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摇头,“十年只是考验我们的信任,虽然漫长,但至少我们又回到彼此的怀中,对此我已很满足了。”
北堂佐浩目光惊讶的看着她不悔的表情,“难道你不怕时间会让爱情变质?”
“就是因为如此爱才值得等待,如果你所等的爱在上天与时间的考验下变了,这份爱情还是真爱吗?”
织务爱卿将问题丢给他,她知道他一定能懂。
真正的爱情不会因为时间与空间而变质,更不会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有所改受。
真爱与假爱又该如何区分?
北堂佐浩没有勇气开口问她,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温柔的她,他知道她终此一生不会为他驻留,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北堂佐浩不再言语,也没有一声再见,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不再有以往的忧郁。
她生命中的另一伴还是出现了,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能代替那个人,只是没想到却让自己受了一身伤。但是他并不后悔走这一遭,至少他曾经尝试过。
织务爱卿看着他离去,爱与不爱要如何区分与界定?这个问题困扰着他,相同的也曾困扰她,但她已经找到解答了,现在只能替他祈祷,希望他能尽快走出阴霾。
第九章
季梦凌满身大汗的醒来,从没作过噩梦的地竟然被噩梦吓醒,在见到织务爱卿安稳的在他身边酣睡时,才放下惶然不安的心,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不少。
他轻轻地在她额际印下一个浅吻,替她调整好舒适的睡姿。盖好棉被后才离开。
他试着用预知能力想得知他们的未来,却发现一片黑暗,仿佛他们没有未来,这让他更加不安。
他烦躁得爬爬头发,目光瞥见椅背后有东西,他好奇的拿起一看,是一本书册。
他一页页的翻开着,画册上的主角都是他,包含着各种表情与神采,他的影像借着她的手在画纸上展现。
他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语的情感与感动,更心疼织务爱卿是如何熬过这十年的光阴。
他遇上了什么样的女人,对于她的无悔与无怨要如何回报?只用一个爱字怎么够?无以回报啊!
画册里飘下一张纸片,他伸手捡起那张以水蓝色云彩纸裁剪而成的短笺,上头枪的竟是他幻化为天之狐飘浮在广天城的模样,一旁还有几行字迹娟秀的字,看得他几乎想将她揉人心里好好疼惜,再也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痛苦与思念。
每当止不住的思潮泛起,身边总会多只纸鹤。
如今它们已经挂满我的小屋,恣意飞翔。
它们载满难以倾诉的思念,写着无处投递的苦涩,盼望着某天,它们能代我飞到你身旁,告诉你,我一切安好,只是我……好想你!
他望着芦之湖心中萌生一些感觉,找来笔在短笺的背后写上几行字,再夹回画册里,并将画册放回原处。
这时睡眼惺忪的织务爱卿从房里走出来,走到他身边偎在怀里轻问:“怎么那么早起来,睡不着?”
醒来看见他不在身边立即出来,担心他的出现只生场梦。
“想看日出,所以就醒了。”季梦凌顺势将她拥人怀里,嗅着她清幽的发香安抚着她。
不敢将那个噩梦告诉她,潜意识里害怕那个噩梦会成真,虽说知道他们的日子不可能长久,但至少不要是现在。
“难得你会有这种雅兴。”织务爱卿在他怀中寻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他让她有无比的安全感。这是别人无法给她的。
“累了?”看着她疲惫的样子让他罪恶感窜生。
她缓缓的摇头,“你现在就当你养了一只爱撤娇的小猫。让我窝一下。”
“是啊,一只爱撒娇的小猫。”季梦凌轻抚着她的背脊,希望能舒缓她的疲累,“我的小猫可特别了,还非常会画画。”他的目光着向那本书册。
织务爱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本遗落的画册,给他一抹浅笑又躺回他怀里,好奇的问:“你不是狐仙吗?为什么没有狐臭?”他身上只有淡淡的香皂味,这味道让她留恋,更备感安全。
她突如其来的“狐疑”让季梦凌愣了一下,笑着回道:“都说我是仙了,怎么还有狐臭,我又不是狐狸精。”
“神仙就没有怪癖好吗?”织务爱卿睁着怀疑的大眼看他。
“我听过中国有一个叫济公活佛的神仙,他不只不斋戒还吃狗肉,浑身脏兮兮的,这样的人不但是神仙,而且还有许多信众。”这是让她最好奇的。
季梦凌看着她无瑕的脸蛋,忍不住吻上她的唇瓣,借以慰藉感动且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拥着她娇柔的躯体时,知道他也有害怕的一天,现在还能拥着她是他最大的安慰。
织务爱卿安静的接受他突如其来的吻,双臂攀着他宽阔的肩,品尝着这个深刻的吻。
易感的心察觉到他似乎想证明什么,她毫无保留的回吻他,直觉的不想让他有难过的情绪。
他们都知道绝对无法有永恒的一日,但是彼此有默契的不去谈它,总认为不谈它就不会来临。
