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我叫你出去,你听见没有?”
徐玉臻的视线射向直打哆嗦的蔚蓝,只见她乖乖的踏出步伐,却因叶冥闲散的警告而顿住。
“小蔚蓝,以我的手臂为限,你敢再踏出一步,我发誓,我刚刚在你手掌里做过的事,就会立刻发生在你的唇上。”
啥?
蔚蓝的脚步霎时往回一溜,呼……要是发生在她的唇上,那岂不是叫做……接吻?
一思及此,蔚蓝忍不住呼吸一窒。
怎么办?
脸红红的她居然还觉得这样也不错……悄悄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明明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在说话,蔚蓝却只听见自己心脏的狂跳声,震耳欲聋!
“叶冥,你疯了吗?在办公室里跟个小工读生纠缠不清,你忘了你乎上还有胡刀这个重要的官司要打吗?”
徐玉臻皱眉瞪著向来冷然的叶冥。
“纠缠不清的人是你吧!无缘无故跑进我的办公室,狂吼的像个妒妇,但到底谁给你这资格?”
“叶冥,你不要逼我!我的自尊绝不容许你不选择我,却挑上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孩!”
“徐玉臻,你不要在这里发号司令,想当女王回你的办公室去,我这里容不得别人撒野!”
叶冥下留情面的斥责,令徐玉臻刷白了脸,她高傲的自尊被践踏的体无完肤。
“叶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你明知道我……”原本冲口而出的告白,却在看见蔚蓝那张无措小脸的时候,声音戛然停止。不!她原本不该这么凄惨的!要不是因为有这个死丫头……
是她!是她毁了这一切!
怨恨霎时布满徐玉臻的双眸,她咬牙切齿的盯著蔚蓝看。
“好一个假装天真无邪的蔚蓝啊!没想到我徐玉臻居然会输在你的手上,哼!你真的太狡猾了!狡猾到让人不得不佩服,竟假借喜欢欧阳克的名义来接近叶冥……”
“徐姊,你误会了,我没有!”蔚蓝著急的往前冲,拉住徐玉臻的衣袖,试图辩解。
“哼!少拿那无辜的眼神来诓骗我!”完全不听解释的徐玉臻,用力的甩开蔚蓝,手臂一扬,直往她脸上招呼。
只是,叶冥速度更快的一把攫住徐玉臻的手腕,顺便将还呆愣在原地等挨打的蔚蓝往怀里带。
“做什么?”他大喝。
“啊……痛!”徐玉臻纤细的手骨几乎被折断,痛出了眼泪。
“滚出去!”他推开她,冰冷的淡眸里甚至没有一丝怜惜。
飞跌出去的徐玉臻,低垂著头,盯著手腕上的瘀血,恨恨的咬住唇。总有一天,必定有人要为了她今天如此被对待而付出代价的!她发誓……
望著徐玉臻狼狈的走出办公室,叶冥才松开紧箍的臂膀,任蔚蓝挣扎的逃出他的怀抱。
“你总是那么无情,总是那样毫不留情的伤别人的心……”蔚蓝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
“你瞎了吗?没看见她刚刚要打你吗?”叶冥不悦的蹙眉,不懂他保护她,难道错了吗?
“我觉得她好可怜……”
的确,徐玉臻充满恨意的眼神令蔚蓝恐惧,但她却忍不住要同情她--因为爱上了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
而蔚蓝更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叶冥知道她喜欢他,他是否也会这么待她?
叶冥讥讽的勾了勾唇角。
“可怜?你的同情心会不会氾滥的太过分啊?人家当你是仇人耶!小蔚蓝,天真也该有个限度,否则就叫愚蠢。”
蔚蓝猛然倒吸口气,“你……”
她瞪著叶冥那张宛如冰铸的脸孔,那样的冷酷、那样的绝情……不!她下意识轻摇了摇头,她绝不会告诉他,她喜欢他!
她绝不甘愿捧上自己的心,眼睁睁的看著他摔碎……
“你干嘛摇头?”他眯著双眸,不喜欢蔚蓝苍白的脸色。
“我……我要回家了。”蔚蓝转过身,避开他的眼。
“回家?”叶冥挑眉,“你忘了你还有工作吗?”再次,他拿出工作来威胁她。
“没有我,你一个人一样可以做!”
“我说过,如果你不留下来,我就不管这案子。”
叶冥以为他总有办法逼蔚蓝低头,总有办法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只由他一个人来保护,未料她也有不妥协的时候。
“不管就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走!如果不高兴的话,你大可以炒我鱿鱼!”
“你在生气?为什么?就因为我拒绝喜欢徐玉臻?”叶冥冷下脸,淡眸里的阴佞闪烁著危险的讯号。
“对!”蔚蓝用力的点点头,她是气他的拒绝!更气他的无情……让她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蔚蓝的答案蓦然令叶冥下颚一紧。
“你疯了!居然叫我去喜欢别的女人?你滚!滚出去!”
生平第一次气到口不择言的他,双目冒著熊熊焰火,只为这个该死的女人,毫不考虑的要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她难道不喜欢他吗?
