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相反,我因此认清了许多事情!"
"如果你非要谈这个话题,我们可不可以到客厅去?我……我有密室恐惧症。"
"果真如此的话,你可千万别坐牢,在那儿只要一回房,他们就把门锁上。"
他的机智反应比她预料的还来得敏锐。"何先生,你要什么?"
"叫我阿路。你明知道我要什么。"
"你一定有过女朋友……"
他扯动嘴角:"是有过几个,不过都没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当然也没有一个曾如你
这般对我。"
她猜想他这句评语必有多重含意,不想深入追究。"在法庭里,那个伤心欲绝的女
人又是谁?"她不小心竟向出这话来。
他的表情转趋严肃:"她是我朋友的妻子,我这朋友几年前空难过世了。我跟她绝
对只是朋友,我跟她的感情完全不同于我对你的感情。"
烟翠痛苦地咽口气:"很抱歉,我实在太失礼,不该侵犯你的隐私。"
"该说是我的隐痛,"他纠正,"牧师,你真是个谜哟!你先是投票判定我有罪,
后来又到监狱解救我!"
她盯着地板,避开他眼神。"如果警卫找你麻烦,我会觉得是我间接害了你,你已
经够凄惨了,我不忍再让你难过。"
"我问你,"他温柔地说,"是不是你拖延了陪审团的判决进度?你们陪审团迟迟
不判决,我还以为有希望了!"
"抱歉,这是机密。"她搪塞。
他情绪波动,目光闪闪。"我知道了,就是你。"
烟翠再也无法否认。"我觉得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显得太做作、太偏颇了。我不相
信像你这样明了股市运作的人,会在犯案过程中留下连3岁小孩都看得出来的破绽。无奈
证据终究对你不利,我别无选择,只有投票判定你罪名成立。"
沉默良久后他才说:"谢谢你把实话告诉我。"
她双顿然红。"话说回来,你在监狱中的行为不禁使我猜想也许你真是罪有应得。
你把我困在这里愈久,我就愈觉得陪审团判对了。"
他那低沉的笑声蕴藏惑力,使她心神激荡。"既然你觉得我是这种人,我干脆爱做
什么就做什么。要坏就坏到底,多一项污点又何妨?"
"别靠过来,何先生!"面对一个自暴自弃、无法无天的男人,烟翠觉得骇然可怖,
她生怕他会霸王硬上弓。
"我什么都听你,唯独这项不能!"
"何先生,我是牧师呀!"
"你也是个女人呀!况且你现在又没戴牧师的白领子。我已经事先警告你我会来,
你也不上白领子,当然会以为你很期待我来找你。"
难道被他说中了?难道她潜意识里就为此而不戴上白领子吗?她猛然抹煞这种想法,
急寻应对言词:"如果我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会不会马上离开,永远别再来烦我?"
"这怎么可能?我们礼拜一到礼拜五每天下午都要碰面练排球吧!"
"我只要一通电话给保禄,你就当不成排球教练。"
"只要你不惜让孩子们失望、还有失去赢球的机会,就尽管去做吧!但是你还是摆
脱不了我,因为我打算全心全力进入教会。无论在唱诗班、查经班,和主日礼拜时,我
们都会碰面。这种场合多得不胜枚举幄!"
烟翠完全被他搞糊涂了:"为什么?你连上帝都不相信呀!"
"可是我相信你。信不信由你,现在只有你能拯救我。"
"拯救你?"
"我已经解释过了,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来到红崖监狱。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语调平和,烟翠听了更慌张--不是被他的话吓住,而是被自己的反应吓倒。
"你要是碰我,我就尖叫,要是让钟太太听到了就会报警,"她威胁说,"不到明
天早上,你就重回监狱了。"
"我不怕!"
他逼向前来,烟翠再往后,直到碰到悬挂的衣物。"别这样,阿路。"她呼吸微弱,
语音沙哑。"我们是大人了,拜托!"
"嗯,"他一路进逼,直到紧紧环抱住她。"而且是两厢情愿的大人,这样才完美
呢!我要吻你,梅烟翠,如果要向我证明上帝和天堂的存在,你可以回吻我。你会吻我
的,因为你想要、因为你情自禁。"
"你会后……"她话未及完说,嘴就被他用嘴堵上,她不自觉发出低吟。情形同上
次的一模一样,只是这回没有旁观者,没有人会把阿路克赶回牢房;没有人来阻止烟翠
的情欲泛滥,她纵情地回吻他。
"我开始相信我的祷告有效了。"路克改吻她脸颊,沿着眼睑至下巴印下碎吻。
两人躯体紧密交缠,烟翠感受到强烈的肉体快感,费尽天大的意志力才离开他的怀
抱。她的内心深处情潮汹涌,理智决被淹没。
"我不让你走!"他低吼着。
她用力挣脱后,直奔进客厅,想让心情稳定下来。
她背对他,语气坚定地说:"你的目的既已达到,请你走吧,别再烦我了。"
"如果你以为我这么容易满足,那你就太不了解男人了。"
"你又何尝了解女人?"她反驳他,双手握拳放在身侧。"你只是迷恋于6个月的禁
欲生活后遇见的头一个女性……"见了他狂野的笑容,她竟痴迷得说不下去。
"我同意,接待室里发生的事要不是有点失控,就会发展成美妙刺激的情节。烟翠,
咱们可是互吻对方,我可没有强迫你幄!你自己也有责任哟!"
