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商量,听到他的回应,涂估笙愣了愣,被泪水淹覆的明眸浮着欣喜。
“实话?”
“你不相信我?”
“我……”她轻咬唇,漾着泪光的翦翦秋眸且望进他心底。“对我而言,你叫拓跋录,是个令人不敢置信的古早人,我甚至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作梦了。”如果是梦,便足一场好长、好长、好长的梦,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自恶梦中清醒。“虽然在这些日子里你对我相当的善待,但我对你的认识仅止于此,严格说来,你仍旧是个谜样的人物,你说我该相信你的话吗?”
“唉。”
“你能了解的,对不对?”奇怪,怎么现在一听到他叹起气来,心脏就不由自主的失律、紊乱?
涂佑笙问得忧忡,而他听得悲戚满怀。
你能了解的?!
凛着沉重又沉痛的心,拓跋录不知道该为她含带信任的口气感到高兴还是悲伤。
了解?她指望他能了解?呵,就是因为他该死的太了解她对诸葛的牵肠挂肚,所以才会一时不察的教满腔妒火吞噬了自己的意志,所以才会……差点让她再次对他起了恨意。
就像当年的她……顿时,他胸口浮起熟悉的酸涩痛楚。
“拓跋录?”他阴晴不定的神情教她担心。
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可能会因为太急切而错捻虎须,而是纯粹只为着他而担心。
她这几句话似乎勾出了他心底的伤痛?
“如果我告诉你,诸葛他没事,这样你会开心些吗?”拓跋录轻叹。
“我考虑看看。”虽然睫上还垂泪,但涂佑座已经开始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再说。
“拓跋录广”她又想哭了。
还以为他的态度已经软化,而她见诸葛的愿望有了着落,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
“别闹脾气了,明天开始,这里就会热闹一些。”他大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颊,黑眸中的欲望颇有一触即发的迹象。
就是爱上了她趾高气扬的神态,就是见不得她眼泪汪汪的哀怜低泣,尽管自己满腔汹涌欲发的情欲与爱恋,但一见她微露惊惶不安的闪躲神情,就整个化为苦涩的一摊死水。
“为什么?”涂佑笙问得战战兢兢。
“阿契跟琅要回来了。”
“他们是谁?”瞧他说得,好像她有多熟识这些化外之民似的。
“他们是……唉,我的兄弟。”他忘了,小小对他们每个人仍是陌生得很。
即使强行将她的人困在身边,却不代表她的记忆犹存,一切全部得重新来过。即使是将她掳来了,也不见得她就会爱上他。先前,琅在他执意走这一遭时,不就已经语重心长的给了提示?
凡事,皆系在“缘”字上。
缘?!
这么简单又虚渺的言词,却让他痛不欲生,甚至是耗尽了心力去证明它的存在,如今,他与小小的未来又都与它牵连上;可无妨,他会让她再度爱上他的,他信心十足。
只不过,当他日复一日的面对小小的一颦一笑,他的耐心却愈来愈少了!
好想,一口就将她吞噬啖尽。
好想好想!
第五章
涂佑笙才接近大厅门口,拓跋录就发现她了。
“她来了。”
怔了任,她下意识地拉长细瘦的脖子往大厅探去,还没瞧清背对着自己的大块头是谁,也来不及数数大厅里的人头,就见拓跋猜那双柔情的眸子锁上了她。
怎么,有人等着见她?她以眼询问。
微扬眉,他的眼神中透着你役清错的肯定。
这会儿又是谁对她有兴趣了?她的眼中透露着疑惑。
“你真的没骗我?才刚进门,我就已经听了好几个人说了,这会儿心里还半信半疑呢。”宽厚的嗓音有着粗率的嘲弄,大手一挥,掌风强劲到连她都感受到了。“可要我说呢,这是决计不可能的,因为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拓跋录,你在看什么?”他不解地问道。
拓跋录那双冷寂的深幽黑瞳竟在瞬间注入了浓浓的柔情,柔得似水、暖得腻人,悠悠传送着不自觉的激情……啧,是什么勾出了他的这番异样之举?寒契有些傻住了眼,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眼神旋身瞧去……刹那间,未尽的话全都卡在喉咙。
“喝!”
拓跋录万缕柔情的眼神所带来的惊诧未褪尽,第二起惊吓随之而来,当下,寒契整个人都傻了。
天老爷,瞧瞧他看见了什么?
鬼魅吗?
光大化日,魑魅魍魉横行,难不成天下即将大乱?
涂佑笙才刚拐进大厅,脚都还没站稳呢,前一秒才听见有人大声喳呼,下一秒,就听到这几近震破人耳膜的暴吼,而且百分之百是因她而发,闷着气,她忍不住的翻白眼。
噢,不要又来了!
她还以为这些闲杂人等的好奇心已全都教拓跋录给收服了哩,看来,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硬是有胆得很。
“真他妈的王八羔子!”造声吼着,寒契蓦张的眼珠子快凸出来了。“我这不是活见鬼了?”
