔而去,就算引火焚身亦无悔啊……
看透了眼下这艳丽女子眸底的迷乱,宫昊天仅是勾起似有若无的诡谲笑纹,修长手指抚上那描绘精巧的飞燕柳眉,黑瞳因沾染情欲而深黝转暗。
“宫爷……”媚眼含春、芳心荡漾,李红月娇喘,柔弱无骨的身子软倒在强健的胸怀里,充满诱人的春色。
魔魅眼眸下的情欲瞬间炽火狂燃,健臂一勾,以迅雷之姿将人拦腰抱起、抛上春宵暖帐,伟岸的身躯覆上丰盈女体,信手一挥,粉色丝帐飘然落下,遮掩住了暖床上男女肉体欢愉的身形,却遮掩不了帐内阵阵传出的春情娇啼吟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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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
欢爱气息充斥、弥漫在粉色闺房,春色荡漾的暖帐内,男人姿态慵懒,薄唇勾着嘲讽笑纹,半合半张的黑眸教人瞧不清他的心思。
姣好、丰盈的雪白女体悄悄攀上精健削瘦的赤裸胸膛,又柔又媚的艳红小嘴兰气轻吐。“爷,夜里红月可伺候得您舒坦了?”
眼皮未曾撼动半分,男嗓带着邪气讽笑。“你想要啥?直说吧!”
这男人太敏锐了!李红月不由得一颤,随即强笑道:“爷,红月不过是……”
无心听她拉拉杂杂一堆废话,宫昊天翻身而起,硬生生地打断她。“你只有一次机会,而我的耐心向来不多。”简洁一句话,表明机会稍纵即逝,别怪他不给。
见他起身着衣,李红月不顾自己未着寸楼,连忙下床服侍他穿戴整齐,同时亦心知眼前这男人说一不二,明白自己是仅有这一次的机会了。
她媚态横生地为他整理服饰,艳红朱唇柔声娇气地说:“爷,红月多想有那种福气能伺候爷一辈子……”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这勾栏女想他为她赎身、当他的侍妾?宫昊天定住动作,深沉的眼定定地凝着她,瞧得李红月心中直打颤,以为自己要求太过了。
沉凝的气氛流转在两人间,久到李红月简直想要挤出干笑表明是说玩笑话,好让自己有台阶下时,宫昊天却突地伸出修长手指,再次抚上她的眉梢,像是在把玩啥宝物般不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