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辰飞和田芯马上把彼此的距离拉远了一些,黄明洲则在女友的背后戳了一把,痛得她惨叫出声,“哇!会痛耶!说我错了什么吗?”
黄明洲赶紧拖着女友的手臂往另一边走去。
“对不起,老板,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先走了。”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党辰飞才回过了神来,轻声地说:“决定要买哪一件了吗?”
田芯低头闷声说:“不买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在他的前头,慌忙地眨着眼睛,若是在这里掉泪,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党辰飞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语。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必须面对外人的蜚短流长。
回家的路上,田芯一声不吭的,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慢慢消化。她明白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所以她就必须自己承担后果,不能再增加他的负担。
像今天这种尴尬的情景,她也曾想过,只是当事情发生时,冲击力却远远地超过她的想象。
到家时,田芯轻声地问:“你要回去了吗?”
党辰飞摇着头说:“我陪你上去。”
虽然他们有了这间小窝,但是,党辰飞还是会每晚回党家,回到纪采纭的身边。
田芯默默地接受这个不成文的惯例,但是,每当他一踏出门口,她的心就仿佛在淌着血。
因为,他是回到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这些伤人的片段一点一滴地侵蚀着她的决心,也冲淡了她的喜悦,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能够熬多久?
田芯打开房门,瞠目结舌地望进门内一室的缤彩。
门后有一座用银色汽球串成的拱门,中间有一块横布条写着——辰飞与田芯的窝;数十个心型的汽车球飘在天花板上,下面都系着一张张粉红色纸条,写着——我爱你。
党辰飞从她身后抱住她,在她的耳畔低语,“我爱你。”
田芯欣喜地看着他的爱挂了满室,内心感动得无法言语,她回过头,哽咽地说:“我……也爱你。”
他弯腰抱起她,走过银色汽球拱门。
“根据习俗,新郎要抱着新娘入新家。”
田芯娇羞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两手环住他的颈背。他用“新郎”与“新娘”这几个字眼,令她感到特别窝心。即使在大家的眼里,他们是离经叛道,不为社会所接受的一对,但只要他们两人彼此相属,又何必在乎呢?
党辰飞将她抱进了卧室,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他斜躺在她身边,用手指拨弄她的发梢,低头凝视着她。
“恭喜你,新居落成。”
“谢谢你给我这个惊喜,你请人趁我们出门的时候布置的吗?”
党辰飞颔首,轻轻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怜惜地对她说:“田芯,委屈你了,你应该得到更好的。”
“什么是更好的?”她微挑着眉问。
他认真地回答,“像是有警卫的豪华大宅——”
“我们就只有两个人,要大房子做什么?”
“那佣人——”
“我自己可以打扫,况且,我的厨艺也不错,至于洗衣服,用洗衣机不就行了。”
她的体贴让党辰飞心有不安,特别是刚刚发生在家具店里的尴尬,让他更体认到她所承受的压力。
“我总觉得对不起你。”
田芯灿烂地笑着,深情的搂住他。“觉得对不起我,就多陪我、多爱我啊!”
党辰飞低头迎向她微张的唇,细细柔柔地亲吻着她、摩挲着她。
她身穿一件白色的小可爱,外面是蓝色的罩衫,看起来仍和大学时代一样的清纯。
他脱下她的罩衫,将手伸进小可爱里解开她的胸罩,两颗凸起的粉红色樱桃顿时获得解放。
“我记得你以前不敢穿这么清凉的小可爱。”
田芯忍住喉头的呻吟,脸颊泛着红晕。“以前我不晓得自己的身体是美的。”
党辰飞的视线扫过她小巧的胸部、纤瘦的手臂,以及短裤下露出的修长大腿,他的手指轻抚着她白皙如缎的肌肤。
“亏你还是学艺术的,连自己有多美都不知道?”