明知道这是在欺骗自己,却还是希望时间能为他们驻留,即使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对他们而言,也够了,他们不敢奢求永远。
季梦凌倏地结束这个深吻,气息粗喘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伸手整理她显得凌乱的衣服。
织务爱卿不解的看着他,发现他全身肌肉紧绷着。
“怎么了?”想拨开散落在他颗边的头发,却让他一手捉住。
“我不想让长老有再拆散我们的机会,一次就够让我们难受的了。”
织务爱卿意会他的意思后,脸上浮现一抹晕红。
这让原本就在忍受边缘的季梦凌无奈的呻吟,虽然他是狐仙,但他还是有正常的生理需要,何况他正面对着心爱的女人。
“我们出去走走好了,一直待在家里有点无聊。”尴尬的提议,她从没遇过这种状况,也个如和帮助他,何况她也感觉到他掩不的生理反应。
个梦凌觉得她的提议不错,他们很少一起出门。通常他们在的地方,那对银仙一定会跟着,他和爱卿正好可以像普通的情侣一般,巡街、吃饭、看电影。
织务爱卿看到他颔首后,偷愉拾起画册藏在身后。
“我去换套衣服。”这本漏网之鱼破坏了她打扫房子的原意,不过她还是开心的,至少让他知道了她的心。
季梦凌让她的小动作逗笑,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他找到舍不下的人了呵!以前他之所以能潇洒的游走于世间,是因为没有让他在乎的人、事、物,现在他找到了,而且那可以让他放弃生命。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现在的他不单依赖她的爱,更因为已经习惯她在身边的感觉,舍不下呵!
虽然他们可能没有永远,但“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拿中握无限,刹那即永恒。”这是他现在所能持有的态度,因为能拥有爱卿就是种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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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梦凌原以为带她出去走走,看场电影,能够解开他们之间那个不敢直言的心结,却没想到让他们的情况变得更僵凝。从没看过电影的他们走进电影院后,随便挑了一部名为“调情人”的电影就看了。
电影的内容描述一位爱上凡人的天使,宁愿触怒天神也要下凡一会那名女子,没想到那名女子却因车祸身造成天人永隔,但天使还是情愿留在人间,受尽人间生老病死之苦。
天使的朋友曾劝他退回天堂,他却淡然的回答:“一切都是命运。”毫无怨言的留在人间。
这结局触动了他们一直不敢谈论的话题——他们没有永远,这让他们情绪降到最低点。
回到织务爱卿的家后,季梦凌再也忍不住拥住她虚软无力的身子,久久无法言语,他的举动让她隐忍已久的泪水,又如断线珍珠般的落下,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什么都别提好吗?我没有勇气更不敢听你要说的话。”
织务爱卿没想到她的提议会变成如此,一部电影轻易粉碎了他们伪装的平静。
“爱卿,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我不想有一天毫无预警的失去你,你的害怕同时也是我的害怕啊。”
如果这是他们不提就不会发生的事,他又怎么愿意提起,如果这是上天给他们的考验,那他们就必须接受不是吗?
织务爱卿在内心挣扎许久,才缓缓开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求你不要当我的‘赛斯’我不要你孤独的留在这世间。”
不管留谁在这世上,对活着的人来说都是种心灵的负担,谁能轻易忘却以生命去爱的人?至少她不能。
季梦凌将她拥得更紧,这不是他要和爱卿重逢的目的,对他们而言白头偕老竟是种永远达不到的要求。
他头一次怨恨自己是狐仙,连想放弃当狐仙的机会都没办法,只能看着所爱的人慢慢的老去,而他依然留在这世间永远不会老去。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等我生命结束后,希望你能好好善待下一个女人,去找一个狐仙吧!这样你就不会品尝到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了。”
织务爱卿环住他的颈项,在他怀中哽咽,没有抬头的勇气,在他怀中结束生命,对她而言也是种折磨。
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爱卿,我会在人间等候你的转生,如果我的生命也给束,我会在你的墓园边化为一颗萤火,环绕在你的尸骨边,就这么等候着你,我也毫无怨言,只求你转生时还能记得有个人一直在等候着你的归来。”
季梦凌在给她承诺,给她一个她承担不起的承诺。
“我求你不要,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来世,这种赌注不是我们能下的,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看着对方活在痛苦里?”
