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妳这服务生怎么搞的,弄得我一身湿!」张华看着被水花溅湿的上衣,怪叫着。
「妳要吃不吃,不吃就走人。」妡妡一点也不喜欢她。
「呵!」张华拍桌站了起来,「妳这是什么态度,不怕我告诉你们老板,炒妳鱿鱼?」
「别动怒,就看在她是我侄女的份上,原谅她吧。」官尚臣立即阻止。
「原来她是你的侄女!」张华这才软化下来,「难怪了,刚刚我还诧异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害她还以为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暧昧关系,这才醋意横生,看来自己刚刚的举动是失了风范,就不知道官尚臣会怎么想。
「谁是你侄女?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不再以长辈自居。」妡妡瞇起眸,气不过地对他说。
「好,我只是做个介绍让张小姐知道。」官尚臣看她穿著一身制服,「妳在这里打工?」
「没错。」
她不想杵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说着恶心话,更不想离开让那女人继续说着令人作呕的奉承话,不禁进退两难。
「我不是给了妳零用钱了?不够可以跟我说,不必这么累。」他曾发过誓会照顾她一辈子,怎能让她吃这种苦。
「我不要你的施舍。」妡妡指着张华,「她是谁?」
「她是我事业上的伙伴。」
「伙伴?!」妡妡勾起嘴角,「什么时候你的伙伴也有女人了?」
「我是看在妳是尚臣侄女的份上不想跟妳计较,但我怎么不知道妳的教养竟然那么差呀!」张华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于妡妡这种黄毛丫头,她压根不看在眼底。
「妳说什么?我的教养哪里差了?」妡妡气得向她跨近一步。
「真要我说吗?」
「我就要妳说。」
张华弯起描绘得优美的唇线,「好,那我就说,我看妳就像没有父母管教的孩子……啊!」
她话还没说完,已遭妡妡打了一巴掌!
「妳怎么打人呢?」官尚臣诧异地抓住她的手。
「是她……是她骂我是没父母管教的孩子。」张华的话正好刺中她心底的痛处。
「妳别闹了,张小姐她只是随口说说,又不知情。」官尚臣怒意勃发的,「再说,妳打人就是不对。」
「我不对?」妡妡眼眶红了,「她那样骂我还是我不对?」
「妡妡——」
「不用说了,我知道再怎么我都比不过你身边那些狐狸精!」她气得伸长手臂,指着张华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妳实在是……」官尚臣气得举高手,想甩下的巴掌适时止住,因为他看见了妡妡眼中的泪水。
「你要打我?」她颤抖地问。
官尚臣真想打烂自己的手。「不是的,我只是……」
就在这时候,餐厅经理听到吵闹声跑了出来,赶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妡妡,到底怎么了?」
「经理,没事。」妡妡拭了拭泪。
「哦,原来你就是这间餐厅的经理。这位服务生非常没礼貌,泼我水不说,还对客人大呼小叫的,你是不是该好好说说她?」张华的忍耐到了限度。
「什么?任妡妡,妳才来几天就给我闹事!」经理气得脸都黑了,先骂了她几句后便不停对张华道歉。
「张华,我说过她是我侄女,妳就不能退一步吗?」官尚臣跨前一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经理可被这情况弄得一头雾水了。
「错在我,你们不要吵了,反正所有的错都在我这个没有父母管教的孤儿身上。」妡妡吼完后便转身奔出了餐厅。
「妡妡……」眼看她就这么跑了出去,官尚臣立即大叫道:「等等,妡妡……」离开时,下忘丢下几张千元大钞在桌上。
眼看他丢下钞票就追那丫头去,张华还真是满心不甘呀!
@@@@@
官尚臣追到下个转角,终于看到在前方奔跑的娇小身影!
