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宿命,与生俱来的责任。”看出傅曜的不舍,于爸拍拍傅曜的肩,反而安慰起他来了。“等我把手边的工作安排妥当,我陪你去!”傅曜骤下决定。
“曜!”
“傅先生,我想你不了解……”于妈和于蔷、于爸一样吃惊。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别忘了我是藏宝图的所有人,不管怎么说都该算我一份。”
于爸眯起眼和傅曜的睿眸相对。这个小伙子若不是真心想陪于蔷去涉险,就是野心乍起地想利用圣女得到四色圣石。
于爸决定试他一试,和于妈默契十足地互使了个眼色,手一挥,一条粗绳已捆上傅曜的身,愈缠愈紧,似要他窒息而亡。
“老爸,你做什么?放开他,求你放开他!”于蔷的脸色愀然一变。她的法力不及于爸,只得用她受伤的手去剥开紧缠在傅曜颈上的粗绳。
“这年轻人和所有的野心分子一样,想利用你得到四色圣石。小蔷,我们走!”于爸严厉地命令道。
“爸,他不会的,我不走。你放了他!放了他!”看着脸孔扭曲变形的傅曜倒向地毯上痛苦地挣扎,于蔷泪如雨下心如刀割。
打从十二岁起,她对预言中命定的男人就有无比坚定的守贞情操,仿佛一生只为等待那个男人的到来。可是过去几年的坚持在此刻崩溃得荡然无存。
也直到此刻她才肯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她爱他!
“小蔷,住手!你的手伤……”傅曜好不容易挣得一口气急嚷。尤其见到从她手掌汩汩流出的鲜血,他顾不得自己就要气绝,鼓足一口气,愤怒地转而对于爸、于妈吼道:“快阻止她!我所拥有的财富绝对比你们想象的多,我并不需要四色圣石来锦上添花!如果我做了什么决定,那是因为我爱你们的女儿!”
他爱她?于蔷顿了一下,蓦地抬头看他扭曲纠结的脸孔一眼,她哭得更不能自抑,染满鲜血的双手更使劲地想剥开他身上的粗绳。
“我一阻止她,你就要窒息死亡,你还要我阻止她吗?”于爸凉凉地说、凉凉地等待答案。
“阻止她!”傅曜倔强不屈的眸中迸射出杀人眸光,他咬牙硬声地才说完,身上的粗绳和于蔷手中的鲜血都已经迅速消失。他这才发现他和于蔷都上了当,抚着脖子重咳出几声后焦急地翻开于蔷的手掌一看,伤口早已结了疤。
傅曜将于蔷揽人怀中揪了心地疼着,再回头望向于爸、于妈,只见于爸笑得好不快意。
“傅先生,请原谅我们的失礼。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慎重地对你做些测试。”于妈歉然地解释着。
“能有一个男人肯舍其生命爱我们的女儿,我想这也足够了。”于爸语重心长地说。“不过我想你有权利知道小蔷命中注定有个属于她的真命天子。”
“预言我不信,因为真真实实拥有她的是我。”傅曜缓和了被捉弄的火气,自信满满地说。
“很好,就当那预言不存在吧!把小蔷交给你,我们放心了。”于爸称许地不断点头,然后将头顶上的护目镜取下戴正,和于妈骑着扫帚飞出屋顶的小气窗,临去时丢下一句话:“小蔷交给你了,女婿!”
“老爸,你们要将我交给傅曜,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我也有人权哪!”于蔷推开傅曜,仰头望着气窗外远去的人影直跳脚。
“意见?你有意见,尽管找我投诉,不过现在很晚了,早点睡吧。”傅曜拉起衣袖拭去她脸上末干的泪痕,再将于蔷抱上床盖好被子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她听他的脚步声愈走愈远,猝然坐起身急问。
“这栋楼除了这顶屋,还有几个楼面是我陈列收藏品的地方,楼下有一些空房,我去睡那儿。”
“为什么?其实你可以睡这张床,我睡地上。”
“你未免太高占我的定力了。”傅曜不太正经地笑着,一双深邃的星眸直瞅着跪坐在床上的于蔷。
她的长发微乱,松脱的浴袍使她丰挺的酥胸半敞,一双浑圆修长的美腿外露,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极致诱人性感的小女巫,甜美得像让人恨不得咬她一口的蜜桃。
傅曜可不想太虐待自己,赶在自己未像恶狠一样扑上床前,转身摆摆手开启另一道通往楼下的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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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麦迪逊大道上的高价精品店出来,傅曜双手提满刚刚买的珠宝、衣物,走了一会儿忽然定住脚步,看向身后落后他一段距离步履蹒跚、无精打采的于蔷。
“不要再玩了好不好?”这家伙开玩笑也不必严重到在昨天趁于爸、于妈停留纽约的最后一天,把一枚订婚戒指套在她的右手指上。
于蔷站定扬扬手中的提袋,嘟嘴与傅曜遥遥相望,隔空喊话:“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不久前,她还是查尔斯学校快乐无忧的小女巫,然而从撞上卜瑞那一刻起,她的人生整个被颠覆。
她成了巫界圣女、有一个伟大堂皇的神圣使命,还爱上傅曜这花心的冤家,成了他的未婚妻。
她不懂,他何必为了她这株小树而放弃大片森林?
