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宇恒听到跳舞,立刻想起妍,她最爱跳舞,是他们学校公认的舞后;他为了陪她跳舞,也练就了一身好舞艺,只可惜妍去世后,遇不到默契十足的舞伴,就再也没跳过舞。夏玮恬的提议似乎不错,跳舞或许可以让他沉醉于浪漫的灯光舞曲中,暂时忘掉烦恼,于是点点头:“现在就走。”
两人来到一家颇知名的舞厅,他们曼妙的舞姿,立刻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尤其众人发现女舞者是名主持人夏玮恬,而男舞者是冠亚集团总裁潘宁恒时,都抱着好奇又羡慕的眼光静观两人的举动。消息灵通的记者也火速赶至现场,深怕漏了这一则商界名流与名主持人间最新的八卦绯闻。
一名记者更毫不避讳地拿着麦克风,直接对两人进行访问。
“两位的交往还真的是保密到极点,就连我们这些眼尖的记者,事先都没听过两位交往的消息。”
说话的年轻记者暗自庆幸自己的眼线够多,否则铁定会漏掉这一则大新闻,看来平日花在布线的心血没有白费。
“潘总裁要不要先跟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打个招呼,我们是收视率最高的新闻节目,很多人都喜欢我们节目的风格,小妹今天很高兴能请潘总裁来跟我们说几句话,潘总裁句句金科玉律,一定可以成为大家的座右铭,对未来很有帮助。”
潘宇恒私生活极神秘,鲜少主动对外公开他的个人消息,但外界对他的种种传闻绘声绘影;可除非严重影响到他的名誉及利益,否则他绝不会浪费时间去解释,因为他知道是非只会愈描愈黑,不与理会,反而很快就平息了。
但今天不同,他想借由媒体将江苡芯逼出来,毕竟他对她的复仇计划目前只进行到第一步,后头的种种好戏都还没上场,女主角怎么可以先落跑!
“冠亚集团最近为了提高社会大众的生活品质,准备斥资数亿元在东区建构一个新商圈,请大家拭目以待。”
“请问总裁,地点已经决定了吗?”
“为了省掉土地收购所衍生的种种问题,当然用我们既有的土地最恰当。况且我们的土地正好是方方正正一块,非常适合。”潘宇恒得意地说。
“什么时候动工?” .
“应该很快就可以开始,就等一个人点头。”
“这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是您的未婚妻吗?总裁是不是想把这个商圈当成结婚礼物送给未来的总裁夫人?”记者的想象力极强,马上联想到结婚这档事。
潘宇恒笑而不语。
“可以请总裁透露一下这个人是谁吗?”记者不放弃任何可以得到的第一手资料。
众人应声将目光转向潘宇恒身边的夏玮恬。
夏玮恬惊喜万分,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个幸运的人儿?
潘宇恒没有回答,将眼睛飘向冰冷的窗外。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长,已经三月了,却没有转暖的意思。
马路另一边的商店门口,有个蜷缩在阶梯角落的小东西。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他心头一惊,是她!不会错的,她有一件那种款式的外套,还有裤管是须须的牛仔裤。虽然她把脸埋在两膝间,但那头直亮柔软的长发,更是她的注册商标。
潘宇恒急忙飞奔出去,众人看到一向稳重冷静的潘总裁突然冒出的举动,不禁当场傻眼。夏玮恬和年轻记者最先回过神,赶紧跟了出去,只见潘宇恒神情落寞,孤独地站在人行道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对面的商店门口看,任凭三月的冷风无情地吹拂着他。
“宇恒,你在看什么?”左瞧右瞧都瞧不出个所以然的夏玮恬,关心地问潘宇恒。
“难道是我眼花了吗?”潘宇恒不能接受刚才江苡芯的出现只是他的幻觉。
“潘总裁,这边除了安静的马路、关门休息的商店外,就只有我们三人了。您有看到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吗?”记者听过太多的灵异传闻,心里有点毛毛的。
“没事!请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也许,我会考虑提前动工兴建商业大楼。”潘宇恒恢复自信的表情,作出决定。他知道江苡芯不会弃安养院于不顾,只要她有看到新闻报导,她会知道她该怎么做。
“哦,那就是说,总裁好事近了?”记者刚才毛毛的心情已被拿到第一手消息的喜悦取代。
潘宇恒依旧不与正面回答,他回过头看了看对面商店的角落,还是空无一人。
“辛苦你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潘宇恒拍拍她的肩膀,给与鼓励。
“总裁,改天我想帮您作一次人物专访,可以吗?”聪明的记者趁机问道。
“你先跟我的秘书预约,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就没问题。”潘宇恒今晚对记者的态度特别宽容。
“谢谢总裁!谢谢总裁!”年轻记者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简直高兴得不知如何形容。
一旁的夏玮恬自顾自地陶醉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她一定不可错失这个当潘夫人的好机会!
