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遥含笑地执起巩月吟的手,感觉到她微缩了一下,他便加点劲地握紧,不让她有把手抽回去的玑会。
“你好,我叫梵遥,很抱歉这么急着举行婚礼,希望你没有准备得太急促。”
“不会,怎么会呢?不过由于你不想张扬,婚礼又决定得太仓促,所以巩伯父、伯母赶不及来参加。”梵萱替巩月吟回答。
一旁的羽棠投来一记白眼,梵萱故意装作不知情。
梵遥并不以此为意,他注意到巩月吟的脸色不大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很苍白。”
巩月吟紧张地别过脸,梵遥感到她的手正微微地颤抖着。
“没事的,她只是太紧张,毕竟她今天才算是第—次见到你嘛!”梵萱拉开巩月吟被梵遥紧握着的手,催促道:“哥,快开始婚礼吧,我们已经迟了半个小时了。”她可不想巩月吟突然反海,刚才可是威胁带利诱,好不容易才把她逼来这里的。
听到这里,神父不得不将嘴张得更大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婚神父,他还是头一遭看见一对新人到了教堂才在做自我介绍的。
主啊!请原谅他们亵渎神圣的婚礼,时代不同,或许现在流行复古也说不定。
就这样,婚礼终于在比预定时间迟了半个小时之后开始。
巩月吟在梵萱为她盖上头纱后,被带到梵遥身边,由梵遥挽着她的右手,而她则是低垂着头,没有人知道她正无声地落着泪。
听着神父不断念出的证婚词,巩月吟却只看得见自己的泪水正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她的白纱裙上。
上帝,或者是谁都好,来救救她吧!她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人,总是没有勇气去拒绝一切她不想做的事,她不敢抗拒父母的任何安排,不敢对季缇表达爱意,不敢告诉父母她另有所爱,也不敢向季缇提起这桩被安排好的婚姻。
她害怕时间这样一分一秒地走下去,她害怕她的一生就要在此陷落,陷落在她缺乏勇气的个性上。
她知道这样的个性会害了自己,但她更恨自己没有改变的决心。
“在场的众人若是有对这桩婚姻质疑的,现在可以提出反对,否则日后便不得对这桩婚姻有任何的异议。”
神父沉稳的声音传人巩月吟耳中,她惊骇地瞪大了双眼。
怎么办?待会儿神父就要问她是否愿意嫁给梵遥了,她有勇气拒绝吗?不,她没有!她如果真这么做,那么梵遥会很难堪的。那么,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像萱萱所说的,嫁给梵遥是比较正确的选择吗?可是,她根本不认识梵遥,她爱的是季缇呀!想到这里,巩月吟全身因惶恐和不安而不自觉地战栗,就连她身旁的梵遥都感觉到了。
梵遥微侧过头望向低垂着脸的巩月吟,不太明白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我反对!”
就在巩月吟以为自己就要昏倒的短短数秒里,一道清亮的女声将她由地狱边缘给拉了回来。
霎时,所有人被这声反对给夺去了注意力。
“是她们?”梵萱低呼出声。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望着站在门口处的三人以及站在红毯中央的人,梵遥只觉得眼熟,而羽棠则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因为惊讶事情的发展,还是震慑于云邦卓尔不群的姿容,亦或是二者都有。
又来了!神父低吼。
这是他主婚生涯以来第一次有人出面反对婚礼的进行!他压根儿不晓得要如何应付,只有愣愣地看着那位提出抗议、眼神冷若冰霜的女孩。
“哇,看来是进来对了,那个新郎好帅耶!我给他九十分,不,给九十五分!”站在门口的邵蕾小声的说。
“就是不知道新娘长得如何?”这是柳宿比较关心的问题,毕竟她对男性的兴趣仅止于欣赏。
“喂,身为死党该关心的应该是小洁吧!”湘织细声的提醒。
“我打赌小洁一定没问题!”邵蕾胸有成竹地保证。
“聂小洁,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喔,不准来破坏我哥的婚礼!”
