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
“三点,在他办公室。”
“三点?”她看了下表,两点十分,意思就是立刻出发。
“如何?要改时间吗?”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轻佻,立刻摆出冷傲神色答道:“开什么玩笑,立刻出发,我马上准备。”她绝不让他看扁。不过是约到人有何好大惊小怪的,责备自己的不争气,虽然事出突然,她尚可应付。
坐在章毅的车上,沿路不时翻阅着资料,深怕有任何疏漏。
“你好像有丝紧张。”他轻道。
“没事,我看紧张的是你。”她高傲的反驳,私底下的确紧张,却绝不愿在他面前表现懦弱的一面。
“倔强的女孩。”他轻笑,语气有着宠爱。
哼,看着吧,为了这个案子,她花了很多时间收集了完整的资料,这次一定可以说服宏图董事。
她要让章毅瞧瞧自己的能力,她可不是空有外表而无大脑的女子。
事后——
即使眼前放着美食,她可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事情发展至此叫她如何吃得下饭?
“怎么不吃?高兴点,案子成功了应该要开心庆祝才对。”
心柔白了他一眼,是呀!是成功了,可并不是她的功劳,那超级龟毛难缠的宏图董事长,不但刁难至极,根本是鸡蛋里挑骨头,存心整人。
面对这种商场上的老怪物,她见识到了章毅的能力,在交易时一点也不马虎,不愧是外交世家,字字具说服力,撇开成见不谈,他并不是虚有其表,哈佛的文凭果然不是浪得的。
想不到她费尽三个月心血的案子,他一个小时便搞定,从他身上见到自己的不足和渺小,思及此,挫败中掺杂着不甘心,当然没有食欲。
章毅单手撑着脸欣赏她这不服气的一面,笑道:“美人颦眉,一样好看。”
“别耍嘴皮子,你很得意吧,证明了女人在工作上终究不如男人。”
“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大部分归功你之前的努力。”
“别说得那么好听,反正我输了,这件案子是你办成的,我不会厚颜无耻的邀功。”
“看来我得罪你不轻,是我的不对。”他笑着赔礼,对她有着无限的宠溺,对她的疾言厉色从不以为意。
这人怎么始终保持一贯的笑容,不论她如何刺激都不见他发脾气,这种人若不是修为高深,便是城府很深。
她感到懊恼,忙了半天好似表演猴戏给人看,真是越想越气。仔细思考,章毅的定性很高,这种人通常不把平常人的行为放在眼里,要刺激就要伤到要害,否则只是被人看笑话,白费工夫。
也许她一直太低估他了,心思一转,原本一张臭脸由笑容取代,转柔了语气说道:“我也不是器量狭小之人,这次的确让我开了眼界,不愧是哈佛企管毕业的高材生,这次的谈判让我大开眼界,获益良多。”
“能得到你的肯定是我的荣幸。”回应的同时,玩味着她态度的转变。
“有个能干的上司,做下属的也与有荣焉。”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仅止于上下关系。”他的眼神变深了。
“别这么深情的看人,你那一对眸子把全公司女人都给慑服了。”
“只可惜对你没用。”
“那倒未必,不过和你做朋友倒是不错。”
“那么,以朋友的身份约你共度这个周末,可否赏光?”
在四目较劲之下,她接下了约。
“这礼拜天中午十一点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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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最佳的情人,她相信。
他展现了最高段的殷勤和深情,每一个细微处都帮她安排得详尽周到。
这是典型的富家子追求千金女的做法,她并未被冲昏头,名贵轿车、高级餐厅,这种阵仗她早就预演过了,预演的对象当然是那些早先追求她的牺牲者。
“你看起来一脸无趣的样子。”
“的确很无趣啊。”她毫不讳言地坦白。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地方。”
“那是你们这种自大的公子哥的想法,这种类似场合我来不下十次,烦都烦死了。”
“这家餐点很有名,主厨是法国人,擅长欧洲各式菜色。”
“我倒觉得台湾的家常菜比较好吃,那么媚外做什么。”
“原来如此,我会改进。”他始终温文有礼,对她话中带刺的态度不以为意。
瞧了他一眼,她懒懒地问:“脾气这么好,装的?”
“何苦假装,你愿意赴我的约,我高兴都来不及。倒是你曾说过你都是这么对待男人的,何故?”
“男人很肤浅,只注重外在,只要看到美丽的女人,便会变成只用下半身去思考。”
他笑而不答,心柔睨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是注重内在美的例外,打死我都不信;若我长得很安全,章经理也不会如此纠缠不休了吧!”
“为美丽而吸引不是罪过,我承认男人会受女人外在的诱惑,但那只是刚开始,花儿生得鲜艳美丽,是为了吸引蜂蝶,你能说蜂蝶是错的?”
