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痛苦地揪起眉,提起膝盖使劲顶他腹部,好不容易抓到他的前襟,又来一记右勾拳打中他下颚,教他整个人往后飞。
痛快!
痛快呵……
叶甘庆流着两管鼻血,昏沉沉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身体的痛楚到达某个程度时,全身会诡异的泛麻,轻飘飘的,所有感觉变得十分迟钝。
他动也不想动,嘴角却淡淡勾勒,耳鸣还持续着,周遭好象响起不少尖叫声,他听不太清楚。
程家欣快疯了,见钟海大踏步朝叶甘庆走去,还以为他仍不打算罢手。
「不要碰他!」她冲了过去,没发觉脸上都是泪,叫声夹杂着好重的鼻音。
跪在仰躺的男人身边,她胸口痛得要命。那张可亲温柔的脸如今实在惨不忍睹,鼻血染红半张脸,两只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嘴唇也破了,宽额还有擦伤……
「阿庆?」她吸吸鼻子,小心翼翼把他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你醒醒啊……」听那声音像又要哭了。
透过眼缝,叶甘庆瞧见她,也听见她喊他「阿庆」,不再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唇微微牵动,还没挤出话来,她又气呼呼地不知冲着谁大声叫嚷--
「他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叫救护车?!下手这么重,你你……你这样算什么朋友嘛?!」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钟海抹掉一额头的汗,揉着适才遭重击的肩头,嘿嘿笑着。
「这样才叫作朋友啊。为了洗刷他所背负的罪名,不再让妳继续误会下去,我只好牺牲一点,重重的揍他,让妳明白我们是玩真的,不是演戏,也不是唱双簧。还有啊,他死不了啦,顶多在床上躺个两天。」
「你--」程家欣瞠目结舌,实在搞不懂男人间的友谊。
钟海龇牙咧嘴地活动肩头,又说:「他被我的拳头揍,其实没那么痛;妳没揍他,光几句决裂的话就把他打到阿鼻地狱去了,谁比较狠啊?妳自己想想。」
程家欣怔了怔,尚未回过神来。
钟海忽然大张大合地拍拍手,豪爽大笑:「来来来,大家都是好朋友,把包包还给各位小姐,这里太闷啦,我们去顶楼开party,吃烧烤、喝啤酒,唱那卡西,尽量『黑皮』,不要客气啦!」瞬间,又变回正派经营的烧烤店老板。
见危机解除,再来就要靠小俩口自个儿去「乔」,没人帮得上忙,一干同期姊妹拿回自己的包包,当真快快乐乐跟着钟海上顶楼大吃大喝去了。
隐约间,还可以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
「海哥,我们可不可以也这样叫你?哇啊,你真的好厉害喔,海哥,你以前是不是混过黑社会?」
「海哥,你怎么练拳的,有人数过你吗?你收不收学生?我、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钟海的笑声响得可怕,不知说了些什么。
声音逐渐远去,周遭终于安静下来,偌大的地下室只剩一对男女。
「阿庆……」程家欣从包包中掏出湿纸巾和面纸,动作轻柔地擦着叶甘庆的脸,见纸巾一下子便染得血红,她心里难过,泪珠控制不住地拚命落下,滴在他颊上。
叶甘庆眼睫颤动,意识清醒许多,勉强透过双眼细缝想瞧清她的五官轮廓。
「家欣……」他的声音像被人用力掐住喉咙,哑哑的,有些破碎。「怎么哭了?」
她喘着气,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叹息,想碰触她的湿颊,手抬到一半忽然没力,痛得大皱其眉,结果牵动脸部筋肉,简直痛上加痛,看来知觉已渐渐回复当中。
「你不要乱动啦。」程家欣吓了一跳,赶紧握住他的手。
软软手心摩擦着他粗糙的手背,一时间,叶甘庆似乎又充满力量,冲着她缓缓咧嘴而笑,那模样有点呆。
「妳不生我的气了?」
她又不说话了,抿着唇,眸光如泓。
他急急出声:「家欣,我、我把别人的照片全删掉了,干干净净的,只有妳……只有妳跟我的,我不是故意要留着它们,我……我想和妳在一起;心里就只有妳而已,真的,家欣……家欣……」他重重一叹,「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妳嚷着要分手,我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你你、你--」她脸容嫣红,犹挂着泪,想起那天冲动下说出口的话,心里同样难受,而他受创狼狈的模样,她瞧在眼底,胸口溢满怜惜,就算有气,也都消散了。