织务爱卿浪眼迷蒙的挣脱他的怀抱,退至墙边掩面哭泣。这种承诺让她感动,但是她要不起!
“爱一个人又怎能说换就换,说转移就转移?你告诉我啊!”
季梦凌看着不断落泪的她也不禁红了眼眶。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那么痛苦,难道造就是长老除了怕他们幻灭外的另一个原因?
“中国的月老判定两人是否能结为夫妻,是以两人所欠的情分来论要还多少寸尺。如果我俩互不相欠了,怎么再去跟月老要求下辈子的情缘?缘尽了不就该分离吗?”
织务爱卿眼中闪烁着绝望,想续缘没错,但是不能啊!她不愿意看他痛苦。
“如果求不到,那我只好用抢的,怎么也要把那条牵连着我俩的红线再相连,难道你不愿意?”
季梦凌渴求的眼光等着她的回应,若真的要论情债,欠她的情分岂是这一世就能还完的。
织务爱卿感动万分的回望他真挚的眸子,走近他环住他的颈,“我愿意,但是我怕我没那个福气。”
这是卉跟神抢永恒,他们争得过无所不能的神吗?
“我也怕我没有福气再拥有你。”那个噩梦又返回他的脑海里,紧紧勒住他的呼吸,让他无法喘息,他也怕啊!
“有大多不可预计的意外阻隔在我们之间,你的害怕也是我的,当我知道有个男人陪在你身边,我一直担心你会不会投向他的怀抱。”
“迟义什么都告诉你了?”见他不情愿的点头,让她觉得好笑和感动。“对他单方面的付出我只有满怀的歉意。”
季梦凌将她拥人怀中,语气霸道的说:“就算是歉意我也不希望你给他,你们之间的牵扯越少越好。”
知道吃这种醋不应该,但一想到那男人能陪伴爱卿将近十年的时间,就让他受不了。
织务爱卿感受到他的在乎,轻笑道:“你说的算可以了吗?别忘了北堂佐浩什么都没有,而我却在你的怀中。”
他身上的温暖一直是她所贪求的依恋,忘不了更舍不下,她不能没有他。
“你本来就该在我怀中,我愿意把我的性命交托于你。”
他替她拭去残余的泪痕,“如果我想带你回恋之湖,你肯吗?”她说过那个地方待上一辈子都肯,只是不知道这十年是否改变了她?
“我依然是十年前那个深爱恋之湖的织务爱卿,不知道你肯不肯也带令泉卉去看看那个仙境?”
不管缘起缘灭,她只希望最终的了结处在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只能有我们的存在,如果你不肯去,那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季梦凌认真的眸子望进她闪着促狭的眼里。
“那阿诛跟阿蛮怎么办?”
季梦凌佯装认真的思考后道:“把他们关在门外就好了。”
两人相识一笑。他们暂时达成共识了,只希望接下来的时间够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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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务爱卿收拾好行李后,不舍的望着这个住了十年的屋子,拿出他曾看过的画册翻阅,取出纸笺阅读上面的字句,注意到纸笺上留着有力的笔迹,反射性的将它翻面来看。上头写着——
如果爱你必须累积千世的情缘,我愿生生世世伴随在你身旁,蓄积着点滴的注定,即使只能在街角凝望你无数的轻笑,我也无悔;也盼着某日,得了足够的缘分,只为了和你结为一世夫妻,我也无怨。
织务爱卿的泪又落了下来,感动与感激回荡在心中久久无法释然,感谢他的深情给予,但是她并不想牵绊他啊!
生生世世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她知道他不会灭亡,可是要他浪费千世的等待,她怎么舍得。
传言百世轮回之后,所有的记忆都会遗忘在长远的时空中。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沉睡不醒,如果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要怎么做才不会让伤痕不至于烙得太深?
突然间“离开”这个念头在脑中萌生,她不舍的站起来环顾室内,弯身提起行李,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她没办法让所爱之人陷于这种困苦里,这种思念的苦楚她尝就够了。
一打开门,看见去向范迟义道别的季梦凌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外,眼中有她熟悉的痛苦,她心虚的垂下双眼,静静落泪。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季梦凌心里充满怒火,但他没办法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因为他知道她想离开的原因,他只能紧紧将她搂在怀中。
“对不起,我不想成为你的等待,等待的痛苦我尝过,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织务爱卿任由泪水沾湿他的上衣,怎么也无法停止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