“只看外貌,未免肤浅。”
“外貌只是个感官刺激,内在若无特色,那种吸引力很快会消失,男人不是只靠外表就能满足的单细胞生物。”
“说的好像头头是道。”
“这是事实。”
“那么你倒是说说看,我的内在有何特质吸引你到现在还没对我放弃?”双眸挑逗地对他放出秋波。
章毅毫不客气接收她抛来的媚眼,沉敛的眸子闪着炽热,像要看透她冷艳的背后是否藏了激情。
四目就这么不认输地对望着,不知过了多久,心柔渐渐感到不妙,在那一双炯亮眼眸的盯视下,发现自己快要动摇了,为了避免让他看出自己逐渐升起的燥热,率先打破对立的沉默。
“想不出一个好理由是吧?”
“我正在找答案。”这回答的背后另有暗示,似乎在臆测她是否隐藏了什么。
她干笑了两声,将眼光的焦距垂在搅拌咖啡的汤匙,举止表现得不经意,心下却更加明白这人的危险,这章毅到底在想什么,真是令人费解哪。
翌日
心柔来到她另一个小窝,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她习惯每隔两周来此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觉。
“喂,你又把我冰箱里的蛋糕吃掉了。”正在就读研究所的兄长舒宇,甫从学校回到宿舍,咕哝着小妹将他存放的最后一块消夜给消化掉了。
“再不吃就过期了,我是帮你清理垃圾耶。”她心虚的反驳。
“你不是怕胖吗?小心又发福了。”
“乌鸦嘴,只吃一小块而已,小器。”拨弄着头发,任其垂在香肩上,穿着塑身的紧身衣,外头只罩着老哥宽大的衬衫。
“明明喜欢吃甜食,又要穿那难受的紧身衣防止脂肪累积,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哼,你是不会了解易胖体质的痛苦。”
老哥很受女孩子欢迎,冰箱或柜子里常有女孩子送的食物,他八成是表现出一人独居的可怜,借此换取女人的同情,可恶的是,那些都是她最爱吃的。
“算了,要待在这里可以,但是别吵我,明天还得交报告哩。”
心柔将电视关掉,乱无聊地翻着杂志,老哥的杂志尽是一些美女的清凉照片,还有几位女明星的火辣写真集。
“哥,男人都喜欢美女对不对?”
“当然,美女才养眼。”
她迟疑着该不该问,不问岂不白来,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有人……在追我。”
“恭喜,又是哪个笨凯子上当了?”
“哥——”张牙舞爪地掐住他脖子。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他赶忙求饶,否则今天别想写报告,心柔放开了手,仍是怒瞪着老哥。
“咳——有人追求,很好啊,表示你越来越美。”
她叹了口气,往床后靠着,抓了个抱枕抱在胸前,一副苦恼的样子。
“干么唉声叹气的,你不是很喜欢有人追,记得大学第一次有人追你时,你高兴得睡不着觉,跑来我这里欢天喜地,我还差点以为你会去放鞭炮咧。”
“别老拿那件事笑我,那时候不同,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被视为美女的待遇,我可是很辛苦的减肥和保养才能晋级到美女之列耶。”回忆那段黄金岁月,她生平享受到生为美女的光荣和好处,大学生不必再穿学校制服,可以自由打扮、化妆、烫发,她多年瘦身的成果是可以穿上贴身的衣服展现窈窕身材,也能穿短裙露出纤细的美腿。
不管是参加社团或联谊活动,都能轻易获得男孩子的注目和讨好,即使犯了错也容易被原谅,她只消流一滴眼泪装作楚楚可怜,便得到潮涌般的关注和同情。她一点也不忌讳地接收男人倾慕的目光,因为这是她多年辛苦后应得的慰劳。
舒宇频频点头,回想小妹小时候和现在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真是女大十八变,媚登峰没有找你去拍广告是他们的损失。”
“我已经和过去说掰掰,别再拿以前的事笑我,我很满意现在的美女形象。”
“是、是,那还有什么好烦的,舒大美女。”
她叹了口气。“当了美女,才知道美女有美女的痛苦,也看到男人的肤浅和幼稚。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只重视女人外表?”
“这是正常的,女人也一样,看看老哥这房间里的战利品,从日常用品到冰箱里的食物,就连你手上的抱枕也是女人送的,也许我可以考虑去当牛郎,现在经济不景气,高学历高失业率,当个牛郎一个月少说可以赚个几十万块。”“神经!”奋力将抱枕丢向老哥,叫嚷地抗议。“能不能正经一点听人家把话讲完嘛,老是岔开话题。”
“好、好,洗耳恭听,到底是哪只苍蝇纠缠得你不开心?”
