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王致翔冷冷的扯动嘴角笑着。
「阿翔,你……」
「我今天是来跟你们辞行的,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去美国。」
「你要去美国,是去参加学术研讨会吗?要去几天?」
「不是,我是去美国当交换教授,暂时预定一年,或许更久也不一定。」
潘玥竹从他踏进病房后始终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脸,但听到他说要去美国,而且有可能不会回来时,愕然的猛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泛起了一股无来由的恐慌。
王致翔的眼神与她短暂交会后,很快的又黯然瞥开。
顿了一下,言炫拓缓缓开口,「一定要去吗?」
「这件事我是经过慎重考虑后才作出决定。」
「为什么之前你都没提过。」又是一个为爱走天涯的伤心人。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提。」
「阿翔……」潘玥竹欲开口,却被打断。
「我还有一些东西还没整理好,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王致翔直到离开病房,都没再看她一眼。
他一走,潘玥竹顿然感觉到心彷佛被掏空了般,完全没了知觉,唯一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她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没有他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了。
「玥竹,他这一走,妳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妳不应该去送送他,跟他说声再见吗?」
「我……」
「还不快去,再慢就来不及了。」言炫拓催促着。
他话一说完,她立刻飞奔出病房,看着王致翔孤独的背影映在长廊上,她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潘玥竹快步追了上去,却在快要追上他前,脚步缓了下来,静静的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下楼梯,跟着他走到医院门口。
能说什么呢?是她辜负了他在先,她没有权利叫他不要走。
王致翔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妳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小翔哥……」
「以后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伤心难过时就找个地方好好大哭一场,别强闷在心里,知道吗?」
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要对她这么好,她根本不值得。
王致翔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坐上车,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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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兆立在儿子眼睛拆线的前一天,一个人来到相约一生。
宣以沅一见到他,心中情绪错综复杂、百感交集,她可以不恨、不怪言炫拓,因为在整件事里,除了她那无缘的哥哥,他是最无辜的人。
然而她却不能不怨言兆立。得不到,难道就非得玉石俱焚?
「我能和妳谈谈吗?」
「我们到外面谈吧!」
宣以沅带着他到附近咖啡店,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和妳爸爸见个面,妳能替我安排吗?」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她相信爸爸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妳爸爸对我有些误会,我想我有必要向他解释清楚。」言兆立一脸诚恳。
「我想你是想抹灭自己曾犯下的过错吧!」
「如果真要说我有错,那就是我不该爱上一个不爱我的女人。」他爱她母亲,真的是罪大恶极吗?
「可你明知我妈妈爱的是我爸爸,为什么就不能抱着祝福她的心,而非得强迫她一定要嫁给你。」
「婚事是两家家长决定的,而我因为深爱妳母亲,当然会欣然接受。后来妳母亲在婚礼当天逃婚,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且当时社会根本无法接受本省女孩和外省人私奔,加上我们言家是有头有脸的家庭,怎么能容忍未来媳妇跟别人私奔。」
「所以你们就将我外公的事业一点一滴并吞,最后逼得我外公为了挽救公司,甚至想将女儿送给你当情妇,还强逼我妈妈喝下堕胎药,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而你非但不肯因此高抬贵手放我外公一马,甚至在我妈妈去求你的时候,用不堪入耳的话羞辱她。」
「从妳妈妈逃婚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根本不知道她曾经来找过我的事。至于妳说我们言家并吞妳外公家的企业并不公平,是妳外公急于想扩大公司的经营,不断的向银行贷款,后来因投资错误,亏损连连,最后不得已才不得不将公司转卖,恰巧当时只有洋兆企业有这个能力接手妳外公的烂摊子,才会造成这场误会。」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是在为自己脱罪?」宣以沅听完他的解释,不知为何,竟然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但父亲也不可能骗她,难道这之间真的有解释不清的误会。
