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他身后,发现他们来到一个人烟罕至,连个路灯都没有的荒凉地方。她又惊又惧,误以为他有不良企图。
他见她不动,只好一把将她拉出。
她奋力挣扎。
他抓住她挥动的手,“你看天上的星星!”
扭动中,她抬头一看,“天啊!好漂亮的星星。”
在台北市内,无论登上哪座高楼,也只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数颗星星,而且总是朦朦胧胧的,像是蒙上一层尘土。
如今站在这儿,疏密有致的星星高挂在夜空,就像是黑绒布上的璀璨钻石,那样晶亮、闪烁,而且星星异常地清晰,她有种错觉,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摘下来。
她看得目不转睛。虽然他并没有真的为她摘下星星,但一大片嵌在夜空中的宝石已经足够。
他悄悄的揽过她的纤腰,将身上的热气传给衣着单薄的地,虽仍是夏天,但山上的夜风还是会冷得令人打颤。
相依偎的两人流连在黑夜的灿烂中,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两颗交会的心。
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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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流畅地转入巷口,在一栋公寓前停下来。
赵心雅不急着下车,“浩阳,明天是周六哟。”这一周恰好是周休二日,明天不用上班。
“嗯哼。”他拉起手煞平,对他而言,政府的这项政策形同虚设,因为他是道地的工作狂,他的休闲活动是批公文。
她侧过身于,“明天的活动让我计划好不好?”
“你要干什么?”
“先不告诉你!反正明天就听人家的嘛。”一百零一个绝招,娇柔的嗓音加上甜甜的笑容,他自是无法抗拒,任凭她宰割。
“那我们约早上八点,记得喔!拜拜。”她正想下车却又想到一件事、“嗯,谢谢,今天晚上我很高兴,”她靠近他,在他颊上落下一个吻。
他不甚满意,用手扶住她往后移的头,他的唇印上她的。
他轻轻啃咬着她的唇,逼使她张开因紧张而紧闭的唇,在她的口中,灵巧地以舌嘻戏。他愈吻愈深,吻得她理智全失,只能感受到他带来的震撼。倏地,就在她快喘不过气的刹那,他结束了这个吻。
她呆呆的瞪着她,神智尚未清醒。片刻,她才意识到她被彻底的吻了;是亲密情人之间的吻,更是她的初吻!
“你……你……你……”她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下回不准再那样吻我。”他指的是方才蜻蜓点水般的颊吻。
“你……你……再见。”她狼狈地逃进公寓,倚着门平息剧烈跳动的心。她喘着气,凝听车子发动的声音,确定他已离去。
直到一切回复平静后,她轻触稍微肿胀的唇。
毫无意识地搭电梯上楼,开门,开灯,梳洗,一直到躺下来睡觉,她仍无法忘记那个霸道又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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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车?你要我骑脚踏车?”宋浩阳一身笔挺的西装,满脸的错愕。
“你……你不会骑吗?”赵心雅又想起昨晚的热吻,红着脸把话说完。一直告诫自己放宽心。
他紧盯着那部淑女车,“当然会,我们要去哪?”
“附近的公园。”她把准备好的东西往车篮子里放,手上还拿着一个色彩鲜艳的大风筝。
他疑惑着。他们要骑着脚踏车到附近的公园放风筝?两个成年人放风筝?
“走不走?”她有些不耐。
“走吧!”他认命地坐上脚踏车。谁教他答应了呢?
假日的公园到处都是人,有父母带着年幼的小孩,有老夫老妻,也有青少年成群结队一起来,到处是欢乐的气息。她如识途老马,指挥踩脚踏车的他往公园深处而去。
一大片草地,衬着蔚蓝的天空,和几个飘在上面的风筝,这景色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悠闲起来。
“呵!已经有人来了。”她敏捷的跳下车子。
“赵姊姊,你来啦!哦哦!还带男朋友喔!”一个顽皮的小男孩跑过来,骨碌碌的大眼在他们两人间打转。
赵心雅两手擦腰,“纪家祥,你很讨厌哟,还不快滚。”
小男孩大笑着跑开。
“你认识他?”宋浩阳停妥脚踏车,提着东西走过来。
“嗯,他也常来放风筝。”她接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摆置妥当。“你要跟我一起放风筝,还是要坐着?”她指着铺好的报纸。
他迟疑了一下,“放风筝好了。”
她右手食指沾了点口水测风向,微笑的点点头,仿佛很满意风速和风向。
“今天很适合放风筝。浩阳,待会儿我说放,你就把风筝放开。”她让他拿着风筝,做简单的指示。
他点头表示了解。
她走向前,与他维持一小段距离。
“放!”