啐,真他妈的王八羔子,涂佑笙暗骂脏话,双手不自觉的擦在腰上,她不发一言的朝他横眉竖目。
先前那些人顶多是瞪着人眼对她瞧呀瞧的,敢跟前跟后、窃窃私语、疯言疯语的没有几个,但是,单这样就已经惹得她很不高兴了。而这位大爷呢,不但是明目张胆的惊呼,还这么大刺刺的将心中的话吼了出来,压根就不怕说出来的话会不会伤人的心、刺人的耳!
过分的家伙,他岂只是有胆,瞧他在受惊之际立即大发谬论的高傲姿态,像是吃足了熊心豹子胆,而且说起话来一点保留都没有,哼,真该狠狠的海K他一顿,外加生吞活剥、刚皮上骨、割舌根、浇滚油,再用利刃快刀连剁他个七、八遍,剁得他稀巴烂,这才能勉强消她胸口郁结之气。
真叉叉圈圈的冒失鬼,若再多来几句这种荒谬的许论,她真要当自己成了倩女幽魂。
“看来,这个年代的疯子挺多的。”柳眉微颦,她低声嘀咕,不由自主的瞥了眼最靠近门边的年轻男人。
他的个儿虽高,却稍嫌削瘦了些,是属杨柳轻摆那一型的单薄身子。白白净净的脸庞恍若宜人春风,恣意的眼神睿智不带锐利,盯视着她的清澄黑眸带笑、温和且善良,虽然他仍沉默不语,但弥漫在他周遭的感觉却散着舒服。
心里,她挺有兴趣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自被掳来后,他是第一个在瞧见她时,眼神丝毫未现惊骇及疑惑的特例分子,为此,涂佑笙对这男人的印象感到不错,而且,见他眼尖的捕捉到她飞快的一瞥略微上扬的唇畔绽出一朵耐人寻味的愉悦,忽地朝她眨了眨眼;微愣了半秒,她不由自主的回他浅浅一笑,对他的好印象陡然攀升。
他是谁呀?
脑海中俘起好奇。可以断定的是,她绝对不曾见过他;但教她不解的是她对他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萦荡在心。
多瞄他一眼,她对他的好感更添一分。不像那个直到现在仍瞪大了眼瞧她的冒失汉,哼,招人厌恶。
“呵,别恼,阿契的反应是夸张了些。”于应琅步子微移,身形轻倾,举扇轻扇摇去她的愤慨,他柔声抚慰着她的不满。
“您也太客气了吧,那位大爷他的表情岂是夸张了些?”即使有人充当调解委员,她还是觉得不爽:“白痴都看得出来他就活像是见一妖怪似的。”她才不会自打嘴巴的将“鬼”一词贴在自己身上。
她不是看轻诸如鬼魂之类的“东西”,也一直相信这世上上并存着N个空间的超然说法。喏,她这会儿不就破天荒的身历其境了,可是,那叫阿契的痞子也未免太过分了点吧?在“诛罗纪公园”那部电影里,那个成天挖掘恐龙骨头的葛兰博土差吹见到活生生的雷龙时,受到莫大惊骇的表情也没他来得夸张。
真是的,虽然选世界小姐她是别作梦了,但她的长相不会比那些恐龙更抱歉吧?
“别怪他,他是个直性子的人。”于应琅仍好言相劝。
“再换一个,这个理由不成立。”半眯眼,涂佑笙坚持着对寒契的敌意。
来到这儿已有数日,在她曾瞧过的古早人里,当属这叫阿契的家伙个头最为耸动了。
他呀,体型魁梧得像是上帝造物时失手塑成的瑕疵品,留下来占位,将之丢弃又让人觉得可惜了些。啧啧,瞧那颤动的小肉谷,胸前肌肉起伏得惑人心眼,自没扣紧的衣襟隐约可觑见胸前黑黝黝的浓密毛发,他一个臂膀就足以将她的人腿给比下去,其健壮程度连伟大的阿诺史瓦辛格都被他给比下去了。
呼,凭良心说,如果将他偷渡回二十世纪,那些世界级的健美先生哪还有得混呀,早间一边哭死了。
问题是,既然她不认识这冒失鬼,当然就不可能有机会犯到他,他大爷干么见面就出口伤人?哼,以前常听人批评女人胸大无脑,而他呢,准是体壮无脑,难怪没有一点说话的艺术。
哼,鬼呀鬼的乱喊,她都还没嫌他像只丑陋无比的大黑熊呢,他还敢嘟嘟哝哝喊她是鬼!
“他不是故意的。”话里有笑,于应琅扇扇的动作慢了一拍。
因为他眼利的瞧到了她斜眼瞪人的不屑,耳尖的听到了她嘴里的不满,他不禁暗自偷笑。
“是吗?”涂佑笙对他的劝解依旧不予接受。“你在笑?!”
“当然没有,我只是喉咙碰巧有痰,别多心,碰巧罢了。”他忙不迭的开口避险。
“你真的是人吗?”对她的抗议寒契有听没进,对好友忙着打圆场、闪祸的行径也视而不见,他拧紧眉心又丢了句疑问。
当下,涂佑笙差点没脑允血,直接是死过去,一了白了。
这……套一句冒失鬼自己的话,他是个王八羔子啦,去他的原始人,他这句说的是人话吗?