他上前几步,贴近她,再次在她唇上用力一吻,宛如他有权随心所欲地碰触她。"
等我想迷恋一个女人的时候,一定会让你知道,因为那个女人就是你!"
"你这种妄想会惹出麻烦的!"她冷酷地警告他。
"我已经惹出麻烦了,而祸首就是你。"他慢条斯理地说,口气温柔得令她害怕。
"别忘了,你是唯一敢深入魔鬼领域的女人。这不难嘛,牧师。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也
很烦躁,所以就不跟你道晚安了。我们两个都一样,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第五章
礼拜五傍晚时,烟翠提着一袋包装精美的礼品,步出办公室。
多莉刚好也要下班,碰见了她。"又要去探病人吗?这礼拜你已经连续五天都去探
病人了呀!"
"卓梅莉今天早上生了个女孩,我现在不去,明天要跟孩子们出去玩,哪还有空啊!"
"让保禄带孩子们去打保龄球嘛!你总要放一天假呀!"多莉苦劝她。
"现在不行呀!"事实上,她是不想留在家里,以免被路克找到,所以尽量找事情
使自己忙碌。自从发生礼拜天晚上的事情后,她立誓绝不制造与他独处的机会。于是她
在一周内硬塞进两周的工作量,换取不回家的正当理由。
不过她是排球队的一员,免不了要见到他。每天练球前,她都挪出十到十五分钟单
独练习。这样路克就无法逮住她私下谈话──或者有逾越的举动。
她原本担心他会在孩子们面前出她洋相,但随着时光流逝,证明她是多虑了。他对
她个别指导时,行为举止一如在法庭上那般规矩、得体。他的体育知识丰富,孩子相当
崇拜他。烟翠也是,她曾竭力掩饰对他的钦佩之心,但要装出冷漠和不屑的模样,真是
难如登天。
路克拥有多项才华,他求胜心旺盛,因此带起了整个球队的士气。他勉励球员只要
专心练球,遵照他的作战计划,加上良好的体能与默契,大伙儿有希望夺得冠军。
到了礼拜六的练球时间,烟翠开始觉得路克没什么好怕的。他从未在球员面前对她
作出过份的举动,也从未影射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他并未大张旗鼓找寻她,也未向多
莉打听她的行踪。她想不透他是如何打发练球外的闲暇时间,但她告诉自己不想知道答
案。
她当然是在说谎。她对他的生活详情感到无比好奇,尤其是男女感情方面的事……
像路克这样英挺豪迈的男人,生活中必定少不了美女相伴。据她所知,他有七个女伴,
一个星期中,每天换一个。
烟翠完全不相信他真心想做个热心参与活动的教徒。自从她冒险进监狱后,他就变
得跟所有活跃的男人一样──善于利用时势。
虽然他的热忱似乎减退,不过教练的义务和工作倒是带给他乐趣,填补了他的生活
空缺。一旦球赛结束后,他很可能另觅新的人生挑战,届时她就可恢复原有的平静生活。
麻烦的是,她无法想象路克离开后,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在审判期间,他就
敲开了她的心扉;审判后,他非但未离开,还日渐侵入她心房,盘据每个角落。如果她
不是如此小心翼翼防守感情关卡,早就让他攻入心灵深处了。
隔日星期六,早晨的气温很低。她驶进教堂的停车场,见一群孩子挤在楼梯上,瑞
吉、端思、凯西和麦德拥到她车旁,打算搭便车。
这些孩子她都喜欢,尤其更疼爱麦德。他母亲自他孩提时代即酗酒至今,只要他有
苦楚想找人倾诉,烟翠总是奉陪。有时他和母亲闹翻而离家出走,她则让他在自己家里
的沙发上过夜。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麦德坐前座,其他三人坐后座。
"我们以为你不去呢!"
她对麦德故作生气状:"我什么时候让大伙扫兴过了!"
"好像没有!我回去再想想看!"
烟翠开玩笑地用手臂撞他:"其他人谁来载呀?"
"苗家的人已经载了几个,剩下的叶牧师会载!他在锁教堂的门了,咱们走吧!"
她眨眨眼睛:"不是有人很喜欢打保龄球吗?记得昨天练球时,听到好几个人在抱
怨罗!"
