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突然,一个丹田浑厚的声音自厅外传了进来。在大家一阵错愕中, 一群持刀佩剑的大汉就这么闯了进来。
紫荆被阎领风一把揽到身后,随即揭下脸上的头巾,看看来者是谁。
“单剑飞?!”阎领风一眼就立刻认出来者是谁。
“哈哈哈——好眼力!姓阎的,今天该是我们做了断的时候了。”单剑飞忍辱偷生了十几年,无非就是为了今日的复仇行动。
“哼!当年的夺妻之恨,我还没向你讨回来,你今天倒是活得不耐烦,自己送上门来。”阎领风一想起当年的耻辱,就满肚子怒火。
“夺妻?哼,云娘本是我的妻,是你仗着自己的权势与武功,硬叫她爹把她许配给你!而你既然娶了她,却又不好好珍惜她,竟热……还把她杀死?!阎领风,你的良心在哪里?你把云娘还给我!我要为云娘报仇!”
单剑飞一说罢,立刻对阎领风使出他苦练十多年的“摧心化骨掌”;阎领风的功夫也不弱,人一闪,再推出一掌,硬接下他的招式,开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搏 斗。
“牛哥,保护所有的老小。”阎领风一边打,一边还下着指令。
“阿虎,去把新娘给我抓起来!我要他尝尝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单剑飞也 是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气势。
“喂,不要打,你们不要打了!”紫荆发现单剑飞的功力并不在阎哥哥之下,在方才的一来一往中,他们互有受伤,不相上下。
“牛哥,保护小豆芽啊!啊——”阎领风分了心,一个不小心,便让单剑飞刺 来的一剑给划伤了手臂,顿时,鲜血喷了出来。
“阎哥哥。”紫荆尖声大叫,欲奔上前去看他的伤。不料,单剑飞见机不可失,一个飞跃,攫住了紫荆,化来一手扣着她的背,一手掐着她的颈子。
“不要!”阎领风这一瞧,心都快停了。谁都没发现,一直跟在单剑飞旁边的 三当家脸色不对。
“哼!你会求我了吧?当年,我跟云娘是如何苦苦哀求你,要你放了我们,可 是你呢?不但无动于衷,还不断地派人追杀我们!阎领风啊阎领风,你也会有今 天?哈哈哈——我就要你亲眼看见你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这是你的报应,是你 杀了云娘应得的报应啊!哈哈哈——”
“不要!云姊姊不是他杀的,她是自己自戕而死的,她觉得对不起阎哥哥,又 不想连累你被杀,所以就……”紫荆突然大声喊道。
“胡说!云娘不会自杀的,她是被他杀死的!”单剑飞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是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她还给了我一个玉佩,要我亲手交给你。”在这 紧要的关头,紫荆突然想起当年杜云娘交给她的玉佩。于是,在单剑飞半信半疑之 中,她被押回房,拿出那一块几乎让她忘记的玉佩来。
“这……这真是……云娘的,她……”单剑飞一拿到玉佩,神情突然变得好温 柔,但又好感伤。
“云姊姊交代我,要我交给冷鹰堡的单剑飞,可是当年我才九岁,我只能收好 它。单堡主,请你相信我,阎哥哥跟你一样,都是那么深爱着云姊姊,他怎么会杀她呢?他已经为了她的死恨了自己大半辈子,你们之间的恩怨,是否就该从此了 结?”紫荆站在他们两个大男人之间,试图消弥这一场宿怨。
“了结?那……我这十几年的辛苦,不就付诸流水?不,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就算云娘不是他杀的,也是他间接逼死的!”他激动地大吼。
“我承认,是我逼死她的,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人是我,不是她。” 阎领风害怕失了控的单剑飞会伤了他的小豆芽。
“大哥,这姑娘跟你无冤无仇,你放了她吧!,”三当家说话了。
“只要是跟阎领风有关的,就是跟我有仇——”她是他的新娘呀!