几不可感的轻叹着,拓跋录与于应琅互视一眼,眼带无奈,其中有笑,却也不的而同的都动了动唇,正预备替言词莽撞的寒契遮遮丑,谁知他下一句话又教所有的人在瞬间全部呛到了气。
“不,应该还比较像妖魔现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观察事,寒契再度发出评论的嗓门小了些,但仍清晰的传进大厅里每个人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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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刹那,室内的气氛由热腾腾的战区陡然降至冰透至极的凉飕地狱……
这家伙太过分了!
涂佑笙决定与寒契翻脸。无论是不是会被流放在时空环节里,无论有没有靠山,这个脸她翻走了。
士可杀,不可辱,而他的话对一位正值豆寇年华的小姐来说,简直比羞辱还要过分千百倍。尤其让她气得快发心脏病的是,他竟然说她是妖魔?比怪还要更上一阶的魔?嗟,她涂佑笙足哪里长错了?他竟敢叫她妖魔鬼怪!
牙根紧咬,她双手握拳,一脸凶神恶煞正待发规的模样,忽而见他总算是甘心闭了嘴,两人却在那儿大眼瞪小眼的耗着。紧纠眉,她下一个反击策略都还没传到脑子里,却见寒契迈着大步朝她大来,那张明显破了相的脸色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变得难看至极,这会儿,只见他深深的黑瞳里蕴满了骇人的戾气……
“你要干么?”她厉色喝道。
寒契没有吭气,直走到她身前一步远才停住了脚,然后,像看千年妖精般紧盯苦她瞧,嘴里咕咕哝哝的叮着儿童不宜的脏话,而且还当着她的面,大刺刺的伸手抬高她的下颔。
惨!
暗呼声不好,涂佑笙打量的眼神迅速的看着拓跋录,她略一忖思,不进反退,悄悄的避了几步远。
瞧这场面混沌未走,于应琅决定别插手,免得惹祸上身。
迥异于他的气定神闲,拓跋录的脸色不但变了,还在瞬间染上沉郁的黯黑。
他在担心,也有点气;先前降呷他们有意无意的盯视眼神已经让小小很不满了,这会儿阿契不但瞧得过分,连举止都嚣张得让人紧张,虽说阿契向来心直口快,此番行径纯属无心之举,但依行为来论的确是失当,别说是小小,连他都浮起了浅浅的不悦。,;
半怒半叹,拓跋录还来不及冲上前制止寒契几属撩拨的动作,涂佑笙已经迅速的将脸一别,忿忿的挥开他的手。
“唉,你客气一点行吗?”
寒契一愣,“什么。”他直觉回道。
“什么。”咬牙切齿,她眼带怒怨的学着他的话,“我是欠你看的吗?又不是什么夸珍异兽,有必要看得那么夸张吗?”况且,看就看嘛,他竟还妄想动起手脚来了,呸,她如今是落难了没错,但就算是战败俘虏吧,也还有人格、尊严呀。
说起这些人噢,一个个全都欠人修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最好别用那种眼光看人。”纠结的眉摹下,她睁大责难的眼狠瞪着他。“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如果是在二十世纪,光凭他“几款”眼神,早就被道上兄弟给活活砍死了。
“礼貌?”这是哪一国的形容词?
“对,礼貌。”涂估笙眼角瞥见脸色黯沉的拓跋录移身向她走来,像是无声的支持,不自觉地,她意图抗衡的胆子涨大了起来。“你的眼光看得我很不舒服,请你收敛你的行为。”
寒契又是一愣,惊诧的眼眸又瞧了她几秒,他要然暴喊出声,“他妈的王八羔子,她果然不是她!”
“不是谁?”她也好奇了。
他口中的这第一个她,想当然耳,就是她自己喽,可第二个她指的是谁呀?还有,自她来到这儿后,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瞧她的神情都那么奇怪?
看吧,她就说这其中绝对有鬼。
“你还不知道你极像……”
“阿契!”蓦地,拓跋录轻喝了声。
“啥?”寒契眼神疾溜,见拓跋录眼中的警告味浓厚,他这才拉回流失了好半晌的机敏神智。“呃,算了。”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一个眼神、简短几个字,在心知肚明下得到共识,这个禁忌的话题宣告在此终止,而涂佑笙则是满头雾水。
拓跋录生气了?为什么?轻咬唇,她微眯着眼左瞧右望,试图厘清急转直下的战况。
嗤,真行,才这么几秒钟,两张脸部变成扑克牌了!
“别浪费精神去探究了。”
“你说什么?”瞟见先前赶着闪避台风尾的于应琅又踱回,还大大方大的凑近她咬耳朵,她更加纳闷不解了:“为什么?”
“因为只要拓跋录不肯开诚布公,你就休想自他口中得到真相。”
“是这样嗅。”她算计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