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她的解释,她们的老板铁定是觊觎她们这几位妙龄女郎已久,才会不想交个女朋友,一心一意只是想着怎么把上她们其中的一个。而且还将他全身上下数落得一无是处,真是难为了这位发薪水给她们的老板了。
“你想,他会吗?”詹楚琳没好气地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道貌岸然的油头绅士,也会在月圆之夜变成辣手摧花的色魔。”陈美宁一副——你这只天真小绵羊,大野狼在身边还浑然不知的模样。
“他骚扰过你吗?”詹楚琳已开始手边工作。
“他?还没有。”
“既然没有,请你开始工作吧!哪一天若他对你胡白来(台语),请你记得大声呼叫,我一定会去看看外表道貌岸然的油头绅士是怎么成为辣手摧花的大野狼,“OK?”詹楚琳真要举双手投降了。
陈美宁见她似乎不赞同她的看法,也识相的停止发表高论。
午后暖阳钻入窗缝,洒了满室的金色余晖。下班铃响,事务所内已有人在收拾桌面准备下班。
“楚琳,去宙斯。”陈美宁开口邀她。
“不要啦!我手边还有工作没完成。”詹楚琳早上已聊去半天的时间,下午才陆陆续续有客户送来帐册,基于职业道德,她决定加班做完它。
“干嘛!领人家那么点死薪水,干嘛那么认真?”
“好啦!别啰嗦了,要下班就快滚吧!还待在这磨菇什么。”詹楚琳催陈美宁快走,不然若让她再继续留在这,她敢保证,本来一、两个钟头可以做完的工作,一定得花上加倍的时间才能完成。
“那,我下班了,可怜的小职员。”
“还敢说我?”詹楚琳白了她一眼。陈美宁这种人,即使是老板也无法占到她便宜;下班铃一响,一秒不差人已出了事务所。
詹楚琳一个人一边动手一边动脑,打在键盘的声响此起彼落,连秦孝柏出了事务所没都不知道。
秦孝柏也正为了数字展开大战,好不容易才看完文件,将身子放松地往后叫仰,滚轮底的椅子也顺着力道往后一滑。伸个懒腰,轻揉眼球的疲惫,约五分钟,抓起西装外套,关掉桌面上的灯光,拉上百叶窗走出办公室。
咦?怎么还有人仍在挑灯夜战呢?
他走向她,由于她是背对着他,加上她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台灯,故她的身影也显得模糊难辨了。
“你怎么还没下班?”秦孝柏突然开口问,当他在不确定与确定间,认出是詹楚琳时,心里有一点点开心,看来连丘比特有心要帮他了。
他一出声,詹楚琳大大地吓了一大跳!这可比看夜夜骛魂还吓人。“老板,您还在?”
“是啊!赶豪丞的件,你呢?”
“早上摸鱼了半天,现在只好补班了。”在詹楚琳记忆中,秦孝柏一直是拘谨严肃、一丝不苟,又有点过分的假正经。厚厚的钨丝镜框下,好似隐藏着一股令人打颤的邪恶味道。他是一个民主的老板,对员工的争取福利,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称得上是一个好头家。只可惜了那副打扮,实在令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不过他这人做人做事挺有一套。就目前而言,他不过是缺个女伴,否则他无论是在事业上、交际圈,皆是一个佼佼者。不过詹楚琳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不为环境所淘汰,反而成功不坠。
秦孝柏若非上一回在宙斯俱乐部捉弄过她,他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公司内会有这么一位甜美的女子。
他很明白在她们那一票女人的眼中,他是一位怎么样的上司,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相信,有朝一日,大家一定会对他这个看起来“耸搁有力”的老实人刮目相看的。
“公司有你,真的是有福了。”秦孝柏突来的赞美引来她的羞怯,明明没有的事被他一夸赞,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是老板不嫌弃。对了,老板,您不是下班了吗?”
“是,我的工作做完了,你的呢?”
“我,也快了。”詹楚琳心中直嘀咕:怎么还不走,妨碍我用心,也降低了不少工作效率。
“是喔!”秦孝柏稍稍瞄了一下她的工作进度,少说也要再三十分钟,他灵机一动说:“我帮你。”
“您——帮我?”
“是啊!分工合作比较快,不是吗?”
第三章
她却当他的好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直忙着说:“不用了,我不需要帮忙,老板,您先回去吧!”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僵硬了,秦孝柏的好心,她无由来的心存畏惧。稍早陈美宁的一席什么“狼”的话全涌向脑海,哇!我的妈,不会真被那乌鸦嘴讲中了吧!
“真的不用?”
“真的,谢谢。”
秦孝柏见她似乎心存戒心,也不好大过勉强。“那我先走了,女孩子大晚回去危险,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话一说完,詹楚琳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赶忙喊住秦孝柏:“老板,您等我一下,我马上收拾好下班!”