“不,她在我心里根本不算什么,我根本不想娶她,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所以,你杀了她,根本伤不了我。不如……放她走算了。”阎领风只得这么说以保 住紫荆的性命。
“阎哥哥?!”紫荆自然不懂这是他的权宜之计,单纯的她这一听,双脚一软, 心都碎了一地。
“你不爱她,还娶她干嘛?你这浑帐!”三当家显然很生气。
“我娶她,不过是可怜她罢了!谁都知道,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云娘,其他的女人对我而言根本没有意义,而她,也是一样。”阎领风很艰难地吐出这些话,却发现紫荆的脸上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堪与绝望。
“没错 !你就是这样的浑帐,而我的云娘……竟然为你这浑帐日夜歉疚难当,最后,还逼得她无路可走,只得自尽……”单剑飞涕泪纵横,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玉佩用力这么一捏,玉,竟然碎了,里头竟掉出一张纸条。
“恩恩怨怨何时了?爱恨情仇且勾消。风吹云散日光现,来生再披夫妻袍。”单剑飞颤着声念着纸条上的字句。原来杜云娘早知道会有今日的情景,所以,她早将纸条写好,嵌进了玉佩里,好为来日化解仇隙。
一时间,全室一片沉寂,原有的肃杀之气似乎逐渐消逝。
“咻咻咻——”突然,几个人骨就这么出其不意地飞进了大厅,惨叫声倏起, 门外几个冷鹰堡的大汉全七孔流血地倒了下去。
“谁?! ”全部的人一同望向大门。
“哈哈哈——是我!没想到吧?本来是想等你们自相残杀之后,我再来收拾残 局,不过现在一看,我还是得亲自动手。”是阿东,他晃着仅有的一只胳臂,冷冷 地笑个不停。
“阿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彩姊大叫一声,随即奔上前去。
“都是他们的杰作!要不是那恶魔,我也不会逃出山庄;而他们,竟然还砍了 我一只手!我只不过想学武功而已,你们却把我逼入这样的绝境。”
“你还有脸说?你为了偷武功秘笈,竟然不惜杀害我单家十余口,像你这种丧 心病狂的人,我单剑飞非杀了你不可!”
“是吗?只怕——你们没这能耐了,因为,我的‘绝命白骨掌’已经练成功了。哈哈哈——你们纳命来吧!我要你们把欠我的都还给我!”他一说罢,立刻在彩姊与紫荆的心口点了穴道,护住她们的心脉,接着,他便运起功,顿时,天崩地摇,数十颗白骨飞来飞去,还发出了尖锐怪异的音波,直刺听者的心肺。
“啊——”一时间,屋里的老老小小全捂住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滚。
“可恶!”阎领风气极之下,奋不顾身地往阿东身上扑去;一旁的单剑飞与三当家也加入了支援的行列,与阿东打得如荼如火。
不过,阿东的“绝命白骨掌”实在太惊人了,不但震伤了他们的内力,眼看屋 里其他人就要七孔流血而亡。
突然,琴声大作,不知何时,紫荆搬来了她的古筝,开始专心地弹奏起来。她想起当年她不也是用这方式,弹昏了一群坏人吗?
“小豆芽,你干嘛?”阎领风诧异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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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哥哥,你家的阎式乐谱借我弹一弹,而且,我要倒着弹。”此刻的她,琴艺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因此,这一回弹起那乐谱,更是气势磅礴,很具杀伤力。而这谱蕴藏着天地的玄妙,无心者,就听不到特别的东西,但一旦包藏祸心,它便循着为祸者心中的恶念,一起反弹回去。
“啊!我的头好痛啊!别弹,小豆芽,别再弹了!”阿东突然发出哀嚎,抱着 头,脸孔扭曲。
阎领风见状,二话不说挥出一剑往他身上砍去,想先制伏他,不料,阿东见情 势不妙,上前一跃,拎起了紫荆便拔腿往外奔去。
“小豆芽!”阎领风心惊,便立刻追了上去。
“老大,我去去就来。”三当家虽负着伤,也拔腿跟了过去。
“阿东哥,你干嘛?你放开我,放开我啦!”一路上,紫荆拼命地叫喊。
不过,阿东都置若罔闻,他只是铁青着脸,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将紫荆粗鲁揪着飞奔。
他虽然少了只胳臂,但,他的脚力却相当的惊人,而这也是他这几年“逃命”逃出来的成果。他将紫荆扛上肩头,再轻松地穿过树林,往后头那处高耸的悬崖峭壁攀爬着。
“阿东,快放小豆芽下来,你会摔死她的!”轻功不错的阎领风,自始至终都紧追在他的身后,此刻,他也随阿东攀上峭壁。
“你别过来,否则,出了什么事,你要负全责。”阿东看准了他的弱点,根本不理会地迳自往上头攀去。
“阿东,你要杀的人是我,跟小豆芽没关系。”阎领风乘机往前逼近。
“咻——”谁知,阿东伸脚一踢,就往阎领风的脸扑去。
“啊——”阎领风顺势一闪,虽闪过了他的凌厉,却不小心踩了空,倏地往下滑。
“阎哥哥!”紫荆大惊失色,立刻大叫一声,身体也随之剧烈晃动。
“啊——”阿东受了她的牵扯,一个不稳,也向下滑动。
“不,不要!”阎领风好不容易抓住峭壁上的树枝,稳住了自己,抬头一看。
山壁上的石头纷纷滚落,只见阿东扛着小豆芽,就从数百公尺高的山壁上垂直滑下,阎领风一看,心都停止跳动了。
“呀——”突然,阿东奋力一跳,及时跳入峭壁旁的凹洞中。
“阎哥哥?阎哥哥!”紫荆才安全落了地,便想也不想的跑到凹洞口,看阎领风是否还挂在峭壁上?