他说他爱她,至今她的震撼犹在,但脑子里飞转的净是以往从报章杂志上读到的关于他的一篇篇绯闻报导。
她很在意!他对她的爱能持久吗?
她爱他!却容不得他们的爱情有一点瑕疵。
面对这样的爱情,于蔷是既矛盾又怕受伤害。
又是那个等待中的命定男人?又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傅曜闲适地回她,心情可好了。“忘了那个预言。你那场轰轰烈烈恋爱的男主角只能是我——傅曜。”
她的咒语一念、下巴一昂,立刻变出一朵如伞大的小乌云飘向傅曜,想降些小雨来浇醒他的脑袋。
然而傅曜钢盒在怀,早该预料得到失败。
它失控地停留在他们中间一个倒霉的秃头男人头顶上,小小乌云霎时打雷闪电外加倾盆大雨,淋得那男人一身湿。
“My God!”那白种男人抬头看看自己头顶上的异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唉!”于蔷颓丧地沉叹一声,将脸埋在他送她的稀有品种的大朵蔷薇花束里。他已猖狂得笑到直不起腰。
傅曜走向她,空出一手搂着她的肩走向他的红色敞蓬保时捷。经过书报摊时,于蔷偶然瞥见一本杂志封面。是那天她和傅曜从医院包扎伤口出来时,那些独仔队所拍摄他将她护在怀中不让她曝光的照片。
“我只不过手受了伤,却被刊登成被你带到医院堕胎。”于蔷翻了翻那本杂志将它放回架上便隐了身,本想一走了之,但才走了一段距离便迈不开步伐。
“小女巫,出来!我不习惯对着空气讲话。”
“我要真怀了孕,你会要我去堕胎?”她倏地现了身,含着充沛水光的美眸远远地对上他的眼。“不会!”傅曜回答得毫不犹豫,然后不甚在意地拿起架上有那图片的几本杂志,付了钱,一转身随手往一旁的垃圾筒丢,那模样好像在告诉她“习惯就好”“你以为我那些精彩绝伦的绯闻是怎么来的?只要我和女人吃顿饭或说个话,隔天就有一段绯闻上报,更何况是送你到医院就诊。”
“你是说你那些绯闻都不是真的?”于蔷所受的震撼不亚于他说他爱她。
“至少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傅曜耸肩,只见于蔷柔美的丹唇渐渐绽出甜美的笑魇,她将手中的提袋一丢,手拿着蔷薇花束奔向他,撞进他怀里。
“一开始我是由报章杂志你一段段的绯闻里认识你的,所以一直有你花心的刻板印象,可现在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了。”
于蔷双手环任傅曜的颈项,望进他深情炽热的眸中。
心结一解,她粉嫩的脸颊升起一抹羞涩的红晕,眼光却是晶亮大胆的。
傅曜蒙开一个阳光般的笑容问:“现在你还会后悔戴上我的婚戒?”
见于蔷摇头,他手中的提袋也落了地,无视于来往行人的眼光伸手将她紧箍在怀中,他俯下头吻上她如蔷薇花瓣的唇。
仿若一世纪之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这就是吻?”于蔷大口喘息着,几乎滩软在傅曜的脚下。她魅眼里闪过一抹食髓知味的狡黠。“再一次?”傅曜笑问,任于蔷拉下他的头,两人又是一阵狂吻。
现在于蔷才明白傅曜一直待她有多么绅士,捉弄的吻、蜻蜓点水似的吻,可就没有更正像这样水乳交融地吻过她。
当下放胆去爱的感觉,真好!
第七章
“空白之地只是传说中的死亡地域,根本查不到它的任何资料。”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傅曜,在找遍纽约大小图书馆后,丢开面前书的最后一本书,这才甘心宣布放弃。
没有其它的辅助资料,看来他们只能依循地图进沙漠寻找四色圣石了。
“终于查完了?”看傅曜的手一得空,于蔷哀怨地合上手中的魔法书爬到他身边。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分享许多美好的事情,他向她谈起他旧金山的家人和有关他的一切。他带她到百老汇看歌剧、到帝国大厦吹风,也到他乡间别墅钓鱼、划船,只除了床上那件事,他们恩爱得像一对小夫妻。于蔷无时无刻不想依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承受他带给她的奇妙感受,所以一整晚他忙着查资料,她竟嫉妒起那堆书来了。
傅曜漾着纵溺的笑意双手一提,抱她坐在他腿上。
于蔷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栖息,闭眼深吸他身上混合阳光气息的香皂味。
“累了?上床睡,嗯?”不舍她忙着熟读魔法书,他伸手探进她的长发里体贴地按摩她柔滑细致的颈肩。
“睡觉?拜托……”于蔷欲言又止地偎他更紧。
“怎么了?”
