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没忘了她。「妈咪,我也爱你。」
而后,玩了一天的他,倦倦地闭上眼睛睡着,不晓得他的话,给两个大人带来强烈的震撼。
「我们得谈一谈。」
他们的心意在此刻倒是相通,林雅瑜点头,走出孩子的房间。
「是你先说,还是我?」她围起一道墙。
「你先说。」他很有风度。
「不要再来扰乱我们的生活。」
他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
「这就是你的结论?」
「是的。」
「轮到我说了。」他平静地说:「我不会放弃你们母子。」
只有孩子吧!她早知道他不会轻易松手。
「也包括我吗?」林雅瑜冷笑道:「买小送大吗?你何不干脆挑明的讲,你要孩子,他才是你的目标。」
「孩子我要,孩子的妈我也要。」王志尧出其不意地抱住她问:「是什么原因让你变得冷酷绝情?」
阔别了八年的胸膛,在投入的那瞬间,她脑子变得空白,很自然地像以往那般的靠上去。
「我知道你对我仍有感觉。」他紧紧地接着她,没留一丝空隙。「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的话在她头上敲了一记,这个胸膛是否仍留存着林秀妮的体香,忿怒犹如汹涌的波涛般排海而来。
「不要碰我!」
她发狂似的捶打他,王志尧没有松开,紧紧地抱着她,任凭她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直到她手打酸、打累了。
「心情有没有比较好过些?」他柔声地说。
林雅瑜抬起泪眼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感到后悔,为何不吭一声地走掉,至少该对着你大吼大叫一顿,那样会感觉好过些!」
「现在呢?发泄过后是不是舒畅些?」他没有生气,只有关爱。
「为什么?」她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缠着我?」
「你是我的老婆啊!」王志尧轻轻抚去她睫毛上的水珠。「一辈子都是。」
「就只是这样?」他眼底的感情看起来很真。「你忘了我们以前的相爱吗?」
她没忘,若非爱得浓郁,何以会伤得如此深?
「你对多少女人说过相同的话?」
「只有你一人。」
「骗人,」他仍想欺骗她!
「你从未想过对我忠贞,对不对?」她指控。
「不对!」他很迷惑,仿佛不明白她的猜疑为何面来?「我从未对你不忠。」
「没有女人能忍受与人分享丈夫。」她冰冷地说;「也没有女人能容忍丈夫在搂着自己的同时,身上有着另一个女人的体味。」
「你是我唯一的女人。」王志尧生气地扳住她的头,让她对着他。「要是因为这个无中生有的理由,使你躲开我,剥夺我与儿子相处的权利,我会狠狠地痛打你一顿屁股。」
她怒瞪着他。「想先声夺人,掩盖你的不足?」
他回瞪着她。「我自信从未对不起你!」
「抵赖是一件可耻的行为。」她冷冷地说:「你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他气得头顶冒烟。
「我是你的丈夫,你却不愿信任我。」
正因他是她挚爱的男人,她才无法忍受一丝一毫的欺骗。
「我的信任只给有高尚情操的人!」
王志尧想在她耳边大吼,让她明了他的心,但一接触到她顽强的眼神,他放弃了用言语改革她,无限悲哀地放下手臂。
「因为你的不可理喻,受伤害的将是三个人。」
他身心俱疲地拿起帽子,慢慢的走向门口,他打开门,一股冷风吹进屋中,外面正下着雨。
他一离开,她又将孤单地面对凄冷的漫漫长夜。求他留下,快!出声还来得及,但林雅瑜更加咬紧下唇,任随心中的渴求呼唤。
第六章
王志豪哼着歌走进公司,连着两天他们在海边度过,看着变化多端的海景,喁喁爱语将喧嚣尘事全摆放在一边,吃着自己动手烤的食物,晚上睡在小天地的帐棚里,棒得使他们不想离去,早上收拾东西时,他们订下再次光临的约定。
「你有一副好精神。」等电梯时,王志尧走了进来。「情场得意?」
他愉快地承认。「我想我陷入了狂恋中,原来爱情的滋味这么美好。」
「对方是谁?」他们已有一段时间各忙各的。
「江佩妤。」
王志尧未再追问,心不在焉地与他走进电梯,他看着哥哥不明朗的表情。
「有心事?」
「我太不了解女人的心。」王志尧沉郁地说。
「与嫂子有关?」他推测。
王志尧苦恼地点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扭转情势才好!」
王志豪想问,电梯门打了开来,他们走进办公室,惊讶地发现已逐渐不管事的父亲,坐在王志尧的椅子上。
「你们终于出现了。」王士宁板着脸。「你们准备让公司停摆吗?」
「我以为--」
兄弟俩对望了一眼,他们都以为对方会上班。
「你们在忙些什么?」王士宁不快地说。
他不知两个儿了放着公事不管,已有几天未到公司,直到早上有一位主管,在屡找不到这两个兄弟,但有一个重要的决策要定案,而十万火急地打电话找他时,他才知晓。
「我想结婚了!」王志豪宣布。
「是江佩妤?」她是最近与小儿子名字连在一起的女人。
「是的!」
王志豪观察父亲的神情,没有反对之色,放了些心。
「你们的婚事自己决定。」王士宁没有门第观念。「但有一件事千万不能发生,不准闹婚变影响王家的声誉。」
言下另有所指,王志尧低下了头。
「你们是成年人,有权决定终身,却不能波及第三人。」王士宁训诫:「影响下一代的成长。」
他们全想到哲伟。
--爹地,我爱你--昨夜儿子对自己这么说时,王志尧整个心全沸腾起来!孩子,爹地会尽快将你拉至身边,他在心中说着。
「你和雅瑜两人的关系,有没有进展?」王士宁问。
依然在原地踏步,分别了八年,他发觉不再了解她;以前她的心晶莹剔透,他能见得分明,现在她将心封闭起来,他无法走进她的世界。
「尚在协调。」
「不要拖得太久了。」王士宁下通牒:「要是你们没有进展,我可要采取法律行动,要回我的孙子。」
「雅瑜不会把哲伟给我们。」
「那只好诉诸法律了。」王士宁很强硬地说:「我不会让我的孙子在那种环境下成长。」
说要回哲伟,她会与他拼命!
