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木屋一片漆黑,一点人声都没有。
“大哥,小笙中枪了。”
“大哥,屋内没有人,但瓦斯炉上在煮水,水还没滚沸。”
“大哥,轮胎痕还是温的,他们刚走不久。”
“大哥,要追吗?这种山路他们逃不快的,我们不需多少时间就可以赶上他们。”
“小笙呢?带我去找他。”李寒听完报告,开口第一句话。
只见小笙四肢摊开躺在草丛中。
李寒上前检查,重点部位没受伤,两手的掌心及两腿的大腿各中一枪,是近距离射击。
李寒伸出食指探测他的脉动,再俯下身,检视鼻子是否有气。
“还活着。”李寒镇定地说。他脱下衬衫,撕成条状,在小笙受伤的部位上做成止血带,“我们慢慢搬动他到山下的医院。”
“但,大哥,大嫂怎么办?”
“张中他现在只是苟延残喘,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小笙的命要紧,快!”
四名兄弟明显地感受到大哥的焦虑,但又无能为力。
“告诉所有弟兄,找到张中后,留张中剩最后一口气再通知警方。”李寒眼里射出冷冽而强烈的光芒。
第8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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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大哥,找到张中了。”周奇满脸掩不住兴奋,对着办公桌后椅背比人高的沙发椅说。
李寒迅速从椅子后站起,周奇看着眼前的李寒,满脸的胡渣、眼眶深陷,整个人顿觉老了十岁。周奇知道他在昱静失踪后,就没有上床休息过,卧房的床铺一点皱摺都没有,除此之外,大哥也都没有进食,只猛灌咖啡。
周奇看着这样的大哥,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跟了大哥十几年,总算有个女人套牢大哥的心,伤心的是,若昱静回不来,那可怎么办是好?
“在哪?”李寒声音哑得如磨沙布。
周奇以飞快的速度带李寒去找张中,他不敢将张中带回总部,而把他关在一个偏僻的小屋,免得等会报警,警察会告他们妨碍办案,而他们青帮好不容易建立的形象,就被张中这一个烂东西破坏。
李寒等不及车子停稳,立刻打开车门,飞奔进入小屋。
“唷,青帮的老大亲自来看我,真是让我倍感光荣啊!”
张中明显地已经被狠狠地毒打一顿,脸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手被捆绑在身后,整个人半跪倒在地,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黏成一团,身上都是泥巴,可见他的逃亡并没有太过顺利。
“她在哪里?”
“哈!哈!求我啊!跟我下跪,亲吻我溃烂的伤口,我就告诉你。”
李寒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让看见的人不寒而栗。
他俯下身,脸离张中的不到半寸,“这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相信我,我比你多混了十几年,认识各式各样的人,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年轻小伙子,在狱中的许多朋友会十分欢迎你的,我会请他们帮你开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费用我付,因为那将会是你好日子的结束,噩梦的开始。”李寒低声冷笑。
张中浑身发抖,但不论如何,他能年纪轻轻爬到今天老大的位置,要是没一点过人的能力那是不行的。
他往李寒脸上呸一口口水,却被李寒轻易闪过。
“我张中不是街上的小瘪三,吓唬不倒的。你打我啊,我是死都不会说的,我要让你永远找不到她,哈!哈!这样即使我活在地狱里,只要一想到你也在受精神上的折磨,我就能含笑地接受任何痛苦。”张中不住地狂笑,四周的兄弟实在看不下去,纷纷走上前,对他拳打脚踢。
“叫警察来吧!”李寒转身走出去。
“大哥。”周奇跟上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一个人静静。”
周奇站在李寒身后,看着他下垂的双肩,不禁摇头叹息。
李寒无目的地开着车跑。突然,一座尖顶的建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座教堂。
走进教堂,老爹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身影,让李寒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倒下来,额头靠在交叉的双手上。
“老爹,对不起,一年多没来看你了。没有我在上面吵你,日子会不会十分无聊啊?”李寒看到耶稣的神像,又恢复以前的调皮个性。
