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芷衣紧张的看着场内两人拳来脚往,紧张兮兮的抓紧了金玄宾的手,“唉唷,不好!他会不会伤到黎儿?唉,他出手太重了!”
她急得手心都冒汗了,“皇上,快叫他们停手呀……”
“皇后。”他安抚的抓住她的手,“不会有事的,比武是采点到为止,不会有人受伤。”
童衣和血书更加深了他们的希望,许世罗很有可能就是金日黎,如今只要再见到他右脚底的刺青图腾,一切就圆满了。
台上君芷衣看得心惊胆跳,场内打得是难分难解。
许希恩掌风凌厉,一掌袭来有如挟带刺骨的寒风,刮得世罗脸面生疼,急忙使个铁板桥往后一仰,避开了一招。
“臭希恩!为什么不让我!”世罗恼怒的说:“别跟我争不行吗?”她看到爹爹坐在看台上,一脸期盼的看着,想必是希望她能拔得头筹。
“不行哪,我非争不可。”他们嘴上说着话,手里可没停过,转眼又拆了十余招。
世罗因久攻不下有些心烦气躁,她知道希恩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只是在跟她玩,但如此而已她都觉得难以应付,要是他懒得玩下去,那她不就没戏唱了。
“好希恩,你让我赢。”她对他大抛媚眼,“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佯装不解,“怎么,你眼睛痛吗?怎么拼命眨?”
虽然世罗武功这不如他,但她杂学很多又狡猾,总是能在危急时使出一记怪招,惊险的化开他的攻势。
“去你的!”世罗骂道,“你要是不认输,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我要是输了,可就娶不了娘子了。”义父说过,他得当上武状元才能跟世罗成亲,他可是在为了他们的幸福努力。
“什么?”世罗生气的大吼,“我知道了!你这人心术不正,你以为每个状元郎都能娶公主吗?”他微微一笑,双拳齐出一左一右疾往世罗的太阳穴击去。
世罗知道这招钟鼓齐鸣厉害,伸出两手一挡,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许希恩迅速变招,拳路急转直下,化拳为掌轻轻的击上她的小腹,将她推出了比武场。
世罗飘然落地,脚拐了一下,但她嘴巴可没坏,“臭希恩、拦希恩!我恨死你了!”
她这么一出场,那便是输定了。
许希恩笑盈盈的对她伸出手来,“起来吧,娘子,咱们还要去拜堂呢。”
君芷衣一看世罗被击退出场,生怕她受伤,急得尖叫起来,“御医!御医在哪……”
“皇后别急!”金玄宾虽然叫皇后别急,自己却也急得站起身,“应该没受伤才是!”
君芷衣心理着急,更想马上飞到世罗身边软言呵护。
不一会,金玄宾笑着点点头,“世罗输了,这么说武状元是许希恩喽,快传旨下去……”
皇后怒言,“还传什么旨!快传御医来给儿子治伤呀……”
“对对对,御医!快传御医……”
旁边的太监宫娥讶然的看着两人欢愉的脸,和毫不作伪的激动,忍不住满心的疑问。
儿子?什么儿子?太子殿下不是称病,因此没来观赛吗?
“我真的没事,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吧?”世罗看着眼前两列的御医,登时傻眼了。
她不过扭伤了脚,根本没怎么样,居然有一群壮汉紧张兮兮的把她抬进美仑美奂的宫殿,又来了一大群的御医争相要看她的脚!
开什么玩笑呀,她才不要让这群臭男人看她的脚,帮她推拿呢。
御医们又是求又是劝的,拜托她脱下鞋袜给他们瞧瞧,却都被她拒绝了,正僵持的时候,一群皇室成员都跑来了,弄得一屋子的人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有趣极了。
“世罗,”金眉仙满脸是笑,和蔼的说:“乖,给御医瞧瞧你伤得怎么样了。”
鞋子一脱,刺青一现,太子就是找了回来。
“我没事呀,只是拐了一下,连肿都没肿。”世罗垂下头去,不大敢直视她,那天她擅闯皇宫时,曾跟她打了个照面,现在看起来她是没认出她来。
要是待会给她认了出来,那可不大妙了,她铁定从皇宫娇客变刺客。
“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她看皇上和皇后的表情都怪怪的,一脸随时会翻脸的样子,“我得去找希恩,不是……我大哥,免得他担心我。”
君芷衣使了个眼色,太监总管安公公便道:“皇上有令,闲杂人等全部退下。”霎时一屋子的人走个精光。
世罗连忙举步要走,金眉仙笑道:“傻孩子,这闲杂人等并不包括你。”
不会吧?世罗在心里大叫,难道连这个公主也看上她了吗?她没有男人缘,怎么女人缘这么旺?“世罗,你放心吧,”君芷衣柔声道:“你哥哥夺得了武状元头衔,正在状元楼上接受恭贺,待会就会进宫来谢恩了,你等会就能见着他。”
“这个哥哥,不会是你亲生的哥哥吧?”君芷衣试探性的问。
“是呀,你怎么知道?”