「我会说服她。」
「最好快点,我要给我的孙子最好的栽培。」
「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两个要公私分清楚,下班后再办私事。」
王士宁叮嘱他们后离开办公室。
「把以前追她的绝活施展出来,嫂子身边一直没有男人,表示她对你仍有情。」王志豪对心情凝重的老哥说:「女人需要被呵护,重谈一次峦爱,多对她献殷勤,多几句甜言蜜语,保证很快攻下她的心防。」
「说到追女人你倒经验丰富。」
王志豪伸了一下舌头道:「是颇有心得。」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王志尧看着前方道:「她为什么宁愿一个人辛苦地教养孩子,也不愿与我生活在一起?」
「嫂子是位内外兼备的女人,我想她的离开一定有原因的。」
「会是什么原因?」
「去找出答案来。」
中午时,有一通要王志豪非接不可的电话。
「猜猜我是谁?」娇滴滴的声音。
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是谁。「我不玩猜谜游戏。」
「给你一点揭示。」音调变冷。「我是你的利用桥梁。」
利用桥梁?他不明其意。
「你最好快说出找我何事?不然我挂电话了。」
「你们又和好了,你不再需要我来制造江佩妤的嫉妒,所以像扔垃圾般的把我甩掉对不?」
他终于想起来。「你是柯巧惠。」
「不错,有了江佩妤,我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是不是?」
他的确想利用柯巧惠与江佩妤别苗头,当时她的身边有杨守隆,因而他找上了与她一同拍片的另一位女主角,他们曾约会了两次。
「我不想说谎,我确实别有用心。」
「你连否认都懒得,可见我在你的心中,根本不占一丝份量。」柯巧惠生气。「你伤了我的自尊心。
「你想得太严重了。」女人有时很难缠,还是速断为妙。「我还有工作,不聊了。
「别急着挂电话,我尚有话说。」
「什么事?」
「想给你一点警告!」柯巧惠阴沉地说:「懂得以后别再任意而为。」
「什么意思--」 .
他想问,她已挂了电话,她说警告是什么意思?
*****
有强烈台风来袭。
林雅瑜担心居住的老房子能否禁得起这二次的台风?由于居住的地区较低洼,每逢雨势稍大便淹水,常造成外出的不便,位于屋后的厨房是用木板搭建,有漏水的迹象,她曾对房东提了几次,要求找人修理,但至目前仍未做处理,希望能熬得过这一次的台风,她祷告着。
林雅瑜想起蜡烛已经用完了,一有大风雨,这里的老旧社区,总免不了断水、断电。
「哲伟,妈咪出去买蜡烛。」她对正玩着玩具的儿子说。
林哲伟抬起头,看向打在窗户上的斗大雨滴。
「外面在下雨,很危险。」
「雨势还不算大。」她穿上雨衣说:「万一停电了,会什么也瞧不见。」
「有爹地在就好了。」他已将父亲视为英雄。
她心刺痛了下,这种时候的确需要有一个男人在身边,自从几天前,王志尧不欢地走出去后就不曾再来过。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重点,但他真的已经放弃了哲伟吗?