“可恶,你这个可恶的女人!”阿东上前扳过她的身子,当场给她一个耳光,把她打得跌坐在地。
“你干什么?”紫荆错愕地望着他,发现他满眼的凶光暴露。
“你还敢问我要干什么?你这个贱女人,竟然为了他,差一点就害死我,要不是我功夫好,我现在已经粉身碎骨了。”他抓着她的衣领逼视着她说。
“你大可放了我呀!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阎哥哥不会杀你的。”
“放了你?哈哈哈——小豆芽,我怎么可能放了你?我这是在救你,我不能让那恶魔占有你,他会害死你的。”他突然狠狠地将她抱在胸口。
“你放开我,阎哥哥才不是恶魔,他不会害死我的!”她推开他,频频后退。
“你这个笨女人!那恶魔在成亲的前一天,还在跟那个青楼女子缠绵不休,你要是跟他成了亲,岂不断送一生?他根本不爱你,也根本不在乎你,他只是把你当成家里的宠物,等他哪天玩腻了,就把你当垃圾扔了。”他逼近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她的发,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往她的唇瓣而去——
“不要!”紫荆一个翻身,及时闪过他的亲吻。她仰起头,满脸倔强地说:“就算他不爱我,我还是爱他的,而且我已经跟他拜了堂,我唐紫荆这一生都是他的人。阿东哥,我知道你疼我,请你放了我,紫荆会永远感激你的。”她试图用以往的青梅竹马之谊,来消除他暴戾的心。
此刻的阎领风正一步一步地攀到这凹洞外头,刚好听见紫荆深情的话语,他动容得频频颤抖。他咬紧牙根,奋力地再往那洞口接近。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紫荆与他,早已是盘根错结的相融,一个是菟丝,一个是女萝,而他们以深情缠绕着彼此,深入了彼此的生命中,谁缺了谁,都不能独活。今天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他要救出她,他要为他的残忍向她忏悔。
“唐紫荆,你这个笨女人,你看不起我是吗?你宁可跟那恶魔成亲,也不要跟我走?”阿东本来就练功练得走火入魔,再加上紫荆的刺激,他两眼泛着红丝逼视着她,体内的杀气已经升上心口。“枉费我今天为了你不惜大开杀戒,你不但不感激我,还弹什么古筝来破我的功。唐紫荆,你太伤我的心,我对你一片深情,你竟这么辜负我!”他一说罢,一甩手,打得紫荆眼冒金星,连头上的发带都掉了,头发顿时泻了一肩。
“你……你不要过来,你要干什么?”紫荆抚着热辣辣的脸颊,万分惊恐地望着他逼近的手。
“小豆芽,你好美、好美呀!”他将她拉向他,抚着她的脸,低头闻着她的发香说道:“他配不上你!我阿东绝不会让他得到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你的人。”说毕,他粗鲁地将她扑倒在地,狂乱粗野的吻着她的身体。
“不要!放开我,救命啊!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是他的人了!”紫荆满脸泪痕地放声大吼。
她这么一喊,阿东立刻停手。他一脸错愕地望了她好一会儿,脸色由原先的烈红转成铁青,嘴唇还发白。
“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我的心、我的人,早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你死心吧!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魔,才是罪大恶极的恶魔!”紫荆忿忿地怒瞪着阿东,说出她自小到大都未曾说过的重话。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是他的人?我每一晚都在你的房问外监视着。”
“那你应该知道,有一晚我没回山庄。”紫荆破釜沉舟地说。
“是、是有一晚。难道……”阿东这才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那一晚,我跟他在一间破庙……”她想起了当晚的恩爱。
“不要说了,不许再说下去了!”阿东又甩了她一个耳光,再掐着她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对她狂喊:“你这个贱女人,你竟然跟他发生了苟且之事,枉我一直当你是位冰清玉洁的仙女,你……你这么作践自己去跟他……你简直是个妓女,不要脸的妓女!我掐死你,掐死你算了!”
盛怒的阿东已经发了疯,用着所有的气力紧掐着紫荆的粉颈,眼看她的双瞳逐渐放大,脸色死白,一口气喘不过来——
“住手!,”阎领风终于攀上洞口,大声一喝,阿东随即转过身来。
“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她。”他的手还是掐着她,要胁着说。
“好,我不过去。阿东,放了小豆芽。只要你放了他,我保证,我绝不会为难你的。甚至……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阎领风就站在凹洞口,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只要稍微一个重心不稳,便会掉下去。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突然,阿东眼中闪过阴森森的一抹,瞄着阎领风腰间的短匕说:“听说,空谷玉匕只有阎家的人能使用,我没看过,想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