她这么一说,皇帝夫妻相视而笑,同时将眼光放到她的脚上。
“希恩在状元楼上呀,真好。”她还挺羡慕的呢。
可惜只取一名状元,什么探花榜眼的,通通没份!
“没关系,如果你喜欢的话,就请皇上也封你为状元,这规矩是人定的,随时可以改。”
“是呀,皇兄。”金眉仙也道,“状元并列也是一桩美事。”
“不用那么麻烦了吧?”世罗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皇后和公主干么老是对她献殷勤呀?她是随口说说的,怎么可能为了她而更改规定?
“不怎么麻烦。”金玄宾摇摇手,“拟一道旨就好了,不过在这之前,可否先让朕看看你的伤势?”哇……连皇上都这么和善!没弄错吧!
“不用了啦,我都说我没事了。”她双手连摇,认真的重复,“真的。”她跳了几跳,表示她的脚健康如昔,一点事都没有。
“还是请你让父王看一下吧。”一直带着期盼看向她的太子道,“拜托你了。”
居然还用到“请”这个字!他们个个都阴阳怪气的,尤其是这个太子,明明是个小美人,居然大家都叫她太子殿下,真是活见鬼了。
看样子不让他们看看她的脚,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好吧,不过我是真的没事,看完了之后,我是不是就能出宫?”
“当然。”君芷衣满怀期待的看她脱下鞋袜,迫不及待的蹲下去抓起她的左脚,查看脚底有无刺青图腾。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世罗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是身子往后一仰,一个空翻便翻上了桌子,“你干么?”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已经看清楚她脚底白嫩光滑,别说是刺青,就连黑痣都没有,忍不住眼眶一红,失望的落下泪来。
“皇后,”金玄宾柔声道:“在右脚。”
“是了……”皇后一听,立刻破涕为笑,“好孩子,给我瞧瞧你的脚。”
“为什么!”世罗生气的问,“你们不是真的担心我的伤,而是要看我的脚底?”这些人一定是疯了,脚底板有什么好看的?
金眉仙性急的说:“你赶紧给我们瞧瞧吧,一个母亲怎么能够再次承受失望的打击?孩子,你就别折腾皇后了。”
“什么跟什么呀!”她不明所以的说,“这跟我的脚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君芷衣含泪道:“你或许就是我失踪十五年的儿子呀。”
“什么?”她诧异得差点从桌上跌下来,“我是你的儿子?”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笑啦,可是事情实在太离谱,她没笑实在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呀!女儿装成儿子就算了,连别人家的女儿都要当成自己家的儿子,莫非是想儿子想疯了?
“可是皇后娘娘,我不可能是你儿子。”
大概是她笑得前俯后仰太夸张了,只见金玄宾微微的皱起眉,“许世罗,朕要你立刻将右脚的鞋袜除掉,这是命令。”
“如果我不肯呢?”
“不肯就是违抗君命,要斩。”他严肃的说,看着皇后泪眼汪汪的模样,他就不舍,因此用权威逼迫她而不再跟她好声商量。
“皇上,别这么凶,当心吓着了孩子。”
哇,难怪人家说伴君如伴虎,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刚刚还笑咪咪,现在就要她脑袋了。
“好吧,可是皇上,如果我听你的话脱鞋,你就不能再要我脑袋了。”
“那当然。”大概也察觉到世罗怕了自己,因此金玄宾特地放柔了语气,还对她笑了一笑。
“真的吗?”
“君无戏言。”
“那好。”于是她一屁股坐在桌上,弯腰脱了鞋袜,将脚放在凳子上。
所有的人都把焦点放在她脚底板上,首先是金眉仙惊呼一声,跟着是假太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君芷衣则是神情呆滞昏倒在金玄宾怀里。
“怎么啦?”是她的脚太臭还是太丑,为什么他们有这种反应?
看着爹爹的身影越走越远,世罗不自觉的把许希恩的手越握越紧。
爹爹或许还不能习惯热闹,所以武状元比试一结束,他便带着食客们又赶回英雄庄。临走前的那句多保重,对她而言就已经是一种付出了。她爹,还不善于表达,可是至少他在学习了。
不只是许迅火不习惯,就连世罗也觉得络绎不绝登门的贺客让人吃不消。
要不是这些上门的人个个不怀好意,都想帮希恩作媒的话,她早就先溜去别的地方玩了,才没空听那些当爹的,夸赞自己的女儿多好,多适合当妻子。
看希恩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眼里充满同情,“希恩,你真的不失望,一点都不难过吗?”