「人家……人家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想和你分手,我……我没想那么说的……」她俊悔了、后悔了,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说说而已?!」叶甘庆瞠眼,可惜眼皮太肿,少了那股气势。「为了妳那句话,要分手、不结婚,我头都昏了,妳、妳……不可以再这样吓我。」被吓这一回,真要少掉三年寿命。
经过这一次,她同样吃到了苦头。
她委屈地咬咬唇,点头,感觉他收拢掌心将她的小手紧握。
「家欣……」他哑哑唤着。
「嗯?」
「我爱妳。」
这充满爱情能量的三个字,她之前就听他表白过,但这一刻再度倾听,误会冰释,重新复合,感情更深刻。
她眨眨眼睫,想哭又想笑,听他又唤--
「家欣。」
「什么事?」
「嫁给我吧。」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泪也顺颊滑下,是喜极而泣。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左胸上,另一手轻抚着他的黑发,软软呢喃:「我愿意。」唇落在他的宽额上。
半晌--
地下室突然响起男人的闷哼,跟着,隐忍笑意的柔嗓骂着--
「你嘴巴都肿成这样,像两条大香肠,你、你你……不要乱亲啦,会很痛耶,你看、你看,又压到了,唉唉……」
痛就痛吧,这种痛,他也心甘情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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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欣在春天当了最美丽的新娘。
婚礼温馨而隆重,当然是选在「Royal Style」举办喜宴,同期姊妹一块儿向「环航」请年休,私底下又对排班大哥千拜托、万拜托,公司竟真的通融让所有同期姊妹放假,快快乐乐跑来参加她的婚礼。
这一天兴奋也混乱,特别是新郎倌,因为一群女人如狼似虎,把他整得惨兮兮,一会儿要他用新娘的高跟鞋喝香槟,一会儿要跟他比赛绕口令,再加上钟海那一ㄊㄨㄚ换帖的,两边人马联合出击,他忙着挡,挡到最后只会傻笑,因为被灌醉啦。
还好,他的亲亲老婆到底是向着他的,要不然真要到隔天还没办法清醒,那两人的蜜月旅行哪里都别去了。
春天的风在南洋小岛上总是特别温暖。
一望无际的澄空,一望无际的碧海,一岛一饭店,隐密而休闲。
阳光正透过棕榈叶洒下,温柔亲吻着女人细致的肌肤,海浪声变得好慵懒,一波连着一波,慢条斯理地在沙滩上徘徊。
程家欣嘤咛着,感觉有人如那阳光,正轻轻吻苦她的裸背,她眼皮微掀,已听见男人低笑--
「睡美人,要王子吻醒妳吗?」
她闷笑出声,睁开美眸。「羞羞脸,你也称得上王子吗?」趴睡改为仰躺,她抬起纤指亲昵地刮着他的颊。
叶甘庆将整盘削好的热带水果放在另一张空的躺椅上,抓住她顽皮的手指,凑近唇边亲吻,咧嘴一笑。
「当然是啦。我热情、专一、人缘好、有才华、有勇气、够大胆、重义气,肯为爱出生入死,不是白马王子,也称得上是黑马王子了。」
「哇啊--」程家欣瞪大丽眸,忍不住咯咯笑,「你这人……唉唉,老王卖瓜啦。」
「自卖自夸没什么不对呀,别人不夸,我只好自己夸啦。」他继续大言不惭,捏捏她的颊,啵一声啄着她的小嘴,「老婆,像我这样的优质男,妳怎能忍心不爱呢?」
程家欣都快笑弯腰了,戳着他的胸肌,顺势靠进他怀里。
「是啦、是啦,你最棒、最强、最厉害了,这样高兴了没?」
性格脸庞蹭着她的秀发。「高兴、高兴,呵呵呵,我最棒、最强、最厉害吗?唔……老婆,光听这句话,一下子就『硬』起来了。」
顿了三秒,程家欣才明白他意有所指。「叶甘庆?!」她连名带姓地叫,脸蛋红通通,忍不住搥了他几个绣花拳。「讨厌啦你!」
他哈哈大笑,抱住她摇了摇。
「好、好,让妳讨厌。」他俯下头,深深吻住她的唇,一尝再尝,许久、许久才缓缓分开,他的额仍抵着她的。
相亘凝视了片刻,心跳好不容易回归正常的韵律,他忽然轻语--
「有人寄东西给妳。」
「啊?给我?」有没有搞错?