「为了妳和炫拓的未来,让我跟妳爸爸见个面,就算是解开妳爸爸心中那个结。」
宣以沅考虑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点头,「让我先问过我爸爸再回答你。」
「好,我等妳的电话。」言兆立留下联络电话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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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伯彦接到女儿的电话,知道言兆立想和他见面谈谈。原本他一口就回绝,可后来想想,为了女儿的幸福,或许他该和他见个面,听听他的解释。
他打电话要女儿先联络言兆立,约定好时间,就直接上台北。
他们谈了两个多小时,谈完之后,宣伯彦直接到火车站后才打电话给女儿,告诉她,他答应她和言炫拓结婚,就搭车回宜兰了。
宣以沅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改变,但她也不愿意爸爸为了不想见她痛苦难过,而勉强接受,那样她也不会快乐。
所以,虽然爸爸是同意了,也或许一切事情都只是个误会,但二十多年的伤痛并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抚平,她愿意等,等爸爸真能忘记过去的时候,再考虑她和炫拓之间该怎么走下去。
第十章
终于到了言炫拓眼睛拆线的时刻,所有人皆屏气凝神,紧张的守在一旁。
「等一下我会慢慢的将纱布拆下来,你不要急着把眼睛张开,慢慢适应光线。」医生叮咛着该注意的事项。
说完,医生慢慢的解开缠绕在他头上的绷带,拿掉覆在眼皮上的纱布。
言炫拓缓缓的眨动眼皮,然后试着张开,当他稍微张开一条缝隙时,立即感受到一道强烈光线,反射性又闭上了双眼。
「别急,慢慢来。」
言炫拓又再试了几遍,慢慢的,他越来越能适应强光,直到他能完全看清楚一切。
「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到了。」
沈文琦一听见儿子的话,高兴的靠在丈夫怀里哭了出来。
潘玥竹亦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流着泪。他终于又能看见了!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不能让眼睛太过于疲劳,也不能直接照射阳光,所以出门时,你还是得带着太阳眼镜保护眼睛。」
「医生谢谢你。」
言炫拓出院后并没有迫不及待跑去找宣以沅,而是先回家处理关于玥竹的事情。
「医生交代过你,要你别太累了,你怎么还不回房间休息。」
「玥竹,坐下来,我们聊一聊。」
潘玥竹依言坐了下来,「你想和我聊什么?」
言炫拓不说话,注视着她好一会,彷佛像个X光机,一眼看透她的心,「妳很累是不是?」
「怎么会。」
「妳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脸色也很苍白,而且我发现自从我眼睛看得见之后,从没看妳笑过。」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有些想念我爸妈,所以才会心情低落。」
「既然想他,那就去找他。」言炫拓看得出来她没有说真话。他知道她并不是想念在非洲的父母,而是想念远在美国的王致翔。
只不过她仍不愿向自己的心诚实,盲目的陷入自以为对他的爱情迷雾中。
「嗯,我明天就跟会航空公司订机票。」
「妳知道我说的人是阿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一张机票,「这是下星期一去美国的机票,去不去、要不要抓住妳自己的幸福,由妳自己决定。」他说完后,拍拍她的肩膀,走出她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从衣服里拉出项链放在唇边亲吻,等待一切都安排好后,他绝对不会让幸福再从指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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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玥竹认真思考了几天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前往美国追回她的爱。
原来她自己一直都没发现,其实王致翔早已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她却盲目、愚蠢的视而不见。
那一天他到医院向炫拓道别时,眼神中的落寞与绝望,如一把针扎得她心好痛。而当她听到他说去美国可能永远不再回来时,她心里无来由的感到恐慌,彷佛被掏空,也是因为有他在,她才会感到安心、有安全感,她在对他的依恋中,爱情已经悄悄萌芽了。
他甚至在临走前,还交代她要学会照顾自己,要懂得发泄情绪。他对她的好,她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完全不懂去体会他的心情。
她对他的残忍,又比当初言炫拓对宣以沅的残忍好到哪里去。
收拾好行李,潘玥竹最后一次来找宣以沅。
宣以沅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她了,正苦恼着该怎么将王致翔托她转交的东西交给她,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宣以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很漂亮的盒子,「这是学长在机场时要我交给妳的东西。」
「妳去机场送他了?」潘玥竹伸手接过。
「嗯。」
除了他南部的家人,朋友中也只有她前去送行。见他入关前仍不住的频频回首,她知道他心中仍是有所期盼。