“说不会是骗人的,毕竟我也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有些什么样的亲人。”他老实的说,“不过还好,我还有你。”
当日他到英雄庄时穿的童衣和那封血书,居然叫一个蒙面人给夺走了。
义父在说的时候他真的很失望,但他并不怪任何人,也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感受,而让义父觉得愧对于他。
能将东西从义父手上夺走,那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还好义父没有受伤,否则他会更加过意不去。
只是关于他的身世之谜,又因为线索的被夺而显得更加的神秘了。
“可是好奇怪喔!”世罗一脸不解,“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二师叔的话,他为什么要抢走你的东西?”
昨晚爹爹在说的时候她就想不明白了。
爹爹说他和那个蒙面人交过两次手,第一次就是在英雄庄,他为抢夺能证实希恩身世的血书时,第二次就是在京城,他以为他伤害了自己的那一次。
两次的交手下来,他察觉到那人的武功跟他出自同源,若不是彭迅风的话,那就是他死去的师父又多收了一个弟子,可是他非常确定焰雪派第十二代传人只有他和两名师弟,绝无可能再有第四个人,所以那人一定是二师叔。
不过说也奇怪,他干么避不见面呢?而且还抢走了希恩的东西,那又不属于他!
本来世罗还对那个救过她好几次的蒙面人很有好感,可是他舍走许希恩的东西,她就觉得他是个超级大坏蛋了。
只是永乐公主似乎很关心这个大坏蛋,那天在皇后昏了之后,她还拉着她问之前跟她一起经由落月轩密道离开的蒙面人是谁,跟她是什么关系。
当她老实的告诉她说她根本不认识他时,她似乎很失望也哭得很伤心。
许希恩苦笑道:“如果他是二师叔的话,那我就真的不明白了。”
他帮了他们很多忙,还救过世罗两次,就连戈沙和尚之誉也是他抓来给世罗做功劳的。
那人究竟是谁?真是二师叔吗?为何义父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总觉得他似乎有在疑心谁,可是却又不曾说出来。
“咱们一定会找到办法拿回来的。”世罗安慰他道,“以后每年的十月初五,我们就到风波亭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他点点头,“还好这风波亭不多,印象中也才七八个……”
“这还不叫多呀!”她用想的就觉得好多了,“到处都是,就连皇宫里也有一个。”
“皇宫里有?”
“是呀,我记得密道入口位处的亭子好像就叫风波亭。”她想了一想又说,“都是那个留血书的人不好,他干么不直接写出是哪一个风波亭呢?”
世罗随口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疑问,而这个问题他想过不下数百次,为什么不写哪个风波亭?
第十章
许世罗不是失踪的太子,的确对金玄宾造成了打击,但他一向坚强,丝毫没有让失望将他击垮。
尤其是他在发现新科武状元极有才识时,庆幸朝廷得到了个人才之余,也对许希恩加倍的重视了。
他凛然无惧的直视他,坦荡而不无礼的态度让他十分欣赏。
也因此他很喜欢他的陪伴,在还没确定要让他安插到哪个职位时,他常常宣他进宫陪伴。
他是目前为止,敢在棋盘上认真与他厮杀,而且还敢赢他的人,他们常常籍着下棋时谈论国家大事,也因为他的直言不讳和特殊见解感到惊讶和欢喜,年纪轻轻便有这种见识,假以时日一定更加了不起。
“皇上,”许希恩感觉到皇上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该你了。”
金玄宾猛然回神过来,拈起一颗黑子放在上位七八路。
许希恩见他这子一下,败象以成,不禁摇了摇头。
“专心致志是下好围棋的先决条件。”
金玄宾笑着说:“你倒是很敢讲,朕对成败看得淡,下棋不过是消遣,你也别太认真了。”
“我倒不认为下棋仅是消遣。”皇上待人亲切,让他不知不觉的就想多跟他亲近,“下好棋,可以治理一个大事业,甚至是一个好国家。”
“喔,怎么说?”金玄宾兴致勃勃的问,“朕倒想听听。”
“棋,籍着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思想意识和对全局观点,培养人们处世的良好态度。
“盘算一盘好棋,就好比经营一个大事业,甚至是一个国家,若将成败看得太平常,必胜之心太过薄弱,这样的心态并不适合与人在棋盘上厮杀,棋手是最重得失,一兵一地之间一定要算计清楚,毫不放松才可得胜,把这个道理用到做生意或是治理国家上,也是相同的。”
金玄宾想了想,嘉许的拍了拍手,“说得不错,正是如此,是朕太轻忽了!来,再下一盘。”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的刹那发生,当一团黑影直对着金玄宾扑来时,许希恩能做的就是尽速的拦到他身前。
那柄长剑划过了他的左臂,带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
“二师叔!”这招伤了他的初雪横空,是他焰雪派的本门剑法,那么这人是二师叔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