他点点头,似乎也有些困惑,将一个巴掌大的方形小包裹放进她手里。「是刚才柜台人员交给我的,包裹上没有署名是谁寄的,不过那个国际邮戳是由台湾发出的。」
程家欣同样一脸茫然,没多想,她迅速将包裹打开,层层包装下,里面还有一个小铁盒,揭开盒盖,竟然只放着一块烘烤成金黄色的饼干。
「Gluck Cookie?」异口同声,两人相觑了眼。
饼干做成五芒星形状,中间鼓鼓的,五个角翘翘的,程家欣将它取出,又抬头看向叶甘庆,他正对着她笑,似乎已猜出是哪位无聊人士的小把戏。
「你猜,里边的纸条写的是什么?」她问,不禁记起与他相遇的那天,她手中的幸运饼。
他耸耸肩,一笑。「肯定大吉。」
她也一笑,将饼干从中间掰开,里头果真卷着张白纸。
「写什么?」他问得随意,揽来她的肩,让她贴近他的胸口。
「唔……」秀眉稀奇地轻扬,她巧肩微颤,似乎正忍苦笑。
有这么高深吗?叶甘庆拉起她拿着纸条的手,凑近一看,上头写着娟秀的字体--
巧缘天注定,大功告成。凭此券,送!一年份幸福下午茶。
「还盖了店章,期限可以用到明年。唔……这巫筱晓又在玩什么把戏?」他低喃着,见亲亲老婆笑得那么轻松自在,不禁挑眉,「妳懂?」
她眨眨眼,咬着饼干。「嗯哼。」
她懂,真的懂了。他和她的缘分,原来是幸福的预言。
就算和自己不对眼、不合心中原来的Style,却也有他特别的、可爱的、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所以,她爱上了他。
所以,他在旁人眼中或者普通,却是教她心动的白马王子,唔……黑马王子也行啦。
叶甘庆眉峰淡拢,正努力琢磨其中真意,半块饼干已静悄悄凑到他嘴边。
他自然而然张口咬下,慢慢嚼着,神情有些无辜。
她抿唇悄笑,再次倒进他怀里,什么都不想了,只要和他一块儿吃着幸福饼。
【全书完】
*瑟西骆莉雅和意大利帅哥费斯的故事,请看幸福饼001《视亲别再假正经》。
*吉儿江心雅和俊雅中医师欧阳德刚的故事,请看幸福饼025《又哭又笑又爱你》。
*想知道其它俏丽又迷人的空姐恋爱情事,别忘了看旋转木马038《我想我爱你》、幸福饼010《大男人的温柔》喔!
后记
那子现代稿的书名似乎是受了诅咒,从第一本开始就不断被改书名--
《我想我爱你》原本书名是「谁是谁的酷亲亲」。
《亲亲别再假正经》原本书名是「送妳一朵玫瑰花」。
《大男人的温柔》原本书名是「只有爱,够不够?」。
《妳爱他我爱妳》原本书名是「不敢爱的是笨蛋」。
《又哭又笑又爱你》原本书名是「这个男人是我的」。
《巧缘天注定》原本书名是「丑丑也是相思枝」。
祝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