秦孝柏隐藏在深厚眼镜底下的双眼泛出笑意。女人嘛!怕黑怕暗,这事很自然,也让所有的男人有机可乘,当当英雄。
距离她刚刚坚持不用他帮忙到现在柔顺的走在他身边,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境遇犹如天壤之别。
“您车停哪?”
“停在隔壁街。”秦孝柏答复后,问她:“你怎么回去?”
“搭计程——”
“啊!你不怕遇上了不肖计程车司机——”秦孝柏存心一步步的诱她掉入陷阱,果然他一句“不肖计程车司机”,真的引起她的惶恐。
“那,我该怎么办?这里又没公车。”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二话不说的——“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好吧!”詹楚琳虽然惧怕外面的不肖分子,但也担心眼前这位上司不知是郎或是狼。
“还是你要单独一个人走?”秦孝柏故意将声音放沉,詹楚琳不怕也得怕了。
“好吧!我——您送我一程好了。”詹楚琳犹豫了一会,才决定陪他去停车场取车。她还奇怪,公司也有停车位,怎么老板却把车子停得这么远。
他那辆SAAB9000正稳稳的停在数十辆车之中。
詹楚琳见过这辆车,不过香车却没载过美人,真是可惜。
他们一上车,车内CD流泻出多明哥那浑厚又充满感情的音调。坐上他的车,詹楚琳才发现,他以往与现在给她的感觉差真多。现在的他,那修长的手指不时在方向盘上转动,从他的侧面望进他钨丝镜框内的双眸,那眼神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这与她记忆中的拘谨呆板颇有段差距。他似乎不该存有这么特别的一面,看起来是怪异的不协调。
车子平稳的在街上奔驰。
“你住哪?”秦孝柏打破两人间胶着的气氛。
“东区。”他顺个势转了个大弯往东区前去,往来车阵在他们身边穿流不息。
“你去过宙斯?”他突如其来这么一句。
詹楚琳偏头看了他一眼。她没听错吧?他好像是问自己——“sorry,我没听清楚您问什么,可不可以请您重复一次?”
秦孝柏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及时住口,以免透露太多自己的秘密,然后赶紧换个话题——“慕·K·V那件case,你觉得依目前事务所的工作量,是否能消化得了?”
秦孝柏竟问她工作接不接的问题,太不可思议了,她在公司不过是个职位不高的小职员。
“老——”
“叫我孝柏吧!”秦孝柏有意无意的在这狭小的空间散布煽情的风球。
詹楚琳脸上净是错愕!他在干什么?学人家感性的语气,泡妞吗?他又要泡谁?我吗?不会吧!一连串心中的自问自答令她心安,还好,她不是老板的砧上肉,也不会是他的目标,她暗暗的安慰自己。
“我还是叫您一声老板,或是秦先生比较恰当。”詹楚琳赶忙撇清关系。即使想和某人纠缠不清,那对象也该是撒旦先生,而不是一个蓝胡子爵士。
“在你们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此刻他的心情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要实话或——”
“当然要实话。”
“嗯——OK,不过您可别太伤心难过。”詹楚琳考虑了一会,决定将她的感受说出来。
詹楚琳已将丑话说在前头,秦孝柏不用想也知道准没什么好形容词。“算了,我已大致上听出端倪来了。”
当这个话题以“悲剧”收场,他们便不再交谈,任由这狭窄的车内充斥着尴尬的气氛。
他平安无误的送她回家。詹楚琳暗暗发誓,下一回,她绝不会再心存搭乘同事便车的便利了,今夜堪称是惊魂夜,还好,安全回来了。
看着她下车、上楼,秦孝柏始终一动也不动,只是在车内闷闷地坐着。
詹楚琳还是洗完澡后才自窗口处看见他的车仍停在原地。她着实吓坏了,这个秦孝柏果然有问题!
“妈!”詹楚琳走出房间,来到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身边。
詹家位在东区一座国宅公寓五楼,由于詹父平日就爱花花草草,家里头不是盆景便是盆栽,不是红花便是绿叶,生意盎然的。
满屋子也是绿色系列为主的布置;詹父是绿色主义的支持者,不是自然无公害的东西,他是坚决不使用的,故在他家所能见到之处,一律是符合环保的家具用品。
“怎么了,琳琳?”詹母沉迷于电视剧的情节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对于女儿的紧张叫唤,根本毫不在意。
“妈,你看着我一下下就好了。”詹楚琳试图拉回母亲的注意力。
“琳琳,正精彩耶!”