前头传来了梵萱的声音,让云邦觉得一阵耳熟。
“是她!那个在学校老是找我们麻烦,处处要和我们互别苗头的恰北北。”柳宿非常诧异。“这是她哥的婚礼?”看来她们还真是来闹对了。
“那么,那位帅哥就是她常挂在嘴边夸耀的大哥梵遥罗?”这下可好,老天爷真是帮了她们一个大忙,给了她们这样一个好机会一吐宿“怨”。
“这下子,就看小洁的表现了。”湘织也开始觉得事情的发展愈来愈有趣,虽然她的内心深处仍有那么一丝的罪恶感。
“最好能把梵萱那个野丫头气得七窍生烟。”柳宿坏坏地想。
他就是梵遥?聂小洁简短的一瞥,便将梵遥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长得是在预期之上,但是也没梵萱所吹捧的那么夸张!她刻意不去理会自己心中因看见他时而隐隐产生的悸动。
聂小洁暗暗深呼吸一口气,让思绪快速地在她脑中绕行一匝。
既然是梵萱的哥哥,那么便不能用太随便的戏码,她得来些特别的,最好是能一并挫挫梵萱的锐气,然后再让婚礼继续。
“是你?”梵遥惊诧出声。
他想起来了,她们是那天在冰淇淋店里遇到的四位美人。
聂小洁眼底闪过一抹讶异,梵遥竟认识自己!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她省事不少。只见聂小洁沉着地走上前,直到距离梵遥和巩月吟三步之远才停住脚步。“梵遥,你以为你躲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何苦要这么对我?”
梵遥遥被聂小洁那双含忧带怨的美目给震退了一步,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他想,要不是他很确定自己只见过她一次,否则他一定会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聂小洁,你在胡说什么?”梵萱气得大喊。
“萱萱,怎么才一个月没见,你竟然连声大嫂都不愿意喊我了?”泪水凝聚在聂小洁的眼眶中。“你说过—定要我要当你大嫂的,你忘了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变了这么多?”
所有充满疑问的眼神在一瞬间全指向梵萱,让梵萱急得面红耳赤。
“没有这回事,你们别听她胡说!”
“哇塞!老大真是真人不露相,帅呆了。”柳宿低呼。
“神父,我们继续,别理她。”梵萱催促着神父。
“不行,我还没让这位小姐说出她反对的理由呢!这样子上帝绝对不会宽恕我的。”事实上,如果他让自己为这一对素未谋面的新人完婚,他才不会原谅自己!“她根本就是来闹场的!”梵萱指控道。
神父转向脸上泪痕半干、看来凄楚可怜的聂小洁。
“这位小姐,你当真是如同梵萱小姐说的,是前来闹场的吗?还是你另有委屈?今天在主的面前,你大可以坦白。”
“神父。”聂小洁上前一步,看见神父允诺的点头,聂小洁原本紧蹙的眉心才稍稍舒展了开来,她带着一个苍凉的浅笑执起梵遥和巩月吟的手交叠。“对,我是来闹场的,祝你们俩百年好合。”一滴泪再度泪眼角滑下,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脆弱和灼痛。
说完,聂小洁拭泪转身离去。
真是太完美了,邵蕾轻叹,没想到小洁比她还要会利用眼泪,看得她都不禁要为她感到心疼了。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说服小洁加入她的话剧社。
“等一下!你就这么走啦?”梵遥终于自呆愕中清醒过来。这算什么?他好好一个简单的小婚礼竟无端发展出这种剧情。
聂小洁停住脚步,但没有回过头。“很抱歉破坏了你的结婚兴致,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一样是凄绝带怨的语调。
“梵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羽棠跟着发难,“你明明已经有了一个这么要好的女友,为什么又执意要举行今天这场婚礼呢?”而且眼前这位美女,和巩月吟的清秀佳人比起来,简直可以用“人间绝色”来形容。
“羽棠,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梵遥对情况会有此转变感到无奈。“我有没有女朋友难道还瞒得过你吗?”
“你不必再说了。”聂小洁颤声道:“我走就是。”
“等等!该走的人是我。”巩月吟掀起头纱,跑向聂小洁。 她这举动让众人不由得一惊。
“小姐,请你留下来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根本不算认识梵遥,而且我也早该拒绝这件婚事的,因为我……我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巩月吟终于鼓足勇气,把她心里的话一古脑儿地给说出来。
“什么!?”在场的人几乎同时发出惊呼。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聂小洁惊愕地望着满面泪痕的巩月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才进来这间小教堂玩玩的,没想到新娘却说之大串她只有在连续剧里才听得到的台词,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所以……”巩月吟将聂小洁拉到梵遥身边,“你们才应该是今天的新人。”
“什么!?”梵遥张大了嘴,这是哪门子的乌龙?“哦,原来是这样。”神父状似了解地点点头。怪不得,他就说怎么可能会有新人到了教堂上才在自我介绍的! “那么,你们两位要不要顺便定在今天举行婚礼呢?”神父转向梵遥和聂小洁。
什么?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的?这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呀!聂小洁一时之间愕愣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望着陷入怔仲的聂小洁,梵遥反倒变得气定神闲了。 “如果她同意的话,我是没意见。”反正这位新娘子那么“水”,而且还自愿跑进教堂来嫁他,他就做个顺水人情娶了她吧!“不行,我反对!”梵萱惊跳了起来。
本来她们是该出面解救聂小洁的啦!不过既然梵萱反对的话……
云邦三人面面相顾,继而露出会心的一笑,整齐地举起右手喊道:“我们赞成!”