当他最后转身那一剎那,她真的有点埋怨潘玥竹,他为了她而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她怎么可以连最后的道别也不肯。
「妳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潘玥竹打开一看,「是蚱蜢。」
「他小心翼翼,当成宝贝珍藏的草编蚱蜢吗?」
潘玥竹点点头,「我想他已经对我彻底死了心,才会将这只蚱蜢托妳交还给我。」
宣以沅明白自己没有立场说些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的步,她也得负一些责任。
「我今天来找妳是想跟妳说再见。」
「妳要回非洲了吗?」
「不是,我要去美国。」
「美国!妳要去找学长吗?」
潘玥竹再点点头,「我欠他的太多了,最重要的是,我还欠他两句话必须亲口对他说。」
「妳想清楚了吗?如果妳是因为同情或是愧疚,我宁愿妳不要再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我想清楚了。若是他不愿原谅我,我会从美国直接回非洲,永远待在那里。如果他还肯给我一次机会爱他,一年后,我会带着他一起回来台湾。」
宣以沅走上前紧握她的手,「玥竹,会的,学长那么爱妳,他一定会张开双臂迎接妳投进他的怀抱。」
「妳呢,和炫拓的事就这么搁着吗?」
「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找我了,我想我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这么说,妳还不知道。」没想到言炫拓这么沉的住气……不,应该说他心机还真重。
「知道什么?」
「妳若想知道就去找他,到时妳就会明白了。」潘玥竹给她最后一个拥抱,「你们结婚的喜酒我可能喝不到了,但是不论我人在哪里,一定会献上最深的祝福给妳。以沅,妳一定要幸福喔!」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开,去寻找属于她的爱情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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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一生的所有员工,为了八月十号的一场婚礼,忙进忙出的整整忙了一个星期,而为了这场世纪婚礼,更将原先预约的婚礼事先策划后,再委托同行帮忙,将所有人力与物力全都投注在这场婚礼上。
这场婚礼企划的总策划是许恬宁,因此宣以沅只能听好友指挥办事,当个打杂、跑腿的小妹,好友要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这一向是她们分工、行事的一种风格。
只是忙了这么多天,宣以沅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新郎、新娘的来头到底有多大,因为单单一个会场鲜花布置,几乎将全台湾的百合花全买来了,一次收购这么多的百合花布置整个婚礼会场,也的确是浪漫到不行。
尤其百合花还是她最喜欢的花卉──素雅、纯洁,还有着淡淡花香。
前几天她接到学长从美国打来的电话,告诉她,他和玥竹已经在一起的好消息,她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而她和炫拓呢?
父亲已经不再反对,也鼓励她要把握住珍爱和幸福。
她在挣扎、考虑了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打电话给言炫拓,却得到他去欧洲,短时间不会回来的消息。
他是不是因为对她失望、寒透了心,和学长一样,为爱走天涯……
时间过得飞快,她已经将近三个月没见到他了,他好吗?她想他,想到心都痛了。
「以沅,妳在发什么呆,每个人都忙到翻了,妳却还悠哉的在作白日梦。」许恬宁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世界。「嗯,还有要我做什么吗?」
「妳先帮我试穿这件新娘礼服,这是新郎亲自跑到法国请名设计师订做的,而妳的身材刚好跟新娘的差不多,就请妳先帮忙试一下。」
「喔。」她接过婚纱礼服。
不一会儿,宣以沅穿著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礼服出来。
「不愧是国际名设计师的杰作,素雅高贵,细肩带设计让妳完美的肩胛骨毫不吝啬的展露出来,腰身处一朵百合造形的腰花,花蕊的地方还以珍珠搭配,波浪形的裙襬剪裁,让妳整个人变得娇媚风情。」许恬宁边欣赏边赞赏。
想不到言炫拓还真是有心,亲自带着设计图稿远赴巴黎找布料、请人缝制。
「妳觉得有没有哪里太松或太紧?」
「不会,刚刚好。」
「这简直像专程为妳设计的礼服,如果妳也能……」许恬宁看见好友黯然的神色,把后面的话都吞了下去。
宣以沅没做任何响应,转身进去将礼服换下来,交还给她。
「以沅,妳还是不打算和学长复合吗?伯父不是已经不反对了吗?」
「恬宁,妳又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杜佳伦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好友恬宁又在多嘴了。
「我看的难过呀!两个人明明爱的死去活来,现在所有阻碍都没了,真不知道她在ㄍㄧㄥ什么?浪费时间。」
「恬宁,不要再说了。」杜佳伦干脆直接摀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真怕她一时说溜了嘴,那明天那场戏不就演不下去了,「妳若是为以沅好,就不要说了。」
许恬宁不止嘴巴,连同鼻子也被摀住,急忙把好友的手给拉开,大口吸了几口气,才开口,「我就是为了以沅好,所以才会劝她,现在好男人不好找,尤其是像言炫拓这种又帅、又聪明、又有钱,最重要又温柔体贴的好男人更是快绝种,她要是不实时把握,哪天被别的女人给拐走,才叫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