“最近我常做噩梦。”她嗫嚅着。
如果能不再做噩梦,可以一夜好眼就好了。简单的心愿却是大大的奢求。愈来愈清晰的梦境有着她无法承受的恐惧,甚至让她抗拒合眼入睡。
“别怕,那只是个梦。”傅曜慎重地板正她的身子,凝着她的惴惴不安,心口蓦地揪疼了。
他知道她一直为噩梦所扰,可想不到困她至深。
他将她紧紧锁进怀中,轻轻摇晃安慰。
“嗯!有曜陪着,什么都不怕。”于蔷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疲倦地闭上眼,她用脸颊摩掌着他结实而安全的胸膛,心暖暖的。
在傅曜强大的羽翼保护下,她什么都不用怕。
随着傅曜规律的晃动拍抚,于蔷是怎么睡去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噩梦再度侵扰——
漫天漫地的阗黑充塞着整个毫无色彩的梦境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压力向她袭来,她在黑暗中拼命跑、拼命逃,却始终挣脱不了如恶灵扰人似的纠缠。
好不容易盼着了黑暗尽头一道曙光,以为可以就此摆脱,然而逃到黑暗尽头渐露曙光处,极目四望是沙丘绵延起伏的广大沙漠。
曙光里走出一个背光跟枪朝她走过来的男人,但知他无害。她眯细眼抬手遮眉挡去刺眼的亮光,就快要看清楚他的脸了,只须再那么一下下。
直到他扑进她怀里,他流淌的鲜血淹没了无边的沙海、淹没了她,梦境被染成一片怵目惊心的殷红。
“啊——”于蔷冷汗涔涔地自梦中惊醒,她环抱着自己颤抖不已的身子,梦中的恐惧并未因梦醒而减缓。
关闭的屋顶上,也在这时传来异样声响,似乎有人正在撬开顶盖想进入屋内。
“曜!”于蔷的理智被连串的刺激所蚕食,她跳下床打开通往楼下陈列室的门,打着赤脚奔下楼梯。
陈列室她没有下来过,几盏昏黄的小灯映照着傅曜丰富多变的收藏。
亮着森芒的古剑、十六世纪等比例的无头黑暗骑士……
梦境的骇然氛围在此延续,所有的古物、收藏在瞬间幻化成各种鬼魅,愤怒地对她张牙舞爪着。
“曜……”于蔷骇极无助地继往墙角,本能地挥舞双手驱赶向她袭来的心中鬼魅。
冷汗浸湿她单薄的睡衣,脸上流淌的早分不清是汗水或泪水。
“小蔷?”傅曜自睡眠中乍然苏醒,急奔出睡房赶到陈列室。
循着哭泣声,他找到瑟缩在墙角颤抖不已的她。
“天啊!”傅曜一颗心被揪得死紧,眉摺打得更深,几个大步向前想护她入怀。
“不要!”她失控地惧喊。
“是我!我是曜,你看清楚。”傅曜抓住她乱挥的手,强硬地抬起她埋在双膝的脸,迫使她面对他。
“曜!真的是你?”她连跪带爬地投进他怀中。
“是我。又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别怕。”他不断揉抚她的背,捧起她苍白脸蛋吻去她脸上的斑斑泪痕。
他万分自责无法一肩揽下她所承受的痛苦,让她受此折磨,他的心比谁都痛。
他给了她安定的力量。于蔷情绪渐缓地面对他,搂着他的脖子激动哭泣不已。
“没事了。”他柔声安慰,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然而,当于蔷的视线触及他身后一座尤里西斯刺杀独眼巨人的巨型大理石雕像时,又是一声尖叫,将脸埋入他怀中抖头不停。
“该死的!”傅曜这才明白他的收藏也成了她恐惧的祸源,他刻不容缓地抱起她登上楼梯回顶屋,嘴里咕哝着:“我该尽快让拍卖公司来处理掉这些收藏品。”
回到顶屋关上门,也把那些警祸的收藏隔绝在门外。
傅曜将于蔷抱上床,想到浴室拧把毛巾替她拭汗,她却死也不肯放开他。
“曜,刚才屋顶上好像有人。”随着傅曜不断的抚慰,于蔷渐渐防复平静。她紧偎傅曜直瞅着屋顶。
傅曜眉一拧,脑子里飞快闪过他们曾遭遇过的枪击。
“我下楼去拿把梯子,很快上来,乖!你在这里等我,很安全,不会有事的。嗯?”
她点点头,放开他。
傅曜自陈列室拿了把梯子回来,站上梯子仔细察看顶盖的接合处。
果然有人为撬开的痕迹,而这高楼顶怕是只有骑扫帚的巫者上得来吧!
“怎么样?”于蔷自床上坐起。
“没事。”傅曜沉着内敛地应对。在她饱受惊吓后拒绝再增加她的负担。
恐怕夺宝的人已经找到这儿来了。
他抱着她躺下,用脚勾过薄被盖住彼此。
“曜,梦里的人死了,死在沙漠中,而我竟如此悲伤……”她往他怀中缩去,啜泣不已。
悲伤?对!是悲伤。如果不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为何她会如此?
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看清楚他是谁了,但偏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呀!
“梦毕竟是梦,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傅曜拭去她苍白面容上的泪河,怜惜不已地将她圈在怀中,若有所思地亲吻她淡香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