「我很快回来。」她打起精神。
「我们为什么不能和爹地住在一起?」
很难作答。
「妈咪和爹地还有问题没解决。」她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我希望你们能赶快解决,这样我们就能住在一起。」言词间表露出对正常家庭的渴望。
她想问儿子须作选择时,他会选谁?却怕得到的答案是她所无法承受的。
林雅瑜走到门口,伸手想开门时,门从外打了开来,王志尧手上抱着许多袋子走进来,不能说不高兴见到他,虽说要他走出她的生活,但在此时见到他,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爹地!」哲伟放下玩具,跑过来抱住他说:「见到你真好!」
她也想象儿子那股肆无忌惮地抱住他--这在以前是多么自然的动作。
王志尧放下东西,愉快地抱起儿子。「爹地怎可能这时候不管你们?」
他见她身上穿着雨衣。「你要出去?」
她点头回答:「蜡烛用完了,我正要出去买。」
他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不用买了,我知道你有忘东西的习惯,所以将东西全准备齐了:」
「你带了什么?」林哲伟对他带来的那些袋子感到好奇。
「大部分是吃的东西。」王志尧连说边拿出来,有熟食、罐头、饮料……东西多得可吃上好些天。
「我有准备食物:」他该不会认为她会让家中至无炊之地吧?
「哇!薯条。」见爹地拿出一大包尚温热的薯条,即是他最爱的食物,哲伟高兴地叫了起来。
「屋子的门窗全关好了吗?」王志尧环视着屋内。
「厨房的屋顶有漏水的情形。」她说。
「我去看看。」
他们走进厨房,漏水的情形很厉害,雨水从裂开的屋顶渗透进来,地上一片湿答答地,他打量了一会儿。
「有没有铁锤及铁钉?」
「做什么?」
「我想你不会跟我离开这里。」他简略地说:「所以只有暂且先补好它,不让雨水滴进来。」
他想修理?外面已开始起风,雨势也加大,太危险了,林雅瑜不赞同。
「它应该可以撑过这一次的台风。」
「我不想拿你们的安危做赌注。」王志尧严肃地说:「要是没有的话,我出去买,现在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肯来。」
他是认真的,见他没有打消念头,她拿出箱子里的工具。
「还是别试。」她不放心地阻止。
他只问该从何处上屋顶,打开窗户攀爬上去。
「我也上去。」
「不,你留在屋里。」他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他平日坐惯办公室,对这种事很外行,林雅瑜双手紧张地交缠,屋顶上不停地传来敲打声,她的心也跟着剧跳!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冒着危险,她爬上窗户,险象环生地上了屋顶,好大的风雨,只一会儿工夫,她全身全湿透了。
「我来帮你。」
王志尧正以不太熟练的手法敲打着木板上的铁钉,见她上了屋顶,手中的铁锤差点惊吓地敲打在手背上。
「你在干什么?快下去!」
「我想帮你。」在这一刻,他们就像一对生死与共的夫妻。
「你会让我分心。」
「让我帮你,我无法一个人独自待在安全的地方。」她很坚定地说:「两个人一起做,会快些完成。」
他没再多浪费时间说服她,要她按住木板,雨不断地打在他们身上,也许是因为有对方的存在,两人的心在风雨中都感觉安宁。
「好了!」他们有共同完成一项艰巨工作的喜悦。
他们进入屋中,林雅瑜回避他的眼光。
「你的衣服湿了,我没有衣服可让你挽。」
「我带了衣服,今晚我住在这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母子在没有依靠下度过风雨夜吗?」
她拼命地将心中的暖意浇熄,一再地提醒自己,他所关心的只有哲伟。
风势在入夜后愈来愈大,门被震动得呼呼作响,她真的很感谢他能来,至少在心理上有个人依靠,感到宽心多了。
但另一方面,她的心却随着夜的来临面缩紧,他已表明在这里过夜,屋子里只有两间房间,哲伟睡的是单人床,只剩下她的房间.....林雅瑜心跳不断地加速,怕真到了那一刻,心脏全无法负荷地停止跳动。
吃过晚饭后,他们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直心不在焉,想的全是待会儿怎么办? 。
「爹地,陪我玩积木。」儿子拉着他进房。
林雅瑜眼睛虽仍在电视上,但脑子乱烘烘地,不知荧幕上演些什么……突然,电视没有了画面,屋内的灯全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是停电。她站了起来在黑暗中摸到了桌子,蜡烛在哪里?明知有可能停电,但一直心神不宁,没事先将蜡烛放在明显的地方。
一丝微弱的光线,慢慢移近,王志尧手持着打火机走过来。
「蜡烛在绿色的袋子中。」
林雅瑜习惯走过去跟着找,有好几个袋子,在黑暗中分不清颜色,她想问他,不意一回头,与他靠过来的头撞在一起,他手中的打火机掉落,连一点微光也熄了。
「噢!」她懊恼地叫了声。「真糟!」
两人蹲在黑暗中摸索,打火机没找着,手却碰在一起,她想缩回,却被他强有力地抓住,在她手掌心轻轻地画着,她感到一阵晕眩,口干得要命,这是他示爱的表示,他要她时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