她开始在草地上跑起来,起先比较慢,后来速度愈来愈快,长发在脑后飞扬着,浓密的发丝织成一张网,魅惑他的心。
风筝缓缓升起,借助风力,越升越高。
她停下脚步,扯动风筝的线,控制它的方向,“上去了,上去了!”因为刚才的快跑,她的气息有些急促。
他也感染到那份成就感,高兴的欢呼着。
“你要不要试试看?”她笑着问,整个脸颊红扑扑的。
他脱下西装外套,扯开颊带,卷起衬衫袖子,跑到她身边,接过线轴,学着她的动作扯动细线。
小男孩又跑过来凑热闹,“大哥哥好逊哦!”
“嘿嘿,再怎么逊也比你厉害多了。”她半蹲着身子,用手弄乱小男孩的头发。
“谁说的?我比大哥哥厉害!不然,我们来比赛!”小男孩不服气地下战书。
于是,一场风筝的龙争虎斗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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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上来?”她邀请着。
十一点多了,太阳的热力惊人,他们只得收回风筝,依依不舍地与小男孩告别,再骑着脚踏车回来。
“要不要先吃饭?”运动过后,他觉得饥肠辘辘。
“好哇!待会叫披萨来吃。”她推他进电梯。
一会儿工夫,他们回到公寓。
“轩蕙还在出差。”她随意丢下手中的东西,“你问一下查号台,打电话叫外送被萨。”真感激发明外送服务的人。“我先去冲一下澡,你随意。”她全身汗湿,极不舒服。
他打了几通电话,订了披萨,也顺便联络自己的助理,在简短的谈话后挂上电话。她还没有出浴室,随约可以听到冲水声。
他走到她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大书柜、一部电脑。一套音响,没有可爱的绒布娃娃,没有蕾丝窗帘,总之就是简单。
他将注意力放在书柜上, 书架上的排列有些凌乱,书的种类繁多,举凡推理,艺术,心理,科学……各式各样都有。
他瞄到书架右侧最下方有三十多本相同式样的书——那是她写的小说。
他随意挑了一本,翻开封面……
“原来你在这!”她湿湿的发上披着大毛巾,一手拿着披萨,一手提着饮料走进房间。“你刚才没听到铃声吗?”她有些责备的意味,因为连续不断的铃声打断了她的冲澡,害得她急忙披着浴在去开门颊披萨。
“我在看你的书。”他接过披萨,放在地上,倒了两杯饮料。
她瞄一眼地上的小说,皱起眉,“我不想你看它。”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赤裸裸展现在他面前。
他拿了片披萨,塞到她手上,“快吃!”
披萨的香味引诱着她,她的视线在小说和披萨之间游移着,最后她选择了披萨。
“浩阳,”她突然放下被萨,“你觉得我们今天的约会怎么样?”不等他回答,她又接着说:“有些话你听了或许不高兴,但憋在心里我又很难受,所以我还是说了。”
他蹙紧眉心,有预感他不会喜欢接下来的谈话。
她深吸一口气,“这一个礼拜来的约会,那些高价位的餐厅或许其的很有情调。很浪漫,但我却没有任何罗曼蒂克的感觉,任何喜悦,任何……任何我们在约会的感觉,事实上,我只觉得自己像只让人免费观赏的猴子。”没有任何修饰,赵心雅一吐为快。
他太阳穴高高鼓起,青筋爆凸,显示他在极怒的状态下。
是的,他在生气,气她的不知好歹!为了让她高兴,他不仅放下自尊询问宋映月的意见,忍受她的调侃,甚至还牺牲工作时间,陪她去吃什么天杀的烛光晚餐。现在她竟然只说一声“讨厌。不喜欢”就把他的一切努力住垃圾桶丢!这算什么?换了别的女人只怕早已磕头谢恩,感动得要死了。他气,气得头顶几乎冒烟!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但我真的无法再忍受那种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浪漫,我反而喜欢今天早上放风筝的气氛。我很抱歉,无法欣赏你精心安排的一切。”面对他的怒气,她显得无惧,坦言自己的感受。
慢慢地,她的话进入他发胀的脑子,他回想起早上的一切,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声,全然的偷悦。
他有些了解了。“昨晚的星星也比任何一家法国餐厅还令我感动。”那真的是她见过最美的夜空。
“你是在告诉我,你不想要钻石,珠宝,只要鲜花,糖果?”