詹母早已与剧情融为一体,面对女儿的叫唤,她是百般不愿的将自己由电视萤幕前拉回眼光看了一下詹楚琳。
“妈,楼下我老板他——”
“什么楼下你老板?”詹母的精神在此刻才终于拉回现实中。
“还不是我那个二○年代的古板老板。”
“他怎么了?对你示爱呀?”詹母相信,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足以让她的宝贝女儿觉得事态重大,唯独这件事除外。
“示爱?!那还不如叫我去自杀算了。”詹楚琳也不是存心装出这副嫌恶的表情,只是这个想法真是超烂了。
“既然不是,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詹母又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在萤幕上,人家已在亲人大团圆了,而她在旁吵个什么劲,扰人看戏的心情。
“妈,看着我。”
“又要干嘛?”
“我的老板在楼下——现在。”语毕,詹母已冲向阳台往下一看,没有哇!空空如也,哪来她的老板!心思至此,死丫头,故意引开我的注意力。
“楚琳,回房去。”母亲突来的转变,让詹楚琳目瞪口呆。
“妈,你——”
“回去你房间,开玩笑也别在这时候,现在是我詹郑暖蓉看电视的时间,你再吵,我保证待会你的下场很难看。”在詹母亲结束通牒前,詹楚琳早溜回房去了。
由房间内落地窗往下看,早没车子的踪迹了。她坐在房内单人床前,手抵住下巴,心思全飘向宙斯俱乐部的撒旦先生身上。
“多么完美的男人,若是自己的情人那该多好。”詹楚琳喃喃自语,眼中净是迷恋与痴狂。
叩——叩——
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谁?”
“是我。”门外传来大姊詹楚嫣的声音。
“进来吧!大姊。”在詹楚琳的允许之下,詹楚嫣——才敢进门;因为詹家对个人隐私一向尊重,故绝无擅闯事件发生。“大姊,有事?”
詹楚嫣一进门,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詹楚琳与姊姊两个人自小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姊妹。
“琳琳,你若是有中意的人,你会怎么办?”
哇!原来大姊巳到了思春期。“我若有中意的人,我想我会卯足全力去死缠烂打吧!”
“死缠烂打?大恐怖了吧!”詹楚嫣露出小女子怕怕的表情,她才没那么大胆哩!
“我的意思是,女追男,隔层纱,这么好追的前题下,女人只要主动点,用力的追,死命的追,追久了也会是你的。就不知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一个男人?”詹楚琳慢慢套出大姊的对象轮廓。
“他是大众情人那一类型的。”
“哇!糟糕,这种男人就是成了男友,感情也不好维持吧!”
“我也知道,可是偏偏——”
“偏偏你就是栽在他手中了对不对?”詹楚琳还一副情场老手姿态,当起爱情顾问来了。
“琳琳,你谈过恋爱?”
“嘻!嘻!没有。”她尴尬一笑,詹楚嫣本来还想夸她几句,没想到她也只是个纸上谈情的门外汉。
“不过呢,我周遭朋友、同事的恋爱史,多多少少都有参与,也吸收了不少的知识。所以呢,我还不算是对爱情全然无知,若是简浅的感情问题,你大可问我。不过若是切入主题,问我如何makinglove,或者——呃——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也不懂。”
“你还是——处女?”
“这并不可耻吧!”
詹楚嫣已笑歪了,詹楚琳忍不住反问她:“那你——不是喽?”
“乱讲,我是清白的。”詹楚嫣正色地说。
“既然你也是,那你在笑什么?”
“没有。琳琳,你有过Kiss的经验吗?”詹楚嫣相信,她的妹妹肯定从未有过,因为她不是那种欲望过高的人,也不会允许异性有什么越轨的行为出现。
“这个嘛——”詹楚琳故作玄虚地四处张望。
“哪个嘛?”詹楚嫣可禁不起卖关子,直追着她问。
“有。”
“有?!”詹楚嫣不置信的低吼。“这事不向爸、妈昭告不行!”
“喂!你要昭告什么?”这回可换詹楚琳紧张了。
“昭告他们,他们的小女儿与男人有亲密行为。”詹楚嫣开玩笑地说。詹楚琳也知道大姊是在开玩笑,她才不会因这种事而破坏了姊妹感情。
“亲亲嘴又不算什么,无聊!”詹楚琳故作没什么大不了状,以化解大姊投来的火眼神。
“哇!何时你这么。Open?”
“不是我Open,时势所趋嘛!”
“时势?那为什么我跟不上?”这是哪门子时势?她詹楚嫣怎么会不知道,她又不是与社会隔绝了!
“你落伍了。”
“快告诉我,他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妹妹肯为对方献出初吻,这怎么可能引不起她的兴趣?
“说出来,你一定不信。”
“莫非——”
“对、对、对!”詹楚嫣的“莫非是”是指他难不成是个超级丑男或是残缺之人。而詹楚琳则误以为她知道那个撒旦先生是个不平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