天啊!神父一拍额头,套句西方人的说法:今天真不是他的天
第三章
“老大,别生气嘛,好歹我们平安无事的逃出来啦!”柳宿一边开车,一边由后视镜看向迳自望着窗外的聂小洁。
“对啊,洁,你好歹也说句话,我都已经一个半小时没停过嘴了那!”对于聂小洁“闭关”式的抗议,邵蕾已经出尽奇招,但她仍是一句话都不说。
“小洁,你该不会是在气我们刚才赞成你嫁给梵遥吧?”不等待聂小洁的回答,湘织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不过是想要气气梵萱而已。”
“对啊!”邵蕾附和道:“小洁,你没看见梵萱刚才涨红着脸转过来瞪着我们的样子,好好笑喔!”
“对呀,真是痛快极了,老大,要是你真的嫁给梵遥的话,我猜梵萱一定会气得吐血。”
“宿!”湘织和邵蕾异口同声地喊道。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爸和我妈要离婚了。”聂小洁幽幽的开口,这也是她方才为何会加入她们恶作剧的原因行列。
“嘎?”三人同时惊愕地看向她。
“我想他们这次要我回去,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件事。”
从小,她就感觉得出她的父母之间相敬如“冰”,要不是为了她,很可能早就协议离婚了。五年前,她被送到澳洲与阿姨同住,也在当地念完高中,但她仍是想回台湾。于是她从网路上联络到在日本的邵蕾,在法国的柳宿,以及在英国的湘织。
没想到她们竟都说要陪她一起回台湾,这让当时的她很是感动。
就这样,她们四人住在聂小洁父亲为她们安排的一楝位于台北市区的大厦里,请来了老师为她们补习一年,并约好一起填报位于花莲的东华大学。
聂小洁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绪再度转为低迷。
再过两天就是她满二十岁的生日,她有着强烈的预感,当她满二十岁的那天,也许就是她父母婚姻关系的终点。
“老板,请节哀。”羽棠一进办公室,看见双手抱着头,状似痛苦地伏在办公桌上的梵遥,便以沉痛的语气说道。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昨天的婚礼并没有记者到场。否则大众情人梵遥在一天之中被两位新娘抛弃的消息,铁定会被刊在今天各大报的头版。”
见梵遥仍是没有任何动静,羽棠更加确定梵遥心中的痛苦。
“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当初还要娶巩月吟呢?”羽棠双手撑在梵遥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梵遥。“如今弄得她心碎离去,你自己生不如死的又是何苦?”
梵遥抬起他挂着两道黑眼圈的脸,声音沙哑地道:“羽大副总经理,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话听起来是这么的狗屁不通?”该死!他的头好痛。
羽棠无奈地撇着嘴摇头。“唉,失恋中的人都是这样,听不进任何话。”
“谁失恋了?”
“难道会是我不成!”
“喔,该死的,谁告诉你我失恋的?”梵遥疲累的靠向椅背。
“不用人告诉我,我自己有眼睛可以看呀!”羽棠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早就怀疑你的视力了,不,也许该被质疑的是你的智力。”梵遥揉揉隐隐作痛的额际,“我哪一点让你觉得我失恋?”
羽棠不慌不忙的递了面镜子到梵遥面前。“这一点。”
“喔,真该死!”梵遥从镜子里看见自己此刻惨不忍睹的样子。“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只不过是被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大美人给一掌劈昏了而已。”而且很显然的,他才刚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去盥洗,否则就会看见自己吓人的尊容。
梵遥支着头努力回想。
当时巩月吟表明不愿意嫁给他,而那位美女不知道为什么气得转身就走,他直觉地冲上前想要留住她,没想到另一个云邦中的女孩却突然挥出一拳将他和她隔 开,然后又连续挥了数拳……他只能勉强闪过几拳,后 来的事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我被那女孩给揍昏了?” “完全正确。”而且人家只花了短短两分钟。
“喔,对了,当时还有一个人也在你之后昏了过 去。”
“巩月吟?”
“不,是神父!”想必他一定是受了相当大的刺 激。 “为什么我会睡在公司?” 。
“我把巩月吟安排到你家住—晚,然后把睡得不省人事的你给拖到公司里睡。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毕竟他是被揍昏的,怕会有后遗症。
“没有,我觉得睡得再好不过了!”梵遥咬牙切齿地道。天知道他现在头有多痛!看他强自忍耐的样子,羽棠不觉莞尔。“别死撑啦,想去追她回来就快去,我不会笑你的。”