「妡妡——」他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臂,「别跑了。」
她定住身,却没回头,「你何必来追我呢?你该去陪你的红粉知己才是。」
「什么红粉知己?我说过,她不过是我——」
「什么都别说了。」她抚着额头,「我不想听。」
见她身子微晃,他立即上前扶住她,「妳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怎会没事?瞧妳的手都在发抖了。」他明显察觉她小手的抖意。
「我只是累了,又还没吃饭。」自从到餐厅打工后,她才明白工作的辛苦,往往得将客人的五脏庙给伺候饱了,她才有吃饭的时间。
他眉一皱,「走,我带妳去吃饭。」
说着,他便带着她到附近一家炭烤店用餐。
他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我知道妳喜欢吃炭烤,这家店不错,待会儿多吃点儿。」接着他便叫了许多她爱吃的点心。
妡妡听在耳里,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你还记得我爱吃的是什么。」
「当然了。」
「我不在,你是不是很轻松,没人在家管你?」她咬着唇,偷觑着他的反应。
「呵,妳现在才知道妳是我的小管家婆呀。」不争吵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谈话向来有趣。
「管家婆迟早被人厌的。」她噘起嘴。
「我可没这么说。」官尚臣望着她,「能不能答应我搬回去呢?」
「搬回去?」她是想,可不敢,因为她知道只要他一天不了解她,一搬回去她也只会闹脾气而已。
「怎么?」
「不,才刚搬出来不到一个月就搬回去,定会让人取笑的。」妡妡摇摇头。
「可是妳过这样的生活,教我怎么安心?」
「我不是和一般人一样吗?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做。」她信心满满地对他一笑,可旋即想起张华,又忍不住道:「不过……你那个工作伙伴太盛气凌人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妳是指张华?」他勾起嘴角。
「当然是指她。」
「她在新加坡当主管,养成高傲的个性是必然的,妳不用太在意。」官尚臣解释着。
「谁在意了?我才不用她呢!我只是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她缠着他的那副德行。
「什么?」这丫头最近说话怎么老是结结巴巴的。
「没什么啦。」每次一提到这问题她就生气。为什么他就懂得如何将张华哄得开心,就偏偏对她的心一无所知?
「那我答应妳,不逼妳搬回去,那妳能不能答应我别再打工了?」他眸光似蛊般,望着她的感觉就像要将她吸入那火热地心,让她拒绝不了。
她赶紧闭上眼,就怕自己被他说动了。
「不,我想继续做,至少也要做满一个月,感受一下拿到第一份薪水的快感嘛!」她笑了笑。
「嗯……」他想了想,「好吧,就一个月。」
「你还真是顽固。」
「我是跟妳学的。」官尚臣扯开嘴角。
「讨厌。」妡妡这一笑,化解了彼此之间的怪异气氛,可她心底仍惦着张华那个女人。
「有件事我想问你。」踌躇半晌,她才开口。
「好,妳问。」
「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现在有女友吗?」虽然这问题她问了不只一次,可如今她只想知道「现在」他有没有。
抬起眼,她揪着心,担忧地等着答案。
「目前公事正忙,没空理她们,所以全甩了我。」
他耸肩一笑,可妡妡却松了口气,「那……那个张华,你喜欢她吗?」
「为什么要问这些?想将我赶紧推销出去,以后没人管妳,妳好轻松自在了?」官尚臣笑得恣意。
「我才不这么想。」她赶紧说。
「告诉妳,就算我以后娶了妻,妳还是归我管,除非——」他猛地煞住口。
「除非什么?」
「除非妳哪天嫁了人,那我就不再管妳了。」望着她的眼神突变深邃,官尚臣一直搞不清楚为何每每想起她嫁人的事,心口总是紧绷着。
「那你放心,我这辈子让你管定了,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不会嫁人。」她扬眉对他笑了笑。
「妳不嫁人?」他很讶异。
「嗯,再一年半我就毕业了,将来我也要以事业为重,婚姻我并不看重。」她垂下脑袋说。
「妳是女孩子,结婚是理所当然的,千万别学我。」他可不希望任家唯一的血脉抱持「不婚主义」。
「我不是学你。」而是……而是得不到你的心,只好将重心转移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喜不喜欢张华?」
「我今天才刚与她认识,说喜欢太牵强,只能说我满欣赏她。」官尚臣揠揠眉毛,想了想。
「你欣赏她?!」妡妡深吸口气,「你欣赏她哪一点?」
「她的成熟干练。」
「成熟干练……」这不就是她所欠缺的吗?
妡妡自认是个迷糊蛋,成天浑浑噩噩度日,对生活没什么特别要求,只要有他陪伴,她就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或许就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不注意她、不在意她。
「那我懂了。」妡妡深吸口气。
「妳懂什么?」
「我懂得要怎么规划自己的未来。」这时候餐点也送上了,炭烤的香气弥漫她的鼻问,让她忍不住食指大动。
「哇……好香,快吃吧。」
说着,她便太快朵颐起来,看见她毫不造作的吃相,官尚臣也跟着动起筷子,学着她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两人吃得开心不已。
@@@@@
第二天,妡妡再度到餐厅打工,本以为经理会炒她鱿鱼,没想到非但没有,还加了她的薪,这让她又惊又喜,直呼不敢相信!
她开心的回到工作岗位,同事阿芳问道:「经理找妳去干嘛?」
「没什么,他不过是为了昨晚的事跟我说了两句话。」经理告诉她不能告诉其它同事她加了薪,而她只好胡诌啰!