他问道,这两者的价值是天壤之别。
“如果鲜花是指海芋,糖果是巧克力的话,”她俏皮的回答。
会心的一笑,他发现他错了!明知道她不是世俗的女子,偏偏又用世俗的价值观来追求她,这不是闹笑话吗?错得一塌胡涂。
“还是男女朋友?”他不希望这个错误让一切归零。
“当然!”她红着脸递给他一片技萨。
两个人充分沟通后,心无芥蒂地有说有笑的享用披萨大餐。
“你戴什么?”他眼尖的看到她脖子上的饰物。
“哦,”她停下收拾残局的工作,把脖子上的红丝线解下来给他,“院长说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喝!他以为她是个孤女,他怀疑地看着红丝线上的饰物。
那是一个男戒,材质是白金,不是很贵重的戒指,吸引人注意的是方方正正的戒面上的竹子图案。
他见过这个图案。
“我想应该是我父亲留给她的。”她的语气漠不关心。
“它上面有个图案,应该是家徽之类的,你不想追查吗?”
他认为这枚男戒和她的身世关系密切。她脸色一变,“没什么好查的,顶多是一个负心的男人丢下怀了我的妈妈跑了。通俗的肥皂剧!”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以把戒指借给我吗?”
“你以为可以查出什么吗?你以为我是哪个皇室流落在外的公主吗?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一个私、生、女!”
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不需要任何人来挖这疮疤,尤其是他!“别作梦了!”
他将戒指放入衣袋。
这个举动彻底激怒她,“你回去,回去,回去!”她推他离开房间。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要查出一切,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母亲的故事吗?再糟也不会糟过你是个私生女,你有什么好害怕的?”他拿起小说,“我不会走的,我打算看完你的书。”他坐在床上,摆明了要赖着不走。
她束手无策,忿忿地看着优闲的地,孩子气地用力搬椅子,用力坐下来,用力开电脑,用力敲键盘,用力做所有的事。
他仍闲适地看着书,丝毫不在意她制造出来的噪音。
许久——
“对不起!”她知道自己过于激动,更明白他毫无恶意,只是多年来隐藏在深处的自卑感跑出来作祟。“我……我讨厌自己是个私生女。”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跟我说的话吗?你说你是一个孤女,一个不可怜的孤女,我还记得你说这些话时眼中的自信。对我而言,你就是你。”
“即使我可能是一个私生女?”她很激动。
“私生女如何?千金大小姐又如何?重要的是,你是赵心雅呀!”
他就爱赵心雅! 爱?!怎会用到这个字?爱?怎么可能?
突来的领悟令他手足无措。
他们认识不到五个礼拜,一个人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爱上另一个人吗?他爱她?克服了初期的震惊,他正视自己的心,第一次的邂逅,他蛮横的威胁,忐忑不安的心……所有的改变,都只为了她。
他爱她,呵!他是爱她呀!爱的霸道,爱的横行,爱到无以复加呀!从第一眼,他就迷失自己的心,因为她的真,她的美,让他钟情于她呀!
他傻得到今天才发现事实,原来一切是如此简单。呵!
他爱她呀!
既然他爱她,那她也必须同等相待,她必须爱他!他搂紧怀中的人儿。
她必须爱他,这是她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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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今天精神很好啊!”周禄扶着钟竞天移向轮椅。
自从何福坤来访后,钟竞天似乎心中有千千结,总是闷闷不乐的。
今天倒很奇怪,一早周禄前来服侍钟竞天起床,只见他笑容满面,少了以往的肃穆,看来精神极好。
“事情想通了,精神就来了。”钟竞天笑着说,“阿禄,待会儿挂通电话给阿毅,请他来一趟。”
“老爷子,您……”周禄讶异极了。
“别忙,先吃过早餐再说吧。”钟竞天故作神秘,启动电动轮椅,敏捷地滑向浴室。
周禄忐忑不已,费尽心思揣度钟竞天的心意,好不容易用完了早餐,千盼万盼才把林学毅律师给盼来,守候已久的周禄匆匆抓着林学毅的手,不吭一声往日光室冲去。
“老爷子,阿毅来了。”周禄气喘吁吁。
钟竞天见着两人的狼狈样,婉言责备道:“阿禄,怎么捉着阿毅跑呢?”
周禄因跑步而通红的脸换上无辜的神情。
“老爷子,没事的。”林学毅略整因跑步而显零乱的衣服,“好久没运动了,跑上一小段路还真不错,”他打圆场。
周禄向林学毅报以感激的一笑。
林学毅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老爷子今天找我来有事吩咐吗?”
钟竞天放动轮椅,滑向日光室中那片巨大的落地窗,
“阿毅,我要委托你一件事。”
“老爷子尽管吩咐。”
钟竞天转过轮椅,目光炯然,直视林学毅,“帮我找到钟应哲,不惜一切找到他,愈快愈好!”他半倾着身子,有些激动。
林学毅倏地望了周禄一眼,快速收回目光,“老爷子说的是要找回少爷?”
钟竞天故意忽略林学毅的那一眼,他不想追究周禄的自作主张,“没错,必要的时候要动员一切。”他心里有数,要找一个失去踪迹二十多年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