她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出他在乎她吗?
“滚就滚!不过,不是因为你叫我滚,我才滚,而是因为我刚刚说了,我、要、走!”
蔚蓝瞪著叶冥那张铁青的脸,心突然觉得好痛……果然,他对她根本和别人没有不同,他不是也叫她滚了吗?
同样的绝情!
同样的狠心!
牙根一咬,蔚蓝含著眼泪,负气的摔门出去。
留下叶冥,恶狠狠的挥掉满桌子的档案文件,却仍郁气难消的猛抡墙壁好几拳……
这可恶的女人,居然真的丢下他走了?
她就这么不顾一切的想逃离他的身边,甚至连工作都留不住她?
叶冥伸手爬乱发丝,重重的将颓丧的自己摔到椅子里……
接下来呢?
他还能用什么办法留住她?
生平第一次,叶冥感觉到束手无策。
第七章
蔚蓝边跟著警卫走入看守所,边连迭叹气……
虽然几天前,她是很嘴硬的对叶冥撂下狠话,说她再也不管这件案子了,但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却害死了条人命吧!
由于她已经连跷了几天班,真的有点担心叶冥那个冷酷的家伙会丢下胡刀不管,所以,她还是来了!
一个人来见胡刀。
“胡先生,你早。”几天没睡好的蔚蓝,挂著两个熊猫眼,手脚有点迟钝的拉著对面的椅子坐下。
“吸血律师呢?”
手脚被铐上的胡刀静坐在椅子上,对外界声响毫无反应的他,甚至仍闭著眼,维持假寐的姿态,却能半点不差的料中蔚蓝的形单影孤。
“……”蔚蓝轻蹙著娥眉,心里头突觉酸酸的。
“原来是死了。”
他的自言自语,却教蔚蓝悚然一惊。“你、你别乱说!他……他哪有怎样?活蹦乱跳的很!不要乱咒他!”
虽然胡刀只是随口说说,蔚蓝却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从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也忍不住为叶冥忧心。
“为什么?我瞧他对你挺坏的。”胡刀蓦然睁开一只眼。
“可是……”蔚蓝的脸颊逐渐漫上红晕,她踌躇的扭著背包肩带。
“可是,你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
蔚蓝眼睫颤飞,她还以为她把自己的心情隐藏的很好呢,怎么轻易地就被个旁人看穿……
难道,她真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小手悄悄抚上热烫烫的双颊,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叶冥的?
一开始,她明明恨不得他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但跷班的这几天……唉!她无法否认,她竟然会发神经的开始想念他的冷言冷语。
她根本不愿意想起他的,却不知怎么的……胸口却无端的塞著满满的叶冥,情绪总是随著两人相处过的每一个小细节而又喜又怒的……
蔚蓝酡红的双颊明显写著恋爱的羞赧心情,却也掩不住滑过心底的一丝惆怅……
“其实,你知道了也没关系,反正,那个冷血大魔王也不可能会喜欢我……”她沉重的一张小脸,瞬间像老了五十岁。
“倒也不见得。”胡刀淡道。
蔚蓝闻言,微抬起头,因著胡刀的安慰而忍不住甜甜一笑,语气上也多了几分亲近。
“胡大哥,虽然你只是随口说说,我还是觉得舒服多了,谢谢你。其实,你真的好厉害,我的心情我想就连叶冥也没发现吧,但……为什么你却知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不在乎眼前的一切了呢!”
蔚蓝不意外胡刀又陷入沉寂。
她咬咬唇,决定放手一搏,“是不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谁?是白羽裳,对吗?”
蔚蓝的目光瞬也不瞬的凝视著他,企图从他任何细微的动作中挖掘出他封闭情绪的原由。
未料,胡刀却不闪避,甚至不打算隐藏什么,斧凿粗犷的脸上淡淡的逸出抹温柔的笑。
“你和她一点都不像。”
他的灵魂曾经一度回到身体里,却霎时又抽离的索然……
“胡大哥,只有爱过的人才会懂得爱,我喜欢上叶冥之后,更加无法相信你会杀了白羽裳,我绝对相信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蔚蓝真诚的黑眸里看不见一丝虚伪。
“误会?”胡刀幽阁的眼神复杂难解。
“我的枪、我上瞠的子弹、我扣的扳机,和倒在血泊里的……白羽裳,我看不出哪里有误会。”
“你这样的沉默到底是为了什么?白羽裳已经死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想为她报仇?”
报仇?
曾经,胡刀的眸瞳里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却也仅只于那么一瞬间。
“胡大哥,如果你是顾忌叶冥,那么请你放心,我相信他上次离开前所说的那句话,只是为了激起你的反应而已,他并不真的觉得你抢了……”
蔚蓝试图解开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误会,但……
“他没说错,白羽裳是我义父的女人。”胡刀打断了蔚蓝的话,却不是为了澄清,而是为了在他的心里再戮上一刀。
仿佛唯有藉由不断的自残,才能稍减他的满心罪恶感。
“可是,是你爱她在先。”蔚蓝说道,她为这件案子彻夜查阅了所有流传出来的黑道秘辛。
“对义母乱伦,胡某本就罪该万死。”
“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要将自己讲的如此不堪?”蔚蓝情绪激动的捏著资料夹,一张俏脸早巳涨的通红。
而胡刀却连眼皮都未曾掀动。“我本来就是不堪之人。”
“你不是!”蔚蓝蓦然大吼。
而他,终于抬起双眸平视眼前的女孩……一脸的焦躁,却打从心里关怀的表情。
令胡刀无神的视线闪过一丝好奇。
“你叫……蔚蓝?”