“因为以前我没有在你的怀中享受身为一个女人的快乐,但是现在,每次你亲吻我的身体,我都会觉得自己好漂亮。”
他的眼眸因她的话而变得更为深邃。
她的脸上布满逐渐攀高的欲望,她细小的呻吟成了喊叫,大喊着他的名字,“辰飞——帮我——”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看见她在激情中挣扎,让欲望完全掌控了自己。在激情中,她释放了最真的自己,美得让他悸动。
然后,在一阵痉挛之后,她的动作突然缓了下来,她虚脱的直直躺着,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的满足眼神。
她在此刻,完完全全是他的女人。他低头轻吻她额头小小的汗珠,用脸颊触摸她仍泛着温热的肌肤。
“留下来好吗?”她张开眼,眼中仍有微微燃烧着的火苗;她的嘴角微扬,似乎在挑逗他,但语气中的卑微却令他心痛。
他应该回去了,但他不忍。
他低头亲吻她坚挺的乳头,她马上伸展身躯,像只八爪鱼般地用发烫的躯体缠绕着他,将他拖进了欲望深渊。
第九章
党辰飞在清晨八点回到党家,嘴角还挂着笑容。
昨天晚上,他整晚抱着田芯柔软的身躯入眠,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
早上第一道曙光斜照进来,他张开眼便看见她粉红色的脸颊,以及她安详的睡容。
这样的夜晚与清晨能有多少个?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贪恋这份有所归属的感觉,幸福的暖流在他的血液中流动,渐渐地稀释了他内心原有的仇恨。
最近他常问自己,四年前的决定究竟是为了谁?一个他原本不在乎的问题,现在变成了他探究的关键。
田芯的爱,让他变软弱了,让他只想追求快乐与安适的生活。
他推开了大门,客厅里只透着薄薄的晨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纪采纭睡衣凌乱地斜躺在沙发上,旁边的桌子、地上散乱着好几支空酒瓶。
她听见声响,从昏睡中逐渐醒来,努力地想张开浮肿的眼皮,撑起几近麻木没有知觉的身体。
“我的丈夫……终于回来了。”
党辰飞微蹙着眉,低声说:“都已经是早上了,你要不要先回房里梳洗一下?”虽然这座大宅里只有父亲和他,但上上下下的仆人可不少,女主人的丑态若是被人看到,总是不太好。
“你也知道是早上啊?”纪采纭夸张地尖叫,声音顿时扬高了八度。“我都没说你,你倒先责备起我了。”
党辰飞一脸不耐地丢下手中的公事包,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扶他。
“起来吧!我送你回房。”
“不,我不要!”他伸手打掉他的手。
知道自己理亏,党辰飞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再怎么说,他毕竟是她的丈夫。
党辰飞弯下腰,将她拉起来。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瘫在他身上,她的鼻子缓缓地凑近他的颈子,大力地吸气,吸入残留在他身上的女性香味。
“你在她那里过夜,对不对?你和你那个‘甜心’——”纪采纭伸出五爪朝他的脸上抓过去。党辰飞侧身闪了开来,她尖锐的指甲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抓痕。
而她在过度的冲力之下,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党辰飞用手捂住开始渗血的抓痕,双眼露出怒光地射向她。她狼狈地坐在地上,已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他当下只想转身离开,离开这个禁锢了他四年的牢笼,回到田芯的身边。
“她都已经离开四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地把她从日本带回来?”她的声音嘶哑。
“我没有带她回来,她这次单纯是帮公司处理案子。”党辰飞不耐烦地回答。
“不要脸的骗子!”她大声地哭喊叫骂,“不要脸的娼妇!”
党辰飞杀气腾腾地瞪着她。“不要像泼妇骂街一样。”
“我像泼妇骂街?那她就是天使吗?”她的声音划破了早晨的宁静。“你既然想要她,为什么四年前还要在她的面前上我?”
“小纭,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纪采纭扶着桌缘,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双手叉腰。
“怎么?难不成她跑去日本隆乳,现在有了四年前她没有的东西,让你心动了吗?”她凶狠地骂着。
“你说话留点口德。”
“怕什么?反正我们又没小孩,还怕小孩生出来没屁眼吗?”
党辰飞握紧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转身拾起公事包,想要上楼。
纪采纭见状,飞快地冲上前,一把将他的公事包抢了过去,然后整个人挡在他的面前,“别想走,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
“和一个酒鬼还有什么好说的?把公事包给我。”他侧着身要绕过她,她马上又靠了过来,将公事包抱在前胸。
“我不是酒鬼。”她怒不可遏地反驳。“如果我是酒鬼,也是你造成的。至少在嫁给你之前,我一滴酒都不碰。”
“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推卸责任?”她把公事包高举起来,用力地往墙壁甩去,公事包里的文件像雪花般散落一地。
“你在发什么癫!”他严厉地怒骂她。
“你自己说,这四年来,你除了晚上睡觉之外,什么时候待在家里了?你又有多久没碰我了?我们这样还算夫妻吗?”她声泪俱下的指控,一串串的泪滴洒在她因酒而显得枯黄的脸庞。
党辰飞突然觉得异常疲惫。他有什么资格可以指责她呢?从头到尾,她只不过是一支棋子罢了,一个他用来夺回家产的棋子。
他真的累了。
“我后悔了。”他轻声地说。
纪采纭的心紧抽着,他是在忏悔吗?忏悔他的出轨,还是忏悔他对她的冷漠?
“你后悔什么?”