「他骂妳了?」
「也不算骂,就是说教一番啦。」
「哦,那就好。」阿芳整理着桌面,「等下我就要下班了,这些猪排交给妳去炸啰。」
「没问题,妳快回去吧。」妡妡笑着催促。
「那我先把冰柜里剩下的猪排搬到这儿。」
「那谢谢妳啰。」
就在阿芳去冰柜搬猪排时,亚娴却来串门子。
她偷偷摸摸地走向妡妡,在她身后轻喊了声,「嗨!忙吗?」
「哇,妳吓我一跳。」妡妡拍拍胸脯。
「妳哪时候胆子变那么小了?」亚娴开着玩笑,
「还不是被妳吓的。」妡妡挑起眉,「妳今天不约会呀!怎么有空来找我?」
「他打算考研究所,这两天在做最后冲刺,我不想吵他。」
「妳真是个好情人。」
「如果是妳那个Uncle要考试,我想妳也会的。」亚娴开着她的玩笑。
一提起官尚臣三个字,妡妡便一阵恍然,手中的猪排就这么掉进油锅中,她一慌想伸手去捞,哪知道却撞到锅缘,整个油锅就这么翻了!
「啊!」偏偏阿芳正搬着猪排过来,倾倒的热油全落在她脚上,疼得她大声尖叫。
「怎么会这样?快!快叫救护车。」
「我带她进浴室冲水。」一名男同事抱起阿芳冲进盥洗室。
妡妡被这一幕给吓傻了,紧紧抓住亚娴的手,嘴里直喃喃念着:「怎么办?怎么办?阿芳不会有事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亚娴也傻了。
妡妡像是突然清醒般冲进盥洗室一瞧,当看见阿芳烫得血肉模糊的脚背时,差点昏了过去。
「救护车来了!」外头有人大喊。
男同事立即将阿芳抱了出去,妡妡随即也跳上车,双手抓住阿芳的手,「对不起阿芳,妳别怕,我会陪着妳,我也会负责的,阿芳——」
可阿芳已说不出话,只是痛苦地看着她……
一到医院,阿芳立即被推进急诊室,妡妡只好守在外头,心急如焚地直对着上天祈求着。
「我的阿芳怎么了?我的阿芳……」不一会儿,阿芳的父母赶了来,一听闻护士的解释,差点晕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弄翻油锅,烫伤阿芳的。」妡妡颤抖地走向他们,想向他们忏悔。
「是妳!是妳把我们阿芳烫伤的?」阿芳的母亲像疯了般的扯着她的手臂,「妳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她被拉得浑身发疼。
「对呀,妡妡不是故意的。」亚娴上前想拉开她们,她也怪自己,若不是她去打扰妡妡,或许就不会出这纰漏。
「什么不是故意的,就算是粗心大意也不行呀,妳知不知道女孩子最重视的就是外貌,妳这样会害了我阿芳一辈子呀。」阿芳的母亲还是不肯放开妡妡,拉扯的力量更大了。
「对不起……」妡妡哭红了眼,「我会负责,我一定负责……」
「妳要怎么负责?」
「我……我……」她傻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她该怎么负这个责。
就在她恍神之际,急诊室的门开了,阿芳的父母这才放开她,冲上前追问自己女儿的状况。
「病人已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热油烫伤的部分较严重,将来不但会留下疤痕,还有可能会影响行动,不过,关于这点还要持续观察。」医生详尽的说明。
「那我们现在能去看她了吗?」
「由于她伤势不轻,必须送往加护病房,你们得在规定时间才能去见她。」医生朝他们点点头后便离开了。
阿芳的母亲倒坐在椅上,泪水直流。
妡妡见状,已僵在那儿,最后只好扑在亚娴肩上,大哭出声。
亚娴不停拍着她的背脊,焦急之下突生一种想法……
大概唯有如此,才能安抚妡妡激动的情绪了。
@@@@@
过了数天,阿芳的伤势逐渐好转,也移往了普通病房,妡妡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阿芳的父母对她无法谅解,但阿芳倒是不怪她,主动开口提到想见她,这让妡妡又惊又喜,可是在面对阿芳时,她还是愧疚不已。
尤其见她烧伤程度太严重,行动时仍会一跛一跛的,她的心就好痛,好希望被烫伤的是自己,那她就不用再受良心的谴责了。
听医生说,阿芳不是没办法痊愈,但要送往美国做最精密的手术与美容,可是,她哪来这笔钱呢?
唉……加一加,机票钱、住宿费,还有病房与手术费,少说也要个三百到五百万,她真的拿不出来呀!
下了课后,她迅速赶往医院,却让她听见一个意外的消息——有好心人捐款,让阿芳赴美就医!
「阿芳,妳说的可是真的?不是为了安慰我才骗我的?」她急急握住阿芳的手,嗓音因激动而微颤着。
「当然是真的,我没事骗妳干嘛?」阿芳垂下脸看自己的脚,「只是我担心美国之行也不能让我恢复。」
「会的,一定会的,我会天天为妳祈祷,祈求手术成功。」妡妡可是比阿芳还要兴奋呢。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好心人愿意捐那么大笔钱出来?
「谢谢妳。」阿芳又问:「妳还在那儿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