“老爹,我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能上天堂?是不是您老人家弄错了?我觉得自己没有一件事做得好。”李寒干笑一声。
“当守护天使时,让娃娃遭到车祸;当个黑社会大哥,又让她被人绑了,现在还找不到她人在哪,真的失败透了。”李寒僵硬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泪水却悄悄地滑落。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看到老爹,心情稍微放松了些,也许……总之,李寒睡趴在教堂里。
虽然睡着了,但李寒的脑筋仍不肯休息,一幕幕场景自脑海浮过——
留着两条长辫子的娃娃对着自己开心地笑着。
奶奶烘焙着点心,轻声斥责自己将脸、手洗干净。
老师对自己无奈地摇摇头。
自己飞上了天,莫名其妙多了对翅膀。
大天使和蔼地教自己天堂的规矩。
自己忍不住飞去找娃娃,看到娃娃趴在床上哭。
耶稣老爹无可奈何地破例升自己为娃娃的守护天使。
长大后的娃娃漂亮的脸蛋嫣红地对自己怒吼。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丑陋的黑社会大哥李寒。
娃娃被绑着在哭……
到这里,李寒猛然惊醒。
走出屋外,发现房屋边有个小水龙头,李寒将冰冷的水往自己脸上泼,让自己清醒些。
不经意地,李寒思绪突然清晰地闪现那间山上的小木屋,那天晚上的情形一幕幕如看幻灯片似的,浮现眼前。
小木屋四周遍布高及腰的野草,屋前有一个古井。
屋内仍在燃烧的香烟。
开水滚沸的呼噜声。
温热的轮胎痕。
被翻倒在地上的椅子。
茶杯、碗盘四处飞散。
他们当天到达时,天色已黑,照一切迹象看来,张中他们是在发现小笙后,怕小笙已经联络过其他人,所以慌乱中来不及收拾,即仓皇逃走,前后应该花费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若他们带着娃娃,速度不太可能如此迅速,而假使娃娃是昏迷的状态,更增加他们逃跑的负担。
所以——
李寒跳上车,发动车子,飞似的往小木屋驶去。
到达小木屋时,天空已渐微亮。
所有东西都没被动过,李寒锐利的视线连根木柴的摆放方式是否跟上回一样都不放过。
可见他们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李寒轻敲每一寸的地板,寻找隐藏的地下空间,触摸壁炉的每一处,看是否有通道,但一无所获。
李寒沮丧地走出屋外,看到古井,心里又燃起希望,他翻开盖在古井上方的厚重木板,打开手电筒,往古井内照射、搜寻。
随着一寸寸光线的移动,李寒的心跟着慢慢地沉重,但他不死心,找条绳索,一头绑在大树干上、一头绑在自己身上,李寒缓缓地滑进井内,到了井底,细心地寻找地道,但四周的回声却都是充实低沉的。
哀莫大于心死。
李寒这下真的绝望了,他紧咬住下唇,直到渗出血,他大力捶打古井的墙壁,直到双拳皮破血流,沙石嵌进血肉中。
“啊……”李寒大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
一阵阵的回音缭绕古井四周。
突然,李寒听到一声微弱得如细丝的声音传来。
李寒竖起耳朵,用心聆听,辨识是风吹过草原的呼声?是动物的哀呜声?或是人的声音?
“李……寒……”
李寒一听到这两个字,动作迅速地连猴子都得闪边凉快去,爬出古井后,李寒再度竖耳倾听,但声音消失了。
这时,李寒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于是趴在地上,用受伤得面目全非的手掌,拨开野草,触摸每一寸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大亮,而李寒的双手、双脚全是泥土,白衬衫变成灰黑色,裤子上满满附着泥沙。
李寒用心地寻找,若问他在寻找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人在绝望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李寒现在正是这样。不知道方向,不清楚寻找的目标,不确定到底在不在地底下,但只要有一丝丝可能性,即使,要他花一辈子在这里寻找,他都愿意,哪怕找到的可能是一副枯骨。
太阳落下了,李寒仍维持那不变的姿势,趴在地上摸索。
突然,李寒摸到一裂细缝,他循着细缝走,隐约呈现一圆型的轮廓,李寒急忙清除覆盖在上面的野草及泥沙,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大圆盖,圆盖边有一个小孔。
这时,李寒的动作反倒慢了起来,他轻轻打开圆盖,阳光比他快一步地偷溜进去,照射在他日思夜想的人儿身上。
李寒一跃进去洞里,紧紧地抱住昱静,“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李寒释放出压抑许久的泪水,抬头对着天空说:“谢谢!谢谢你!”