党辰飞叹了一口气。“我后悔当初决定和你结婚。”
纪采纭的身体晃动着,她的神情呆滞。这不是她要的答案,不是啊!
“我所做的错误决定,毁了三个人四年的青春。”他看着她受伤的表情,沉痛地说。
“只有四年吗?”纪采纭仰着头,笑得歇斯底里。“你知道一个女人的婚姻会影响她一辈子吗?对你来说也许只有四年,但对我来说,我的一生都毁了,你知道吗?”
“现在还来得及,我们离婚吧!”此话一出,党辰飞顿时觉得一个沉重的负担从他的肩头卸下,事情仿佛出现了拨云见日般的明朗。
但他的建议却让纪采纭更觉得自己的卑贱,“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突然之间,纪采纭哀怨的表情就像当年田芯发现他背叛时的神情一样,于是,他决定全盘托出,不再隐瞒下去。
“为了保住党家的名声与家业,为了将你父亲侵占的党家财产全部讨回来。”
纪采纭呆愣住了,她全然不知道这件事,她只知道结婚前,父亲与党辰飞曾有过深谈,但她一直以为他们是谈生意上往来的事情,原来……
她开始狂笑了起来,疯狂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过长的睡袍不时绊到她,然后她看见了玄关桌上的花瓶。
“就为了党家的财产?”她一手抄起花瓶,往墙上砸去,碎片散了满地。“看到了没?这就是你一心一意要夺回来的财产!”
她跑到玻璃橱柜前,打开玻璃门,将柜子里的高级水晶饰品全扫到地面上。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财产!”她对着他大吼。
客厅地吵怕吵醒了屋内的人,所有的仆人全躲在二楼不敢下来。
党辰飞走过去,抓住纪采纭的双手,“钱财事小,但是我父亲又怎么说?他必须在轮椅上度过他的余生,而你父亲却可以逍遥法外,继续挥霍他偷来的钱!”
“所以你就打算娶我,凌虐我四年之后再抛弃我?我变成了什么?替你父亲报仇的工具?”
纪采纭那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让他想起纪泓对他说话时,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所有血液里的仇恨在瞬间又沸腾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没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就饶过你们吗?我打算将你们偷走的每一分钱都要回来,让你父亲也尝到从云端上被踢下来的滋味,让他知道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痛苦。”
他的话让纪采纭感到寒心,也冲走了她仅存的一丝理智。
原来他每次和她上床,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她尖声怒吼,“你这个王八蛋!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要跟你同归于尽——”纪采纭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他,两人同时跌坐在满地的碎片上,手、脚入脸上都挂了彩。
正当仆人想跑下来劝架时,一声巨响从后方传了过来,声音震得屋内的玻璃微微晃动。
不一会儿,党辰飞听见仆人尖叫的声音,他的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声音的来源。
这时,纪采纭在他身后喊着:“你会有报应的——”
当他看到翻倒在楼梯口的轮椅时,他知道她的诅咒应验了。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田芯盘腿坐在椅子上,研究日本寄给她的一份企划书——一家颇具规模的出版社打算邀她画一套长达三年的长篇漫画。
突然,她听见门外插钥匙的声音,锁转动了半圈之后,大门被缓缓地开启。
党辰飞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外,神情茫然。
她快速地冲了过去,帮他脱掉湿答答的衣物。而他则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任由她摆布。
“怎么了?辰飞。”
她惊惶地看着他颈侧的抓痕,还有手臂的割伤。
他垂眼看她,低声说:“父亲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在医院昏迷中。”
“天啊!”她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张开双臂搂住他,像母亲抱小孩一样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他眼中呆滞地说:“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辰飞,那只是意外。”她连忙安慰他。
“是我的错。”他闭着双眼,脑中又浮现出父亲被压在轮椅下扭曲的身躯。“他一定是听到了我和纪采纭在吵架,才会激动地失去控制。”
“不要这样想。这只是意外罢了。”
但她的说法并没有安抚他;党辰飞愤怒地拉开她,双手紧抓住她瘦弱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他几近疯狂地说:“你听到了吗?是我——是我——他一定是听到了我和纪采纭结婚的理由,还有我要替他复仇的计划,他才会想要下楼来——”
田芯咬紧牙关,沉默地忍受了粗暴的摇晃,直到他终于歇了手。
党辰飞闭上眼,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身体仍冰凉得直发颤。
她牵起他的手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然后脱掉他身上剩余的衣裤,将他推进热水柱下,让热水驱走他身上的寒意。
他仰头迎接热水,但热水虽然温热了他的身体,却暖不了他茫然失序的心。他对父亲的愧疚,加深了他对纪家的愤恨,他现在比四年前更想报仇,更想为父亲争一口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