她将章毅追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不过隐瞒了和章毅的那段过去,以及自己是有计划的接近他。
舒宇听得频频点头。“长得英俊、哈佛毕业,又是前途看好的,有什么好烦恼,不错呀。”
“问题就在这里,他是看上我的外表。”
“有什么关系,这很正常啊。”
“才不呢!以貌取人,这种男人最差劲了。”
“不然你希望他看上你哪一点?”
“我希望他是被我的内在美所吸引。”
哇哈哈——舒宇笑倒在地上捧腹狂抖,一副恶心到不行的欠扁样,让她看了瞬时火冒三丈。
“有什么好笑的!”她咬牙抗议。
“女孩子真是爱做梦,反正你已经成年了,就让兄长我好好修正你的观念。男人对于喜欢的女人,通常只有到手的渴望,只是负责任与不负责任的差别而已,负责任的男人在做之前会考虑到女人的未来,不负责任的男人则先做了再说,男人也是很注重女人的‘内在美’,只不过内在美的定义和女人不同罢了,哈哈哈——”
“龌龊!”
“一点也不龌龊,男人对于喜爱的女人会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没反应才奇怪,难道你不希望自己喜爱的男人对你有渴望。”
“这是强词夺理,这样的感情是虚假不实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怎样做才是你所谓的真心真意?”
“如果他真的爱我,就不应该在乎我的长相,也不可以对我有非分之想……该怎么说呢,我希望他重视的是彼此之间精神层面的爱情。”
“你是看多了小说和连续剧啊,在现实中男人追求女人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他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
“将女人压倒在床上,征服她。”
“色狼!”她气得大骂。
“男人不色女人不爱呀,哈哈——喂——你、你干什么!那是我刚买的阁楼杂志啊!”
凄惨的叫声响遍整个宿舍,可怜他省吃俭用买来最新一期的阁楼杂志,还没开封就成了小妹抓狂的牺牲品。
不管老哥的凄惨哀号,气呼呼地拿了皮包吐个鬼脸便走人,想不到连自己的哥哥都这么肤浅,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
章毅也是如此吗,她有些心痛,因何痛?她不知道,十年后对他的那份依恋不是早已消失殆尽了吗?
根据这几年的调查,明知他前后曾交过数任女友,全是清一色的美人,这代表章毅是个花花公子,一旦厌倦了便抛弃对方。
她绝不让他得逞,将一颗心好好收藏起来,发誓这一次不会再失了真心。
第六章
不会吧!
心柔盯着体重器的数字,一个可怕的事实呈现在眼前——整整胖了两公斤。
这个可怕的警讯告诉她近来太松懈了,回想这阵子的确吃了太多不该吃的东西,不行!必须立刻瘦身。
离午膳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她的肚子便频频唱空城计,早上只喝了杯牛奶,为了减掉最近因疏忽而增加的体重,她连续三天都只吃沙拉。
啊……好饿。
心柔趴在桌上,看着玻璃下摆放的美食图案,是哪个古人说望梅可以止渴?瞪着食物图案反而更饿了。
“怎么了,心柔,不舒服吗?”经过的阿诚小声地问。
“我觉得浑身无力。”肚子又传来咕噜交响曲。
“肚子饿了?忍耐点,快到吃饭时间了。”
所谓的“快到”是还有两小时又十五分钟,她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安慰。”早知道就先放个干粮预备着。
不知怎的,她感到很不舒服。需要安静的独处时间,又偏偏有人逮到机会便来落井下石。
“咦,舒心柔你怎么啦,向来神采奕奕的人突然变得这么没精神,不会是故作柔弱惹男人同情吧。”季巧玲冷嘲带讽地说道,特意提高的音调存心怕没人听到。
心柔白了她一眼,这个八卦婆自从心仪的人被抢走,便把她当情敌看待,以往还会亲热的叫她的名,这会儿却连名带姓直呼她的名讳,这女人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现实得令人咬牙。
“当个柔弱的女人总比尖酸刻薄的女人好。”反将她一军。
“你、你敢说我尖酸刻薄!”
“我可没指名道姓,你却笨得承认,怪谁。”
“哎呀,你好过分——”一连串数落的词句如排山倒海袭来。唉!这是什么世界,精力旺盛的人控告饿倒在桌上的人,实在懒得理这个疯婆,肚子已经饿得没力气了,却还要听她歇斯底里的叫嚷,哪个好心人帮帮忙把这女人的嘴巴封起来,她一定会感激得以身相许。
“发生什么事?”一连串的嘈杂和人群聚集引来章毅的注意。
“经理,你来的正好,她呀偷懒趴在桌上,我好心提醒她这么做不好,谁知好心反被狗欺,她反过来骂我尖酸刻薄,还故意装可怜惹别人同情,你说过不过分,我好冤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