"就是嘛!"凯西说,"阿路发现我们不爽,才跟叶牧师商量,改带我们去坐飞机!"
"坐飞机?"
麦德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他是飞行员吗?"
"路克是飞行员?"
"是呀!"他们异口同声说,"他自己有一架飞机,准备轮流载我们到城市上空去
兜圈。"瑞吉解释道。
"照这种速度来看,等我们到机场时,人家都排在我们前面了。"麦德自言自语。
烟翠吃惊得直眨眼,"你们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男孩全都开始抱怨,她跳出车厢直奔向保禄,他正指挥剩下的孩子上他的车。他见
到烟翠,对她微笑:"今天真是飞行的大好日子!"
她承认今天的气温虽低,但晴空万里,是大家期盼的好天气。"是啊!"她敷衍地
说,心里想的却不是天气问题,"保禄,我都不知道活动内容改了。"
"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找了你好几次,都找不到你嘛!而你也知道,孩子们对保
龄球缺乏兴趣,阿路一说要带他们去坐飞机,他们就徵得家长同意,这事情就这么敲定
咯!"
"小翠,"见她没说话,他又小声说:"这个人十六岁就会开飞机。别因为他坐过
牢,你就连这么普通的事都要怀疑他。你真以为他会拿孩子们的生命开玩笑?"
"当然不会啦,"她摇头。"我并不是怀疑他,只是没想到他和我们的年轻人混得
这么熟。"她面临着威胁。若非她负有载送男孩的任务,她早就因害怕而退出今天的活
动──她害怕与路克相处的机会愈多,她就愈依赖他。
"我认为他非常称职,天生就可以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我发现他和孩子们已经密不
可分了。他正是我们盼了好久才出现的人选。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猜自治会八成会推荐
他当青年会的会长。"
可是他不是此教区的居民,况且烟翠也不相信他对教会活动的热忱能长久维持下去。
想到这点,她竟莫名其妙地觉得若有所失。
在前往阿布夸克市的小型机场路上,她一直思索保禄所说的话,一度没注意男孩们
的动静。路克先前已指示瑞吉如何找到机棚,所以烟翠很轻易就到达了。
他们与其他同伴会合,才知路克正载着莉莎飞行。已经搭过飞机的一个男孩,如痴
如狂地叙述在飞行过程中,路克曾让他操纵了一段行程。
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们焦急地等着搭机,烟翠趁机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史蓓慈没来,
颇觉沮丧。是她母亲玛各阻止她来的吗?她来不及细想,因为蓝白相间的双引擎飞机正
准备降落。飞机滑行至机棚前停住,烟翠目不转睛地盯着驾驶舱中的路克。他戴着一副
太阳眼镜和耳机,若不是因为他的头发,她是认不出他的。
几个孩子依序登机。快轮到保禄时,大部份的人已决定要接受飞行课程。如果路克
真心要赢得民心,他一定会举办最有趣的活动。届时教区的生活可就多彩多姿,她的生
活当然也就不一样了!
保禄下飞机时,笑得合不拢嘴,呼唤烟翠:"该你咯!"
她的心跳速度加快,兴奋与恐惧交相煎熬之下,使她胃部抽痛。"我不想去。我除
了737之外,没坐过其他飞机!"
"胆小鬼!"孩子们起哄。
保禄对她使眼色。"我这老头子都觉得很好玩,你这年轻人更不可错过!"
她愈是推辞,就愈是让路克看笑话。这种畏缩、迟疑的态度不正泄漏出她已完全被
他控制,她的身心均被他强烈吸引的迹象吗?这个秘密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似乎只要
两人单独相处,他浪漫、温柔的另一面就表露无遗,令她迷醉。她渐渐了解他,也就渐
渐相信他不会欺骗顾客,犯下欺诈罪。
"去啦!"麦德催她。"好玩得不得了!"
"为我祈祷吧!"她回头大喊。走向飞机时,觉得脑中空白,恶心反胃。
在寒风中等了几小时,一进温暖的机舱,顿觉舒适。她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坐定,系
好安全带,路克投给她一个灿烂笑容:"欢迎登机。"
从他的语气可听出他早就在等候她,并且确信她最后还是会心甘情愿地登机。
"我不妨告诉你,我从没坐过这种小飞机。"她喃喃低语,试图藉此掩饰突来的狂
喜。
坐这种飞机的感觉飘飘欲仙──就如同我们相互拥抱时一样!"
她面现红晕,把持住不去看他:"你脑子里永远只有一件事!"
"你不也是这样吗?"他诱惑的笑声使她如受电击。她很无奈,想改变话题,他也
开始与塔台联络,无暇与她交谈。
接着飞机滑向跑道。机场起降的飞机相当多,他们必须排队等候起飞。起飞时,她
浑身尤其胃部直往下沉。等到飞机平飞后,她才恢复正常,看着窗外壮丽的景色。此刻,
她的心思完全放在身边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