“我送你回去。”潘宇恒不管其他人的眼光,对着发呆中的夏玮恬说。
夏玮恬喜出望外,用爱慕的眼神望着潘宇恒,备受呵护的甜蜜萦绕在她心头,幸福的滋味如此美好,此刻的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
但光有这些还无法满足她的虚荣心,假以时日,她要当名正言顺的潘太太,潘宇恒及他所有产业都要算她一份。
两人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去,扑朔迷离的恋情留待有兴趣的人自己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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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艾迪,你怎么来了!”两人一下车,夏玮恬就看到在警卫室门口徘徊的莫艾迪。
莫艾迪看到夏玮恬亲密地用手勾住潘宇恒的手臂,有点不是滋味,看也不看潘宇恒一眼:“他就是你临时决定不参加庆生会的原因?”
“我并没有说过一定要参加你的庆生会,我只是说如果没事就会去。很不巧,我有事。”
夏玮恬刚才的娇媚,因为莫艾迪的出现而褪色不少。如果潘宇恒不在场,她还会使出她的泼辣本色,好好痛骂莫艾迪一番。
“见到潘总裁也不会打声招呼,好歹他也是你的客户。”夏玮恬娇声指责莫艾迪。
莫艾迪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只关心他想得到的答案。“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如果你还有一点印象,你应该知道我说过,我会在三十岁生日会上跟我喜欢的女人求婚,而你却缺席。”
“你向你喜欢的女人求婚,跟我缺不缺席、在不在场又有何干?你简直莫名其妙!”夏玮恬急于跟他撇清关系。
“玮恬,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我们同甘苦、共患难,还有谁比我们感情更深厚、更真实。”
“莫艾迪,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我一直将你当成哥哥看待,并没有掺杂男女感情在内,如果你硬要勉强我接受你的感情,我们可能连朋友都作不成。”夏玮恬冷静理智的个性表露无遗。
“我不要当你的哥哥,我要跟你白头到老,共度一生。”莫艾迪真心喜欢夏玮恬,希望她是他的终身伴侣。
“你别开玩笑了,我们个性差异太大,兴趣又完全不同,若结为夫妻也不会幸福的。”夏玮恬说完,看了看潘宇恒:“如果我要结婚,我会找像宇恒这种事业型的男人,又懂得女人的心思,稳重体贴,给人绝对的安全感。”
“你说我没给你安全感?可是我却是用全部的生命来爱你,我可以为你死,他可以吗?”莫艾迪极度不平衡,他用整个生命来爱玮恬,没想到玮恬竟觉得他没给她安全感。他知道只有自己是真心爱她,潘字恒这个情场老手从来不把女人当一回事,他怎能给她幸福!
始终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潘宇恒,没想到广告界最孤僻难缠的创意奇才莫艾迪,居然对钟爱的女子用情如此之深,甚至可以为她而死。那他呢?他有如此挚爱的对象吗?除了妍之外,恐怕没有哪个女子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用生命来爱她。突然他的脑海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最痛恨,却又割舍不下的人。他会爱上她吗?不可能,她是他的头号仇敌,他恨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爱她。但为什么她的身影总是紧紧占据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夏玮恬焦急地等潘宇恒回答,却见他眉头深锁,完全不把莫艾迪的问话当一回事。
“他答不出来,他根本不爱你,你只是他最新的猎物,玩腻了,你会跟其他前任女朋友一样,被踢得远远的。你要清醒一点!”
莫艾迪痛心地看着被钱冲昏头的玮恬,他知道玮恬并不是真心想跟潘宇恒在一起,跟其他拜金女郎一样,她只是看上他庞大的资产。只是莫艾迪太了解玮恬,她是一个好胜心很强、自视甚高的女子,她一定受不了自己被抛弃的打击,更严重的,她可能会走上绝路。他不要看她走到那一步,他要尽早阻止她,拉她回头。
“我不在乎宇恒爱不爱我,只要我爱他就行了。”夏玮恬尽说些令人感动的话。
“玮恬,别再执迷不悟了,你看,他到现在都没开口,他没给你任何承诺,到时候他大老板一走,吃亏的是你。”
“莫艾迪,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我自己会负责,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烦恼!”
“好!玮恬,既然你这么坚决要投向别人的怀抱,我祝福你!但是,我会等你,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对象,就回来吧。”
夏玮恬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退出,有股莫名的失落感,但想到她还有潘宇恒,脸上再度堆满笑容。她走过去轻轻依偎在他身边,一副恋爱中女人的娇羞模样。
准备离去的莫艾迪突然回过头,眼神凶恶地撂下一句狠话:“潘宇恒,如果你敢欺负玮恬,我不会放过你!”