他没头没脑的问题教蔚蓝一愣,她点点头。
“你是吸血律师的助理?”
“呃……还称不上是助理啦,其实,我还是大学生,是事务所里的实习兼工读生。”
“你根本不认识我,凭什么觉得我没有杀……她?”
冲口而出的是不解,他以为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居心叵测的,他是,义父是,叶冥是,甚至……连白羽裳都是。
但为何会有蔚蓝这样的女人?
善良到近乎愚蠢……
“我的确不认识你,以前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不可能杀她,现在,我更加相信你绝不会杀她。”
蔚蓝毫无理由的信赖,让胡刀的脸庞扭曲了下。
“杀人与否,对一个死刑犯来讲,并无分别。”
“我们都还没上法院,是不是死刑犯,还无从论起呢!”蔚蓝望著胡刀认命的表情,不服气地道。
胡刀笑了,笑的沧桑。
“你不该念法律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以为的善良人性不存在。”
“那么,我就继续相信你啰,直到我发现人性丑恶的那天。”
蔚蓝的坚持,让胡刀突然怜惜起这世界仅剩的一缕天真……他突然隔著新铁桌,一把抓起她的领子。
“撤手吧!局势已定,这件事不需要不相干的家伙来鸡婆!”他凸著眼珠,像个上匪似的对著蔚蓝狂吼。
而突来的吵闹引起外头两名警卫的注意,见两手上铐的嫌犯竟抓著律师的助理宛如玩具般的耍弄,且状似想将她摔死。
惊慌之余,连忙打开锁,抢冲进来,二话不说便举起电击棒往胡刀的脊椎劈了过去。
“放开她!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警卫大吼著。
胡刀却浑然无觉似的,纵声狂笑。
“不不!”
被拎在半空中无能为力的蔚蓝,试图阻止警卫对胡刀的攻击,但被揪住的领子与慌张的神情,却更让人确信她是可怜无助的受害者。
“快放开她!”另一名警卫,大脚不停的往胡刀的膝后猛踹,强迫他跪下。
直至胡刀摔在地上,才松开蔚蓝。
警卫原本打算痛殴他一顿,但在蔚蓝的奋力阻止之下,只能草草以几个踢踹收场。
“啐,你这杂碎,先前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没想到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孬种!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好一个鬼焰堂堂主,丢脸!”
一名警卫的口水不偏不倚的吐在胡刀脸上。
另一名警卫则忧心的看著蔚蓝。
“小姐,你确定不要先走吗?下次,你可以和叶律师一起来,否则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可不敢保证一定能随时过来帮忙。”
“采视的时间应该还没到,对吗?没关系,我可以再待一下,你们放心,胡大哥不会伤害我的!”
虽然蔚蓝一脸惊魂未定,却仍坚决要留下。
“那……你自己小心!”警卫莫可奈何,只能示威性的对胡刀扬扬手上的电击棒。
“你这家伙,有种就再闹啊!我保证电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望著警卫重新锁上门,蔚蓝才大大松了口气,她没说话,只是埋头在背包里找东西。
“啊,找到了!”她抬起小脸,拨开搔痒她鼻尖的发丝,将一包湿纸巾递给胡刀。
他没接过手,只是盯著莫名其妙的蔚蓝。
“擦擦脸吧,那警卫的口水很臭耶!”蔚蓝强把纸巾塞到胡刀手里。
“你到底要什么?”胡刀沉声问。
“正义。”
“这世界上没有。”
“没关系,可以找的回来。”
胡刀望著蔚蓝毫不退缩的神情,皱眉。
“该死的鸡婆!”
他的话教蔚蓝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胡刀与叶冥,一热一冷……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居然都说出一样的话。
“那胡大哥,关于你的案子,可以交给我们吗?”蔚蓝迂回的绕至主题,等待著沉默不语的胡刀。
半晌,他缓缓抬头仰望斗室高墙上的唯一小窗。
“她……葬在哪?”
蔚蓝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开口:“好像……没人敢闻问。”
她的答案让胡刀的心湖乍然波动,痛楚在了无生气的眼底凝聚。
“义父呢?他什么也没说吗?好歹她曾经是他的……”
蔚蓝摇头。
而胡刀又陷入沉默……只是,在他紧闭的眼皮下却失了冷静。
这样的不言不语,直到警卫打开门……“探视的时间过了,你出来吧!”
蔚蓝慢吞吞的整理好背包,等待著最后一丝希望,而就在她踏出看守室的瞬间,胡刀陡然出声。
“虽然是徒劳无功,但我可以答应让你们帮我打官司--只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