第9章(1)
“病人久未进食,全身虚脱。”昱静被急诊人员推着往急诊室走。
“先生,请你待在外面,你会妨碍我们救她的。”医护人员三、四个人推拉着李寒。
“我要在里面握着她的手,我不离开。”李寒坚决地看着竟敢阻挠他的人。三、四个医护人员仿佛被他打了一拳似的,全往后退一大步。
其中一位医护人员嗫嚅地对其他三位说:“我看,让他进去好了。”立刻获得所有人员的点头附和。
医生在旁进行急救工作,李寒则是不停地替昱静擦拭污渍的脸庞,附在她耳旁轻声地、不断对她说话。“娃娃,你现在安全了,我在你身边,不要害怕,你会好起来的,尽量放轻松,一切有我在这里为你处理,你只要想想,躺在蓝色的天空下,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羊群在不远处咬着青草吃,天空有鸟儿飞翔、和风缓缓吹拂,吹过你的裙摆、上衣,轻拂过你的脸颊。你闭上眼睛,享受和煦的阳光,周围没有任何声响,你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躺着休息。”
“正常人都会被他催眠,何况是病人!”站在李寒身边偷听的护士心想,又看看李寒的脸,惋惜地想,“唉!人是很温柔,但长相实在是太凶恶了。”
五分钟后。
“先生,你太太没事了,现在她最迫切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医生拍拍李寒的肩膀安慰地说。
李寒点头,紧握着昱静的手,随着医护人员将昱静推送出急诊室,进入他特别指定的总统套房。
所谓“总统套房”,名字听来是十分吓人,其实也不过四坪大,里面有小冰箱、冷气、电视、个人的卫浴设备和可手摇升降的活动病床。被命名为“总统套房”大概指的是,惟有总统级薪水的人才住得起的意思吧!
李寒自昱静被送上救护车后进入急诊室,到现在的一般病房,未曾放开过昱静的手。
现在,他静静地坐在昱静的病床旁,啥事都不做,光是看着昱静的脸庞,他就心满意足了。
麻醉药效过后,昱静缓缓苏醒,她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李寒满是刀疤的脸。
昱静甜甜地一笑,仿佛刚做了个好梦。
她抬起手,李寒怕她太吃力,忙伸手接住,怎知手直往自己脸靠近。
昱静柔柔地抚摸李寒的脸,轻声说:“我梦见了你。”
“那一定是噩梦。”李寒柔声说。
昱静摇头,展露绝美的笑脸。
“觉得如何?”李寒不放心地皱紧眉头。
“还好,只是好像死了数百万个脑细胞。”昱静用手指指着有点发疼的头。
李寒俯身亲吻她指的地方。
“这样,”昱静恶作剧地一笑,“你的智商总算跟我一样了。”
李寒相信她是真的没事了,还有心情调侃自己。
“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我怎么觉得你老是在叫我休息?”昱静疑惑地问。
李寒不说话,往昱静的眼睑印下个吻,半强迫她闭上双眼,尔后,不由自主地,双唇自动自发地跑到昱静的唇上。
昱静紧握一下被李寒牵制在手中的手,乖乖地休息,不再睁开眼睛。
直到昱静深深地睡着,李寒才缓缓放开昱静的手,活动酸痛的颈背,轻声走出病房。
“大哥,大嫂没事吧?”周奇看到李寒,赶紧跑上前问。
李寒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了。”
周奇高兴得直傻笑。
“周奇,”李寒严肃地拍周奇的肩膀,“娃娃麻烦你照顾了。”
周奇莫名其妙地注视李寒,“大哥,你要去哪里?”
李寒没说话,继续走向大门。走没几步路,停了下来,周奇笑开,心想,“大哥他刚刚一定是惊吓过度,神志不清才会叫我照顾他的宝贝,现在一定是后悔了。”
李寒转过身,疲惫地对周奇说:“对了,别叫她大嫂。”说完,人影消失在医院门口。
留下周奇不知所措地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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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奇?怎么是你?李寒呢?”昱静睁开眼睛惊慌地看着周奇。
“大哥……大哥他公司……有急事,吩咐我在这里照顾你一下,他马上赶回来。”周奇搔头,结结巴巴地说。
“哦。”昱静失望地应一声。
第二天。
“周奇,李寒呢?”
“嗯,大哥他在你睡觉时来过,刚刚又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刚走不久。”
“哦。”
第三天,重复的对话又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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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醒了啦?”
“嗯。”
“肚子饿吗?”
“不饿。”
昱静坐起身,看向窗外,“周大哥,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这是第一次,昱静醒后没有开口问李寒的踪影。
五天了,周奇这个粗线条的大男人,一肩担起照顾昱静的任务,不假其他兄弟之手,一 来是与昱静相处,常被她古灵精怪的想法绝倒,所以周奇乐得舍不得离开;二来是,周奇始终认为昱静是大哥最重要的人,也是最适合大哥的人。
他亲眼看见大哥注视昱静的神情,未来的大嫂就是昱静,准错不了,只是……周奇实在搞不清楚最近大哥的一些举动。
最近报纸花边新闻的头条是——
李寒与大老王道的女儿状甚亲密,据可靠人士指出,他们的婚事已在准备筹划。
周奇庆幸自己有看艺文新闻的习惯,立即一声令下,吩咐所有的弟兄,将方圆两公里内,有报道相关消息的报纸,全部高价收购回来。
连想找大哥问个清楚,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眼看着昱静就要出院了,周奇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