潘宇恒看着逐渐走远的莫艾迪,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他对夏玮恬的痴,不也和他对妍的恋一样,所以他对莫艾迪的敌意并不以为忤,因为他懂爱,爱能滋润人心,也能使人心疯狂。
“宇恒,莫艾迪只是一厢情愿,我根本就跟他没关系,你千万别被他影响。”夏玮恬急着解释。
“我是过来人,他的心情我可以了解,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我煮咖啡的技术不错,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夏玮恬想多跟宇恒相处,建立两人之间的感情。
江苡芯也很会煮咖啡……潘宇恒甩甩头,怎么还是想到她!
“也好。”潘宇恒想起自己今晚见夏玮恬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抛开江苡芯,一个人的确比较容易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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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玮恬的套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家电用品虽齐全却不紊乱,布置得温馨雅致,井然有序,可见女主人是个用心的人。
“你先坐一下,咖啡马上就来。”夏玮恬卯足全力,准备让潘宇恒留下美好印象,表示她是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最佳老婆人选。
果然不一会儿工夫,厨房就飘来阵阵浓郁的咖啡香,夏玮恬出现时,手中托盘装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点心。
“这些蛋糕是你做的?”潘宇恒用不置信的语气询问。
“是啊!怎么样,好吃吗?”夏玮恬急着想知道潘宇恒的反应。
“手艺不错,你很有资格开一家西点蛋糕店。”潘宇恒赞赏夏玮恬的手艺佳。
“尝尝我的拿手咖啡,要加几颗糖,几个奶球?”玮恬打开方糖罐子,体贴地问。
“都不加,我想喝喝黑咖啡。”
没有甜味的咖啡,苦苦的,却很香,正符合潘宇恒目前矛盾的心情。他还是会想起江苡芯,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潘宇恒的手机响起。“我是潘宇恒。”
“宇恒,我是治国。你确定要建商业大楼?”谭治国的声音有点急促。
“这么快就播出来了,没想到那位女记者效率这么高。”他的访问正在夜间新闻时段播出。
“宇恒,我想确定电视上的潘总裁的确是你本人,没有透过电脑合成剪接?”谭治国仍不相信潘宇恒会临时作出这种决定。
“的确是我本人。”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只是想把她逼出来。”
“谁?江苡芯吗?她不见了?”
“她三天前就消失了,不过,我刚刚在路上有看到她。治国,你为什么感觉比我还紧张?”
“我是替你紧张。对了,为什么你没带她回来?”
“她又不见了。”
“字恒,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让一个小女子从你面前消失,这话会笑掉人家大牙的。”谭治国似乎有点恼火。
“治国,别忘了我是你老板,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弄丢江苡芯,潘宇恒的心情也很乱。
“宇恒,很抱歉,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伙计。”谭治国也有倔强的时候。
“虽然她不见了,但我有把握,她看到新闻之后,她会回来求我放过安养院。”潘宇恒说是这样说,其实他也没什么把握。
“那要她刚好看到电视。如果她流落街头,哪来的电视可看?”谭治国说出潘宇恒担心的事。
“我有办法。你现在立刻发消息给各大报,就说冠亚集团准备在东区盖商业大楼。”
“这种欺骗大众的事,由你来做比较恰当。”
“谭治国!排队等着当总裁秘书的人可多着,如果你再满腹牢骚委屈,我就把机会让给后面的人。”
“算你狠!”谭治国认输了,每次潘宇恒都用这招,无聊透了。“你确定这招有效?”
“她有每天看报的习惯,应该到处都买得到报纸吧。”
“应该是,我立刻去通知各大报。对了,你好像对她满了解的嘛!”谭治国逮到糗宇恒的机会。
“这都归功于你的秘密档案内容很详尽。”
“虽然我承认我的秘密档案做得很好,不过,我很确定我没提到她有看报纸的习惯。看来,你很在意她。”谭治国跟潘宇恒认识多年,他的一举一动所隐藏的用意,他或多或少都能清楚几分,如果江苡芯不是害妍丧生的祸首,潘宇恒铁定会爱上她。造化弄人哪!
“宇恒,电话讲完了怎么不挂掉?”夏玮恬看着若有所思的潘宇恒,觉得他的举止有点怪异,尤其是刚刚讲电话的内容,虽然她不是很清楚他们在谈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显然与今晚在舞厅和记者说的话脱不了关系。既然是这样,当然和她有关,她怎么可以全然不知呢?况且他们似乎谈论到第三者,这个第三者究竟是谁?为什么潘宇恒一提到她就眉头深锁?
夏玮恬忽然想起潘宇恒在舞厅接受访问时,突然一个劲地往外冲,等到大家跟他一起跑到外面时,他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错,他在找人,他对谭治国说“只是想把她(他)逼出来”,这个“他”或“她”,一定就是他在舞厅看到的人。她一定要想办法知道她(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